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睡眠充足地下楼，谢司珩已经在厨房忙活。
季晏走过去，撑着中岛, 看到他在冲咖啡。
这台咖啡机也是结婚时配的, 但原身不会做，还从来没有使用过。
谢司珩把磨好的咖啡粉放进咖啡机。褐色的液体被萃取之后滴入白色瓷杯。
浓郁的咖啡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谢司珩快速抬眸, “昨晚睡得好么？”
季晏点头, “很好，你呢？”
谢司珩也点头, “我也睡得很好。”
不过就是多洗了个澡而已。
季晏看他在奶缸里打好奶泡，往咖啡上倒入，手腕一扬, 画出一枚爱心。
季晏震惊了, “你还会拉花？”
谢司珩推到季晏面前, 声音染着笑意, “先尝尝看。”
季晏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咖啡豆挑得好还是冲得好, 总而言之很好喝。
忍不住夸他, “冲得超好。”
谢司珩解释：“我有个咖啡连锁Pureyes。”
Pureyes原来是他搞的，季晏在S市看到过几次。
季晏真的觉得他太厉害了, 感叹，“你怎么什么都会。”
谢司珩微笑着回答：“谢谢季老师的夸奖。”
心里却在叹息, 可惜我不会当你老公，把你弄丢了。
看他还要做别的, 季晏询问：“需要我帮忙么？”
谢司珩：“你等着吃就行。”
“好。”
一早上在旁边插不了手的张阿姨：小白脸这样抢工作？
季晏去花园的秋千上晃荡着, 重听自己昨晚写的那段歌词。
他想把整首歌完整地写出来，然后编入以前的一首歌里, 在Sini演唱会的开场上演唱。
写了一会歌词，打开微博。
热搜上，谢司珩三个字已经不见踪影，季晏两个字的热度也降了不少，反倒是Sini演唱会的关注度居高不下，甚至持续上升。
#Sini掌心玫瑰演唱会开场嘉宾#已经来到热搜前三。
【已经两天了，Sini工作室怎么还不发更换开场嘉宾的公告？】
【Sini不会是真的想力挺季晏吧？】
【不好说，你看鲶鱼、音旅乃至茉莉云都是第一时间做出回应，Sini迟迟不发公告肯定另有考虑。】
【我不懂，季晏虽然听说是富二代，但家里跟娱乐圈毫无关系，Sini这样力保季晏有什么好处？】
【我有一个小道消息。】
【什么什么？这里也有懂哥么？】
【懂哥知道还不快说。】
【我听说Sini有意跳槽星宇。大家都知道谢司珩和季晏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星宇娱乐虽然这几天名声不太好，毕竟还是有根基在的。】
【天灵把Sini捧出来，如果真跳槽不是过河拆桥？】
【因为想跳槽星宇，所以想讨好季晏，合理！那我又知道了，季晏和谢司珩可能大概没有离婚。】
【谢司珩这样保护季晏，离了我直接把头切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虽然但是，我要你的头没用啊。（狗头）】
各种不实消息一套一套的，Sini的粉丝坐不住了。
【不传谣不信谣！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Sini姐要跳槽？不就是还没发公告，急什么？赶着投胎？连为了跳槽力挺季晏都出来了？我真的是无fuck可说。】
【热知识！！Sini姐的演唱会后天晚上7点，第一次开场彩排明晚才进行，明天晚上之前发公告都来得及！】
【没办法，大家都很喜欢Sini姐，这不是着急么？着急Sini姐被小人蒙蔽了。】
【我们Sini姐心明眼亮，你们的担心大可不必！】
Sini帮自己撑着，迟迟不发公告，会遭到质疑和辱骂是在自己和Sini的预料范围内，但没想到会传出说她要跳槽的谣言。
季晏给Sini发了消息，对方只回了一句：【昨天五首歌我超级喜欢，正在等你的后续。】
开场嘉宾的事，陈康一直在劝，想让Sini直接从公司内部挑一位歌手，发公告进行更换。
索性Sini自己有工作室，陈康干涉不了。
Sini知道，如果直接告诉陈康，自己要把开场嘉宾更换为老男人，陈康大概会当场跳脚。
所以她在等。
之前季晏和自己承诺，会在开场演唱会之前发十五首歌，帮自己减轻压力。
