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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鹰鹫(8)

麒麟 桔子树 17548 2024-09-25 12:35:09

“我真的可以啊!”蓝田笑得止不住:“你要不要试试!”

“试你个头。”徐知着忽然翻身跃起,一手握住蓝田的手腕,以一个标准的制服动作把人牢牢压在身下:“你他妈敢耍我!”

“哎哎,放手放手……”蓝田腕上剧痛,就像是被卡在了铁钳里:“娘子饶命啊!谋杀亲夫了!”

“谁他妈是你娘子?”徐知着不屑的,手上放松了一些。

蓝田知道挣不过,也不着急,只是转过头来看着徐知着笑,弯眉笑眼的:“宝贝,你已经不疼了么?”

徐知着脸色微变,手上用力一攥,在蓝田的惨呼中恨恨地把人放开,妈的……疼死我了!

蓝田翻身坐起,一边揉着腕子,一边笑眯眯的讲道理:“你看,别这么暴力,要当个好男人,要对老婆好,要温柔点儿……”

“你个……”徐知着哭笑不得,对这家伙找不出形容词。

“你休息一下,我去帮你打点水。”蓝田弯下身来吻他:“马上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徐知着试图坐起,又让蓝田按了下去。

“乖,让我来。”蓝田放柔了嗓音,这人一旦不开玩笑了,便专注深情得让人心生无力。

徐知着有些不甘,低声抱怨道:“你老是耍我。”

“我就是想让你别那么紧张。”蓝田又在他眉心吻了一记,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热水,热毛巾,用最温柔的方式,把人从头到脚擦了一遍,某个隐秘地方自然得到了更为细致的照顾。徐知着总觉得不好意思,一直嚷嚷着要自己来,被蓝田坚定不移的拒绝:“你这么辛苦,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徐知着自欺欺人的捂着眼,身上比做爱时还要烧得厉害。

擦干汗水,换好床单,蓝田在暮色四合中小心翼翼地跨坐到徐知着腿上,双手按上眼前那截强健的窄腰,拇指抵在脊椎凹处细细揉按。

徐知着舒服地直哼哼,扭过头来看着:“你倒是经验丰富。”

蓝田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这种情况,我经验可一点也不丰富。”

“我什么情况?”徐知着又是心虚又是不满。

蓝田俯身贴到徐知着耳边,低声笑道:“处男。”

徐知着从耳根到胸口都烫红了。

虽然徐知着坚持说自己没事,但当天晚上蓝田还是没让他下床,同时24孝男友病发作,洗手作羹汤,把一早就备着的上好食材炒得风生水起。

乳鸽炖汤,清蒸帝王蟹,牛肉片炒菜心,上汤时蔬……配一大碗晶莹的米饭,无边香气把徐知着勾引得在床上辗转反侧。蓝田满腔柔情无处安放,把东西做好搬到床头,恨不得一口一口喂下去。

徐知着给面子敷衍着从蓝田筷上吃了两口,实在受不了那个悲摧的速度,一把抢过饭碗,开足马力扒饭。开玩笑,在缅甸吃了三个月的黄豆蒸米饭,现在好不容易尝到蓝田手艺,那个鲜美,那个脆嫩,牙齿都找不着北了,差点把舌头当成牛肉咬碎吞下去。蓝田光看徐知着那个吃相就满足得饱了,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剥蟹,白生生的蟹肉沾着晶莹的汁水,鲜甜肥美,把徐知着感动得热泪盈眶。

徐知着一个人干掉三碗米饭和几乎所有的菜,吃得肚皮滚圆,躺在床上直哼哼。饭后,蓝田为报当年之仇,坚持要亲手把徐知着抱到沙发上看电视,从卧室到厅里,短短十米,蓝田佯装淡定的走过,差点闪掉老腰。

好不容易把人搬运好,蓝田揉捏着徐知着坚硬的肌肉,不无嫉妒的抱怨道:“你简直就是铁打的。”

“不好么?”徐知着吻他的脸,开始学着调情:“还不是一样要被你上?”

蓝田听得一愣,耳廓泛出红晕,热血沸腾地差点兽性再发。

电视机里放着辽阔大草原的纪录片,蓝田把徐知着按在沙发的角落里吻,两个人迷恋地挤在一起,磨磨蹭蹭,空旷了太久的皮肤感觉到久违的饱足。

“还疼不疼?”蓝田捧着徐知着的脸问。

“还行。”徐知着其实有点困惑,怎么会有人好这一口?他总觉得自己算是个能吃苦的,一场刑下来都差点交待在床上,腰里又酸又麻,某处更是辣痛难耐。

“第一次总是这样的。”蓝田一边安抚,一边也算是为自己申冤:“慢慢习惯了就会好的。”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太大了吗?”徐知着故意逗乐,大家都是男人,知道男人喜欢听什么。

没想到蓝田居然还真是有点愁,额头抵着徐知着的额头耍赖撒娇:“那怎么办?你嫌弃?”

“我哪敢啊?”徐知着乐了。

蓝田把手移到徐知着腰上揉着:“以后会好的,慢慢就适应了。我技术可好了,一定爽死你。”

“嗯。”徐知着一本正经的点头:“我等着你让我爽死。”

男人之间的交流要直白得多,而且一个不要脸,另一个也慢慢学会了没脸,求欢是天性,没遮没掩,不藏不掖……仿佛一切都可以摊开来讨论。徐知着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刚刚走出沙漠的无知少年,看着外面满树甘甜的果子,又是期待又是急切,拽着蓝田的手,恨不得马上都尝一遍。

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徐知着到现在才发现,在遇到蓝田之前,自己其实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也没有好好睡过……活了小半辈子,真是浪费了。

有情饮水饱,恋人之间说点废话都觉得甜蜜,讨论明天吃什么又可以消磨半小时。

蓝田听完非洲大草原上的角马迁徙,又转到体育频道看了一场球赛。蓝田的体育不行,评球很行,看得十分投入,嘻笑怒骂妙语如珠。徐知着觉得累了,便有点困,迷迷糊糊地枕在蓝田大腿上,感觉到一只手轻柔地游走在自己光裸的皮肤上,指尖微凉,轻而软,像一片孔雀的羽,一缕拂面的风。朦胧中听到三声哨响,徐知着睁开眼来,看见蓝田含笑的眼眸。

徐知着不敢(怕摔着)让蓝田再抱自己一次,趁蓝田洗漱的时候偷偷溜上床。不一会儿,蓝田拉开毯子睡下,徐知着抬腿把人勾到身边,结实有力的大腿紧压着对方,把蓝田两条细白的长腿都夹在双腿之间,方心满意足地贴到对方身边睡了。

蓝田夜里比他清醒,一时半会儿还舍不得睡去,就着月光端详徐知着平静的睡颜,从眉到眼到唇……这么近的距离,居然看不出一点瑕疵,老天爷真是偏心之极。

徐知着最近劳累过度,精神上放松下来,一睡就是昏天黑地。第二天早上蓝田都醒了,他还在睡,把蓝田像个枕头那样夹在两腿之间,紧紧的搂着,胯下那套玩意儿无意识地贴在光滑的皮肉上磨蹭着,晨勃硬得鼓鼓的,把内裤撑起一个包。

蓝田默默感受了一会儿,心跳越来越剧烈,像这样在情人的拥抱中醒来,深切的感受到爱人的热情与爱恋,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无意识地舔唇,咽了一口唾沫,轻轻拉开徐知着内裤的边缘,把手探进去……徐知着轻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在蓝田掌心挺动。

蓝田从徐知着怀里挣出来,蜻蜓点水般轻盈的吻着,从脖颈一路向下,在光线暧昧的薄毯下,徐知着的皮肤有种神秘的热力。蓝田压抑不住那种迷恋的感觉,一口一口细细的品味,舌尖滑到底,一只手扶着,把那个漂亮硬挺的东西含进口中。

徐知着长长叹息了一声,手指落到蓝田颈边,极轻的碰触,像是在确认是不是真实。半梦半醒间的欢爱,给人似幻似真的错觉,比现实更飘忽,比春梦更真实,徐知着缓缓睁开眼,略带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方才小心翼翼地拉开薄毯。

蓝田感觉到眼前一亮,匆忙中抬起头,居然有些脸红。

“你在干什么?”徐知着迷惑地看着他。

蓝田顿时尴尬了,这个……你用眼睛也能看出来我在干什么吧?

