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一层接待室。
玻璃桌上放着一个军雌常用的外勤包。
向来只服务二十层的军雌打开背包仔细清点:“赫尔阁下, 离开军部后作训服就不能再穿了,这是两套雄虫常服,您可以带上。包里还放了洗漱用品和压缩饼干, 您可以用来应急。”
军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这张卡里有五万五的星币,其中五千是联盟星给雄虫的意外事故月度补贴,您目前还处在失忆状态,这个补贴可以领至少一年, 剩下五万是卡特指挥官的私虫补偿。”
赫尔垂眉敛目不说话。
军雌尴尬继续。
“还有,这是为您准备的通讯器,等新身份录入后半小时就可以使用了, 还是您原本的名字。”军雌递来一个深灰色的金属通讯器。
赫尔打开通讯器,孤零零的一个号码在上面, 赫尔暗含期待:“这是卡特的号码吗?”
军雌眨眨眼抱歉道:“这是我的号码阁下,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赫尔哦了一声。
唉……阁下的表情真可怜。
军雌肃整面色用通讯器给赫尔发了个地点定位和门牌号:“阁下, 这是卡……咳,军部为您租的临时居所, 社区幽静安保放心, 干净整洁家具齐全, 很适合拎包入住。”
地址很长一串, 赫尔看不懂虫族的字, 即使看懂了也不知道是哪儿。
但他心想:没关系,大不了他每天都来蹲卡特上下班, 总有偶遇的时候。
军雌掏出一个薄薄的卡片放进赫尔手里:“阁下, 这是您的飞船票,等下会有军雌送您去飞船枢纽, 等到了那边也会有军雌接应您的。您放心,虽然最近联盟星虫员杂乱, 但我们一定百分百保护您的安全。”
赫尔迷茫抬眼。
飞船票?飞船枢纽?到了那边?
他预感不好:“房子在哪儿?很远吗?”
军雌轻咳一声:“其实还好,很繁华的城区,也就三千公里……”
夺少?
赫尔瞪眼:“三……!?”
三千公里!这是流放吧!
赫尔气得闭上眼睛,一股火顶在嗓子眼里上下翻飞:“我要见卡特。”
军雌瓮声瓮气:“……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他在我字上加重了读音。
赫尔憋气:“好,我现在有需要联系你。”
军雌半信半疑:“请问是什么需要呢?”
赫尔咬牙:“你帮我联系一下卡特。”
军雌:“……”
不可以哦。
军雌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赫尔咣当一声坐回沙发上:“没关系,我等卡特下班。”
该死的魅魔食欲!全搞砸了!
他必须跟卡特解释一下,至少要让对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这个世界有恶魔吗?卡特会相信他吗?
不会觉得他是精神病吧?
赫尔烦躁地捂住脸。
军雌幽幽道:“赫尔阁下,您在没有重要事务禀报的情况下长期在军部静坐是会被赶走的,严重的话还会被抓起来,即便您是雄虫,所以……”
不可以哦。
赫尔抬眼瞪他。
军雌汗流浃背了。
天色渐暗,太阳西垂。
孤零零的赫尔抱着背包,坐在军部门口的长椅上面无表情的等。
高大的身材俊美的脸,好看的像是长在长椅上的雕塑,走过路过的虫莫不红着脸打量。
门口站岗的军雌们唏嘘啊。
几个小时前,这位阁下趾高气扬的登上了直通二十层的电梯,跟卡特指挥官并肩出行。
几个小时后,这位阁下拿着飞船票抱着外勤包呆坐在长椅上,被卡特指挥官扫地出门。
看来这位阁下一定做了比之前那六只雄虫还讨厌的事,否则卡特指挥官脾气那么好的虫怎么会突然赶他走呢?
自作孽。
军雌们叹气摇头。
赫·被扫地出门·尔正看着地上新萌的嫩草出神。
他心说卡特为什么那么生气呢?至少听他解释一下吧。
雌虫不喜欢被亲,所以他没有亲雌虫,就是舔了一下……
舔一下而已!
卡特明明很舒服……
……证明他舔的挺好的吧?
为什么生气呢?
赫尔仰靠在长椅上搓脸。
到底为什么生气啊,他还是第一次舔……
恶魔王子嗖地一下坐直了。
一个可能泛上心头。
难道卡特也是第一次吗?
听贝维斯的意思卡特一直是单身,所以无论是牵手、舔嘴唇还是咬锁骨,都是第一次吗?
赫尔忍不住用尖牙去磨食指的骨节,眸底沉积着急切的渴望,低沉的嗓音音色缱绻:“……卡特宝宝。”
恶魔不会放弃食物的。
你很难甩脱我。
……
入夜后。
赫尔离开了军部附近的长椅。
一直在楼上探头探脑的军雌敲了敲卡特的门:“指挥官,那位阁下离开了,负责送他去飞船枢纽的军雌已经跟过去了。”
“知道了,谢谢。”无所事事了两个多小时的卡特终于松了一口气,示意军雌可以去忙了。
“等等。”
卡特忍不住叫住军雌补充了一句:“等他到房子那边告诉我一下……”
军雌迷茫地哦了一声。
卡特:“联系方式也给我一个。”
军雌:“……好。”
卡特:“每隔三天汇报一次他的行踪。”
军雌:“……是。”
军雌眼神游移。
卡特皱眉:“别多想,他身份不明,所以需要密切监视,懂么?”
