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男人在茉莉云里的热度很高, 但对于很多不用茉莉云听歌的路人来说,这个名字依旧陌生。
#老男人五首新歌#上了热搜后,一直徘徊在末位, 但也没有掉下去。
最先看到这个热搜的是王安。
他多年不听歌了, 但今晚季晏的录音勾了他的兴趣。而且还挺巧的,也跟今晚录的一样, 都是五首。
于是, 王安点开了热搜词条里的茉莉云链接。
一分钟后他踢翻椅子,冲到了河光所在的隔壁乐器室。
讲出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句话, “老河,季晏好像就是茉莉云那个老男人!”
河光正在更换着电吉他琴弦的手一顿,抬头看向王安, 眼神里有几分诧异。
王安又重复了一遍, “季晏就是茉莉云的老男人。”说着放出了茉莉云里, 老男人今晚刚刚发布的歌曲。
的的确确就是今晚录制的。
而且他的歌曲信息已经写明。
词曲/编曲:老男人
混音/母带:河光工作室
关于这位还未签约的民间歌手, 之前王安和河光就讨论过好几次。
这位老男人的编曲非常有想法,和弦的编配灵动新颖, 萨克斯、长笛、短笛、班卓铃、曼陀林、三味线, 各种特别音色的使用有种不着痕迹的妥帖。
如果王安今晚没有看到季晏录歌的过程,他打死都不信。
以前声名狼藉, 如今深陷舆论。
曾被称为影帝抛弃的疯子前夫,现在影帝又成他狼狈为奸的同伙。
至今尚不明确婚姻状况的所谓歌手、恋综嘉宾季晏, 竟然会是茉莉云的无数人追捧的新锐歌手,老男人。
王安已经激动得快疯了, 一直在旁边说个不停, “他他妈的是怎么做到的!这些歌不但是他写的,还是他编的!他妈的季晏是什么人啊!我不信, 我要找他好好聊聊,就今晚吧!不行,别人是大明星,我是什么,怎么跟人家聊,但是那段离调和弦我真太他妈喜欢了……”
王安在旁边发出各种感叹,河光却只是安静地更换完琴弦,拿起一张小小的卡片。
上面有个手绘小人,他捏着卡片快速一抖,小人身上的裙子瞬间变成红色。
河光久久凝注卡片的小人。
他今天一直从季晏身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同样会写好听的歌,编出的曲子同样让人惊艳,同样也有动听的嗓音。
河光在音乐学院原本学的是演唱,是她引领河光走上这条创作的道路。
如今,却再也见不到她。
-
完成三首歌的发布,季晏小心地躲避着狗仔回到家——不想给河光再惹上麻烦。
在地上车位停好车,季晏没有立刻离开,在车里静静坐着。
想到上辈子的“彩虹歌手”、“内娱顶级实力唱将”居然会混到跟如同贼一样躲狗仔,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脑子里好似有一些东西,季晏拿出手机,打开录音app,对着听筒开始唱歌,“脆如蝼蚁,妄想开始遥远的冒险,不知深浅。云烟过眼,心若山海而身已缚茧,坠入寒渊……”
这首歌的旋律壮阔,像是蹒跚的路途,高潮却又坚定而决意。
季晏的车窗还没有升起,在安静的深夜里,裹挟着夜风清晰地传递出来。
谢司珩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百变又好听的嗓子。
没有敲车窗提醒季晏下车,在浓稠的夜色下等他录完一段。
这是季晏刚刚心有所感想到的歌词,记完一段,才熄灭引擎,开门下车就看到揣着兜站在夜色下的男人。
谢司珩五官立体,折叠度高,轮廓清晰而周正,所以很适合展示在大荧幕上。眼眸是淡淡褐色,时而剔透纯澈,时而又像琥珀般朦胧深邃。
时间已经很晚,季晏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不禁问:“你怎么还没休息?”
谢司珩弯了弯唇角,“我等你。”
季晏一怔,“你等我?”
