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纳第二天睁开眼,确实后悔了。
他赶紧打开社交媒体,把自己昨天晚上一股脑掏出来的库存照片都给设私密。
有一些还是过于精神攻击的弔图,他在外面看到好玩的都记录下来了,无聊的时候都会翻出来看看,但这不代表他想让所有人都看到。
他昨晚这窜西似的更新引起了球迷的关注,他们一致觉得阿尔纳是把脑子也砸了,现在有点脑震荡,建议医院相关方给他拍个脑部CT,然后更搞笑的是医院的官方正在下面回复了,已经拍过了。
阿尔纳:?
谁允许他们毁自己一世英明的?
他真的愤怒了。
但更绝的还是卡卡给他放的自己的抽泣声。
阿尔纳听到的时候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
这不是假哭,昨晚真的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很伤心,然后哭了。
哭了。
一边哭还一边很用力的擤鼻涕。
卡卡在一旁笑的东倒西歪,他昨晚挂了电话,听着回放也是这么笑的。
阿尔纳伸手想去夺他的手机,被他灵活躲开了。
“不行,这可是我的私人物品。”
“我们俩还有私人关系呢,删了吧,我有点汗流浃背了。”
“删了我以后用什么来代替电视里的笑话?”
“我真的很难找到让我笑得如此开心的东西了。”
阿尔纳表情逐渐变得复杂。
他难道要说这是自己的荣幸吗?
阿尔纳还想去拿,动作间扯到自己的伤口,嘶了一声,卡卡听到,赶紧收了和他玩乐的心思过来问:“扯到伤口了?我去叫医生。”
阿尔纳拦住他,顺势扣下他的手说:“不用了。”
卡卡知道自己中计,手被像犯人一样扣在身前,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惊,反而眉眼带笑,看起来觉得很有趣:“我手机可在那边。”
“我又不是要你的手机,给我补上昨晚缺的吻。”
阿尔纳用力一扯,他就顺从的倒下来。
这个姿势有点危险,他不能像以前那样压在西诺西身上,他胸口有伤,他手又被扣住了,虽然可以挣脱,但又怕他不开心。
卡卡最后弯下腰,准备按他说的把昨晚的吻补给他。
阿尔纳很满意他的顺从,想着等会来一个长达半小时的亲热。
嘴刚贴上,敲门声响起。
“啊!”
阿尔纳松开禁锢卡卡的手,自己往后一倒,烦死人了。
暧昧时被人打扰确实让人烦,卡卡皱了下眉,但看到瘫在床上散发着浓重厌世气息的金发咸鱼,他反而开心了。
“你轻点,别压到伤口。”
阿尔纳扭了扭身体,把头撇到一边去,不想理人。
卡卡想笑,最后想想他是病人让让他,忍住了,他走去开门一看,门外是一堆整齐的医生护士。
“中午好。”
知道是医生,阿尔纳认命坐起来:“中午好。”
卢塞医生没懂房间里不太对劲的气氛,但他看出球员无精打采的,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连忙问:“刚才身体不舒服吗?”
阿尔纳捂着胸口,一脸沉重:“心痛。”
“我心很痛,医生你能懂我意思吗?”
卢塞医生听出他在开玩笑,看了眼身边的高大球员,发现他脸上笑语盈盈后松了口气:“那没事的,人生总是有很多挫折的。”
已读乱回是吧。
问题是挫折是你们带来的!
卢塞先生没懂为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又重了几分。
“这两天还是尽量多躺一下,不要乱动,让骨头慢慢养好。明天会做影像检查,如果明天检查没有别的问题,你就可以出院了,但出院后也一样要静养,你的病历我会用传真发给基地那边的医疗团队,接下来他们会接手你的康复训练。”
“六周?”
卢塞笑了笑:“具体的归队时间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恢复。”
行吧,阿尔纳蹬了下腿,被子都盖不住他身上浓浓的厌世味。
医生走后卡卡也要走了,他训练任务很重,看完西诺西就要去基地了,因为后天还有比赛,他们没那么多时间休息。
“对马竞的比赛我要去现场看。”
“要不要帮你把医生叫回来?”
