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受伤, 头一直在隐隐地作痛。但想到季晏就在自己身边,在隔壁的陪护床上,谢司珩还是睡得很安稳。
早上, 不甚遮光的窗帘外已经透来明媚阳光。
还没完全睁眼, 但那个人已经在脑子里转悠了,谢司珩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老婆。”
安静的病房无人应答, 睁开一缝视线往旁边陪护病床上昵去,又喊他, “老婆?”
昨晚腰被撞了一下,谢司珩慢慢从病床上坐起来,看到陪护床是空的。
陈焕一走进来, 他就开口问:“季晏呢?”
陈焕翻了个大白眼, “天天就是季晏季晏, 真受不了你。”
谢司珩没开口, 用视线坚定询问。
陈焕继续翻着白眼,“昨晚上你一睡着就走了。”
谢司珩一怔, “昨晚就走了?”
陈焕清楚明白地告诉他, “哥哥,昨晚是我陪护的你!”
谢司珩:确定是亲老婆?
给季晏打电话, 刚刚接通,就听到对面清凌凌的一声, “司珩。”
谢司珩怔了怔。
还没听他这样喊过自己,心脏都瞬间被他这声司珩给喊化了, 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你怎么走了?”
对面的人回答:“我有点不舒服。”
谢司珩想起昨晚他被霍启风掐了喉咙,虽然没什么大事, 但还是不自觉紧张,“你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但是……”
听他语气迟疑,谢司珩问:“怎么了?”
“早上我就不和你去拿证了,你自己去拿好么?”
虽然心里遗憾,但他不舒服,谢司珩还是希望他好好休息,答应,“好,我去拿就行。”
对面的人又迟疑了两秒,突然喊:“司珩。”
谢司珩心里还是很甜,“怎么了?”
季晏问:“你今早请的媒体关系都很好是么?”
“对。”
“那就行。”他似放心下来,又温声提醒,“你不要太激动,遇事冷静一点。”
谢司珩心里迷惑,但想到自己领取结婚证确实会很激动,乖巧答应:“好。”
最后,他温柔地留下一句,“我一直在家里等你。”
“好。”
看到挂断电话的谢司珩一脸春意盎然的笑,陈焕真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种不恋爱的男人,谈起恋爱来真的很可怕。
其实这个证的流程已经完成,可以随时去取,不用非得今天早上,但谢司珩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证拿回家放着才好办婚礼,办完婚礼才好和他过上夫唱夫演的幸福生活。
谢司珩甚至没有回去洗个澡,做个妆造。只是让陈焕准备了新的西装,换上之后,稍微打理头发就往民政局去。
他身形清隽,很适合穿西装。
被这种剪裁合体、轮廓硬挺的服装一衬托,不但肩宽腿长,更有种成熟矜贵的气质。
请过来的三家媒体记者已经早早在民政局门口等候,正互相之间聊着。
一位记者问:“请问一下,让今早来民政局拍季晏和谢司珩,你们知道是拍什么么?”
另一位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来民政局只能是领证吧。”
第三位也好奇,“领什么证?他们两不是早离了么?”
“难道是结婚证?”
“可是季晏不是刚拿走离婚证,就算复婚,最少得三个月才能重新办理。”
“所以,到底是什么证?”
“不知道啊,等会看他们拿出来的证什么颜色就知道了。”
正聊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走来,记者赶紧举起相机各种拍照。
影帝就是影帝,怎么拍都帅。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额头上贴了块纱布,但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谢司珩走进民政局,按照短信的提示走到一号窗口。
“你好,我来取证。”
“姓名。”
“谢司珩。”
看到小姐姐递过来的绿色本子,谢司珩懵逼了好几秒,没有接,试图和对方解释,“不是,老师,我们是领结婚证。”
小姐姐礼貌微笑,“谢老师,你们领的就是离婚证,季老师昨天晚上把确认单交回来了。”
谢司珩看着自己手里的绿色本子,有种被晴天霹雳砸中的感觉。
好似听不懂“季晏把确认单交回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姐只能翻开证书给他看里面的名字。
确实是季晏和谢司珩。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是什么时候拿到自己手印的?
口口声声喊着自己老公,都是在玩自己么?
还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接受过自己?
失魂落魄地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谢司珩有种世界坍塌的感觉。
他怀疑,要是那个人在自己面前,他大概率会拉着他去殉情。
三家等在门口的媒体看他出来,立刻架起镜头,记录全过程。
“确定了确定了,就是离婚证!”
“影帝终于拿到了离婚证,恭喜啊恭喜!”
“不过,他们两拿离婚证这算什么新闻?他们都离多少次婚了。”
“算了,要炒作嘛,艺人不都是这样,一件事反复炒。”
“哎,感觉今天白来了呢。”
谢司珩站在大马路上,晒着白晃晃的阳光,受伤的头本来就疼,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小方看他神情不对,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谢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回去?
回哪里?
季晏说在家等自己。
可是,他这样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地跟自己离婚,还等自己做什么?
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人还亲密相依,谢司珩甚至连电话都不想给他打了,疲惫不堪地开门上车,“回家吧。”
小方略一迟疑,“谢哥,回哪个家?”