徐知着看到蓝田脸上飞红,湿润的薄唇色若滴血,慢慢也醒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问得是有点傻,他用指尖碰了碰蓝田的嘴唇,不好意思地笑道:“大清早的,尽想着干这事儿。”

“你要不要上我?”蓝田忽然问道。

徐知着一下愣住。

“试试吧,我觉得你会喜欢的。”蓝田认真邀请。

“好,好啊!”徐知着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好。”蓝田兴奋起来,起身在徐知着唇上一吻,飞快的跳下床。

徐知着蓦然发现自己被孤零零的撂在了床上,立马紧张起来,脑子里跑马灯似的回放自己有生以来看过的所有爱情动作片,到最后,蓝田昨日剧烈冲撞的样子在脑海中越发鲜明起来,他像是站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全程观看了似的,可以360度想象当时情景。

“啊……”徐知着抱住头,烦躁地喊了一声。

“你不会射了吧?”蓝田在浴室里喊道。

“怎么可能!?”徐知着怒了。

蓝田回来时上身赤裸,胸口沾着新鲜的水滴,只在腰上围了一方浴巾。徐知着无比紧张地看着他,喉咙干渴,喉节不断的滑动。他发现干那事儿1比0的压力大多了,昨天吧,再怎么难受只要忍着就成了,现在就不行了,做砸了可怎么办啊!那得多丢人啊!

“这……”徐知着支起上半身。

“你别怕,交给我。”蓝田上床跪到徐知着身边。

交……交给你?徐知着一脸迷茫。

蓝田俯下身去帮徐知着口交,舌头灵巧的绕着圈,偶尔吞咽到底。

徐知着怔愣地看着他:不是……说,让我上你吗?

“速度硬起来啊,同志!”蓝田抬头笑道:“专心点,发什么呆?”

“哦哦……”徐知着如梦初醒。

蓝田感觉准备得差不多,从床头摸出润滑剂倒在掌心,手掌圈上去撸动,把晶莹的液体均匀地抹上。

徐知着低低轻喘着,紧张得要命:“不,不用,戴套子吗?”

“不用,我洗过了。”蓝田分开双腿跨坐到徐知着腰上,略有些尴尬地笑道:“有个问题,我这个人其实挺不耐操的,所以,你得对我温柔点儿……”

“好,我一定。”徐知着连连点头,虽然他目前尚不能准确的把握怎样才叫温柔点儿。

“别紧张。”蓝田微笑:“等会儿不许再乱来,一切行动要听指挥。”

徐知着被他逗得直笑,眯着眼睛说好。

蓝田深吸了一口气,又酝酿了一会儿。徐知着双手握到蓝田腰上,试试探探地摸到臀缝里,发现那处已经十分湿滑。

“呃?”徐知着惊异地扬起眉。

“我都做好了。”蓝田注意到他那个表情。

“噢。”徐知着轻呼一口气。

蓝田乐了:“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天赋异秉么?”

徐知着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蓝田低头看着,清晨的阳光均匀地洒在徐知着胸口,肌肉结实健美,皮肤上蒙了一层汗,闪烁着无法言说的性感。大概没人可以拒绝这种诱惑,蓝田心想,没有人!

蓝田直起腰,调整好角度,缓缓顶了进去。润滑和扩张都很充分,但毕竟好几年没让人进入过,身体对这种感觉已经很陌生,甬道里不自觉的收缩,带起一波近乎于痉挛般的抽搐,让两个人都失声喊了出来。

“别,别动!”蓝田仰起脸,大口喘息,小心翼翼地晃动着身体,让自己慢慢坐下去。

徐知着瞪大眼睛,眼中满是迷乱之色,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好,紧紧的握住了床单,额头已经浮出了汗水。

蓝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终于勉力坐下,随即急促地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低头虚弱地笑笑:“有什么感觉?”

呃……啊?徐知着张开嘴,却没有出声,他感觉到蓝田体内如丝缎般细腻的触感,肠壁炽热有力的紧裹着他最最敏感脆弱的部分,全身的血流像是蓦然间加速,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书上都说不是同性恋也有好这一口的,真的,这跟性向没有一点关系,就是纯粹的爽。徐知着被这强烈的刺激憋得满头大汗,如果刚才蓝田没停下,恐怕他当场就要缴械。

徐知着试着坐起身,双手抱住蓝田的后背。蓝田低头吻着他的眉心,开始尝试着轻动。极小幅度的抽插,腰部绕着圈晃动……蓝田仰起脸,闭上眼睛寻找感觉,身体在逐渐适应异物的存在,从胀痛到麻痒,尾椎处一点点酥了劲儿。

蓝田一动,徐知着又开始受不了,所有的意志力都拿来跟本能搏斗,双手脱力倒下去,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毫无遮掩地无坦露在他的视线里,微闭着眼,脸上有沉醉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低低呻吟着。

徐知着不知道昨天是太疼了,还是没顾上细看,他从来不知道蓝田的表情可以这么……勾人!他想不出词来形容这个人,他没有跟女人做过,却莫名其妙的认定,大概也没有女人可以这样子……女人没办法这么坦荡,把欲念与渴望直白的写在眼底,沉醉其间,却不让人感觉淫秽。

蓝田忽然停下,双手支撑在徐知着胸口,低喘不止:“差不多了。”

?徐知着脑中空白。

“换个体位,方便你动。”

“我可以动?”徐知着傻乎乎的问道。

蓝田顿时笑出了声:“当然要给你机会,总不能一直是我来。”

“怎,怎么来……”徐知着一下紧张起来,看着蓝田勉力从自己身上站起。

“像我昨天那样。”蓝田背对着徐知着跪下去,双肘支撑到床上。

徐知着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光滑挺翘的屁股到修长的腿,那是一个强悍男人心甘情愿为你弯下腰的致命诱惑,那种柔顺臣服的样子,等待着被你征服与掠夺……实在太过挑逗雄性的神经。

“快点。”蓝田失笑,反手握住徐知着的根部,引导他如何进入自己。

徐知着刚刚进到一半就忍不住了,双手像自己有意识一样握到蓝田腰上,凭本能顶进去,一下深插到底。

“啊……”蓝田低喊了一声。

徐知着顿时惊到,神志又清醒了几分:“我弄疼你了。”

“没有。”蓝田一手握住床头雕花的铁栏,勉力直起身,转过脸来与他接吻。

“真的?”昨天的经历让徐知着有点心理阴影。

蓝田反手勾住徐知着的脖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有,很舒服。”

“很舒服?”徐知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而,又有些沮丧的:“是不是……是不是,我太小了……”

“胡说八道。”蓝田哭笑不得,一吻堵住那双漂亮的唇,腰上轻轻晃动着,用最低最柔的嗓音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动啊!”

