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带来了余歇的消息, 这让白翰野离自己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他点头道谢,然后对洛克菲里低声道:“你先回房间吧,如今入冬了, 外面冷,我跟他通完话就回去找你。”
这餐饭吃的时间不短,或许助兴酒的药力很快又会起来了。
他凑近雌虫捏了捏对方的脸:“我尽快回来,别急。”
初冬的风虽说不大, 但也带着雌虫的额发乱飘,白翰野笑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洛克菲里被他揉的直脸红。
雌虫心说, 我虽然药效未过,但也不是一时半刻都等不得的心急虫, 这话说得好像他有多急不可耐一样……
洛克菲里斜着眼睛看他:“你们若是很久没联系了,不如趁机多聊聊……我没什么可急的……”
白翰野哑然失笑:“嗯, 的确,不是你心急, 急得是我……”白翰野眨眨眼睛:“他哪儿有你重要。”
雌虫瞪他。
……
将军府内玄机颇多。
隐秘的书房、武器库、通讯室一应俱全。
盖尔把白翰野带到了一个极为幽暗封闭的通讯室:“阁下, 您和余歇阁下的通话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三十分钟, 否则就有信号被发现的危险。虽说通讯是由诺国单方面发起的, 但若是真被贵族派抓住不放, 将军也会很难办的。”
如今的将军府被监视着,三十分钟已经是雌虫能为白翰野争取的最长时间了。
白翰野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谢谢。”
盖尔欲言又止的看了白翰野一眼, 此时的他有千万个疑问想问对方。
你是谁?跟将军怎么认识的?怎么进将军府的?你是真心实意跟我们将军好吗……
然而时间紧迫,他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问, 于是只能憋屈的离开了。
关门落锁。
整个小房间里如陷入真空一般寂静无声。
白翰野按住了通讯器上的按钮,余歇那张久违的俊脸就这样从屏幕上蹦了出来。
白泽上神的挚友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会儿, 然后用一种恍如隔世的语气感叹了一句:“……好久不见了,白泽。”
白翰野笑笑:“怪不得九重天上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原来是来这里成婚了,还真是让我觉得稀奇又好奇。”
余歇大笑一声:“觉得稀奇就过来我家看看,觉得好奇就自己成家试试,等到你成婚的那天,恐怕也会没空联系我了。”
成婚……
白翰野闻言扯了扯唇角:“好吧,借你吉言。”
嗯?
有问题。
余歇突然挑眉:“你呢?你不做你风光霁月的瑞兽上神,来这样一个小世界做什么,怎么还跟那位将军结识了?”
他打量着白翰野的神色,勾起唇角继续道:“我跟这位将军交集虽不多,但他与我雌君是挚友,因此我对他的过往也算是略知一二。这位将军个性张扬、大气爽直,和你这个多忧多虑的性格完全相反却正好合适,他与我雌君是挚友,我与你是挚友,亲上加亲考虑一下?”
空气突然寂静。
白翰野无奈一笑。
余歇见状一愣:“你……发生什么了。”
白翰野叹息:“余歇……你可真是九重天上最了解我的神之一了。因缘际会……我偶然结识他,原本是不想跟他太过牵连的,但如今也算是……”
“如今也算是相互钟情吧……”白翰野眼神复杂。
“这……不是好事么?”余歇蹙着眉思索:“发生什么了?……跟你的封印有关?”
对方身上那道因吞噬煞气而生的心魔封印,是白翰野自封神掌事以来最大的心结。
除不掉、压不住。
一体同生、生死与共。
白翰野苦笑着点点头,把自己来到这里的因由说了一番:“天道有意护我,我心里有数,但我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我吞噬煞气是为了护佑世人,这本是好心,可至煞至恶的心魔却因此而生。它一直在想办法吞噬我的元神取代我,我若是放任他滋生,终有一日他会酿下比这次更大的灾祸。”
余歇皱眉:“封印不管用?”
白翰野叹气:“我跟他一体同生,我强他便强……封印这东西,不过只管一时罢了。”
他若是胆怯偷生,心魔便会一直寻找时机,只有根除才是益于长久的大计。
余歇闻言静默:“听你这意思……是打定主意要祭自己、灭心魔了?”