军雌立即正色:“……明白的。”
自打联盟星建立后,每天在联盟星上晃荡的身份不明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明明发配了三千公里却又很关心。
#指挥官您为何那样#
军雌木着脸同手同脚的离开了。
卡特坐在办公桌后面捏得椅子扶手咔咔响。
他真是疯了。
一个来历不明的雄虫,脸皮厚不正经,在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地方夺走了他的初吻。
他不仅给他租了房子,还给他钱!
五万块。
他一个月的工资!
卡特叹息着把脸埋进手心里。
他一定是中毒了,那只雄虫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不是信息素,却很奇怪的好闻,他从没闻过那种味道,像是……
指挥官陷入了回忆里。
白皙的耳朵越来越红。
嘟嘟嘟嘟——!
通讯器一阵猛响,一连串消息冒了出来。
卡特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捂住滚烫的耳朵打开通讯器。
[雌父:卡特,贝维斯刚才来过了。]
[雌父:你雌父很机智,他说什么我都说知道!]
[雌父:他说你有了交往对象,还要同居什么的,啰嗦了一堆。我说啊是这样,我忘记告诉你雌父了真不好意思,毕竟很久没联系了,感觉特意说一下真的没必要。]
[雌父:大笑.jpg]
[雌父:主意虽馊!但效果不错!下次要提前通知我啊,差点演砸了。]
[雌父:为了庆祝渣虫退场,雌父决定今天去探望你,晚上一起吃饭吧~]
[雌父:几点下班呢?]
雌父要来家里?
卡特按了按自己突然开始跳动的右眼皮。
[卡特:现在下班。]
[雌父:好~]
[雌父:所以今天是谁扮演了你的交往对象呢?]
[雌父:放大镜查看好奇.jpg]
卡特叹气抿唇。
他雌父永远是这样,先确定你在线,然后才问那些很难回答的重要问题……有点狡猾。
[卡特:一个不是很熟的朋友而已。]
[雌父:感动.jpg]
[雌父:我的雌子竟然交雄虫朋友了,真不错,等回来吃饭的时候聊吧,快回家~]
放下通讯器。
卡特突然觉得自己右眼皮跳得厉害。
从办公室到地下二层,卡特的右眼皮连着太阳穴突突直跳,面色严肃到过路的军雌都不敢跟他打招呼。
S级军雌的多年作战预感告诉他,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
军部地下停泊区,他卡特的私虫飞行器是通体银灰的最新型号。
卡特让军雌用特殊仪器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没有炸弹,没有窃听设备,空空如也。
……后背箱里也没有雄虫。
他把司机打发走了,自己开着飞行器从军部到家楼下。这一路上没有任何堵塞和交通事故,顺畅的不像话。
卡特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或许多想了。
算了……
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雌父的拷问吧。
卡特的背影消失在楼门口。
呼啦呼啦的振翅声消匿于社区内的虫造树顶,惊起一片正在休憩的嘟嘟鸟。
五楼。
一只正躲在窗帘后面逃避作业的小虫崽突然惊声尖叫:“雌父!快看树上!有一个长翅膀的怪物!”
夜很黑,只有微弱的月光在怪物脸上洒下几处光点,小虫崽吓得手软脚软:“雌父!这个吃棒冰的怪物在看我!它要吃了我!啊啊啊啊啊!”
小虫崽的雌父一脸黑线:“长翅膀的怪物在树上吃棒冰?你为了不写作业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窗帘哗地一声拉开。
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跟虫崽雌父对了个正着,漂亮却诡异,像是漂浮在树上的午夜鬼火!
父子俩几乎同一时间张嘴要叫。
晶紫色的眼底魔纹浮起。
两声尖叫瞬间憋回了喉咙里。
父子俩呆滞着喃喃道:“吃棒冰,对边写作业边吃棒冰,边写作业边吃棒冰……”
窗帘拉上,小虫崽去写作业了。
蹲在树上的赫尔吸着棒冰舔舔嘴角:“不用谢,小孩就该好好写作业。”
但是棒冰可以吃两个。
漆黑华贵的羽翼收了回来,卡特指挥官估计想破头皮都猜不到,某位“雄虫”会飞。
赫尔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热的魔纹
飞太久了……又累又饿。
咔哒一声。
十层走廊的感应灯亮了。
赫尔把棒冰包装扔进垃圾桶里,长腿一伸跨进消防楼梯大门。
三千公里?想都不要想。
在卡特原谅他之前,他只在雌虫周身三十米待着。
大不了下次饿的时候他舔棒冰不舔卡特……
除非卡特愿意把自己的棒冰给他舔。
唉,好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