一句话,放虎出山,徐知着一双铁臂勒上去,差点折断蓝田那把老腰。

“慢,慢点……”蓝田难堪地急喘,被某位愣头青孟浪的动作顶得直不起腰,一手绕到身后试图阻止。

“到底怎么弄?”徐知着也急了,一把拉过蓝田的手放到自己腰上。

“慢,慢点,对就这样……”蓝田用手引导着徐知着动作的频率与幅度……心中默默感慨:真是作孽啊,把自己洗干净揉松了扔到床上,还要手把手的教一个处男怎么干自己。

徐知着身体好,协调性好,蓝田又够坦白,几乎毫无保留的开放了自己,供他驰骋探索,所以进步飞速,很快就知道怎么掌握角度,几浅几深,时快时慢,每一下缓慢的深入都能准确的顶到地方。

蓝田的呻吟渐渐变了调子,迷乱而欢愉。这人在床上从不矫饰,猛的时候没人有他猛,浪的时候也没人有他浪,有快感从来不吝于喊出来,偏偏一把嗓子低沉动人,是从小在合唱团里练出来的,风骚刻骨。徐知着听着有感觉,偏又舍不得这么快,咬牙忍住,后背后的肌肉绷出坚硬的线条。

徐知着感觉到太阳从背后升起,阳光落到蓝田光滑的脊背上,浅粉的肤色融进了金色的辉屑,闪闪发亮。他恍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恍惚中想了想,忽然停住……是的,他想起他是从谁哪里听到这些了,是的……之前他一直很奇怪,现在才明白过来,的确,只有这个体位才能看到这一切。

所以……徐知着瞳孔微缩,忽然加快了动作,每一下都快而有力,直直的顶进去,充满了占有与掠夺的意味。

蓝田娴熟撩人的姿态让他的肉体无比愉悦,而且这种纯熟又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灵与肉的矛盾撕裂了他的行为,让他变得粗鲁而又急切,像是要毁坏什么,又像是在证明什么。

徐知着忽然有些想哭,感觉自己真是肤浅的可怕,居然会如此迷恋这种肉欲的感觉,然而这是那么温暖,被包容的快乐,最原始的满足感,让他身心沉溺。他张了张嘴,有些哽咽而难堪地问:“你和谁都会这样吗?也这么……”

“不,不……”蓝田双目失神,喃喃低语着:“只有你,亲爱的,只有你。”

以后,你可能会明白上床与做爱之间的分别,又或者,我希望你永远都不必明白。

蓝田伸手抚过徐知着的脸,任由对方埋在自己掌心里啃咬;“轻点儿,宝贝……”他知道徐知着现在想要什么:想要拥有,想要征服、证明,想要追回过去很多很多的第一次,想要占有未来的一切可能……

小醋怡情,大醋才伤身,蓝田并不反感徐知着现在这样子,在爱情里怎么可能有大度?不在乎,也不过是因为不够爱。

这一次做了很久,久到蓝田几乎倦极要昏睡过去,徐知着才忽然加快了速度,早就濒临极限的身体迅速缴械投降。徐知着紧紧搂住在高潮中战栗不止的蓝田,贴在他耳边闷声哼道:“我想射在里面。”

蓝田无力出声,露出一个早有预料的笑容,轻轻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的心跳才平复下来,徐知着默然抬头,眉目凝定着,怔怔发呆。蓝田渐渐紧张起来,露出询问的眼神。

“以后,只要你不出轨,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我都原谅你。”徐知着认认真真地说道。

蓝田微微一楞,笑了:“出轨就不要我了吗?”

徐知着显然没有预料到蓝田会这样问,愣了半天,声音慢慢软下去:“就算出轨,如果,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话,我大概,也会……”

“你这个傻瓜。”蓝田温柔地笑着,抬手抹过徐知着的眼:“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犯错?再等着你原谅,来消磨我们之间的感情?”

徐知着在蓝田的掌心里合上眼,他知道蓝田不会,蓝田最明智最靠谱,但除了这个,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H就不切了,下次更新时间为5月6日)

蓝田实在是累坏了,还没等徐知着打了水来帮他清洗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徐知着换了两盆水,仔仔细细地把人擦了一遍,然后在床上铺开干净的新床单,把蓝田温柔的搬了过去。蓝田在睡梦中尚知道说谢谢,只是口齿含糊,听起来十分幼稚。徐知着抱着他吻了又吻,眼中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与深情。

徐知着把东西都收拾好,又给蓝田量过一次体温,确定病情没有加剧,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他打开电脑研究今天晚上要做什么,在网上东翻西找,最后决定明天就去报个班学做饭。他这一次虽然不能把所有的假都休满,但也有个二十来天,工作这么忙,成天不着家,要是在家的时候还不好好表现表现,老婆跟人跑了怎么办?

徐知着如今彻底开了荤也尝了味,回头再想想蓝田就觉得他特别不容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就自己原来那个木头样子,他都不忍回顾。而且,他徐知着甭管心里有人没人,都不会随便跟人上床,但蓝田不同啊,蓝田忍得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他,就因为自己不同意,他就得陪着清心寡欲。

徐知着试着想了想,有没有可能给蓝田更多一点自由,可心思稍微一转就彻底受不了,那种画面简直能逼得他杀人。

蓝田必须是他的,他一个人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做任何事。

蓝田一觉睡到天黑才醒,醒时饥肠漉漉,鼻端嗅到一股极为诱人的鲜香气。

“你在做什么?”蓝田试着坐起,才发现身上没有半点力气,额头一把湿汗,似乎是烧退了。

徐知着匆匆忙忙地进来看他,转身,又绞了一根热毛巾回来。

“我好像退烧了。”蓝田擦着脸。

“啊?”徐知着露出十分诡异的表情。

“你这是在打什么歪主意?”蓝田满脸不屑。

“我什么都没有说啊!”徐知着委屈。

“做什么了,好香啊!”蓝田忍不住问。

徐知着顿时眉开眼笑:“你等着,一会儿就好。”

蓝田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片刻后,徐知着托了一碗晶莹剔透的泡饭进来,热气里蒸腾着鲜甜的味道,汤色雪白碧绿。蓝田只尝了一口就挑起了眉:“龙虾?”

“嗯!”徐知着猛点头,对蓝田敏锐的味觉非常欣赏。

“家里没有啊!”蓝田茫然。

“我出去买的,看着网上的菜谱做的。”徐知着又递过去一勺:“再尝尝。”

龙虾泡饭哪还会有不好吃的,不过,蓝田还是乖乖又吃了一口,故意拉长时间的细细品味,方竖起大拇指。

徐知着笑眯了眼睛,坐到床边喂蓝田吃饭。

蓝田有心卖弄,一边吃一边琢磨徐知着的做法,慢条斯理的娓娓道来:龙虾拆壳去头,虾钳敲碎,放在滚水里熬煮,新鲜的虾肉切薄片,用盐略腌一下。等虾汤熬好,依次下香菇、米饭、龙虾肉、最后把切碎的小青菜撒入,利用余热烫熟。

蓝田在徐知着惊叹的表情中把最后一口龙虾泡饭吃完,舔了舔唇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腌虾肉的时候可以再放点油,或者上点生粉,这样肉质会更嫩滑。”

徐知着收了碗筷,无声无息的爬到床上去,从身后抱住了蓝田。

“我感觉好多了。”蓝田享受地枕在徐知着胸口,握住他的手背摩挲。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徐知着把脸埋到蓝田颈边,声音有些复杂。

蓝田心里咯噔一声,坏了,让你瞎得瑟,这小子好不容易做顿好吃的,可不就是为了求夸奖求抚摸么,这下可好,刚刚在床上攒的那点可人怜爱的劲儿全给得瑟没了。

蓝田只能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自己做过。”

徐知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你还真是个宝贝。”

蓝田又得意起来:“那当然啊!”

