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其罗在游戏里睁开眼睛。
卧室里目之所及处, 到处都是半年前撒迦利亚为他制作的月亮花花束。蓝色、橘色、粉色、红色、黄色……都是他们的回忆。
安其罗抿唇起身抚摸旁边的月亮花花瓣,都说近乡情怯,他现在的确不太敢走出卧室。
对撒迦利亚来说, 或许一切都停留在半年前自己下线的那一刻。
等自己走卧室后,对方还会像半年前那样温柔包容地对待他,陪他四处游览,做夜间祈祷, 然后在自己每次上线时送上一束月亮花,甚至连被亲吻时都不会拒绝自己。
可安其罗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
我抛弃过他。
雌虫心想。
我无法满怀愧疚地推开门,然后在出门之后忘记一切, 我会永远怀揣着对他的愧疚,因为我在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抛弃过他。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我保证。”安其罗抓住门把手,庆幸低喃, “幸好你不会记得,这次幸运的是我。”
他深吸一口气, 推开房门。
然而下一秒。
安其罗几乎是难以置信地震在当场。
火红。
满目火红。
大束大束的火红色月亮花花束堆满了整个客厅, 从地面到餐桌到柜子, 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红色月亮花的身影。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我下线了, 我退出游戏彻底下线了, 不该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安其罗瞬间失声像被扼住脖子般呼吸不畅, 本就愧疚忐忑的心脏更是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抓捏着扔进了真空袋。
雌虫在红色花束的包围中小心翼翼地走向窗边, 放眼望去,古堡外围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火红色花海……
红色月亮花。
全部都是月亮花的花束。
1束、2束、3束……安其罗颤抖着嘴唇一束一束地数, 即便不去数他也知道,这里会有185束月亮花花束, 跟他没上线的天数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AI,如果我下线了,他不可能再——
“回来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如往日,安其罗震惊转身:“你……”
“我等了你很久。”
撒迦利亚靠坐在古堡的窗台上,一条长腿垂下来轻轻摇晃,他身上仍然穿着安其罗买的衬衫和黑裤,可他的表情和眼神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平和包容了。
怪不得有些神会做坏事,撒迦利亚心想,因为他们学会了像普通生物一样思考。
“过来。”
撒迦利亚朝安其罗伸出一只手,语气淡淡,眼神带有竭力克制后的压迫感。
安其罗抿着嘴唇靠近几步,他的大脑和心早已乱成一锅粥,他有一大堆问题正卡在嗓子眼里不知道怎么问。
你真的是AI吗?
如果你是,为什么在我下线之后还能活动?
如果你不是,何必在游戏里一直等我?
即便你不是,在我不上线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能进入我的服务器?
你有没有骗过我?
还是你一直在骗我?
如果你是个骗子,那些漫长的陪伴和等待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不是骗子,你到底是什么?
撒迦利亚……
你到底是什么?
安其罗神色恍惚唇瓣抖动,这一切早已超出了雌虫的认知范围,他甚至有一个玄之又玄的猜想,可他不敢往这方面想。
因为如果猜想是真的,他就是对撒迦利亚做了非常过分的事。
看安其罗走几步就不动了,撒迦利亚缓缓收回手:“一百八十五天,这次为什么这么久?你不想玩这个游戏了吗?”
安其罗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嗓音干涩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撒迦利亚歪头问:“我为什么不会知道这些,上次是七天五小时三十二分钟,这次是一百八十五天七小时五十三分钟,我每次都知道。”
“不……我的意思是……”安其罗红着眼眶看向古堡外围的红色月亮花田,“即便你知道时间你也无法做到这些,因为我已经下线了,你是AI,我下线的时候你就会停止,你……”
“原来在你心里我始终都是AI。”
撒迦利亚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心跳很快,他暗道:原来不开心的时候心跳也会变快,原来神也会难过,真是新奇的体验……
“怪不得我始终无法离开这里。”撒迦利亚说,“我问你我是不是神,你说是,但你心里却认定我是个AI。你一直在哄骗我,是吗?”
安其罗哑口无言:“我……”
撒迦利亚在雌虫面前站定,他垂眸凝视安其罗不可置信的表情:“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嗯?让你体验一下我的生活怎么样?”
神明话音刚落。
十八根黑云般的触手于撒迦利亚身后冲天而起,它们舞动、卷曲,像暴怒的墨色雷电毫无顾忌地释放着独属于神明的神异压迫感,清清楚楚的映在安其罗瞪大的茶金色眸子里。
四周因安其罗上线而焕发出生机的游戏景色,在触手绵延四散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轰然溃乱再重新组合。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雌虫的指尖,蓝紫色的数据乱流从安其罗的指尖向上攀附、侵吞,在雌虫惊疑不定的眼神中飞速覆盖至对方的整个身躯。
安其罗能异常清晰的感受到,所有被数据乱流覆盖过的部位都像是被调高了120%的灵敏触感。
他开始能感受到四周的微风,空气里的草木香气,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
就像……就像他自己的身体真的进到了游戏里,这怎么可能?!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撒迦利亚捏住安其罗的下巴低声道,“我的信徒。”
“唔——!”
