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觉得阿尔纳今晚很有问题，尽管吃得其乐融融，不管是环境还是味道都很好，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身旁男生的走神。
从开饭前哭过后，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些东西，并且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保罗和劳拉对卡卡很好，三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时不时接几句话的阿尔纳更像个被带来见家长的。
饭后坐一会儿他们就走了，已经约好了下次再来。
车是卡卡开的，他看出阿尔纳的走神，主动说回去的时候他开，阿尔纳也答应了。
他坐在副驾驶，小猫和小狗都躺在后座，看着昏昏欲睡。
车开出好一段距离，车厢里还是过分安静，没人说话，以往阿尔纳总有很多话题，他思维活跃，想到什么说什么，导致他们的话题跨度很大，但卡卡都能接上。
今天他却格外沉默。
“…是发生什么了事吗？”
思索再三，卡卡主动开口，扭头看了眼正靠在窗上看外面风景的阿尔纳。
现在已经天黑了，根本没有风景看。
西诺西听到他的声音，像才回过神一样看他：“啊、哦、嗯好吧，确实发生了一点事，让我觉得很意外。”甚至是很诡异。
没等卡卡问，他主动说：“我今天早上做了个梦，关于你的。”
“然后呢？”
“梦里你是一个性格冷漠无视一切的医生，我是你的患者，我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在你那里治病，那我们是在火车上，火车永远也不会停，也不止我一个病人，我每天都要吃药。后来我觉得这些药肯定是要我命的，所以就找机会跑下去了，没想到跑下去之后发现车上的医生是你，我又上来了。”
很详细。
但卡卡没听懂他的意思：“就是这个梦让你纠结吗？”
“你是我的病人，我在给你治病，你明明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却在知道医生是我的时候又义无反顾地回来了。”
是的，但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今晚劳拉说的话。
阿尔纳和保罗硬要算的话没有认识很久，至少她不会知道自己房间的抽屉里有卡卡的海报，因为那是他上一辈子的事。
这辈子阿尔纳可不能在法国买到那些 made in China的海报，他从没有向外界透露过自己喜欢哪个球星，房间里也只有那些乐队的海报。
阿尔纳就是察觉到这一点才觉得不对劲的。
这算灵异事件吧，虽然他本人就是个灵异产物。
阿尔纳可不觉得是劳拉嘴瓢。
“难道我还没有醒过来吗？”
他喃喃自语。
多的他没有和卡卡说，卡卡没有头绪去完整猜到他的想法，车厢一时又陷入沉默。
“你说西班牙队怎么了？”
这是晚餐开始前阿尔纳在厨房打下手，卡卡突然走过来和他说的悄悄话。
因为当时没什么心情，阿尔纳也没有细听。
“就是伊戈尔他们的事。”
这话题转得还挺生硬的，不过卡卡也由着他，西班牙国家队那件事就大了。
世界杯近在咫尺，每个国家都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西班牙这种足球强国一有点风吹草动都会上头条。
“上次踢完国家德比不是吵了一会，伊戈尔他女朋友今天好像写了篇关于主教练的文章。”
阿尔纳：O.o？
吵一架指的是不久之前的国家德比他们赢了巴萨，赛后穆里尼奥听到卡西利亚斯在和巴萨的哈维打电话聊天道歉。
这场比赛踢得艰难，穆里尼奥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在赛后当着媒体挑衅了巴萨的球迷。
甚至可能不止球迷。
世界杯比赛近在咫尺，卡西怕影响到国家队内部的团结，主动给哈维打了电话，好死不死就给穆里尼奥听到了。
而这还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冲突。十月份在国际足联最佳主教练的投票中，卡西利亚斯并没有把自己的票投给穆里尼奥，阿尔纳当时就听说穆里尼奥脸色不太好。
后来这俩人关系不合的传言就在外界渐渐传开了，国家德比时他们上半场落后，在更衣室卡西在穆里尼奥之后也出声给大家打气，但他并不是在帮穆里尼奥，而是帮自己和这个球队，他是这支球队的队长，他有这个义务。
但是阿尔纳就觉得两个人都怪怪的，他知道穆里尼奥和卡西利亚斯会有冲突，但没想到会那么早，穆里尼奥可是今年五月底才来到皇马，仅仅过去半个年他就和球队队长有了隔阂。
更没想到卡西利亚斯那个记者女朋友会挺身而出，这下好了，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阿尔纳：“我们队要完了？”
卡卡点头：“我觉得应该是。”
真不是风凉话，卡西利亚斯是队长，穆里尼奥是主教练，他们都不是球队里的小人物，他们要是决裂，那势必会影响到内部团结。
阿尔纳瞬间想到了康熙时的九龙夺嫡。性质都大差不差，站队，反目成仇，有人赢就有人输。
阿尔纳知道在原来世界里这件事的结果，穆里尼奥后来先离开了皇马，再过不久卡西利亚斯也走了。等会儿因为多年的站队，更衣室内部算得上四分五裂，幸好后来来了安切洛蒂，安胖很快就把更衣室整理好。
穆里尼奥其实在不同的俱乐部更衣室里都有类似的不和平问题，但他本人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主教练，看着他技术过硬的份上，俱乐部都会忽视这个性格问题。
“逼你站队的话怎么办？”
阿尔纳问。
卡卡没回他。