他的家是世纪一品,但最近一直住在婚房别墅。
又因为他刚失魂落魄地拿了离婚证,小方很难确定他想去的究竟是哪里。
后排静了许久,才传来显得有些缥缈的声音,“别墅。”
小方:哦。
正午十分,阳光炽烈地铺洒在大地上。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没有直接开进去。
谢司珩还是第一次如此脚步沉重地走进这栋别墅。
小谢正在花园里抓蝴蝶,看到爹地回来,立刻冲过来,兴奋地扑腾摇尾。
其实,细细想想,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他原本已经有全新的人生,是自己用这段婚姻把他绑在身边。
也许,他从来没有心甘情愿过……
谢司珩心痛如绞,站在客厅门口,按在门把上的手顿了许久,才解锁开门。
客厅里,只有张阿姨在整理东西。
因为正在准备结婚,请保洁重新打扫过的屋子显得一尘不染,光亮洁净。
看到他,张阿姨开口询问:“哎呦,谢先生,你回来了,吃饭没有?”
谢司珩问:“季先生呢?”
张阿姨神情不太好,“季先生说身体不舒服,昨晚上回来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他真的不舒服,谢司珩心里微紧,快步走到二楼主卧前。
又迟疑着没开门。
一时间不知道开门后是要跟他说什么。
谢司珩内心还在纠结。但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没开灯,又严丝合缝地拉着窗帘,光线晦暗。
但借着走廊的明亮阳光,谢司珩看到季晏一身柔软的白色短袖,姿态闲适地支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房间里的香薰机好似打了很久,香气幽暗地萦绕而来。
沙发上的人向这边看来,弯起唇角,“司珩,你回来了。”
他嗓音本来就百变,连女声都能唱,只是那么些微得一夹,就听得人心弦震颤。
谢司珩怔怔地看着他起身,走过来,抬手把门向后合上。
阻隔了走廊的光线,房间彻底陷入昏暗。
谢司珩想到他费劲心思和自己离婚,心口就难以自控地痛涩,“你为什么要……”
后面的话却被手指按住。
“别说了。”他声音里染着淡淡叹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拇指指腹从谢司珩唇角蹭过后。
房间里响起一阵布料摩挲的窸窣声。
紧接着,谢司珩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他的摆弄下,被一条丝滑的绸缎布料给捆住了。
低头隐约看到是黑色的领带。
谢司珩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拿自己对付他的方法拿来对付自己。
季晏把谢司珩的手紧紧绑住,“过来。”
捏着领带一端,把人牵到沙发前,一推。
谢司珩无法反抗地跌坐在沙发里。
抬起视线,看到那双漆黑的桃花妙目好似比平时更加艳丽,颜色浓郁。
他走上前,扶着肩膀跨坐在谢司珩腿上。
虽然还是那么亲密,但谢司珩的心被那两本离婚证折磨着,被他推得晃了晃身体,有气无力地问:“你在想些什么?”
和上次做的一模一样,他又抽过另外一条领带,替谢司珩系住眼睛。
让这个人不能看,只能听,只能感受。
谢司珩生无可恋地任凭他处置自己,“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
后面的话被对方的唇堵住。
柔软的唇瓣紧密相贴,摩挲着传递所有心意。
谢司珩心悸得厉害。
感觉到他湿/漉的舌/尖探出,舔/舐在自己的嘴唇上。
好似刚刚洗过澡的身体有种干净清新的气味。
合着空气里的淡香和唇间的柔软甜腻,所有的一切都在勾动着最原始的渴/望,让人无法控制地想要更多。
感觉到他的唇要离开时,谢司珩忍不住倾身跟随,但还是和那片柔/软彻底分离。
季晏侧过身,用唇抵着谢司珩微红的耳朵低声说:“这还不够清楚么?那只是一个意外。”
谢司珩真的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外才能完成按下两个人的手印,及时送到民政局这样复杂的流程。
但此刻,他已经丧失所有思考能力。
对这个人,自己永远只能丢盔弃甲,狼狈投降,无条件相信。
安静的主卧里,被蒙住眼睛的人鼓了鼓腮帮子,任性地要求,“那就再亲一次。”
因为他看不到,季晏可以不用绷着唇角。
无声地笑过后,俯身凑近。
这次,因为对方的热切回应,这个吻绵长而深/入。
他舌/尖灵活一撬,钻进季晏口中。
唾/液不断分泌,交换间,好似有两尾滑/腻的蛇在湿/淋淋的纠缠。
季晏没想到他说初吻,但还挺会,被亲得腰身发软,气息急促。
因为手被系住,无法固定面前的身体。
季晏只是挺了挺腰,两个人就分开来。
谢司珩尽管极力控制,却还是掩不住凌乱的气息和喑哑的嗓音,“宝贝,解开,让我来。”
季晏慢慢地,一点点抽出领带一段。
谢司珩的手被松开的瞬间,就按着他的腰,翻身将人压在沙发上。
接/吻是一件交付身心的事。
唇齿之间的尽情纠/缠,让彼此心意合一。
缠绵/的亲/吻间,谢司珩知道,自己和他再无芥蒂。
突然发现,跟这个人恋爱就像坐过山车,时而冲至云巅,时而落入谷底。
忽上忽下,刺激无比,却已经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忘情的纠缠让整个世界只剩怀里的人和自己,再无其他。
分开时,两个人都不记得到底亲了多久,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
谢司珩情难自控,还想亲,又想现在就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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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个人刚刚拿了离婚证,他会愿意么?
思索间,掐在他腰上的手先一步被对方捉住。
谢司珩以为他不愿意,放开手,直起身调整着呼吸,尽量若无其事地问:“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一点都不饿。”
面前的双眼动情而湿润,握着自己的手一根根和他十指相扣,缱绻地开口:“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谢司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