卡卡白了他一眼:“什么叫静养?”
阿尔纳撒泼:“我不管,我就要去。”
“对马竞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受伤了还去?”
“我要去见我的法国老乡,我们当时说好了等他来马德里要带他逛街。”
卡卡想起这号人了。
当时那场对皇家社会的比赛卡卡因为伤病没有去。
但去完圣塞巴斯蒂安西诺西回来说自己认识了个皇家社会的老乡,两人还交换了手机号码,约定下次在马德里逛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上个月,我们就和皇家社会踢过了,而且你确实出去和他逛街了,当时还被粉丝拍到了,你不记得了?”
阿尔纳病死中惊坐起:“我们踢过了?他不在马竞吗?”
卡卡察觉到问题不对,把门拉开,朝外面大声说:“医生!医生!”
····
卡卡上班时间成功被延迟,他现在不远处看着护士对床上的阿尔纳一通摆弄。
神经外科医生赶过来,先给阿尔纳做了神经系统查体,包括但不限意识状态检查,颅神经检查等。
阿尔纳人还懵懵的,下意识照做。
他没懂发生了什么。
卡卡看着匆匆赶来的主治医生认真地说:“你们昨晚、今天早上没有给他照脑部 CT 吧,我真觉得他脑子出问题了,现在影像科能照一个吗?”
在网上都是开玩笑的,医院的人没想到这球员脑子真有问题。
躺在病床上的阿尔纳听到这里不甘心地反驳:“我脑子没有问题,我好得很。”
怎么能说人家脑子有问题呢,真的伤心了。
“你连事情都记不得了,还说没问题。”
“他以前有过脑震荡,在法国队集训的时候,这些会有后遗症吗?会影响到他现在吗?”
这话一出神经科医生严肃了很多:“当时严重吗?如果严重的话是会留下后遗症的,会有记忆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易怒、焦虑等问题。”
这不刚好就对上了。
阿尔纳瞪大了眼。
他赶紧解释:“当时只是被球砸到了,我后来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法国队的队医也说只是轻微的问题。”
“我不好说,我需要一份当时完整的检测报告,”他叫了声他助手的名字:“去联系一下法国队吧。”他们和俱乐部有合作,因为球员都隶属不同的国家队,经常也能接触到国家队的医疗团队。
“目前神经系统查体没有问题,但确切的情况要等到做完CT才知道。”
现在问题不明确,阿尔纳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但他可能是前世的记忆太深刻,他下意识就认为格列兹曼在马竞,但他也忘了他们上上个月才见过面吃过饭,约会照片还在小报上挂着。
卡卡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我去通知先生。”
“不是、!”
他脑子哪里有问题了,不就是下意识忽略了一点问题。
草。
等会要去拍 CT,阿尔纳认命起床,裸着上身跟医生回到昨天最开始去到的屋子。
路过走廊的时候还能听到卡卡在说:“是,对,他刚才和我说一个原本在皇家社会的球员现在是不是在马竞,并且忘了上上个月和人家吃过饭,现在他已经去拍 CT 了。”
“不要说我坏话!”
阿尔纳没忍住,忽略了公共道德,站在走廊里大声说,卡卡理都不理他,侧过身去接着说。
阿尔纳总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囚犯,被一群狱警看着。
他原本预计三周复出,现在多了个脑震荡后遗症的问题,到时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复出,错过和莫德里奇的比赛就算了,还要错过欧冠决赛岂不是更死。
坐在检查室了,他死都不肯躺下去,一直对身边的护士反复重复自己脑子好的很。
有一个护士忍不住了:“先生,这和醉酒的人说自己没醉是一个道理,我们需要用事实说话。”
“南丁格尔小姐,我昨晚才给你了to签。”
言下之意是收人手短。
“那个是我男朋友要的,虽然代价是做一年家务,但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叫南丁格尔,我的名字。”
护士晃了下自己身前的姓名牌。
“为什么内容是亲爱的格蕾丝小姐?这也是你男朋友的名字?”