不过这个问题换成是卡卡来问他，阿尔纳也回答不出。
他和这俩人的关系都挺好的，如果真要他站队，还不如给一把刀他了结自己。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卡卡感慨着。
阿尔纳不觉得意外，他来之前没有想到，但来之后看到这两个人之后才惊觉这俩人以后会翻脸，毫不记得这件事的具体时间，但十月份知道卡西利亚斯没有把票投给穆里尼奥之后，他就知道完了。
现在是 10 年，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一三年才会以穆里尼奥的离开完结。
但那时皇马更衣室已经四分五裂了。
今天本该还是美好的圣诞节，没想却收到了这样的信息。
两个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卡卡也没有好的办法。
卡卡也和这两个人的关系都不错，他原本因为伤病在球队里得不到太多的出场时间，但这不代表他和穆里尼奥关系不好。
他和卡西利亚斯也没有什么冲突，他踢了那么久球，在团体里生活了那么久，对处理人际关系很有经验，而且他性格原本也不是很外向的那种。
“那克里斯呢？克里斯怎么说。”
阿尔纳没记错的话，穆里尼奥后来离开皇马，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克里斯身上。阿尔纳没有很了解，只知道原本就和球队队长关系不和的穆里尼奥还和球队当家花旦关系不好，完全丧失了掌控球队的能力，只能离开。
不然他和卡西利亚斯属于分庭抗礼。
“他不想有表示。”
目前这就是一道送命题，偏谁都不行。
阿尔纳听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他们这个赛季已经过了一半，几天前冬窗开始，最后一场比赛踢完时皇马领跑西甲积分榜，同时也在欧冠小组赛以第一出线，10天前才抽完淘汰赛的签，对手是法甲的里昂，出线概率很大，另外一个对手则是米兰和热刺中的一个。
这样一看，他们很有可能到四强甚至更高的比赛，没想到更衣室内部却出了岔子。
“不过现在问题应该还没有严重…吧，至少把这个赛季先过完，他们和平相处一下不行吗？”
“这个你就要去问他们了，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
“世界爆炸吧。”
大家都一起死掉好了，省得一天到晚勾心斗角。
—
回到家之后两人暂时把烦恼抛到脑后，先把家里的圣诞树给装饰出来，顺便把礼物给拆了。
阿尔纳准备了个蛋糕，没多大，草莓果酱夹心，还给小狗小猫准备了宠物可食用的。
他洗完澡出来，卡卡已经灯下往树上挂东西，他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看着男人完美的侧脸，一时着了迷，半天没有回神。
“你也挂。”
卡卡见他不动，把一个小彩球递给他，阿尔纳随便挑个树枝挂了上去，树上还有两只红袜子，里面装着他们为对方准备的小东西，大的都在树下的礼物盒里。
旁边还有两只黄色的小袜子。
阿尔纳静静看了好一会，看到卡卡都不自在了，他伸出手把人揽过来，低头吻上去。
卡卡在他手碰到自己腰后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放松下来，等着他的触碰。
他们在树下交换了个缠绵的吻。
吻在他们生活中很常见，只要是两个人独处，他们都想亲亲对方，但是圣诞节在圣诞树下亲吻则有不一样的含义。
这是阿尔纳和卡卡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他们才在一起三个月，还在热恋中，甚至有半个多月时间在异地，激情仍在。
但要阿尔纳说出爱到天荒地老是不可能的，之前的他不可能。阿尔纳一直是一个及时享乐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遵守一个原则，那就是活在当下。
一天有一天的快乐。
爱情同理，和卡卡谈恋爱前，他眼里的爱情保鲜期比夏天放在常温环境里的青菜还要短。
但和卡卡谈恋爱后，他换了种思想。
他对这个人的爱至死不渝。
不过要是说出去的话，别人会觉得奇怪吧，太像一个恋爱脑的发言了。
亲完卡卡接着忙碌，阿尔纳把东西递给他，他放上去。看着他的背影，阿尔纳突然想说点话。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圣西罗，我的位置还挺好的，你中场休息的时候回去，更衣室会路过我们那边，我离你可近了。”
“我还记得那次比赛是 07 年的欧冠小组赛，米兰踢雅典 AEK，你们半场 2：0 领先，中场休息的时候你和内斯塔笑着说话路过我面前。我就在想，有一天我也要和你做队友。”
不过后来去晚了，他去的时候卡卡已经在皇马了，内斯塔知道他喜欢卡卡后，还特意跟他说一些卡卡的趣事，当时阿尔纳还意外住进了卡卡在米兰内洛体育中心的房间。
在得知工作人员告诉他这间房间的前前主人是卡卡，阿尔纳确实坐在床上想了好久关于命运这个词。
不过那会也只是一些自作多情。
而且那会他对卡卡只是球迷对偶像的喜欢。
后来在米兰碰到皇马，他才有机会见到卡卡，甚至是把他拦下，一次次化解他的进攻。
和卡卡交换球衣那会，阿尔纳觉得他已经到顶了。
刚和卡卡拥抱完，内斯塔还特意跑过来问他心情如何，那会卡卡就在他面前微笑看他，阿尔纳发誓他耳朵绝对红了。
但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在迈阿密碰到你的时候，天，你知道你让一个 19 岁男孩很难把持得住吗？”
前面的人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阿尔纳一路回想，发现最有问题的点就是那一晚，那一晚改变了他对卡卡的想法。