老男人毕竟也是一位新人，直接成为Sini演唱会的开场嘉宾恐怕还是要遭到大量质疑。
但如果能先把热度拉起来，情况就会不一样。
其实，Sini早就想好，不管季晏能不能完成十五首歌，她都会顶住压力，让季晏，或者说老男人成为开场嘉宾。
因为他值得。
甚至，Sini不太相信他能完成十五首歌。
但没想到，他真的第一天晚上就发了五首歌。
虽然听得出录制稍显仓促，但歌真的都很好听。
Sini甚至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至于她很好奇，季晏今天还能不能再发五首，又会是什么样的歌？
和Sini聊完，谢司珩的早餐也做好了。
培根煎蛋，火腿，还有一份品种丰富切块精细的水果沙拉，外加咖啡。
纯正的西式早餐，虽然季晏喜欢中式，但偶尔来一次也觉得浪漫又有意思。
张阿姨知道小白脸要在季先生面前努力表现自己，知情识趣地在厨房吃自己的中式早餐。
看季晏吃了一口水果沙拉，谢司珩必须问一问：“好吃么？”
季晏点头，“超好吃。”
季晏觉得，谢司珩这个人真的很好，跟他结婚一定会很幸福，难怪原身那么喜欢他。
但是这份幸福不属于自己。
吃完早餐，季晏到花园的凉亭里坐下，拿出谢司珩曝光的艺人名单铺在桌子上，准备找找线索。
一个和钟亦认识又和林泽认识的人。
这些艺人，季晏认识的不多。
正挨个人名搜着资料，后脑勺被人轻快地揉了一把。
谢司珩俯身，双手撑住桌面，看向名单，啧啧两声，“等你研究出来黄花菜都凉了，我已经让陈焕在帮你查了。”
季晏快速抬头，“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谢司珩指节扣在名单敲了敲，“就是这个狗东西。”
季晏看到他指的人叫秦丘旻。
是一位电视剧演员，男团选秀出道。之后就直接不唱歌了，连拍几部偶像剧。
虽然评分一部比一部低，口碑一部比一部烂，但脸怎么都刷到了。
季晏翻了翻新闻，秦丘旻选秀时好似还闹出过做票事件。
大批粉丝质疑他高位出道挤掉另外一位选手有做票嫌疑，但在节目组的不予回应下还是不了了之。
没想到他还和林泽有这样的关系。
现在，秦丘昊的房已经是塌得不能再塌了。
甚至，因为谢司珩曝出他和林泽的聊天记录里，林泽吐槽他：“你以后跟我做能不能别火急火燎就结束！”
火急火燎甚至还成了一个嘲讽他的梗。
【火急哥做什么都快。（狗头）】
【别尬黑，火急哥投票可不快哦，突出一个绵长有力。】
【实话说，感觉得到林泽怨气很浓啊。】
【我就问你们！遇到这样的火急哥换谁谁不怨？】
【对林泽都有点怜爱了呢。（狗头）】
谢司珩声音恼火，“自己本身就一大堆黑料，陈焕随便挖了挖还发现他……”
“怎么？”
看得出谢司珩对这样的事情十分厌恶，缓了缓才开口：“还私下约见粉丝！”
他说的是约见，但季晏上辈子也听说过，有艺人利用粉丝对自己的喜爱，私下约见，诱Jian粉丝。
这种事情需要当事人站出来，才能让那些恶人受到法律的制裁。
但要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谈何容易。
谢司珩气愤不已，“真是个狗东西！”
季晏把掌心搭到他手背上，轻声安慰，“别生气，也别骂他狗。”
谢司珩诧异，“什么？”
季晏想了想：“狗多可爱，他不配。”
谢司珩：……怀疑你有言外之意，但我没有证据。
知道到时候可以把这些事情在不影响到当事人的情况下一并曝光，谢司珩按下心里的火气。
又想起昨天和陈焕说的事，神情上露出几分神秘，“不过明天我还真有个惊喜给你。”
季晏：“什么惊喜？”
他掌心离开桌面，直起身，一脸的故作高深，“季老师明天自己看。”
“啊？”
“不说了，我游泳去。”
说完谢司珩进了客厅。
惊喜？
什么惊喜？
季晏想不出来，拿出笔记本正准备听听歌写写歌。
谢司珩从客厅方向传来的声音突然又响彻整个花园，“季晏，我的泳裤呢？”
季晏：……
“我这里怎么会有你的泳裤？”
谢司珩不信，“没有？”
然后自己有了灵感，“二楼衣帽间肯定有。”
季晏：……
原身不会把他的泳裤都捡回来了吧？
不过连内裤都捡回来了，有泳裤很合理吧。
果然有。
谢司珩换好泳裤就蹦进了花园的游泳里。
