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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收奴

谁敢教为师做人 河汉 2669 2024-06-28 09:31:31

沙依格德审视着面前的稷夏老人:“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简生观说:“在祭坛上我给你下把过脉,看过你的瞳孔舌苔,应当是中了蜥毒,取自勾昌国特有的青腹隐瘤蜥。”

沙依格德皱眉:“你什么时候偶给我把过脉,还看过我瞳孔舌苔?我怎么没有印象?”

简生观:“你不是发狂然后被我熏晕了吗?”

屈辱的记忆再次袭来,沙依格德高傲地说:“差点忘了你的胆大妄为。未经允许触碰王族身躯,意图不轨,该把你的两只手都给剁了!”

简生观反问:“我手没了谁给你解毒?”

沙依格德噎住:“……暂且听听你要如何给自己脱罪,我身上的毒岂是那么好解的。”

简生观道:“青腹隐瘤蜥的毒液十分特殊,服用微量会让人神清气爽,但若积少成多,便会让人产生幻觉,进而疯癫躁狂,到你这个地步……”

“多说无用,只要告诉我,你有办法救我吗?”沙依格德打断他。

“自然是有的,不过颇为耗时。”

“我说的是彻底根治,不是缓解症状。”沙依格德强调,“休想诓骗于我!”

“看来殿下是被别人骗过?”简生观揣测,“是不是给你开了药方,症状立即得以缓解,但之后依旧毒发,甚至越来越频繁?”

“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殿下只要相信,我真的是来救你的。”简生观淡然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沙依格德觉得自己在这个老头面前莫名失去了尊贵与威严,总是没几句话就被打压了气势。不过没关系,他想,反正自己命不久矣,最差就是死得更快罢了,信他一下无妨。他可以留这个老头在身边,治病之余,说不定还有其他利用价值。

毕竟是从稷夏来的……

想到这里,沙依格德道:“好吧,既然你声称自己有如此能耐,我便暂且赦免你的罪,允许你成为我的奴隶。”

“……”简生观以为自己听错了,“允许我什么?”

“成为我的奴隶。”

“我好好一个稷夏神医,千里迢迢来救你的命,为什么要当奴隶?”简生观质问。

“不做我的奴隶,凭你犯下的罪行,有什么资格留在我身边?”沙依格德质问。

两人鸡同鸭讲,根本谈不拢。

简生观的计划也被打乱了:“你等等,我们再捋一下……”

沙依格德强硬地说:“就这么定了,奴隶,我一会儿让治安官放你出来。曛漠的奴隶也分等级,像掮尸者和清污者那样的,因为太过不洁,压根就不能出现在我等贵族眼前,而你算是幸运的,能成为王储的奴隶,你当心怀感激,好好侍奉我。”

说着他叹了口气,“就是年纪太大了些,也不知还能苟活几日,看上去不大中用,重活干不了,送出去估计也没人要。”

简生观站起身,振了振袍袖:“我是来收徒的,我要当你师父。”

“……”沙依格德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停顿之后大笑不止,“你在做什么梦?要当我师父?就你?老头,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你不愿拜师?”

“清醒一点,如果我现在留你在这儿,明天他们就会对你处以石刑。”沙依格德恢复傲慢的神态,“而我是来收奴的,我要做你的主人。”

***

最后他们也没达成一致意见。

简生观坚持要收王储当徒弟,沙依格德坚持要收神医当奴隶,鉴于两国的文化壁垒,两人谁也没有认可对方的说法。但治安官并不在意这些,他成功把这个身份复杂的稷夏人移交给了王子殿下,此后的一切责任都与他无关了。

回到王储寝宫,沙依格德屏退了所有仆从,只留下了简生观。

他张开双臂。

简生观坐到铺着绒毯的矮榻上休息,给自己倒了杯果浆解渴。牢里的地面实在太硬,饼也太干了不好吃,他虽不甚在意,却也不喜欢受难吃苦。

沙依格德:“……”

等了一会儿,手臂举酸了,见这人完全没有反应,他只好自己脱下外袍,随手丢在地上,等仆从们稍后来收拾。

罢了,外邦奴隶不守规矩,后面再慢慢教吧。

沙依格德坐到矮榻的另一端,也给自己倒了杯果浆,加了两块碎冰,细细品着。

他这才放松下来:“地牢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现在我们再聊聊我的病情吧。”

简生观点点头,履行起了医者的职责,问道:“殿下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下毒的?”