如果他一直像一个神一样，阿尔纳觉得自己只能站在山底仰望他，但是在迈阿密那一晚，他美丽又脆弱，转身看向自己，满眼写着心碎。
阿尔纳就是那会觉得他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脆弱，男人最好的嫁妆。
阿尔纳当晚就梦到了这双眼睛，梦里这双眼睛因为他而哭，流下的眼泪是因为他的激烈动作。
阿尔纳做了关于前辈的春梦。
鬼知道他后来去沙滩再碰到卡卡的时候都不敢正眼看他。
“夏天的时候我有做过关于你的春梦。”
“夏天的时候？”
“我们在迈阿密酒店碰到那一晚。”
说到这个卡卡想起来了：“你当时在酒店，我还以为你是去那里寻欢作乐了。”
阿尔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去寻欢作乐？？”
他不会对自己有坏印象吧？
“嗯，毕竟你当时对外的形象是花花公子，你说和妈妈租了别墅，但是你却一个人跑到了酒店。”
不管是谁都会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彩球挂完了，彩灯也缠好了，阿尔纳走去把接头插上，很快整颗圣诞树就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把 ricky和奥莉都吸引过来了。
卡卡去厨房拿水，顺带问阿尔纳要喝什么，阿尔纳想了想说：“喝点酒怎么样？”
他总觉得今晚有好多东西要说。
“行。”
卡卡拿出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阿尔纳则是把蛋糕准备好，分成两块，又把给小宠的切开，放到它们吃饭的地方。
“我当时形象是花花公子，只是我觉得人在江湖，总要有点人设，让他们觉得他们好拿捏我。”所以有人来找他合影他都来者不拒，但是拒绝小纸条。
“我不觉得奇怪，毕竟我身边还有挺多这样的人，所以我当时其实不讨厌你。”
阿尔纳不接受这个解释：“但是你会觉得我浪迹夜场。”
卡卡看着他笑了笑：“所以你当时不是吗？”
阿尔纳噎住了，他当初还真没少去。
“我只是去喝酒，我可没有做那些不该做的，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卡卡拿来瓶起子，把瓶塞打开，屋内顿时充满了好闻的酒香味：“你要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不应该在未成年的时候去酒吧。”
阿尔纳接不上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未成年的身体成年人的心理，这种情况被抓到了坦白也是要送进精神病院的。
“亲爱的，我除了这件事之外，真的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卡卡也不是想批评他，阿尔纳其实已经是一个生活很健康的球员了，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没发现阿尔纳有什么瘾，脏话不爱说，脾气也稳定，对谁都笑眯眯的，很有教养。
而且他自己也说当时经常去酒吧，也是因为现实生活不如意，去放纵一下自己，但就仅限于多喝几杯酒。
“做有关我的春梦？那我还真是不知道，我好像想起来我们第二天在沙滩上碰到了，那个时候我还在疑惑你为什么不怎么敢看我，脸也出奇的红，你告诉我说是因为太晒了。噢对，你当时还在偷偷看我的身体，我有注意到，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身材好。”
阿尔纳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浅尝一口，心想怎么不是呢。
“不过很快就正常了，毕竟我们那会儿也就见了两次，我从小就知道我的性取向是男生，但是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也不是很有需求，所以后来没见面的时候我就不会再做关于你的梦。”
“谁成想我居然住进你家了。”
刚住进来的时候阿尔纳挺头疼的，因为卡卡在家不会穿戴整齐，这当然能理解，毕竟这是他家，要是他一个人在家，不裸着都算好了。
阿尔纳性取向是男生，但是他只对自己喜欢的男生身体感兴趣，换成是拉莫斯天天裸着上身走来走去，他不会觉得有问题，他也不会刻意去盯着人家看，要看肌肉的话，他自己肌肉也不差，每天照镜子就行了。
但是卡卡偶尔在家穿得紧身一些，或者是暂时没穿上衣，阿尔纳就忍不住往他身上看去，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他知道不好，就尽量减少出门，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卡卡当时还以为他挺内向的，连房门都不爱出，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嫌热洗完澡暂时不想穿上衣，只裹了个浴巾。
先是住进人家家里，后来又把人给泡了，阿尔纳吃的真是一点都不剩。
既然这样的话，卡卡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明明对我有感觉，但是我亲你那晚，你却找机会跑开了。”
他表情严肃，看起来很在意那一晚阿尔纳的表现。
阿尔纳摸了摸鼻子。
那会他们已经心知肚明对方喜欢自己，不对，是阿尔纳知道前辈可能喜欢自己。
现在卡卡也知道阿尔纳早就对自己有意思。
但他当时想进一步的时候，这人却跑掉了。
卡卡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