谢司珩反问:“不然呢?我一个人在这赏月?”
他声音清清淡淡,像夜晚柔溶的月色,又问:“晚饭没吃就跑,饿不饿?”
季晏饿,但是已经饿过了时间,所以没感觉了。
回来的时候,看时间已经很晚,以为张阿姨和谢司珩都已经睡了。
没想到他一直等自己回来,正不知道说什么好。谢司珩已经走过来,掰着他的肩膀往客厅走,“别发呆了,进去吧。”
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台灯,光线黯淡温馨。
餐厅也只主灯最暗的一档,照出宽大餐桌的一片区域。
季晏走到餐桌边,正想着要不要喊张阿姨给自己做点吃的。
谢司珩已经从微波炉里端出三个小盘子,一只汤碗。
一个人吃的份量,每样菜都不多,但已经不是下午那几个菜式,而是做了新的。
芹菜牛肉沫,白灼菜心,还有一份波龙,一碗黄瓜蛋花汤。
张阿姨没有来餐厅吃饭,自己也没提醒,居然还这么有心地为自己准备。
季晏忍不住感叹,“张阿姨好细心。”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漫不经心地哼笑了一声,叹息地开口:“朋友,这是我做的。”
季晏侧目,看到谢司珩一脸无奈。
他曾经给大家做饭,还给自己做早餐。
自己多少有点不合适了。
谢司珩扶着他肩膀,让他在椅子上落座,又拉来另外一张,和他挨着桌角而坐,盛了一碗饭递过去,把他走时候那个字还了回去,“乖,赶紧吃吧。”
季晏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有涟漪从心湖中心轻缓地扩散开来。
成名多年,他和经纪人相依为命,每天奔波在各大通告现场,虽然也想过上井井有条,一日三餐的日子,但忙碌的工作不允许,更多时候不是在外面解决,就是炒个饭,做个菜。
以致于这么多年他只会那最简单的两道菜,番茄鸡蛋,青椒土豆丝。
谢司珩看着他安静吃饭的样子。
心也像系在绳上般悠悠地荡在风中。
他喜欢做饭,却不喜欢为其他人做饭。
因为做饭只是他卸掉内心烦躁的一种方式。
所以第二期的时候,他不想承认自己会做饭这件事。
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是多么想让眼前这个人吃一辈子自己做的饭。
谢司珩看着他一鼓一鼓地腮帮子,开口问:“好吃么?”
季晏用力点头,“很好吃。”
谢司珩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你好养活。”
季晏认真地说:“你做的都很好吃。”
看着自己的桃花般的眼睛里带着清浅而动人的笑意。
明知他就是字面意思,谢司珩还是不自觉地心里一乱。
又听到倒计时在耳边滴答滴答地作响,忍不住在桌子下压了压自己的指节。
谢司珩啊谢司珩,赶紧想想办法啊。
要不十五号拿离婚证那天把他绑架了吧?
绑回家,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
乱想之后又开始唾弃自己,你是真的脑子不正常了。
季晏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安静地吃完饭,感觉浑身上下舒服多了。
抻了个懒腰,起身想收拾餐具。谢司珩已经先一步接过餐具收进了洗碗机,启动。
季晏开口:“谢谢。”
谢司珩提醒他,“很晚了,去休息吧。”
这栋别墅总共有三层,阿姨套房在一楼,主卧在二楼,客房在三楼。
来到二楼,主卧在走廊尽头,两个人不是相同的方向。
看到谢司珩继续上楼,季晏忍不住开口,张了张嘴,最后只出来一个“谢”字。
谢司珩以为他要说谢谢,回头笑道:“你要说几次谢啊。”
季晏其实是想喊他的名字,又觉得自己身为前夫不合适,想喊他“谢老师”,又觉得怪怪的。
毕竟,一个谢老师应该不会黏在自己身上扒不下来吧。
谢司珩转身又要上楼,季晏只能喊,“喂——”
谢司珩:……
喂是什么东西?
