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知道, 他说不喜欢那应该就是不喜欢。

但是。

这才华又从哪里来？

他感觉十分不理解，“不是，季晏不就弹了个电吉他, 弹了个钢琴, 怎么就扯到有音乐才华了？”

看到谢司珩质疑的目光，陈焕觉得有必要和他说道说道：“不是, 司珩, 会一两样乐器算什么才华？你不知道现在连小学生都会一两样乐器吗？你再看咱们公司那些歌手，哪个不是才艺满身。”

陈焕已然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季晏还想出道是吧？他之前那次所谓的出道先不谈。我就觉得吧，他虽然乐器还看得过去。但歌手的主业是什么？歌！

写歌先不谈，毕竟是季晏嘛, 我也不可能要求他写歌。但现在的关键是他唱歌也很难评, 我看网上都说, 一个简简单单的路演, 唱得也不是什么高难度，他还要修音？这点就很离谱！”

谢司珩：……

感觉到谢司珩逐渐冷冽的视线, 陈焕虽然有几分心虚, 但他觉得自己说得一点问题没有，“司珩, 你别不信，我说得都是实话！现在的乐坛, 大家都玩原创，季晏不会写歌不会唱歌, 舞台经验更是为零, 最多有张脸。就算是你谢氏的星宇娱乐，也捧不红他啊。”

在陈焕如机关枪一般的话语轰炸中, 后排的祖宗持续沉默，而且呼吸越来越沉。

片刻后，才带着恼意地吐出：“跟你无法交流。”

陈焕：？？

“不是，司珩，你怎么就和我无法交流了。我们这不是正……”

陈焕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对方甩了一句，“闭嘴！”

看谢司珩生气，陈焕不敢吱声了。

但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啊。

安静片刻，陈焕想到了新话题，“对了，司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联系上老男人了！”

听得出谢司珩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怎么样？”

“我跟他约好找时间见面谈。”

“嗯。”谢司珩默了默，“到时候我自己去见他。”

陈焕感觉得到，谢司珩真的很重视这位民间歌手。

谢司珩一直很爱惜人才，也很会发掘人才的。

他对好嗓音很见解，之前曾顶着一众质疑，帮公司签下一位声音稍显阴柔的男歌手。

如今那人已经是国内一线歌手，唱了许多动人的歌曲，也登上了央视舞台。

陈焕曾听他说过一句话，每人都应该得到被公正评判的机会，在某一专业领域不断攀登高峰的人值得被看到。

-

第二天一早，剩下的嘉宾一起登机回S市。

十几个小时的辛苦飞行后到达。

还没下飞机，机场航站楼的出站口就已经围满接机粉丝。

最近音旅大热，每位嘉宾的知名度和热度都提升了很多。

走到接机口，一阵阵声浪涌来，各种应援牌和横幅密密麻麻。

“阮序阮序！你是美玉”

“池容池容，永远最红！”

“十亿舞台闪耀！我们为你骄傲！”

“顾夏！”“陆朝衍！”“苏星言！”

……

每位嘉宾的名字都有无数粉丝在呼喊。

季晏仔细听了听，好像并没有听到喊自己名字的。

上辈子，他不敢说最红，也是乐坛常青树，演唱会票秒空，想听要拼手速那种咖位。

现在却没有粉丝。

很遗憾。

但正因为没有粉丝，让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疲惫不堪的季晏可以顺利从音旅团队中脱身，不必和其他嘉宾一起被围堵。

季晏拉着行李箱，融入粉丝群，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费尽力气挤出包围圈，终于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他走到机场出口，准备寻找来接自己的车。

正在张望，一束花突然伸到眼前。

雪白的玫瑰包在淡粉色的包装纸里，淡雅温馨。

花后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可爱女孩，还有些眼熟。

她递上玫瑰花，紧张又大声地说：“季晏！我是你的粉丝！”

季晏看了片刻，想起来是上次在机场差点摔倒的那个女孩。

女孩把玫瑰往他手里一塞，“季晏，我是你的粉丝，电吉他和钢琴都弹得超帅的！而且我知道你唱歌也很好听，只是很遗憾，上次没能完整唱完《和你牵手是为了离开你》”

原来自己有粉丝了。

季晏大方一笑，“谢谢你！”

“后面的录制也要加油啊。”