白翰野垂眸不语,嗯了一声。
余歇面露不忍:“你献祭自己消灭心魔,心魔的确会消散不假,但你修炼了几千年的白泽兽丹跟道体也将化为瑞气消散。你原本是天生的仙胎道体,有形有神,自出生起便是上神。献祭之后化为瑞气,瑞气再好也是无形无神,即便白泽一族费尽苦心将瑞气重新收集起来呵护蕴养……你以有形之体修炼尚且修炼了几千年才成为如今这个样子,若以无形之体修炼,那必然是万古长夜遥遥无期了。”
白翰野默默听完,然后轻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天上上神众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虽是白泽一族最年轻的白泽,却因为心性太软没少闯祸……”
余歇听完叹气:“你哪是心性太软,你是至纯至善。你一个舍己为人的完美主义,总觉得别人过得不够好,总想帮别人。今天帮帮这个、明天帮帮那个,最后苦果都是你自己咽。”
白翰野弯起唇角:“苦果倒也说不上……我若祭身谢罪,煞气没了心魔也没了,对世人千好万好,于我也不过是重修上千千万万年而已,对之前的我来说没什么分别……反正是孤家寡兽一个,无聊点而已。”
“我原本是没有犹豫的。”他忍不住攥紧指尖:“但我自己也没料到……我会对他情难自禁……”
心魔他是要灭的,但他舍不得就这样抛下雌虫走了,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空气一阵静默。
余歇斜着眼睛呵呵一笑:“情难自禁……将军的忙看来你也帮了?”
白翰野:“……嗯。”
余歇眯着眼睛看白翰野脖子上的吻痕:“帮床上去了?”
白翰野气闷:“……慧眼。”
余歇大笑。
白翰野无奈笑笑:“帮我个忙吧。”
“你都打定主意要化作瑞气了我能帮你什么忙?”余歇懒洋洋:“先说好我可不娶第二个,顶多帮他多介绍几个品貌优异的好雄虫。若是雄虫不行呢,就再给将军引荐一些性情样貌都好的上神。话说你脾气好神脉广,认识的上神可比我多多了,反正你现在也没死呢,要不就自己给他挑挑么,何必来麻烦我?”
白翰野捏了捏眉心:“你是不是成心气我?”
余歇一脸嘲笑:“帮什么忙?”
白翰野垂眸:“虫族寿命不过百年,我想陪他到寿终正寝,然后再回去。”
余歇笑意渐渐收敛:“真决定了?”
“心魔不除只会愈演愈烈,早晚会酿下更大的祸患。这是我种下的因,我总得对它负责。”
白翰野温柔笑笑:“我须得在此方世界陪他渡过几十年,但如今我灵力不足,封印松动,加固封印的事恐怕还得麻烦你。”
余歇叹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好吧。”
……
花园里月色如水。
通讯结束的白翰野从小楼里出来,恰好看到洛克菲里站在花园里的背影。
雌虫的腰细的像是一伸手臂便能圈住,修长的后颈上带着他吮吻出来的吻痕,暗金色的碎发在月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让白翰野的心柔软极了。
“在等我?”
炙热又宽阔的身躯贴上洛克菲里的后背,雌虫忍不住抖了一下,摸了摸被对方温柔嗓音激起汗毛的耳朵。
“月光太美,看看而已。”洛克菲里笑着回头,吻了一下白翰野的侧脸。
月光是很美。
今夜的月色简直漂亮极了。
白翰野抬头望月,深灰色的眼睛熠熠发光。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仿佛把残存了几天的烦恼跟浊气全部呼了出去。
温文尔雅的雄性嘴角带笑,乳白色的头发比月光还美。
洛克菲里目露痴迷,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要不要在花园里坐坐?”
雌虫的药力是阵发性的,他跟白翰野对此心照不宣。
白翰野闻言低头笑着看他:“哦?你不急么?”
洛克菲里脸红:“现在……还没到,不急。”
白翰野笑笑:“那就坐坐吧。”
他率先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然后突然嘶了一声:“嗯……这凳子好凉,我坐就好了,不如你坐我腿上?”
洛克菲里面带无语地看着他:“这里是将军府,花园里的凳子我坐了几十年了,凉不凉我不知道?”
也是……
白翰野微笑:“可能是我今日有些虚,因此怕冷。”
虚?
什么是虚?
不懂医理的洛克菲里满头问号。
白翰野凑近叹息:“没办法,我们这些做雄性的呢,就是容易心软。雌性说要,我们不能不给,还得积极一些以示欢欣,省的对方滋生抱怨。”
??
洛克菲里一愣。
白翰野挑眉补充:“所以某位说快,我就要快。某位想慢,我就要慢。某位说啊是这处没错,我就要轻拢慢捻……”
“别说了!”
雌虫面色爆红捂住白翰野的嘴:“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看着文质彬彬的!
竟说虎狼之词!
白翰野凝视着雌虫的眼睛舔他手心,像是能用眼睛给洛克菲里来一记缠绵地舌吻。
雌虫不知所措嗖地一下收回手,酒红色的眼睛如钟摆一般左右晃荡,一时不知该看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