收回上楼的脚步,“怎么了?”
季晏看着他,在深夜安静的房子里轻声开口:“我想跟你说晚安。”
谢司珩本来很困,很想去睡,突然被这个晚安弄清醒了。
季晏走向廊尽头的主卧,反过来又被谢司珩喊住,“季晏。”
他下楼,走到面前,长睫垂抬间,低声问:“我睡哪?”
季晏:?
你刚刚不是已经准备去睡了?
谢司珩很了解这栋房子的布局。
客房虽然都在三楼,但是二楼也有一间,就在主卧对面。
这间平时是给家人偶尔过来小住的,但自两人结婚,还没有任何家人来住过。
谢司珩有点不想去三楼了,想住他对面,开口道:“我不想住三楼。”
想到明天早上,季晏穿着睡衣来对面敲门,喊自己“吃早餐了”,谢司珩就觉得很愉快。
要是再变成“谢司珩,吃早餐了”,“司珩,吃早餐了”,“老公,吃早餐了”。
光想都受不了。
季晏看到谢司珩的视线飘向走廊尽头,立刻会意,“你要不睡主卧吧?”
这是谢司珩没想到的,一怔,“主卧?”
季晏觉得,既然他洗澡习惯主卧,睡觉肯定也比较习惯主卧。
毕竟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在这里。
自从意识到这栋上亿价值的豪宅全是谢司珩出钱后,季晏多少对他抱有些许亏欠。
他今晚还等自己,给自己做饭。如果能让谢司珩在这里休息好,他不会在意的。
季晏对生活品质并没有太高要求。
成名之前,睡过潮湿阴冷的地下室,没有窗户,毛巾挂在屋子里,永远有股发霉的气味。
何况这栋房子的客卧都很豪华,季晏去哪里都能睡好。
看着谢司珩认真提议,“你睡主卧吧。”
刚刚想到那几个称呼谢司珩就有点心乱,季晏现在竟然这么说?
谢司珩的心脏都差点从喉咙蹦出来。
让自己和他一起睡主卧?
这小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想和自己做什么?
谢司珩几乎有点控制不住专业演员的表情管理,垂下目光,好一会才为难地开口:“不合适吧?”
对面的人一脸迷惑,“不合适?你不是说你习惯了么?”
谢司珩:习惯?你不要乱说啊。我都没有过,跟谁习惯?
谢司珩感觉自己脸颊有点发烫,不太敢看季晏,“还是不用了,我去三楼。”
转身想走,被季晏纤细的手指牵住掌心。
谢司珩走不动路了,背对季晏,看着走廊华丽壁灯罩里发出的一小团暖黄光晕,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季晏抓着他手指,直接带着人往走廊深处的主卧走去,“没事,我不介意。”
谢司珩的理智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季晏手握得很紧,不允许他挣脱,感情又让他的大脑无法深思。
只能跟着季晏转过一段走廊,踏进那间熟悉又陌生的主卧。
主卧很大,铺着雪白带暗纹的床品,被褥枕头的质感都高级舒适。
一踏进房间,智能灯具就自动根据此刻的时间调整各处灯光,创造出属于睡眠的温馨氛围,香薰散发出淡雅香气,巨大的落地窗帘也在滋滋的电机声中自动合拢,遮蔽窗外的旖旎夜色。
谢司珩在剧烈的心跳中,想回握季晏的手指,还没有收紧,对方已经抽走。
季晏退了一步,开口:“早点休息。”
谢司珩感觉越发不对劲,脱口而出一个短促的“你”字。
原本想问你去哪。
但知道,自己问出来就是色批中的傻逼。
季晏不明所以,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也去隔壁休息了。”
说完,他退到门外,将门拉起,在最后关上前,勾唇露出一个清甜微笑,“晚安,好梦。”
谢司珩:……
你是会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