嘴唇被啃咬的刺痛让安其罗打了个寒颤,然而对方炙热的唇舌却让雌虫止不住地从尾椎处向上泛起麻痒。
“唔……撒迦……”
很快,一根墨色的触手盘上雌虫的腰,然后向上圈住安其罗的脖子,以一种会让雌虫感到压迫却不会窒息的力道勒住他的脖子。
安其罗低声呜咽,他被撒迦利亚以一种危险又羞耻的姿势固定在窗台上,只能用双腿圈住对方的腰。
神明压在安其罗身上按住他的心脏,语气平静地淡淡发问:“你的心跳很快,是高兴?害怕?还是难过?是因为什么,嗯?”
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安其罗能清楚地看到撒迦利亚平淡无波的表情,和双眸深处压抑着的风暴。
他生气了,安其罗心想。
雌虫眼睛泛红,并未在意撒迦利亚对自己做的一切,而是轻轻抚摸对方的脸颊:“我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没关系。”撒迦利亚捏住安其罗的下巴,用苍白的指尖在雌虫绯色的下唇上揉按,“你可以从今天起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信徒,以及,如何侍奉你的神。”
“首先,换上令神愉悦的衣服。”
瞬间,安其罗身上的玩家长袍化作数据流灰飞烟灭,飘浮而来的灰黑色像素点顺着雌虫的大腿攀附而上,汇聚成一条极其眼熟的半透明内裤。
撒迦利亚勾了勾内裤边缘,食指指节顺着安其罗的腹肌向上滑动到雌虫的心脏:“很适合你,信徒。”
安其罗被他摸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雌虫被触手勒着腰提到半空中,浑身上下都是因触手游走激发出的淡红色。
“撒迦利亚,不要……这样。”安其罗喘息着蜷起脚尖,“我们好好谈谈,我不是故意——”
雌虫的辩白被一截突如其来的触手堵了回去,另一条触手的尖端黏腻卷动着攀过安其罗的心脏,触发了雌虫新一轮的抽搐。
“从今天开始,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小骗子。”撒迦利亚喃喃自语,“我还在这个世界,这已经是你给我的答案了,不是吗?”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你的神明。
几乎浑身上下都被触手缠绕着的安其罗根本没办法解释,他扬起脖子腰肢弹动,在这些柔软墨色尖端的做乱下发出涩欲盎然的低咽和持续不断地轻哼。
很快,撒迦利亚便把注意力放在那条半透的短裤上,他很仔细地盯着那里看,仔细到安其罗完全无法忽略那道目光。
羞耻。
却兴奋。
安其罗眼角潮红难以克制,他的一切变化都全然展现在撒迦利亚的眼皮子底下。
撒迦利亚看得越入神,安其罗越亢奋,雌虫万分羞耻地闭上眼睛,直到神明低头凑近,温热的呼吸触感清晰地轻拂在安其罗身上,雌虫大脑空白,泪湿眼角喃出一声带着鼻音的哼鸣:“别……”
原来是这样……
撒迦利亚搓了搓指尖上的湿痕:“你当时之所以下线,是因为我没有像你一样?你的吻,只是为了祈求愉悦,对吗?”
浑身细汗的安其罗含着触手摇头。
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
撒迦利亚歪头问道:“所以……你渴望神明的播种,对吗?”
·
安其罗被蒙着眼睛带到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雌虫的双腿还是虚软的,全靠触手承托才踉跄着倒在床上。
被子是柔软的丝绸,地上有绵软的地毯,桌几柜凳一应俱全,但只看这些东西的搭配,就知道全是撒迦利亚临时拼凑进来的。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间四面岩壁的无窗地牢。
“撒迦利亚。”安其罗拉住对方的手腕,茶金色的眼瞳映出神明俊美挺拔的身影,“我们能谈谈吗?”
雌虫的身上满是未消的痕迹,他仓促地披着撒迦利亚给他的黑袍,紧紧攥住对方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歉意的祈求。
撒迦利亚垂眸凝视安其罗,苍白的指尖划过雌虫潮意未干的眼角:“睡吧。”
下一秒,无知无觉的雌虫倒进蓬松柔软的被褥里闭目酣睡,神明站在床边注视半晌,用拇指指腹揉了揉安其罗饱满的下唇。
“笨。”
撒迦利亚心想,你是怎么认定我毫无感觉的?我明明都快炸了……我和虫族的身体构造又不一样。
一条格外粗壮的触手挨挨蹭蹭地挤进沉睡雌虫的手心里,撒迦利亚圈着安其罗的手背握住,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热气:“感觉到了吗,小叛徒,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除非你永远留在这里,做我的信徒。如果你想要愉悦,我可以给你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