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南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刚刚得知人类在闲聊八卦时喜欢用花生和毛豆下酒, 没想到转头就有现成的八卦现场给他们听。
还有那两个窃听装置，是利厄斯临走之前管金凌峻偷偷要的，竟然是有这个目的……
阮夫南拎着卤味过去, 接过窃听器往墙上一放，附耳上去，然后学着利厄斯的样子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花生嘎巴按开。
隔壁的对话声清晰入耳，雌虫抿了抿唇, 的确有种电影院给不了的快.感。
墙壁那侧。
翟赫正轻声慢语地仔细计划：“学长，我觉得咱们明天分头行动。让兰姐一个人去送东西，完成在南部接到的任务。邱哥善于精打细算, 可以带着几个Alpha去置办北上的食物和生活物资。武器就由我负责，金队长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 从那个人手里能买到不少好货。金伯父还愿意给我们一辆车，这样承装物资的空位也更多些。”
翟赫絮絮叨叨很忐忑, 他甚至没给莫今恩太多插话的机会，生怕自己哪点没说清楚或者安排的不好会导致莫今恩决定留下。
“翟赫。”莫今恩回身抱住Alpha, 声音柔软如水：“你真好, 总是替我想这么多。”
翟赫紧紧回抱：“因为我是你的Alpha, 学长, 我是你第一个Alpha, 也是你唯一的Alpha，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莫今恩说：“……可是我也会心疼你, 做什么事情你都冲到前面, 大家都休息了你还在想这些，一旦启程就又是辛苦难捱的日子, 我是不是不该建立自治生存区？”
翟赫埋首于莫今恩颈侧轻吻：“学长你又胡思乱想了，我很喜欢你为了梦想坚定努力的样子,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这番话似乎让莫今恩感动非常，紧接着就是连绵不休的激吻声和闷哼声，持续了大概好几分钟，听得利厄斯耳朵疼，阮夫南脸通红。
利厄斯挤出一颗毛豆递给阮夫南：“就当他们在吸毛豆。”
“……谢谢”阮夫南接过毛豆但不太想吃。
墙对面的两人缠绵了半天，又说了不少悄悄话，但基本都是莫今恩欲抑先扬，不断肯定翟赫的付出又对翟赫好一顿痴缠，把Alpha哄得心脏软成一片。
直到对方愈发情动上头想要进入正题的时候莫今恩才犹豫开口道：“……要不我们就再待半个月？这样你跟队员们都能好好休息，出发的时候还有其他队伍打头阵，你会更安全，也更让我放心。”
翟赫唇角僵硬，炙热的身体一下子就冷下去了：“你说的其他队伍是？”
莫今恩避重就轻：“生存区已经通知大家准备迎接丧尸潮了，你隔离的时候我去打听了一下，打算丧尸潮之后再离城的队伍很多。”
翟赫垂眸不说话。
莫今恩去抱翟赫脖子：“当然，你要是不喜欢再跟陌生队伍一起走，我们就跟熟人走，金队长的父亲和你父亲也是多年同僚了，知根知底也算放心，他总不会招你讨厌了吧？”
在来东部的路上他们经常偶遇陌生队伍一起同行，那些队伍里总有Alpha跟莫今恩示好，翟赫烦得要死，以至于后来他们就不接受同行队伍了。
今天晚上翟赫跟金凌峻相处的不错，金凌峻还给翟赫介绍了不少东部生存区的物资售卖联系人，所以莫今恩觉得翟赫不会拒绝跟金凌峻同行。
利厄斯自然会跟金凌峻一起，但莫今恩不敢提。
翟赫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莫今恩无奈：“学弟，大家的伤还没好，你也很累了，都需要休息，跟其他队伍同行是养精蓄锐的最好方法，你别胡闹”
翟赫又说：“我没有胡闹，生存区里所有有异能的Alpha都要响应号召一起去跟丧尸潮作战，大家不一定能休息。”
莫今恩劝慰：“跟大家一起总比独自行动安全，而且以你的身份金队长和金伯父也不会让咱们太过冒险的。”
莫今恩痛陈利弊仔细分析了半天，翟赫一直都没有说话，莫今恩实在没办法了，他翻身坐在翟赫身上道：“……我们今天脐橙好不好？你上次说想要的。”
翟赫仍然没说话，但衣衫撕裂的声音和不断晃动的床架告诉两位窃听者小情侣已经开始了深入交流。
阮夫南红着耳朵忍不住问：“翟赫为什么不说话？”
利厄斯看向阮夫南绯红的耳垂：“因为他看出莫今恩已经打定主意要留下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想吵，也不敢问。”
“不敢问？”阮夫南迷惑。
“不问就没有答案，没有答案他就可以骗自己。”利厄斯说，“骗自己莫今恩一切决策都是为了队伍，骗自己这个Omega没有任何私心，骗自己对方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好，而不是为了留下才说这些。”
阮夫南更迷惑了：“他为什么骗自己？”
“莫今恩有能让人迷恋他的异能，还有他父亲留下的强效信息素药剂。”利厄斯继续补充：“或许还有很多爱和很多眷恋，这些都能让人学会忍耐。”
“忍耐？”阮夫南又想起教导雌虫繁衍的老师最开始写下的那两个字——忍耐。
“一定要忍耐吗？”阮夫南想不通，“所有感情都需要忍耐吗？还是说只有一方不够喜欢另一方的时候才需要忍耐？”
阮夫南觉得莫今恩不够喜欢翟赫，但转念一想，绝大多数雄虫貌似跟莫今恩一样多情，有些感情里的强势方和弱势方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他唯一能决定的就是在一段感情里选择离开还是留下，跟翟赫现在面临的选择一样。
“在想什么？”利厄斯看了看雌虫一脸纠结的表情。
阮夫南说：“在替翟赫不值。”
利厄斯挑眉，他没想到雌虫听个墙角竟然还听出真情实感来了：“我好像跟你说过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所有角色都是作者捏造出来的，包括我。”