“谢谢，我会为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女孩灿烂一笑，对他做了一个握拳加油的手势，“嗯，加油！”

季晏抱着花离开后，女孩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虽然女孩很喜欢季晏，但也怪为他尴尬的，他哪有什么作品啊。

被司机接回家，新请的阿姨已经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做好可口的饭菜。

这就是富二代单调枯燥且乏味的生活。

吃完饭，休息好，到了无所事事的晚上，茉莉云时机合适的推送了消息。

【恭喜老男人，您的粉丝已达10w。建议您开启直播和粉丝互动哟，为粉丝演唱歌曲能够得到粉丝的喜爱，得到粉丝的打赏。】

之前也收到过一万两万粉丝的推送，但他那时在录节目，并没有在意。

现在有时间，直播唱歌吗？

那天路演，《和你牵手是为了离开你》只唱了半首，季晏心里痒痒的。

上辈子，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和音乐作伴。

当面前有一支麦克风的时候，就像有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力量引领，让他唱出那些旋律。

歌迷们最近被一个叫老男人的大叔迷住了，他拥有近乎完美的男中音。

但老男人发了一首歌就再也不出现，评论区每天都有人刷。

【啊，叔叔啊，你啥时候出来给大家再唱几首歌啊。】

【这首《离别》我都盘包浆了，能不能再发一首新的啊。】

【别的音乐人一首歌火了，那肯定是直播、签约安排上，新作品咔咔出。就是我叔，发完一首歌就消失，活像撩完就跑的渣男。】

【渣叔快发新歌啊！！】

粉丝们正在评论区控诉着，app突然弹出提醒，【您关注的音乐人老男人开播了，小宝贝们还不快来！】

傍晚七点，季晏开启直播。

他上辈子是传统音乐人，直播没怎么弄过，没好意思开摄像头，只从系统默认的图里选了一张做为直播间背景。

蓝天白云下的草地，看着就让人心情放松。

这段时间，老男人的《离别》在茉莉云的新歌榜首上已经待了十天，虽然热度还只局限在站内，但在每天都有无数新歌涌现的茉莉云上，已经是非常惹人注目的成绩了。

官方看他开播，直接把开播提醒全站推送：【叔叔开播，大家不来看么？直播链接：∽】

无数粉丝涌来，直播间热度直线飙升。

【哇，叔叔来了！】

【叔！！我叔十多天没上线，没发歌，一来就开直播，他温我哭。】

【叔叔为什么弄这样一张背景？】

【你们不觉得这张背景很有感觉？跟我八十岁奶奶的手机屏幕一模一样呢！我叔就是我叔！品味不一般！】

【想听叔叔的声音，叔叔可以给大家唱首歌么？】

季晏打招呼，“晚上好。”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直播间加工过，水友们听到男人的声音磁性温柔，还有一缕清爽的甜味，瞬间熨帖了所有耳朵。

【啊啊啊，叔叔好！】

【叔叔的声音！！妈的，为什么世界上能有人把招呼打得那么苏！】

【妈妈，我和一个男人的声音恋爱了！！想嫁！！】

看到不少弹幕要求开摄像头，考虑到自己还在录综艺，主播回应：“摄像头就不开了。”

【为什么？？哪有人直播不开摄像头的！】

【叔叔怎么这样呢？我们想看你啊！！】

【大家别讨论了，叔叔毕竟年纪也差不多了，有个啤酒肚地中海什么的很正常，不开就不开吧。】

【叔叔你放心，我们都是你的歌粉，不介意你的颜值。】

“大家有什么想听的歌么？”

【哇，叔叔这么宠的么！】

【叔叔我想听《落日》，你唱这首歌一定好听。】

【叔叔你随便唱，你唱什么我都喜欢！！比心.jpg】

想到那首只唱了一半的歌，季晏决定：“给大家唱《和你牵手是为了离开你》。”

补上综艺里的遗憾。

和路演不一样，今天，他直接在网络上搜索了原版伴奏配唱。

相比路演那天，伴奏很完整。而且他的设备不错，周围环境安静，收音也远比那天路演好。

几秒前奏后，他倚着麦克风低低唱出：“傍晚的心情，落入寂寞陷阱……”