沙依格德道:“约莫是六年前,但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楚。”他努力回忆,“或许是在父王生辰的夜宴上,或许是在勾昌使者的议事桌上……你说得很对,微凉的隐瘤蜥毒只会让人感到神清气爽,没有任何不适,所以刚开始我自己也没有发现。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看见许多丑陋狰狞的恶鬼堵住了我的去路,我非常恐惧,也非常愤怒,当即与他们搏斗在一起。但它们实在太多了,杀掉一个,又冒出来许多,我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们,用刀砍,用石块砸,用火烧,最终还是被它们扑倒在地,它们朝我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扯碎我,吞食我。

“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恶鬼都是幻觉,但我的所作所为却是真的,我身在圣教中,砍伤了教徒,砸毁了祭坛,还差点烧毁重要的经卷。”

简生观确认:“那是你第一次出现幻觉?”

沙依格德回答:“不,那是我第一次发狂。在那之前,幻觉已经纠缠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最早是什么时候我已忘了,只记得那些恶鬼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猖獗。”

简生观道:“手伸出来,我给你再把一下脉。”

沙依格德依言放上手腕,沾着冰水的指尖轻轻按住脉门,竟让他觉得十分安心,似乎本能地相信,这个人不会坑害自己。

等候诊脉期间,他注意到了这人的眉眼与手背,下意识地说:“你……怎么没有皱纹?”

简生观坦然地说:“我是神医,保养得宜不是应当的吗?”

“世上真有容颜永驻之法,我也想试试。”

“想学的话,拜我为师。”

“……”

诊完脉,简生观又喝了一杯果浆,说道:“勾昌国的青腹隐瘤蜥常常与赤羽草伴生,啃食赤羽草可让隐瘤蜥呈醉酒昏睡之态。我观殿下的症状,似乎已服用赤羽草很久了?这是何时被人诓骗的?”

提及此事,沙依格德不免忿然:“三年前,我的幻觉和发狂症状再度加重,从前服用的镇定汤药已完全失去了效用,父王便为我招募名医,寻求治病之法。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民间传出了我被恶鬼缠身的流言,为了避免发狂惹出祸端,我把自己关在了圣教的戒律堂中。

“重赏之下,有一名犹然人献出灵药,说是用赤羽草提炼而成,加入了其他百余种药物,能够宁心静气,驱恶除魔。此人在父王和圣教长老面前承诺,只要在我发狂时让我吃下灵药,便能即刻见效,若有虚言,甘愿承受一切责罚。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们在我发狂的时候,给我强行喂下了他的灵药。正如那人所说,果然立刻就有了效果,我恢复如常,神智清明,似乎是好了。于是那人留下炼制灵药的方子,得了重赏,就这么逃走了。”

简生观道:“殊不知赤羽草只能暂时抑制狂躁之症,却对毒性有着加强的作用,会导致你毒发间隔越来越短,幻觉与狂躁越来越严重。”

沙依格德气得锤了下软榻:“正是如此,如今想来,那犹然人定是受人指使,医治我是假,来催我的命才是真!”

“我知道了。”简生观心中有了计较。

“什么叫你知道了?”沙依格德急问,“我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打算怎么医治?我听说稷夏医道了得,有针灸刮骨,推宫换血之法,你是要用哪种?”

“那些都对你没用。”简生观说,“据我推算,你还有不到半年的寿命,半年后,你会由极度亢奋转变为萎靡不振,渐渐无法行动、无法进食、无法言语,直至死亡。”

“当真只剩下半年了……”沙依格德不禁黯然。

“所以,我们还有很充足的时间,眼下先不急着医治吧。”

“充足?六个月很充足吗?”

简生观不慌不忙地说:“我看殿下那日在祭坛上的所为,分明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去做,似乎也没记着要医治?”

沙依格德道:“我那日毒发,众目睽睽之下失去神智,大闹圣教典仪,亵渎烈阳辉印,足可见中毒至深,堂堂王储的性命都不保了,还能做什么事?”

简生观直言:“可殿下那并不是毒发,而是装疯啊。”

“你……你如何得知?”

“我骑到你身上的时候就知道了。”简生观说,“你踩到袍脚摔倒在我面前,便是想让我配合你演完这一出戏。你的计划中本没有我,但我偶然间成了你的助力。”

“一派胡言!我已经够疯了,为何还要装疯!”

“因为殿下你还没有放弃。”简生观戳破他的谎言,“你想最后搏一把,在仅剩的时限里,去往稷夏,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沙依格德瞪大了眼,这回他是真的被吓住了。

恍惚间他意识到,这个老头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

简生观说:“所以,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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