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 窗户纸总会捅破。
能在联盟星身居高位的贵族雄虫各个都是虫精,他们上位靠的不是武力,是消息和资源。
即便自由星上的那个霍里不是桑夏尔帝国的虫, 卢西恩也绝对能靠其他手段挖出这条消息。
他拿着照片不断放大缩小,一副认真观察的架势:“听说卡特指挥官在自由星上很威风,还打伤了一只帮派首领的胳膊?是为了这只虫吗?听说是新型虫怪,各国军部都在悬赏。你把他关在哪儿了?你觉得豢养虫怪这个罪名怎么样?”
很幸运, 卢西恩以为卡特想率先抓住虫怪邀功,暂时并未把这张照片跟赫尔联系在一起。
但无论如何,这张照片必须删掉。
卡特皱眉, 视线从通讯器屏幕转移到卢西恩脸上:“您是在威胁我吗?”
卢西恩笑着摇头:“说威胁实在是太难听了,有些时候过程不重要, 结局才重要,只要你能跟我站在一边, 我就算是赢了,对不对?”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邀请函:“我非常想和卡特指挥官成为盟友, 期待你来做我的雌伴, 我们绝对是宴会上最亮眼的一对。”
卢西恩说完便要站起身, 他一脸志在必得, 满心胜券在握。
没成想卡特哼笑一声, 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按在桌子上,雄虫脆弱的额头撞上桌面, 砰的一声, 想想都疼。
雄虫理事头晕眼花大惊失色:“你干什么!这里是医院,是公共场所!我是雄虫, 还是一等贵族理事!你敢动我就死定了!”
卡特按着他的后脑勺语气冷凝:“我可以去宴会,也可以谈合作, 这不代表我要做您的雌伴,不要做多余的事,阁下。否则我不确定会不会有另一波星盗觊觎您的虫命,也不保证联盟军一定会营救即时。”
军雌们不愿意争权夺利手段下作,却不代表他们不能。无论是星盗还是帮派,只要卡特想,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这只雄虫理事消失的无影无踪。
卢西恩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卡特轻笑:“说威胁实在是太难听了,有些时候过程不重要,结局才重要,只要你答应我,我就算是赢了,对不对?”
刚教训过雌虫的话被完整的返还到自己身上,卢西恩气得浑身发抖,他眼神冰冷冷笑连连:“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您只做那位阁下的雌伴。放心吧,我给了你三张邀请函呢,你可以带他一起来啊,如果这位阁下能醒过来的话,呵呵。”
卢西恩气得想发疯,他摔门而去,一路上都在冷哼。
雄虫理事走后,卡特的面容恢复平静,他伸出指尖捏起那根顺手得来的头发:“乔伊。”
“是。”之前那名军雌应声而入:“指挥官您叫我?”
卡特把这根头发用餐巾纸包住,塞进军雌手里:“跟救生飞船上的残余血迹做一下基因比对,一级保密。”
军雌一愣。
那艘救生飞船只有卢西恩阁下和赫尔阁下待过,这根头发……
他思索着点了点头:“知道了,指挥官。”
……
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便到了卢西恩宴请宾客的那天。
七天,赫尔仍然没醒。
躺在病床上酣睡的样子像个小虫崽儿。
卡特坐在床边,把头搁在赫尔胸口上聆听对方的心跳,砰砰的声音又响又稳,让卡特觉得很安心。
雌虫忍不住抱怨:“……你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病?难道是冬眠吗?马上夏天都要到了!”
对方来自遥远的国度,有着奇怪的体质,而且说睡就睡,连个示警都没有。
卡特捧起赫尔的脸咬牙切齿:“我不给你吃的时候你天天喊饿,我现在给你吃了,你不仅不吃不喝,还只能静脉注射!”
雌虫捏着赫尔的腮边肉往两边扯,恶魔一无所觉,安静如初。
军雌敲门:“指挥官,接您去宴会的飞行器到了。”
卡特应了一声,抬头在赫尔的鼻子上狠狠地咬了个牙印,语气愤愤:“我要去其他雄虫的宴会上大吃大喝了!彻夜不归!饿死你!”
雌虫放完狠话拿起外套就走,结果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了,他一脸歉意俯身亲了亲赫尔的鼻尖:“骗你的,我很快就回来,如果我回来之后能看到你醒的话,你怎么吃我都行……”
卡特在赫尔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对方的唇缝,眼中满是依恋:“我爱你赫尔,想你。”
雌虫起身,他在门口吩咐了一句不许任何虫进屋后就走了。
病房重归宁静。
转瞬间。
窗边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响动,坚硬的玻璃像是水面般波动了一下,一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探了进来,然后环顾四周看向床上:“豁,大祭司说的还挺准,真晕着呢?”
金发魔说完就踉跄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他一脸无奈:“知道了,我马上出去,别推我。”
他说完就从玻璃里跳了出来,轻巧落地,没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从病房内侧看,玻璃的另一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对方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非常神奇。
紧随其后,还钻来一只满身腱子肉且将近三米高的紫发恶魔,以及一只身材凹凸衣着清凉的性感红发女魔。
红发女魔迈着妖娆的猫步走到床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赫尔,然后翻了个白眼:“找到命定伴侣了还能变成这样,王子殿下是打算轻断食吗?”
“塔比莎,不得无礼。”年纪最大的紫发恶魔面无表情,声音浑厚:“你以为他像你这种中级魅魔一样,随便吃吃就能喂饱吗?”
女魔骄矜地哼了一声:“那就多吃几次呗。”
金发魔忍不住开口:“一看你就没好好听课,大祭司讲过的,三王子是欲望之主和爱欲魔后的儿子,完美的继承了双方的血统,是能写进教材里当案例的最标准混血。但这种血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成年后的第一次发情会尤为严重,必须得到很好的照顾和补充,否则会有后遗症!”