大家自以为的真实不过是被设定好的真实，谁变异了、谁要死了、谁爱上谁，一切都是故事，利厄斯直到被系统绑定的那一刻才真正有活着的感觉。
只可惜他真实了不过几分钟，就需要继续按照系统要求的故事线完成任务。
从顺应故事线到悖逆故事线，但无论哪种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故事线，强制性的塞给他去完成，他仍然是一个木偶。
阮夫南记得这件事，他拨弄着手里的花生：“那你的主线任务完成之后呢？你要做什么？”
利厄斯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像阮夫南一样把花生衣搓掉：“我会尽快帮你把感情任务完成，主线任务很多也很难，你不适合在这里久留。”
莫今恩父亲在北部留下的秘密实验室绝对不会简单，利厄斯猜测自己会死在里面也说不定，谁说任务一定会完成？
故事的结局也可能是悲剧。
他俩相对无言，默默地搓了一会儿花生衣，此时隔壁正发展到事件的高潮，一声高昂的鸣叫吓得阮夫南手一抖。
翟赫恶狠狠地咬牙：“学长你看你哪里离得开我？你这两粒一碰就肿成这样，除了我还谁能满足你！说，你说你离不开我！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我是你唯一的Alpha最爱的Alpha！你就喜欢我这样搓你！”
莫今恩呜咽大叫：“我，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离不开你！你是我唯一，唯一的，最爱的，我喜欢你搓，啊！”
鬼哭狼嚎，吱嘎作响。
利厄斯沉默了一下把手里的花生粒扔回袋子，阮夫南捏着花生粒同样尴尬极了，他脸红的不像话，默默把袋子系上，打算眼不见为净。
翟赫气喘吁吁：“学长，你答应我两天后就走，如果你爱我我们就两天后走……”
莫今恩崩溃哽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翟赫高兴了，莫今恩似是也再次痴缠上来，情侣Play天崩地裂、地动山摇，能听的没几句，剩下的都是嘶声力竭的语气词。
系统突然幽幽道：「唉……想赶紧完成感情线还不好说？你们也摇起来啊，你俩现在还不如超市门口的摇摇车呢。」
“投诉你。”利厄斯说。
系统吓跑了。
隔壁的地动山摇逐渐止息，在再次摇起来之前突然又增加了很多柔情蜜语，什么你爱我我爱你，心肝宝贝甜蜜蜜之类的齁人词句。
阮夫南听着听着就习惯了，渐渐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可听得了，但他又不知道第二次是不是会很快结束，于是他只能没话找话地转移注意力。
“莫今恩同意走了。”阮夫南抽出一张湿巾擦手，“我们是不是也要准备一下？买点物资和武器什么的。”
还得另找个理由同行，否则翟赫不会愿意。
利厄斯说：“莫今恩不会走的，他会等我们。”
阮夫南惊讶：“可是他刚才亲口答应了。”
“那你要跟我打赌吗？”利厄斯边擦手边问。
阮夫南好奇：“赌什么？”
“如果你赌输了……”利厄斯凑近，注视阮夫南银蓝色的眼睛，“以后生气的时候要告诉我原因，不许不说话，像那个翟赫一样。”
阮夫南哑口无言，避开利厄斯的眼神：“你怎么还记得那件事……”
利厄斯唇角微弯：“赌吗？”
“那我赢了呢？”阮夫南反问，“你今天明明生气了却骗我说没生气，如果我赢了你就不能再骗我。”
利厄斯蹙眉。
阮夫南瞥他：“为难了？既然为难了就不要来为难我。”
“我今天没骗你，我真的没生气。”利厄斯说。
阮夫南呵呵一声，垂眸又不说话了。
利厄斯皱眉，他又生气了……
隔壁震天动地，他俩无声无息，利厄斯等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生气。”
阮夫南说：“嗯，我那天也没生气。”
雌虫心道关于生气这个话题明明是利厄斯先提出来的，对方却不说实话，真没意思。
“早点休息吧。”阮夫南表情平静如水，把卤味收进冰箱，“如果需要继续监听的话我可以跟你换班，你负责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雌虫等了半天利厄斯也没回答，他疑惑转身，就发现利厄斯表情奇怪地坐在床边就像是在想什么问题。
阮夫南不解：“你怎么了？”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需要相处，所以我不想跟你有隔阂。”利厄斯说，“我不告诉你的原因其实是怕你生气。”
高大英俊的Alpha难得局促，他摸了摸鼻子：“算了，我守上半夜吧，你先睡。”
阮夫南好奇极了：“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生气？”
利厄斯说：“你一定会生气。”
阮夫南笃定：“不可能。”
利厄斯淡淡道：“那我说了你就告诉我你那天生气的原因？”
“成交。”阮夫南兴致盎然地凑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利厄斯看。
“好。”利厄斯淡定回视雌虫：“你当时光着身子坐到我那里了，你急着起来可能没感觉到，但我起了点反应，觉得很尴尬，所以躲着你。”
不是生气。
他俩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接，一个一如既往的淡定无波，一个从好奇、到迷茫、到震惊、到慌乱。
阮夫南的脸越来越红，眼睛四下游移不知道往哪里看才正确，他甚至觉得利厄斯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在他脸上贴得滚烫。
利厄斯问：“生气了？”
阮夫南强装镇定：“没有。”
没有？
利厄斯从阮夫南通红的耳朵打量到绯红的颈侧，真容易害羞，动不动就红。
“不听墙角了，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