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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事

犯贱 梗鸡蛋 3098 2024-07-24 08:04:46

片刻恍神。

一声刺耳的冷笑打破了沉默。许是祝青霄很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出如此无缘由的要求,安于柬难以控制脸上的表情,更加无法忽略腹部的肌肉痉挛,他笑出了声。“怎么,你看上了他?”安于柬直言不讳。“怕我糟蹋人,舍不得?”

祝青霄只当他又在发疯,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伸手抓起床上的毛巾,扔在了安于柬的脸上,安于柬一时止不住笑,差点背过去,祝青霄那一下力气不小,闷痛感由局部向四周扩散,长羊绒的布料遮挡住所有视线,来不及扯下,里面藏着的细小絮状物就被安于柬吸了进去,异物感强烈,他很快从失礼变为另一副更加狼狈的模样。

他倒是希望祝青霄下手更狠一些,直接拿毛巾把自己闷死岂不是更好?

安于柬咳了几下,笑意全无,却也没了想要刺人的心思,坦然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当着人的面慢条斯理地将发尾擦干,却也无法忽视祝青霄直白的目光,也许是他的错觉,他像一件商品,更像被烙上标记的所有物,在这样逼人的目光中轻易卸下防备,变得赤裸。怪异的想法冒上心头,安于柬强忍着厌恶感,微微侧身偏过头去,却被猛地捏住下颚。

“你干什么?”下颌被捏得生痛,酸意涌上齿根,不是没有反抗,但他根本不是祝青霄的对手,势弱的推搡只会让对方收紧虎口,“放…开。”

祝青霄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就站在面前哪里也不去,俯瞰着安于柬因过激情绪而一点点涨红的脸,看他厌烦的眼神逐渐偏离视野中心,又再次以绝对的力气压制他任何带有逃避意味的动作,丝毫不在意人体的极限,将下颌抬至与鼻尖水平的位置,安于柬动弹不得,随时都可能有脱臼的风险,他这才意识到这本就是危险的地带,眼前的人更是他不该轻易惹怒的人。祝青霄倒是很满意安于柬现在的表情,但还不够,直到他黑色的瞳孔里的身形清晰可见,落在靶心,人也因为痛感而目光涣散,祝青霄才松开了手。

安于柬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疯子。”

祝青霄笑了笑,没反驳,弯腰捡起早就掉在地上的毛巾,在安于柬仔细检查面部是否手上的同时,食指中指一并,贴在了安于柬颈部的突起处,像被施了定身术,安于柬僵坐在了床上,目光随着手指的下滑而移动,祝青霄的手停在了锁骨之间的那层单薄而又脆弱的皮上。

“继续。”祝青霄淡淡开口。

安于柬再怎么听不懂人话,也不会看不明白祝青霄的威胁。

“没擦干。”祝青霄拿起毛巾,盖在了安于柬的头顶,替他将潮湿的头发捋顺,甚至连安于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耳后都一并擦干。安于柬闭上了眼,他似乎永远不明白祝青霄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喝酒?”祝青霄将毛巾折起,贴在安于柬颈后,冰得他一激灵。

安于柬在心里骂了无数次,刚想回头,却被人按住。

“回答。”

“心情不好。”

“为什么?”祝青霄的动作慢了下来。

“与你无关。”

祝青霄笑了笑,把毛巾扔到一旁,转身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燃。“夏以宗签的人?”

“怎么就不能是我?”安于柬从床上下来,拿过烟盒,也取了一支烟,不过没点燃。“你喜欢的,我未必就看不上眼。”想凑近借火,却被祝青霄推开。

“你不像有脑子的人。”祝青霄点了点灰。

“那只是你这么想,对于夏将影,禾园是他最好的选择。”没得抽,安于柬把烟塞回烟盒,“他宁愿来我这种小地方,也不愿去兴世,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

祝青霄只当他在说笑,“他过不了吴念这一关,高顶的手脚不干净,他不可能有机会进兴世。”

“高顶是不干净,但这跟夏将影没有关系,他不是高顶的人。”

“祝别。”祝青霄淡淡开口。

“什么?”安于柬一时没听清。

“和祝别的合作,你答应了?”祝青霄只抽了半截,便把烟灭了。安于柬觉得可惜,但也没说什么。“我没有选择,不是吗?”

祝青霄插手的事,他向来没有选择。

“嗯。”祝青霄点点头。

安于柬很想抓狂,但他不能,他甚至不能抽根烟冷静一下,“还有事吗?”

祝青霄没回答。

安于柬转身离开。

“还有五个月,五个月后,我会让人把房子清空。”祝青霄出声。

“不用你提醒,我会离开。”说完,安于柬便离开了卧室。

只剩祝青霄一人,他望着窗外沉思片刻,又想起什么,翻开烟盒,取出被明显捏皱的那根烟,点燃。

没有车,安于柬只能用软件叫车离开豫园。开车司机年纪不小,一看安于柬衣衫不整的样子,又是从豫园这样的地方出来,便嚷嚷着世风日下,年轻人有手有脚做些什么不好。安于柬懒得理会,也不想反驳,安全带一系便闭上了眼。

祝青霄让他离夏将影远一点。

可真正应该远离的人,难道不该是他?

