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起这么早?”徐知着背靠在扶拦上,眼中写满了温柔的喜悦。
“他们起得更早。”蓝田笑道。
“噢……”徐知着顿时懊恼:“我应该送你去住酒店的。”
“没关系,我喜欢睡在你床上。”蓝田意味深长地笑着。
徐知着这身衣服还是两天前的,凑近时闻得到汗水和硝烟的味道,敞开的领口下面坦露着铜色的胸膛和锁骨,看起来不是很干净,却有种野蛮的力量感,十分催情。
蓝田低垂着视线,手指按上徐知着锁骨中间的凹陷处。徐知着蓦然一惊,笑容停在脸上。蓝田抬眸笑了笑,手指缓缓上滑。徐知着不自觉地顺着这个力道仰起脸,感觉到柔软的指腹在自己喉节上打转。
“你……”徐知着喉咙干哑。
虽然楼下跑过的学员们从背影上看不出什么,但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的调情还是让徐知着的心跳破表。
光滑修长的手指继续往上走,仿佛有独立生命的动物,爬过带着青郁胡渣的下巴,停在干燥的嘴唇上。徐知着张口含住,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蓝田马上笑了,飞快地缩回手,仿佛他也会不好意思,好像刚才只是一场冒冒失失的恶作剧。
徐知着凑到蓝田耳边,小声骂道:“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是正经人。”
“我哪点儿不正经啊?嗯?我对谁不正经了?”蓝田脸上带着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声音又低又柔。
“对我。”
蓝田静默了片刻,探究似地把徐知着上下打量了一眼,低下头,几乎含住了徐知着耳廓笑道:“自己男人,有什么可正经的?”
徐知着无奈地闪到一边,再也想不到话说,永远都是这样,无论从什么话题开始,最后总是以他的无言以对结束。但无所谓,他喜欢蓝田得意洋洋地笑容,然后默默YY着怎样把这样志得意满的蓝田压到床上去,而有好几次,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吵不过蓝田,蓝田打不过他,老天爷是公平的。
徐知着让人把早餐送到平台上来,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桌子已经铺摆好了。早餐是纯西式的,黄油、面包、果酱还有炒碎的鸡蛋。厨房的小伙子又另外送了奶茶上来,蓝田稍微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太甜?”
“嗯。”蓝田熟练地把奶茶倒进大杯里,再往里兑了半杯红茶:“缅甸的饮食真是的,他们是调料不要钱吗?”
“就知道你会吃不惯,等过两天空了我弄给你吃。”徐知着心疼了。
“过两天?”蓝田看向徐知着。
徐知着十分为难:“那边……”
蓝田宽容地按住徐知着的手背:“没什么,来日方长,反正你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
“你真的不生气?”徐知着十分感动。
蓝田想了想,把刀叉放下,认认真真地说道:“有人开六个小时车过来,只是为了陪我吃顿早饭,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生气。”
“车不是我开的。”徐知着很不好意思。
蓝田忍俊不禁:“这没什么分别吧!”
徐知着心里泛出甜意来,蓝田总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所有的真心与努力。
虽然下午还得赶回去,徐知着还是想多赖一会儿,并自欺欺人的宽慰自己白天的车子能开更快点儿。他铺开地图给蓝田讲解旅行路线,一边打电话帮他订机票和酒店。
“他们说蒲甘是个很好的地方,那些欧洲人过来必到的,就像看兵马俑一样。”徐知着用茶杯把地图压在桌面上:“我再给你点钱。”
“我有钱啊。”蓝田莫名其妙。
“再拿点。”徐知着起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两砖钞票,一砖缅币,一砖绿票子,气势十足的拍到桌上。
蓝田哭笑不得:“你干嘛给我这么多钱?”