护士立马竖起眉毛:“格蕾丝?!他还和这个贱人混在一起!”
阿尔纳瞬间被她的气势吓倒,反应过来扯过身旁的白布当被子盖防止火烧到自己身上。
昨晚护士小姐是拿了纸条过来说希望能写个to签,阿尔纳正无聊就答应,写完了也没发现不对劲,直到刚刚她说是自己男朋友要的。
格蕾丝?男生?
“西诺西先生谢谢你的配合,他说让我不要打开看,要给我一个惊喜,呵····这不是被子,是刚刚换下来的脏布。”
阿尔纳把被子放回去,两手缩在胸前乖乖等着。
“不关我的事,抱歉我不是故意泄露的,我什么都没有说,对不起南丁格尔小姐。”
“我不叫南丁格尔!算了,等我下班。”
她把指关节掰得咔咔响。
阿尔纳又缩了缩。
“这不是你的问题,相反我还要感谢你,你已经准备好了是吧,我去告诉医生。”
见到她彻底消失在这里阿尔纳才敢完全放松下来,真是不容易的一天。
差点卷入一场家庭纠纷。
透明玻璃上出现卡卡的脸,他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焦虑。
阿尔纳原本还想卖萌讨得他一张笑脸,后来想想隔壁屋子还有人就算了。
卡卡很少会有这么明显的焦虑表情,自己身体不好他也只是笑着沉默,很少会情绪外泄。
阿尔纳对他做口型:“我很好。”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卡卡的嘴角往下撇。
法令纹都出来了,像个小老头。
CT很快照完了,阿尔纳重新回到房间躺着,等着检查报告出来,虽然他很抗拒检查,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脑震荡是什么东西。
不是成年旧事了吗。
卡卡守了他一会,这会虽然没人来打扰他们,但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我下午还要训练,晚上再来看你了,艾尔达在来的路上。”
阿尔纳啃起香蕉,吃完一条又吃一条,嘴被塞得满满的。
“泥奏吧,窝益个忍能星。”
卡卡看着他这个样子,无语扶额。
这都快退化成五岁小孩了。
阿尔纳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卡卡没眼看也没耳听,走到客厅去,索性落个清净。
他走得干脆,阿尔纳还有些慌,伸出尔康手拦他,话没说出来就看到他在沙发上坐下了。
也行。
“你迟到了先生不说你?”
“我报告了你的情况,这个时候总要有人看着你吧,再出问题怎么办。”
“你今早过来肯定被人拍到了吧。”
“这又不是大问题。”
房客住院了房东来关心关心怎么了。
卡卡看了会杂志,艾尔达很快就到了,两人交接。
坐在沙发前看阿尔纳吞香蕉的人变成了艾尔达,他指着这人奇怪的样子问:“他脑子真没问题吗?”
坐在床上吃香蕉没任何问题,问题是阿尔纳吃出一股野人感。
医生点头:“CT没有问题,所以我们找来了心理健康的医生。”
阿尔纳一口香蕉差点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心理健康?”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阿尔纳把嘴里东西咽下去问:“多少钱一个小时的?”
“包医疗费里了,我们给的友情价。”
这个阿尔纳倒不算抗拒,他爱和这些人聊天,主要是爱和这些人说自己,心理医生不会透露患者的情况,如果他正规并且有道德的话,而且心理医生见过奇怪的人多了去,阿尔纳混在其中反而正常了许多。
说要看心理医生,艾尔达倒吸了口气,他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想到自己开飞车气喘吁吁赶来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迎接这样的噩耗。
“在队里不开心吗?”
他没忍住问,但看到这屋子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时他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要是传出去就死定了。
阿尔纳反应更快,马上冷着脸说:“我和队里的同事们关系都很好,看在友情价的份上不要随便乱传。”
他少有气场全开的时候,冷着脸很唬人。
医生们马上打哈哈说自己没听到。
这里要清场留给阿尔纳和心理医生,艾尔达关门前看着一分钟前冷脸吓唬医生的人从床头又扯了根香蕉。
艾尔达:····
这人岂不是猴子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