“我看你烧都退了,我们再做一次吧!”徐知着声音轻快的说道。

??蓝田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地想回头却转不过去,徐知着不知道用了个什么样的手法禁锢了他的脖子。

“这个……”蓝田试图跟家里的饿狼讨价还价:“这几天太放肆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你不是说你一个晚上都能做五次吗?我两天才做了三次,怎么就不行了。”徐知着在背后吻他的脖子。

“我那是吓唬你!”蓝田哭笑不得。

不一会儿,蓝田听到背后一声闷笑,瞬间回过味儿来:“徐知着?!”

徐知着笑眯眯地探过头来:“我也是吓唬你。”

“臭小子!”蓝田压到徐知着身上。

这几天做得狠了,不再像原来那样全身饿极了想要,随时随地的擦枪走火,两人腻歪在一起,心情特别平静,最后还是蓝田把徐知着揽进怀里,轻声细语的说起缠绵的情话,徐知着枕在蓝田手臂上,听他说小时候的趣事,渐渐有些困倦。

蓝田低头吻了吻徐知着的眉心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样。”

“我怎样?”徐知着困惑。

“这么需要我。”

“那以后就别再跟别人上床了。”徐知着迷迷糊糊地说道。

蓝田一时哭笑不得:“你这个心结是打算记一辈子了是吧?”

徐知着翻身搂到蓝田腰上,口齿含糊说道:“我受不了,我会杀了他。”

蓝田一怔,低头再看时,徐知着已经睡熟了,睡颜安详平静的像一个孩子,浓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嘴角翘起柔和的弧度。

蓝田失笑:有你在,我还能看得上什么别人?

虽然感冒了,但为了免去同事和学生的嘲笑,班还是要上的,蓝田可怜兮兮的流着清水鼻涕上班去,助手许智强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你真的感冒了?” 实验室里顿时一阵喧哗,打赌失败的小朋友们痛心疾首。

蓝田不屑地哼哼了几声,许智强是他早年带出来的学生,那时候收的人少,感情也深,年龄相近彼此熟识,说话非常没大没小。徐知着提着蓝田的电脑和背包探身进来,视线一扫,唇边璨开一抹笑意:“大家好啊!”

四下里瞬间寂静,半晌,小师妹惊叹了一声:“师……师母??”

嘎嘎嘎……一排乌鸦平直飞过,许智强额头滚下三条黑线,小师妹急得直吐舌头,蓝田笑得暗暗自得。

“我最近晒太黑了!都认不出来了吧?”徐知着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把墨镜拿下来挂在胸口,领口被坠得微微下垂,露出笔直漂亮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肌。

蓝田默默看了一眼,再向屋里姑娘们的脸上扫了一眼,叹息。

以前的徐知着帅得过份,就是欠点风情,现在连风情都有了,就只剩下过份,站在人群里就像一台移动的荷尔蒙引爆机器,引得男女皆侧目。

徐知着送完蓝田,去找吴俊生剪头发,他现在这个发型还是王暮峰给剪的,起初是一个长度在1CM的圆寸,现在长长了,变成一个长度在5CM的不知道什么寸。

幸亏这几天两人不是在办事就是在准备办事,但凡蓝田清醒的时候,他的头发基本都是湿的,直到今天早上蓝田才惊觉这个大问题,委婉的指出有空还是要把自己收拾一下,在帅这条道路上,要精益求精,不可骄傲自满。

徐知着剪完头发,又拉着吴俊生帮他买衣服,是的,老婆大人说了:在帅这条道路上,要精益求精,不可骄傲自满!

吴俊生挑起衣服来气势如虹,进门一圈巡视,十七八件T-恤拢到手上,一骨脑儿砸过来——试!

徐知着懒得去试衣间里进进出出,索性脱了上衣站在大镜子前一件一件的套。早上生意清淡,连隔壁店子的店员都偷偷过来看。徐知着试到一半,忽然听到身后哎哟一声,回头便看见吴俊生一手捂住口鼻,指间渗出鲜血。

徐知着哭笑不得:“至于嘛,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那怎么能一样?”吴总监拿了纸巾出来擦:“你以前又不像个男人!”

“我以前不像个男人像什么?”徐知着乐了。

“你以前就跟个小男孩儿似的,一看就是没经过事的,二十出头还没长开……”吴俊生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流着鼻血,大大方方的擦,未了还嗔怪地挥挥手说:“滚,离我远儿点,妈的,管杀不管埋,最烦你们这种人了。”

“你这要我怎么个埋法儿?”徐知着无奈。

吴俊生薄薄的眼皮一掀,一双泛水的眸子在徐知着身上溜了两圈,叹道:“算了,你敢埋我,我也不敢下这坑,回头让老蓝掐死。”

“他会介意么?”徐知着蓦然心中一动,十分期待答案。

吴俊生眯起眼,换了个神情打量半天,笑了:“你希望他介意么?”

“希望!”徐知着老老实实的答道。

吴俊生爆笑:“那你还问什么劲儿?”

徐知着被笑得一愣,转念也觉得自己挺可笑,却还是忍不住分辩道:“你们这些假洋鬼子说起来都是一套又一套的,我哪儿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吴俊生哈哈笑得停不住,长长的眼睛眯出一条缝,满是戏谑之色;好不容易笑完了,才揽着徐知着的肩膀,俯耳过去慢条斯理的说道:“放心吧,老蓝作风很保守的,连3P都不怎么乐意玩儿,性趴更是很少去……”

徐知着深吸一口气,双眸里燃起熊熊大火:3P??!!性趴!!!!!

“……只要谈上男朋友就一心一意的守着,还老是劝我,说419就像盒饭,重油重盐,饿的时候吃两口就算了,不能沉迷。否则会把味觉毁了,尝不出好菜的滋味。”吴俊生眼中似笑非笑,玩味似地看着徐知着的脸色:“所以,放心啦,虽然这年头圈里0多1少,像老蓝那型的越老越吃香,青葱水嫩的小伙子一把把往上扑,但他既然选了你,就不会朝三暮四。”

徐知着的表情沉下去,吴俊生这一番话与其说是宽慰,还不如说是挑衅。

吴俊生盯着他看,心跳渐渐加快,他彻彻底底的一个GAY,站在绝色美人身边实在很有压力,尤其是美人现在神色专注,眸中流动着脉脉火光。吴总监也算是半个娱乐圈里人,漂亮人物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这号的,通常亚洲男人长得太美就容易娘,而且自己知道自己美貌,态度便不够从容。徐知着有种隐而不发的凶悍之气,平时看来并不明显,却刚刚好足够中和太过精致的眉目。

徐知着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摆了摆手笑道:“算了,不说这个。”

“你怕什么?”吴俊生笑了。

徐知着一愣,渐渐回过味来,无奈笑道:“你这是……何必呢?”