安于柬闭目养神,思绪却飘忽不定,刚有了点困意,司机一踩刹车,安于柬猛地向前倾,一头撞上靠背。不等他发作,司机到先骂了起来,安于柬只觉得头疼,昨晚喝了不少,祝青霄这混蛋也没让阿姨过来做早餐,胃里空空如也,又碰上这么个路怒症的司机,安于柬扶额,只觉得倒霉透顶。

“师傅,能安静一点吗?”安于柬敲了敲车窗。

“安静,你要求还挺多,我这单才挣几个钱,要安静,要舒服,你干脆下车走路得了。”司机翻了个白眼。

安于柬没废话,直接扫了车里挂着的二维码,转了2过去,“2,你安静一点,开稳一点,要求不过分吧。”

司机瞄了两眼车内后视镜,看在钱的分子上没有计较,只嘴了两句,“干什么的,这么赚钱。”

安于柬愈发头疼,摸索了身上,还剩一板药,胡乱拆了丢了两颗进嘴吞了下去,再次闭目养神。

不想,十分钟不到,司机又出现情况,车一颠簸,胃里翻滚,安于柬预感不妙,慌乱地拍打车门。

“喂喂喂,你别吐我这,你吐要加收5。”

卡嗒一声,锁开了,安于柬立马推门下去,单膝跪在路边就开始呕吐,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吐到后面只剩水,安于柬勉强站了起来,刚接过路人好心递过来的纸,又开始干呕,整个人蜷成虾米。干呕的间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头疼伴随着腹部的痉挛,折腾得他生不如死。

总算不再反射性地干呕,安于柬谢过递给他餐巾纸的两个女生,重新上了车,司机嫌弃地把车窗都打开了,安于柬倒觉得舒服不少,车里的味道让他反胃。趁着还有力气,他在手机上更换了目的地地址,“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到了医院,挂了普内科,医生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让他先去做个检查。安于柬想起上次苏医生的建议,想让他做一个CT,便一起安排上。却没想到碰上了李文泉。

李文泉也很惊讶,直问安于柬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安于柬怕他多想,只说来做检查。“怎么样,想好了吗?”

“安先生,我…其实,我打算下个月就辞职。”李文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很感谢您,安先生。”

安于柬也不知道李文泉在感谢些什么,但一听到李文泉打算辞职,便知道他多半是认真考虑了自己的提议,“辞职后,还打算继续读下去吗?”明知顾问,他很清楚,李文泉是不可能放弃学业的。

“嗯,我已经和老师联系了,但很奇怪,老师好像并不记得见过您。”

“可能贵人多忘事吧,这不是重点。”他不过是随口一编,怎么可能真的见过。“你老师怎么说?”

“老师希望我能参加明年的研究生考试,我也希望能继续跟着老师学习,不瞒你说,备考的书我都买好了,也做了详细的计划。”李文泉挠了挠头,“只是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我看新闻上说研究生考试越来越激烈。”

“所以你才要更加努力。”安于柬拍了拍李文泉的肩膀,“其他的事,钱的事,你都不要操心,我既然答应资助你,肯定不会食言。”

“真的很感谢您和您的家人。”李文泉深深鞠了一躬,“你们一家都是热心肠。”

“什么热不热的?”安于柬听得一头雾水,他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只当李文泉这小子高兴地语无伦次,开始说胡话。“你只当帮我完成了一桩心愿。”

“安先生,我不会白拿你的钱,等我有出息了,我一定连本带利地还给您。”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告别李文泉,安于柬觉得一身轻松,这一世,总算是有些好消息。上辈子没有机会看到李文泉被录取,这辈子,也许能等到李文泉博士毕业的那一天,也许李文泉不再会有机会知道,但安于柬想,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那个勇敢的敲响他房门的青涩男生,是如何改变了他,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许是心情不错,检查很顺利,等结果的几天,安于柬时不时会跑下楼转转,前世,他苦闷地把自己关在单人病房,从未有心情观赏楼下的风景,也是这两天他才发现,医院的环境格外不错。

偶尔也会遇见迷路的老人,安于柬又穿着病号服,很容易被当作搭讪的对象,只要有空,安于柬便会带着老人前去挂号。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看见卫雪榕。

即使卫雪榕戴着墨镜,还刻意伪装了身份,安于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不清楚卫雪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眼底尽是浓妆也遮不住的憔悴,安于柬本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见卫雪榕目的明确,直奔住院部大楼,安于柬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不可能是祝青霄,也不可能是卫家人,能让卫雪榕如此的人究竟会是谁?

安于柬一路尾随,直到卫雪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安于柬顺着病房号一间一间摸索,倘若不是穿着病号服,早就被护士和保安赶出来了。直到看见姓名栏的三个字,他才猛地怔在原地。

他听过这个名字。魏槐仁。

安于柬轻轻推开门,他没有听错,卫雪榕在哭。

此刻,她正握着一个永远不能回应她的人的手,掩面哭泣。

【作者有话说】

佩子又崩了...明天,哦不,今晚(周三)应该还会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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