这个泳池会定期有专人过来打理，但原身忙着追老公没时间，季晏来了之后更是不可能下一次水，已经闲置很久了。
“季晏，来游泳啊。”
季晏不想搭理他了，就当没听到。
谢司珩游完泳，短袖一套又钻进旁边的玻璃温室里。
花园里这个玻璃温室是圆顶形状，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移栽过来很多珍贵漂亮的热带植物，同时内置通风设施和水循环系统。
只需要定期进行设备维护就能实现生态循环。
听说是谢司珩非要弄上的，总共花费近三百个达不溜。
然而，他自己还从来没有进去过。
季晏看着本子，又听到他喊起来，“季晏，快来看这个神奇的植物。”
“季晏，这个更厉害。”
季晏：……
只当没听见。
那位姓谢的朋友一会在泳池跳水，一会去温室里刨土，时不时喊一声，“季晏”，把这个家搅得一片欢腾。
季晏：麻烦还我安静。
季晏觉得自己有必要收回早餐时的想法。
这种精力过剩的家伙，谁敢跟他结婚？
季晏抄袭的事情逐渐明晰，谢司珩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这五年，他每天和通告为伴，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尽情享受生活。
不用考虑任何工作，也没人给自己打电话。
而且，想到这是和季晏结婚的婚房，虽然对方不搭理自己，但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着手机或者笔记本，要不就是在发呆，自己喊什么他都能听到，谢司珩就觉得好像重新发现了生活的意义。
虽然，这意义很快就再也抓不住，但自己已经做到珍惜的最高境界。
无憾了。
突然，季晏发现谢司珩好一会没喊自己了。
还挺奇怪，起身从凉亭走出，来到温室外面。透过玻璃墙，看到他正在躺椅上，一片芭蕉叶罩着脸，塞着耳机听歌。
季晏小心靠近，俯身瞄了一眼他放在旁边小桌上的手机屏幕。
茉莉云播放条显示歌名：《tell me》，歌手：老男人，模式：单曲循环。
哎哟，不但是粉丝，还是铁粉。
季晏背着手，用咳嗽提醒他。
谢司珩从躺椅上弹起来，伸手就想去拿手机。
又在季晏略带警告的视线里，讪讪停手。
谢司珩今早起来就看到茉莉云的提醒，【您关注的歌手老男人发布了新歌，快去听吧。】
但想到昨天自己在季晏面前的失言，忍到现在才听。
老男人还是老男人，太会写了，每一首都那么好听。
谢司珩听得停不下来。
季晏显然已经看到自己手机屏幕，谢司珩慌慌的。
在心里谴责自己，你真是，都要离婚了还惹他生气！
季晏又一次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你很喜欢这位歌手，是不是觉得他唱歌很好听？”
谢司珩沉着冷静，“唱得一般。”
季晏表示经惊讶，“今天挂在热搜上的最强民间创作歌手老男人，你觉得一般？”
“热搜？”谢司珩摇头，“没关注，你不是让我别看微博？”
季晏：是有这事。
本来是想给他惊喜，没想到这人还挺听话。
季晏继续问：“你觉得是他唱歌好听，还是我唱歌好听？”
谢司珩想都不想，“当然是你。”
季晏皱眉，“但是老男人写了那么多歌呢。”
谢司珩不要良心了，语气不屑，“写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是不如《银心》。”
季晏：……演得我受不了。
谢司珩看他抿着唇不说话，眼睑下鼓起浅浅的卧蚕，又找到了夸的角度，“其实我不喜欢这位歌手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谢司珩一本正经，“因为我是个颜狗。”
季晏：你颜不颜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狗。
谢司珩：“我听歌也要看脸。”
季晏问：“什么意思？你觉得老男人长得很丑？”
谢司珩无比肯定，“帅不了。”
季晏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还可以，忍不住追问：“你怎么知道他帅不了？”