吴俊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破,多少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一边擦着鼻子一边笑道:“我就是……想给你再上点劲儿。”

徐知着盯着吴俊生看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其实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愿意做,就是缺个人教,你要不要教教我?”

吴俊生不自觉的想歪了过去,鼻腔里两道暖流又开始往下滚,气得他直嚷嚷:“混蛋,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

吴总监虽然各种抱怨,但还是友情出场,帮忙出谋划策。只是这位仁兄一边想招,一边自夸:老子真他妈朋友中的朋友!这等美人能看不能摸也就算了,我还帮他想招泡男人,真是太有品了!

告别吴俊生,徐知着转身就找地方报了粤菜和淮扬菜两个厨师班,每天除了健身就是学做菜,搜罗全北京最正点的食材,从野生黄鱼到雪花牛肉粒,从澳洲青龙到纯正走地鸡……不计成本的买来,精雕细琢的炮制,只为了每天晚上端菜上桌时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反正不用上班,事业暂且放一放,泡男人才是正经事。

每天吃完饭,蓝田习惯先看会儿电视,徐知着最喜欢这个时刻,那些无意识的抚摸不带一丝情欲的味道,却亲昵无间,令人心平气和,倦倦欲眠。

有一次CBA中场休息,蓝田倒茶时无意中低头,看到徐知着姿态舒展的微眯着眼睛伏在自己大腿上,背上的肌肉完全是放松的,呈现出光滑慵懒的线条。

蓝田一时心动,用食指按住徐知着润泽的下唇,低声笑道:“你真像一只大猫。”

徐知着失笑,轻轻呜噜了一声,舌头舔过蓝田的指尖。

老天!蓝田感觉到心脏在颤抖。

“学得真像,那交配的时候呢?”蓝田把水杯放回到几上。

徐知着皱眉想了想,忽然起身把蓝田扑倒,胸腔震鸣,发出一连串急促而低哑的咆哮。

“这是什么?”蓝田盯着他明亮的眼睛,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液。

“豹子……雄性花豹。”徐知着笑眯眯的解释,松手拉蓝田坐起来,于他而言,这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但是蓝田曲起膝盖蹭过他的腰侧:“然后呢?”

徐知着有些惊讶地一扬眉,但很快便笑了,欣然从命。

蓝田永远不会让性爱变得平庸无趣,他有一颗艺术家的心灵与一个科学家的大脑,他有无数点子,无数花样,从不会因为追求更多欲望的快感而羞愧。徐知着渐渐迷上了做爱,偶尔会用小孩子渴望糖果的眼神看着蓝田。蓝田起初也很兴奋,却很快就在对方恨不得一日三餐半夜再加一场宵夜的可怕精力面前败下阵来,好在徐知着个性温顺不挑剔,即使蓝田累狠了懒得动,用手抚慰也觉得很快乐。

蓝田有时会觉得不可思议:“你这么敏感,过去那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徐知着觉得不好意思,笑了半天才道:“原来没试过,也不觉得好,没有就没有,也无所谓。”

蓝教授最近上班明显不如往常专注,每天看到日头偏西就开始走神,暗自期待晚上那一桌好菜和无尽的欢愉。昨天他们吃了XO酱爆的大蚬子和杭椒雪花牛肉片,前天的主菜是花雕蛋白蒸肉蟹,再前天,是黄烩鲢鱼头和韭黄炒鸡丝,再再前天……

蓝田哼着小曲,提着包走过二楼的天桥,远处,一轮红日低低地悬在楼宇间,夏日的黄昏,躁热无比。

几个女生扶在栏边指指点点,嘻笑着吵闹,蓝田好奇地看过去,却再也移不开视线。徐知着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喂猫,一把小匕首在他指间飞旋,把香肠一片片飞快的削出来,数十只野猫奔跳着抢食,似乎也玩儿得十分开心。蓝田见过那把刀,徐知着还专门玩儿给他看过,甩起来一片银光,炫目而又刺激。

“啊……”

蓝田听到身边一声惊呼,转头看到自己实验室里的小姑娘半捂着嘴看向自己。

“帅吧!”蓝田悠然道。

“帅死了,老板真厉害。”小师妹顺势拍马屁。

“太帅了。”蓝田微微眯了眯眼。

呃……小姑娘趴在扶拦上看了一会儿,居然叹息了一声:“是啊!我都快不敢看他了。”

蓝田微微一愣,转而又笑了:“是啊!”

“所以说,老板真厉害!”小姑娘再接再厉,誓把马屁拍穿。

蓝田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徐知着闻声抬头,笑容映透霞光,羞红了少女们的脸。

太拉风了!蓝田心满意足的扬起眉:爽!

今天晚上吃清蒸鲈鱼和豉汁烧排骨……鲈鱼清鲜,排骨浓郁,蓝田忍不住凑过去吻徐知着的脸:“真贤惠,我怎么没早点遇上你?”

“现在也不晚啊!”徐知着笑道。

幸福很难也很简单,不过一餐好饭,一场欢悦,一夜好眠……还有一个好人。

虽然徐知着人不在缅甸,造神运动仍然开展得如火如荼,海默趁机拉了两个军政府权贵入伙,注册TSH(缅甸)公司,居然涉险过关,成为第一家外资背景的缅甸保安公司。转型中的国家,情况就是这样复杂,有些事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早一步不成,晚一步就落在人后,TSH无意中拔得头筹,几个元老当然要重奖,自动成为公司合伙人之一。

本来按徐知着的资历是不足以当这个合伙人的,但谁让他恰好就是运动里造出的那个神,无论功绩几何,权势有几分,主神牌必然要上位,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外人看着也怪异。

海默从法国总部给徐知着打电话得瑟,问他有多少钱可以拿出来入股,高级合伙人有最高5%的原始股可以拿,出价不过20万美金,有如白送,只要公司不倒,将来坐着收钱。

徐知着自然是没有什么钱的,但谁让他嫁得好呢?蓝田有就成了。

北京的夏日,天气有如怀春少女般莫测非常,一时天高云淡,一时乌云诡谲。徐知着从健身房出来就感觉一丝被注视的异样,他看了看天色,确定这种异样并非错觉,便沿着街道慢慢踱了起来。他虽然长久未战,但有些感觉深入骨血,一时很难磨灭。

不一会儿,路边一辆车慢慢启动,跟上了他。

徐知着站在街边的书报亭前看了一会儿,忽然拔足狂奔,转身闪进一条车辆很难开入的小巷。车子似乎下意识的加速了几秒,转而又放缓,最后静静地停在了巷口。

徐知着从巷子里出来,轻轻敲了敲后座的车窗,客客气气地问道:“有事吗?”