【啊啊啊，好好听！叔叔果然是叔叔！我愿称之为茉莉云民间第一嗓。】

【这首歌的淡淡悲伤被叔叔唱出来，就像一个在耳边娓娓诉说的关于单恋故事。】

【叔叔的声音和陆朝衍不一样，不能说谁更好，只能说各有风格，都好听！！】

【季晏也在恋综里唱了这首歌，也唱得蛮好的，但跟叔叔比绝对是差远了！】

【我去，修音的人也能拿来和叔叔比么？辱叔了。】

【呜呜呜，太好听了！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明明看清了他的不在意，我却还是如同飞蛾般扑进那名叫爱的火狱。】

【你走以后，月明是你，清风是你，我的心里都是你。】

【弹幕又云起来了。】

谢司珩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扫向手机就看到推送的消息。

抓着毛巾的手一顿。

老男人开播了。

谢司珩点进直播间，里面立刻传来老男人那道挑动神经的嗓音。

他唱得正是《和你牵手是为了离开你》。

而且，这声音瞬间就让谢司珩回忆起路演，季晏在自己身边唱的。

他无法控制地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谢司珩屏住呼吸，认真倾听直播间里的声音，越听越觉得像。

不仅嗓音，甚至是唱腔和气息。

但仅凭记忆，他不敢肯定。

而且有一个很大的疑点，年龄。

老男人的资料写得三十八，网络资料随便填很常见，但他现在没有签约，如果有心通过茉莉云寻吸引一家娱乐公司的注意，并且签约出道的话，就没道理这样做。

季晏唱完一首《和你牵手是为了离开你》，不少粉丝都在弹幕上夸奖，也有很多礼物打赏。

茉莉云除了普通弹幕和礼物外，还有一种sc（超级弹幕）。

花钱在直播间中投放，非常显眼，持续的时间也很长。

sc也分几种，越贵的特效越好看，持续时间也越长。

粉丝想让主播看到自己的发言，一般砸最便宜的一种就可以。

SC：【好好听，叔叔给我录句叫起床的铃声么？】

SC：【叔叔，我想叫你老公可以么？】

SC：【我不一样，我想听叔叔叫我老公。doge】

SC：【一个个都是变态！叔叔，我就不一样，我只想叫你老婆。】

主播略带笑意地开口：“老公老婆什么的，嗯……不合适”

【听到了听到了，主播叫得真好听！】

【哎，老公在这里！】

【大家能不能要点脸，主播明明是在叫我！】

“再给大家唱一首《Special Day》。”

这是一首味道纯正的R&B情歌。

慵懒缱绻的调子如同情人的呢喃耳语，像是不知道该远离还是该靠近的暧昧无措。

轻松自如的风格转换，毫无瑕疵的真假音切换，不同风格的歌曲都被他这把嗓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好听爆了！叔叔牛逼！】

【叔叔快出道吧，为乐坛添砖加瓦！！】

【这也太好听了吧！！我湿了。】

季晏正在准备下一首歌，sc上突然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

这个sc的特效实在炫酷，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季晏把鼠标放上去。

看到是最贵的超级弹幕，一个一千。

随着烟花爆开特效结束，sc显示：【您的粉丝小男孩对您说：请问主播芳龄几何啊？可爱的笑.jpg】

竟然是上次送礼物的小男孩。

弹幕都被这个一千块的sc惊到。

【老板大气！】

【这ID真是个弟弟？应该叫哥吧。】

【现在的小孩压岁钱都这么多么？】

原来是问自己的年龄。

“看我的id，老男人。”季晏话音还未落。

又一朵价值烟花炸开在屏幕上，小男孩继续追问：【你是三十八岁么？】

不等季晏回答，也不等上个超级弹幕消失，烟花一朵接一朵，连续不断地炸开在屏幕上。

连续十多个超级弹幕，问得都是同一个问题，【你是三十八岁么？】

炫目的烟花特效将直播间遮蔽，几乎连一条弹幕都看不清了。

【我去！就为了知道叔叔的年纪，土豪小孩这么拼！】

【小孩哥瞬间已经是榜一了，向榜一大哥问好！】

【好豪！就为了问一个年龄，小孩哥砸了一万多？】

【主播不是已经说过自己是老男人，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榜一大哥怎么还在追问呢？】

【实话说，这位弟弟有点咄咄逼人了。】

【主播不想说的话还是别难为主播了。】

谢司珩盯着手机，听着自己的呼吸，静静等待直播间里的回答。

片刻后，传来敲冰落玉般的一句，“我有三十八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