紫发恶魔认可地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闪烁着粉红色光芒的魔法药水:“这是魔后给的药剂,能迅速补足王子殿下的魔力,同时也会催化发.情.期。”
不过命定伴侣都有了,发情期算什么?
掰下巴!灌!
……
联盟星核心区。
半山别墅。
这里是贵族雄虫的地盘,他们沉迷宴饮、嗜好豪奢,经常聚集各路名流政客,灯火音乐彻夜不息。
尤其是卢西恩阁下和他那位总政务官叔叔,他们在桑夏尔帝国的时候就喜欢宴请宾客,还喜欢设定各种新奇有趣的宴会主题。
所以只要听闻是这对子侄举办的宴会,相当一部分贵族虫都趋之若鹜。
不过在贵族雄虫的宴会上鲜少出现军雌的身影,尤其是对军贵联姻没什么兴趣的单身军雌。
这类军雌在贵族眼里都是孤高的家伙,只在联姻弄权的时候还算有点用,平时在床上就像块木头,论柔软不如亚雌,论听话不如AI,偶尔在挨打的时候才会叫两声。
像狼、像鹰。
带着一股子恶狠狠的不屈从。
有些雄虫喜欢驯服他们,有些雄虫则觉得无趣,更有些雄虫会觉得可怕和恶心。
所以当卡特独自一虫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时候,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停顿了一下。
所有虫的眼神都若有若无的看向他,带着一种看好戏般的恶趣味。
“这不是卡特指挥官么,还真是好久不见。”自诩竹马却被弃若敝履的贝维斯阁下一脸冷笑:“怎么,上次那只虫没跟你一起吗?”
贝维斯自从在卡特那里碰壁后就一直满心嫉恨,他恨不能满世界宣扬卡特跟一只无权无势的无名虫在一起了。
他甚至添油加醋说卡特这是遗传,很有可能会未婚先孕,成为五大帝国里身份最高的单亲雌父。所以联盟星上不少贵族虫都在暗搓搓地等着看卡特的笑话。
“贝维斯阁下,日安。”
卡特不想跟这只虫浪费口舌,他点了个头权当打招呼,然后便轻道一声失陪,准备转身离开。
“咦?别走啊。”贝维斯身边的一只雄虫闪身站在卡特面前,他的衣着比贝维斯还要华贵几分,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你就是那个狠狠拒绝了贝维斯的竹马?怪不得让贝维斯念念不忘,也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叫凯伦,是一等贵族,比贝维斯还高一阶呢。”
他全然不顾贝维斯瞬间难堪的面色,一脸笑容地继续道:“听说你交往雄虫不看身份?那我的一等贵族身份恐怕是对你没有吸引力了。那你喜欢什么?信息素等级?A级雄虫可以吗?还是说……你喜欢看那方面?”
这只贵族雄虫眨眨眼,在周围虫看热闹的眼神中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要不指挥官您摸摸?看我能不能让您满意?”
他话音刚落,附近的虫就爆发出一阵嬉笑。
有只贵族虫嬉皮笑脸地补充:“满意的话就好好享受,万一怀孕了也没关系,我们凯伦是一等贵族,养得起虫崽,不会赖账的。”
另一只贵族虫故作叹息:“不过婚前有孕的话估计雌君的位置不保,雌侍和雌奴的位置倒是管够,指挥官身份尊贵,可以随便挑。”
这几只年轻虫说完便哄笑出声,在他们眼里,卡特不过是个年龄跟他们差不多的雌虫,长得挺好看,甚至挺纯的。
贝维斯嘴里的卡特也是个傻呆瓜,不在乎权势,只想要什么狗屁爱情。
还指挥官呢,看样子就是个凑数的,卢西恩阁下就任第一天就让星盗给绑走了,肯定跟这只叫卡特的呆瓜虫脱不开关系。
他们嘻嘻哈哈的看着卡特笑,间或飞两个媚眼,一副勾勾搭搭的样子。
几个背靠家族来联盟星镀金的年轻虫。
卡特面无表情,掀起眼皮:“凯伦·卡彭特阁下、洛克·莫尔顿阁下、基姆·杰斐逊阁下。”
三只虫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全名?”
卡特轻笑:“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觉得我很好欺负,但我想说,三位阁下目前在联盟星上都没有实权,恐怕对除了贵族等级之外的官职分阶和权限等级不太清楚。三位阁下的家族里,有半数以上的贸易航线都是由我负责的,在各位到达联盟星之前,你们从出生到昨天的资料就已经出现在我的邮箱里……”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三只面色刷白的雄虫阁下继续道:“各位阁下的「丰功伟绩」甚多,只不过大家族里子嗣繁茂,家主一时关注不来,如果你们需要我帮忙引起家主注意的话……”
这种高等贵族的年轻虫怕什么?
最怕家主失望,令其失去继承权。
一只雄虫磕磕绊绊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另一只雄虫紧随其后:“我陪你。”
第三只雄虫浑身冷汗:“我不舒服,我去看医生。”
三只虫依次走了,健步如飞。
围观虫不禁有些失望,说实话,每年开春就等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小虫贡献笑料呢。
春天是军雌和贵族们战意最浓的时候,只可惜这三只小虫倒霉,直接遇到了一个职位最高的。
没意思,大家散了。
卡特看向贝维斯,琥珀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就像是在看一只小丑:“您还是这么喜欢跟只知空谈、毫无作为的虫一起玩乐,不过非常适合您,祝您玩得愉快。”
雌虫走了,徒留贝维斯在原地咬牙切齿。
卡特懒得理他,径直往宴会厅里面走,却突然听到身后有虫叫他。他闻声回头,瞬间蹙起眉毛:“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