这是一辆白牌车,看牌号似乎是总参的,光天化日之下,徐知着不太相信有人敢在北京城里用军车干什么太过出格的事。车窗缓缓退下,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圆胖子脸,鼻梁上架着一付眼镜,顺着探身的动作手上摊开一本军官证:杨北川,少校军衔,来自总参二部五局。

“上车聊聊?”杨北川满脸是笑。

这是一辆白牌车,看牌号似乎是总参的,光天化日之下,徐知着不太相信有人敢在北京城里用军车干什么太过出格的事。车窗缓缓退下,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圆胖子脸,鼻梁上架着一付眼镜,顺着探身的动作手上摊开一本军官证:杨北川,少校军衔,来自总参二部五局。

“上车聊聊?”杨北川满脸是笑。

徐知着仔细查看了证件,不像是假的,便大方地拉开车门坐进去:“聊什么?我还得回家做饭,要不然,先让我给家里人先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就是随便聊聊。”杨北川抬手示意司机开车,车子再度启动,不快不慢的汇入车河里。

寻常人想到情报官三个字,不是脑补007就是马特戴蒙,但其实真正的情报人员通常长得极为路人,不好看不难看,面目讨喜,过眼即忘,比如说徐知着眼前这位杨北川先生。

杨北川天生一张肉脸,身材却并不十分臃肿,按他的年岁来说,只能算是不瘦。他灵活的往里缩了缩,给徐知着让出更宽裕的空间,略沉默了几秒,那抹让人以为应该是天然长在他脸上的笑意褪去,带着三分沉痛的叹息道:“说实话,兄弟,来之前刚刚看完你的档案,我这心里,还……真是没缓过劲儿去。“

?徐知着挑起眉毛,只以眼神询问。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兜圈子了,过来就是想问兄弟一句话:还有没有兴趣再从一次军?”杨北川说这句话时眼睛直盯着徐知着,不是怕有什么看不明白,只是为了表现诚意。但距离实在太近,连徐知着眼中每一丝波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车内光线昏暗,那双眼睛安谧美丽,就像一潭静水。

杨北川稍稍走神几秒,转念才意识到自己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居然没在徐知着眼底溅起一点水花。此时,没有反应就是最坏的反应,杨北川摸不着头脑,一时拿不定主意应该再调用什么表情出场:迷惑,惊讶,诧异……似乎都不太对。

好在徐知着并没有让他尴尬太久。

“去哪儿?一部还是二部?”徐知着笑着问道。

一部是总参作战部,二部是总参情报部。

杨北川感觉到一丝难堪,情报人员脸皮通常比锅底厚,眼神赛过钛合金,一般很少会难堪。他从后视镜里瞟了瞟司机章博,他们讨论过要怎样拿下徐知着,杨北川说求着,章博坚持说应该端着,本着对本地老前辈的尊重,杨北川采用了端着的方针,没想到第一句话就碰壁,被人甩回墙上。

一部还是二部?

接下来,他应该还会问,什么级别,什么待遇,有何条件?讨价还价,有如普通人找工作,完全不是他们之前想象的样子。

“二部。”杨北川老实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二部的人,管不了一部的事儿。”

“一定要我去吗?”

“当然不。”

“那算了。”徐知着笑道:“我现在挺好的。”

杨北川也笑了,黑胖的圆脸挤出一堆细褶:“说实话,你现在要是不好,我们也就不来找你了。”

干情报的,最没有的就是脾气,从墙上撕下来抖抖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对方还这么客气。杨北川火速调整了心态,把徐知着从另一种角度考虑:是啊!你他妈要就是能在他在总参门口抱头痛哭的时候跳出来给他一份军职,他没准还真会感激涕零的抱着你说声兄弟。可今时不同往日,人现在混出来了,还混得倍儿好,豪宅住着,名车开着,高薪拿着,床上摆着一位虽然性别诡异但怎么看都十分体面的伴儿,他有什么理由多给你一分好脸色?

徐知着又沉默了下来,不说话,只是看着,眸中含笑,微微带着疑惑。最近跟乱七八糟的人交道打多了,也就渐渐摸索出一些路数。他没有陆臻脑子快,没有夏明朗直觉准,那些个牛人都能举一反三见微知著,他不行。所幸笑起来绝不招人烦,所以他只是笑,等着你慢慢说给他听,但凡有一点点听不懂,他都不介意继续笑下去,让你反来覆去的解释,最终打乱自己预先准备好的说辞,流露出最真实的意图。

杨北川想了想,又说道:“你的事我知道一些,缅甸那边的。了不起!办得漂亮。”

“运气好而已。”徐知着笑道。

“别介,我也是从南边过来的,这几年一直管那一片,也是我向局里推荐的你。怎么说呢,人才难得,上面也很重视,才让我直接过来跟你谈。你放心,组织上肯定不会让你损失什么。”杨北川迅速把自己调整成了一个语重心长的政委。

徐知着又笑了。

这简直就像是子弹打在棉花上,杨北川看到章博频频回顾,似乎也被憋得够呛。

“你别看外面叫嚣得厉害,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上面对缅甸也没有多重视,我们二部在那边的人手还不如公安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美国重返亚洲,总统上任第一站就去了缅甸,所以……现在人手缺得厉害,尤其是办得了事的人手。”杨北川见徐知着不为所动,只能再进一步劝说:“而且兄弟你这头,两条腿走路的人,总是比一条腿稳当。”

“你说得太复杂了,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们要什么,我告诉你我能不能做,这样行吗?”徐知着笑容温和,表情诚恳。

“那当然好。”杨北川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这位暂时是不打算跟他当自己人了。

“将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也相信你们不会难为我,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中国人,有机会为国效力,也是我的荣幸。”徐知着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杨北川:“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最近这两周我都在北京,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好。”杨北川笑容如旧,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遗憾,虽然他们之前所有的预估都已经被推了个精光。

“那能不能先送我回家?”徐知着从后视镜里与章博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点头。

章博自然也不会问类似你家在哪里这种傻问题,马上掉转车头提高了车速。接下来聊的话题就比较轻松愉悦了,杨北川说了一些缅甸旧事,有些是徐知着听说过的,也有些是二部的独门渠道,徐知着也对他说了之前的工作中一些罕为人知的细节。最后杨北川给了徐知着一串电话号码,说是自己人,一位穿行于缅北的佤族商人,是佤邦鲍总的多年好友。

下车后,章博第一件事就是骂娘:小逼崽子,装腔作势。徐知着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陆臻,军线不方便说太多,但陆臻一听那个调调就知道不对,略一沉吟,约了个极为古怪的见面方式:晚上12点半,在京藏高速某出口见。

徐知着挂了电话,心中泛出一丝暖意。

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即使天各一方,平时难以相见,关键时刻只要一个电话便会星夜赶来见你的那个人。

那天晚上,徐知着做了软炒牛奶虾仁、面鼓酱蒸猪蹄和两个时鲜的素菜。蓝田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终于忍不住把手揽到徐知着腰上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炒菜的时候特别性感。”

“当然没有。”徐知着笑了:“我就炒给你看过啊!”

“哈……那我太荣幸了。”蓝田低头亲吻徐知着的耳朵。

“周末请刘文他们过来吃顿饭吧。”徐知着把莹白剔透的虾仁移到青瓷盘里,随手塞了一双筷子到蓝田掌心。

“唔?为什么?”蓝田诧异。

“他结婚的时候被我们搅成那样,多不好意思?”徐知着说道:“刚好趁我还在家,一起吃个饭吧。”

“倒也是!”蓝田挑起虾仁吹气。

徐知着偏头看着蓝田无所思虑的侧脸,嘴角弯出一抹笑意,蓝田是真正大度的人,跟他不一样,所以有些事蓝田可能已经忘了,他却能记得一辈子。

徐知着到现在都记得刘文说“他不爱你。”

太尴尬了,怎么能让蓝田经历那样的难堪与羞辱?蓝田想要的人当然都应该是爱他的!

徐知着一直想找个机会让刘文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以后别再说三道四。而且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一切危险的苗头都应该被掐死在萌芽里,所有蓝田的朋友都应该认定他是个好男人!