深谙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的谢影帝表示：再帅也不能跟你比。
直接下结论，“他直播从不露脸，要是帅哥早就展示颜值了。”
季晏无比震惊，“你还看过他直播？”
谢司珩：我……
当你撒了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来圆。
谢司珩坚强摇头，“没看，网上都这么说。”
季晏真的忍不住地想要笑出来。
这人大概率不是二十七，也不是十七，七岁不能再多了。
又是单曲循环，又是观看直播，没准还给自己打赏过。
确定他是老男人的粉丝，季晏也不在故意逗他，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你以后见到他别失望就行。”
谢司珩哼笑一声，硬气地拒绝，“我又不想见他。”
季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在谢司珩一脸迷惑中，转身离开温室。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的配乐完成得很快，吃完中午饭没多久，季晏就收到河光发来的消息：【过来吧。】
立刻出发。
蹲了一天半，今天感觉狗仔明显少了。
来到河光工作室。
还没进写字楼，看到王安已经在电梯口等。
知道季晏如今的处境，也意会到季晏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他就是老男人，王安低调地把戴着口罩帽子的人带进电梯。
然后，激动地握住对方的手，“季老师！”
说实话，季晏还有点不适应这么热情洋溢的王安，努力回握他，“王老师。”
如果，昨天知道他就是老男人时，王安只是激动，今天听完新的五首歌后，王安已经将季晏当做一位真正的战士，一位应该学习的老师！
难以克制内心的激动，握着季晏的手越抓越紧。
一个音乐人面对全网关于“抄袭”的污蔑，用十五首优秀的音乐回应。
而此时此刻，自己就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自己就是他的战友！
王安觉得热血沸腾。
他今天早上五点就开始工作，河光来到门口，难以置信地看了十秒钟，才踏进工作室。
在王安地努力工作和催促下，其他工作室也不得不加快进度，下午三点就完成了五首歌。
今天的五首歌和昨天又全然不同。
第一首叫《不痛不痒》，D大调钢琴的流行抒情歌曲，伴奏使用了分解和弦，让整首曲子飘渺迷离。
第二首《在夏天前结束》是钢琴小提琴交织的前奏，再由吉他演绎出浓郁深刻的忧伤。
“忘不了那年夏天，你吻过我侧脸。
虽然还是面对面，心已相隔遥远。”
第三首《The truth》是一首慢节奏的pop，季晏的嗓音通透而富有质感，叠加成多层次的和声后，慵懒非常，像陷入松软的枕头里，又像踩在潮湿的砂砾中，让人从头到脚都被旋律所包裹。
第四首《别》，也是让王安十分惊叹的一首。
这首歌就是音色的盛宴。
前奏是小军鼓随性的颗粒状音色。但它敲的是鼓的边缘，有种木质的清脆。
然后随着一串细密的钟铃，响起三味线演奏的旋律，间或吹奏出一道绵长悠扬的洞箫。
萧弦之间，让人沦陷。
小军鼓的边击贯穿始终，既有几分古风意味，又不丢失节奏。
季晏录音时全情投入，在麦克风前，时而抬颌，露出细小喉结，时而颔首，鬓边发丝垂坠。
演唱的嗓音沙哑，微带气声，听来只觉得清雅又不失风情万种。
王安确定自己是个钢铁直男都有点心跳加速，不禁有些担心河光这个男女都可以的双。
侧目看向自己的合作伙伴，只见他虽然没有说话，视线却瞬也不瞬地透过玻璃看着录音室里的歌手。
第五首是首古风，名叫《桃花》。
如今，每个歌手都要来沾一沾古风的边，找河光写歌，动不动就来一句“最好带点古风元素”。
好像古风两个字带了流量似的。
王安记得，老男人季晏到现在发了这么些歌，这是第一首古风。
这首古风和河光以前写的，乃至王安听过的古风都不一样。
但王安知道，这首歌绝对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