徐知着没有向蓝田提起杨北川,在潜意识里,他觉得这就像缅甸丛林深处的杀戮一样,都是蓝田不需要操心的东西。所以半夜出门时,徐知着只是说要去找陆臻要个资料,蓝田也只是随口吐槽了这个诡异的约会时间,便一个人先睡了。

徐知着不想让陆臻等,提前一刻钟先到了,陆臻开了一辆猎豹过来,迟到了五分钟。车子开到近前,陆臻伸手一挥,示意跟上!徐知着发动车子跟在后面,开了没多久就拐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岔路,陆臻又往前开了一里地,停了。

“怎么个情况?”陆臻也不废话,下车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徐知着不想让陆臻等,提前一刻钟先到了,陆臻开了一辆猎豹过来,迟到了五分钟。车子开到近前,陆臻伸手一挥,示意跟上!徐知着发动车子跟在后面,开了没多久就拐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岔路,陆臻又往前开了一里地,停了。

“怎么个情况?”陆臻也不废话,下车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徐知着揽上陆臻的肩膀靠到车边,从头到尾把事件缕了一遍,从他怎么去缅甸的,难民营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处理的……到时下缅甸国内甚嚣尘上的宣传造势,与昨天下午杨北川的突然到访。

陆臻全神贯注的听着,间或问几句关键点,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拳捶到徐知着肩上:“行啊,小子,干得漂亮!”

徐知着微笑,俊美的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陆臻一巴掌按到徐知着脸上,把人往外推,笑着骂:“得瑟,知道你小子盘儿亮,离老子远点儿。”陆臻这几年一直在北京,也沾了几分京腔。

徐知着故意往后退了一步,脚下摇摇晃晃的摔到车窗上。

陆臻忍不住大笑,爽朗的笑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乘着晚风传出很远。

“知道吧!啊?”陆臻指着徐知着的鼻子:“就……就那会儿,你找不着工作那会儿。哎哟!把蓝田那小子给急的,揪着军线给我打电话,说你怎么不管他呢?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我说你他妈给我消停点儿,这事儿用你着急?咱们麒麟出来的,咱们麒麟出来的还能有混不好的!!”

徐知着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陆臻笑,自从调职北上,麒麟生变,陆臻在官场上历练得越发沉稳内敛,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陆臻这种指天划地的张狂劲儿,他知道陆臻现在是真高兴。

“知道吗?”陆臻一双圆眼睛亮得惊人:“队长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别瞎指挥,他说你心里有数,等什么时候你用得着我了,你一定会来找我!”

徐知着有些惊讶的变了脸色。

陆臻一把拽过徐知着的袖子把人勒进怀里:“你果然来找我了!我真高兴!”

徐知着知道这种时候再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是虚的,只是不好意思低喃:“上次就麻烦过你了。”

“上次那叫什么麻烦啊?”陆臻不屑:“老子都使不上劲儿,跟着凑个主意,还全没用上。”

“那这次呢?”徐知着笑了。

“这次?我跟你说,别地儿我不敢打包票,二部的事找我就对了,兄弟我上面有人!”陆臻眨了眨眼,露出一丝顽皮。聂卓在二部当了七年的总瓢把子,根深叶茂,人脉精深。

“会有麻烦吗?”徐知着虽然仗着有陆臻这条线在,白天半硬不软的回绝了杨北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麻烦什么呀!”陆臻毕竟比徐知着多混了几年高层的墨水,看这种事比徐知着门儿清:“倒是你得先给我透个底,你什么打算。”

“他们愿意帮我当然好,我能帮上的忙也一定会帮,但我不想参与得太深了。”徐知着说道。

陆臻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不想再卖命了?”

徐知着脸上一红,慢慢低下了头,他们曾经共同誓约过保家卫国的梦想,现在陆臻还在坚守,他却已经走向了另一条路。

“还怨恨吗?”陆臻没头没尾的问道。

徐知着笑着摇头:“就从来没怨过,都过去了!谁也不欠我,我也不欠谁。”

很奇怪的,他现在又可以开始回忆往事,而且想起来就高兴,那些金色灿烂的年华,他在那里学到的一身本事,他交上的一群兄弟,满满当当的填实了他十几年的人生。而现在这些都过去了,他居然也不觉得遗憾,好像人生路就应该这么走,那时他年少轻狂,疯狂的训练,心怀梦想毫无旁骛;现在他年纪大了,就应该享受一点世俗的好日子,好吃好穿,家里有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好人,还有床第间销魂蚀骨的好滋味。

都过去了,所有的青春岁月都无悔,就连曾经那个令他痛彻心扉的姑娘,也像所有人的初恋那样,变成了一个惆怅而甜蜜的影子。

“挺好。”陆臻用力抱着徐知着的肩,像以前那样呼撸对方的脊背:“挺好!”

虽然徐知着向他说过很多次“我没事”,但陆臻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只有这一次,他相信了。因为在此刻的徐知着身上,他感觉到某种温馨稳定的气息,像一个真正有家有业的男人。

长久以来,徐知着都隐约有种孤寒气,仿佛他现在所追逐所拥有的一切都并不真正属于他,他也随时准备着要放弃。这是他在与徐知着称兄道弟之后很久才感觉出来的,然后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夏明朗从来不喜欢他,即使很欣赏,也仍然不喜欢,夏明朗喜欢有牵挂的人。

“你怎么样?密级这么高了?”徐知着调侃道。

“我倒是没怎么样,就是涉及的资料密级高,连带着我也金贵起来了。”陆臻满不在乎:“回头搞出来再给你看,成品能见人,没什么保密度。”

“行。”徐知着当然也不执着。

“怎么样……你怎么样啊?”陆臻随手一攀,爬到车顶上坐下,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又是挑眉,让跟着爬上来坐在一边的徐知着想装不懂都不行。

“挺好的。”徐知着爽快道。

“怎么个好法儿?”陆臻点了一支烟,在嘴角叨着,眼神中有三分痞气,让徐知着哑然失笑,太像夏明朗了。

“什么都好。”徐知着笑道。

“那,那那个……也好?”陆臻扬起下巴。

“好!”徐知着虽然现在脸皮厚多了,还是多少泛了红,他被陆臻逗得有些急,故意粗声粗气的嚷道:“吃独食啊?给根烟抽!”

“你不是不抽嘛?”陆臻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来,徐知着扬手接过,在黑暗中仍然没错了一分。

“火呢?”徐知着瞪他。

“不给。”陆臻嘿嘿直笑,把嘴里的烟头一下一下咬着,他最近精英范儿装久了,难得遇上一个可以放肆的人,他高兴。

徐知着把烟顺进嘴里,盯着陆臻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揽过陆臻的脖子把人凑到跟前,香烟的末端抵上了黑暗中闪烁的那点红光。陆臻配合地把火星吹得更亮,徐知着猛吸两口,白色的烟卷一点点被灼黑,终于,燃起了一缕青烟。

徐知着挟着烟,略有些恍惚地看了陆臻一眼,张口吐出一大团烟气。

“多久没抽了啊?馋成这样?”陆臻惊讶。

“以前队长特喜欢这样。”徐知着说道。

夏明朗烟瘾大,有一阵子被陆臻逼得要戒烟,也就真戒了,但他戒烟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自己是不买了,净抽别人的。“来,给个烟。”“来,借个火……”。

陆臻一想到这茬也乐了:“那混蛋,一天到晚跟老子阴奉阳违。”

“我以前一直不懂,你们两个怎么能那么好。”徐知着眼睛里含着笑意:“就特别想,能有个你,或者有个队长……”徐知着说到一半觉得这话有点歧意,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能有个人跟我像你们那样。”

“那现在呢?”陆臻笑眯眯地看着他。

“现在有点懂了。”徐知着抬手抹过陆臻的脸,贴着他的脸颊极亲昵地拍了拍,非常动情地说道:“谢了!”

“那是!”陆臻得意极了:“我手头最好的一个男人,给你了!!”

徐知着被逗得直笑。

“等会儿等会儿……”陆臻一本正经地装腔作势:“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啊!得,那会儿我跟老蓝好像也是这么说来着。”

“你就装吧!”徐知着再也忍不住推了一把。

陆臻顺势躺下,嘴里还叨着烟,含含糊糊地嘀咕着:“哎呀,不管是把他交给你,还是把你交给他,小爷我都放心了啊!你说我容易嘛,这辈子为你们两个不成器的把心都操碎了……夏明朗那混球还硬要拦着我不让问,急得我哟!”

“那时候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喜欢他?”徐知着一直有点奇怪。

“我那时候不知道。但蓝田那小子追人什么套路我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种先哄着你当兄弟,然后说我爱你,没你我就不活了那种……他没我卑鄙。”陆臻笑道:“他是干什么事儿都得光明正大的那种,你要是烦他,你就会来找我,让我去劝他消停点,可你从来没有找过我。我就想,哟……没准有戏。”

徐知着愣了一会儿,苦笑,人生会有很多你当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可回头一看,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的时刻。

“你说得对,可能我一早就喜欢他,只是自己没发现,还傻B呵呵的跟自个较劲儿。”徐知着笑了。

“你至少不烦他。”陆臻扬着眉毛:“队长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喜欢我,但我成天粘着他,他也不烦我,这就是有戏。”

“也幸亏你比较卑鄙,要像蓝田那样儿,第一天就让队长从窗里甩出去了。”徐知着笑着打趣。

“哎,你说,那会儿我要是追你,你跟不跟我?”陆臻挤眼睛。

徐知着想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说道:“应该不会。”

“切,我连他都不如?”陆臻怒了。

“情况不一样。那会儿在部队,成天就想着怎么好好干,要建功立业,要是跟你好上,见不得光见不得人想想就怕,第一步我就不敢走,也就没后面的事儿了。跟他不一样,我已经出来了,跟他一起住着,我知道那日子好,才敢往前冲。”徐知着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人特别自私,对吗?知道他好,才肯跟他好。”

“你这话说的,有谁天生爱过苦日子啊?谁不是图个好呢?”陆臻一顿:“不提都忘了,上次,跟夏明朗聊起你,他让我帮忙带个话。他说做人不能骗自己,说他比你缺德多了,不照样活得杠杠的,你怕什么?”

“我怎么能跟他比呢?”

“走吧,早点回去。”陆臻起身拍了拍屁股,居高临下地甩下句话:“其实我总觉得他把你看得太深了,但他一直说,特别笃定,他说你是跟他最像的人,只要你别骗自己,他说有些人就注定不是个凡品,你要想当傻逼,就太虚伪,会硌得大家都不舒服。”

徐知着仰着脸,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他真这么说!”

“我能骗你?”陆臻横了一眼,从车上跳下。

徐知着站在路边看着猎豹灵巧的车身消失在黑暗中,心里隐隐翻涌着骚动,同样的话,一年前听到他大概不会有太多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他又一次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轨道上,他还拥有了一条绝佳的退路。

徐知着总觉得他也不是有心想当傻逼,但有时候你就是混得很傻逼了,你不安安分分的当个傻逼怎么办呢?世人总是容易同情傻子,不喜欢精明人,夏明朗这辈子从来没有落魄过,他不会懂!

徐知着到家时,蓝田已经睡熟了。天热,窗开了一半,毯子也只盖了一半,露出光溜溜的大半个胸膛。徐知着习惯裸睡,日子久了,蓝田也被带了过去。

蓝田的睡眠质量极好,属于睡熟了天雷都打不醒的那种。即使徐知着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他也只是微微侧身避过了台灯的光,照样呼呼睡得深沉。徐知着坐在床边擦头发,眼神极温柔地看着,越看越喜欢。

最近床单换得太勤,连一些压箱底的诡异货色都被翻出来用,今天这一条是黑色的。早上蓝田往床上铺的时候他看得一愣,现在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纯黑的丝棉质地,在灯光下带着一点柔和的微闪,衬得蓝田像一堆雪。

徐知着的手指滑到蓝田胸口,轻柔的抚弄着,指尖的触感光润柔软。徐知着从来没这样摸过女孩子,不知道女人是不是能更软一些,但个触觉已经足够让他把蓝田当成是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性别。徐知着低头吻上去,蓝田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手臂缠到徐知着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

这是徐知着强烈要求每天都要有的福利,可以不做爱,但是不能没有爱抚。徐知着最近才发现自己有皮肤的焦渴症,喜欢那种肉贴着肉的感觉,即使无关情事,他一直特别喜欢按摩,没准也是症状之一。

徐知着看着蓝田那迷迷瞪瞪的样子就想笑,也不怕把人吵醒,放心大胆的吻着,拉着蓝田的内裤往下蹭。即使在睡梦中,蓝田的反应都很坦率,下面已经半硬了。徐知着把那东西圈在手里,摸得很小心,脸埋在蓝田肩窝里蹭得舒坦了才放开,最后长臂一捞,把人搂进怀里,静静地看着。

蓝田总说他很善良,其实他自己才善良,单纯无垢,他甚至不相信有人会来害他,不相信有人会欺骗他。但徐知着总觉得这是对的,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还有什么比他的真心更可贵?

时过境迁以后,真正全心全意的爱上了这个人,徐知着才敢对自己坦白,其实从头到尾,对这场缘分抓住不放的人是自己。他有无数的机会离开,他没有走;他有无数方式可以让蓝田心灰,他没有做……他甚至那么害怕冒犯到对方,他比蓝田更小心翼翼地在呵护着这一段感情。

然而,那不是因为他善良,只是因为他想要。

即使什么都还没有想清楚,他已经本能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可以给他想要的生活,而只有真心实意的爱,才能留住这一切。

真好,徐知着心想,我做到了,我没有辜负你,即使一开始……目的不纯。

徐知着睡得晚,自然醒得也晚,早上朦胧睡醒时发现蓝田靠在床边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暧昧。

“早!”徐知着自然而然地坐起身,在蓝田唇上碰了碰:“几点了?”

“昨晚上干什么坏事儿了?”蓝田挑着眉毛笑道。

“昨晚上?”徐知着还有些没睡醒:“昨晚上我去找陆臻了啊?”

“找完陆臻回来呢?”

“睡了啊!”徐知着莫名其妙。

蓝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塞到毯子下面,徐知着一摸就悟了:他昨天晚上把人裤子趴了,但没给穿上。

“你这是?”徐知着顺手攥住:“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蓝田乐了:“我一觉睡醒内裤都没了,你说我想怎么样?”

呃?徐知着露出错愕的表情。

蓝田看他那样子,又犹豫了:“你别说不是你干的?”

“我干嘛脱你裤子?”徐知着笑得很茫然。

“真不是你干的?”蓝田被震惊了,皱着眉头苦想,不对啊,我睡觉不可能不穿内裤啊!

徐知着看着他在床上四处翻找那条神秘失踪的内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蓝田趴在床角把那团小布头捡起来,一脸困惑的嘀咕着:“我梦游了?”

徐知着一下就笑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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