“没多少,缅币不值钱。”徐知着找了个信封帮蓝田把美金仔仔细细地装起来:“记住不要折,折过他们就不收了。”
“你还真准备得挺充分的。”
徐知着长长叹了口气,留恋地枕在蓝田肩上:“我让奈奈陪你过去,你到蒲甘给他两百美金小费,当然不给也没关系,但……他家刚刚造了房子,听说还欠着钱。”
“他人倒是很好,中文说得也很不错。”
“是啊!”徐知着忽然有些走神,像是想起了很远的事:“其实缅甸人都还挺不错的,可惜了……穷成这样。”
外面有人敲门,厨房帮佣的小伙子登恩堆了满脸笑意探头探脑的进来,被徐知着暧昧的动作吓了一跳。
“有事?”徐知着坐正身体。
“吃完了?”登恩小心翼翼地指指桌面。
“收了吧。”徐知着摆摆手。
蓝田习惯性地道谢,顺手从钱砖里抽出一张5000甲的缅币塞到登恩手里。小伙子马上露出缅甸人标志性的腼腆羞涩的表情,似乎想拿又不敢拿,大眼睛乌溜溜地看向徐知着。
“不用给小费。”徐知着有些无奈,小声用中文向蓝田解释,同时一脸正色对登恩说道:“拿着吧,他说早餐很好吃。”
登恩欢天喜地的走了,不一会儿,送过来一大盘切好的水果。
蓝田很惊喜,物质社会呆久了,少见这种普通人之间的温柔情义,几乎想马上再找点什么送给他,又觉得太过刻意。徐知着安静地看着蓝田左右为难的样子,脸上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笑意。
登恩好奇地问蓝田:“You are his……(你是他的……)”
“刚吗巴咧塔伊祖纳萨!”蓝田认真而又得意地冒出一句缅文。
登恩大惊,无意识地重复道:“刚吗巴咧塔伊祖纳萨?”
“Yes!”蓝田点头,来之前徐知着特意教了他几句缅语,其中最长的就是这一句,意思是:他是我最好最亲爱的朋友。蓝田确定自己没说错,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刚吗巴咧塔伊祖纳萨!”
登恩目瞪口呆地看向徐知着。
蓝田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余光中看到徐知着乐不可支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是笑,无限得意,无边宠溺……一面摆手示意登恩赶紧走,一面又强装镇定地用缅语解释,直到小哥露出恍然大悟而又同情的神气快步离开,方才收敛起笑意,摆出一脸正色。
后来,在旧蒲甘的酒店里,蓝田从酒店服务生口中问到了答案,“刚吗巴咧塔伊祖纳萨”的意思是:他是我丈夫。
蓝田无声地笑了十分钟,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蒲甘的风情让蓝田很意外,那块平原上至今伫立着2000多座古佛塔,是不输于吴哥窟的艺术瑰宝。徐知着专门托人走了关系,请到管理处的人带着蓝田参观,一路上替他开了无数扇锁闭的铁门,爬上那些早已不让普通游客攀爬千年古物,一点一点的讲解每一座佛塔的历史,指给他欣赏旁人没有机会看到的精美壁画和佛塔顶上贴金砌玉的精美装饰。
这是超等级的待遇,仿佛千年旧梦只向他一人打开,古老的文明玉体横阵,只供他一人欣赏。
蓝田激动得语无伦次,兴奋之极,一天打了十八个电话给徐知着,看到任何美景都恨不得马上说给他听,只恨他不能分一只眼睛过来陪着一起看。
徐知着戴着耳机,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在警察局僻静的档案室里查看相关口供和笔录。就如他怀疑的,逐浪山在这件事背后动了不少手脚,徐知着拿出纸笔记下嫌疑人的名字,小心的折好,放进钱包夹层里。他不想跟逐浪山做对,然而跟一个野心家打交道,手中握上更多一点筹码,似乎也没有坏处。
黄昏时分,蓝田站在热气球上,俯视广阔苍茫的蒲甘平原,万千佛塔被夕阳染成金红色,伫立在绿树尘烟间,寂静无声。远方是宽阔的大河,河上是如血的残阳,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博大广阔静谧从容。
蓝田有种很奇怪的错觉,仿佛徐知着就像这绝美的风景,那是安静而磅礴的美,没有攻击性,却极富力量感,令人目眩神迷,他自己却浑然不觉。那甚至是蓝田完全不了解的一种美,就像这缅甸的佛塔,他从没有预料过会面对它,来时亦没有抱太多期待,却迅速被征服。
俯瞰大地,蓝田感觉到某种无力,那是一种即使站到了俯视的角度仍然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徐知着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走了太远,那个需要向他借钱才能度过难关的男人,现在随手拿给他一万美金,说:我再给你点钱。
然而,徐知着并不仅仅是变得有钱了而已。
蓝田不觉微笑,真要命啊,他居然不只是变得有钱了。
当夕阳落下伊瓦洛底河对岸的群山,徐知着站在一片俗艳的蓝绿霓虹中迎接公司最重要的合伙人——丹莫。
“吴丹莫先生!”徐知着伸出手来,他的笑容温文克制,却透出职业军人特有的肃然威严。
“你好。”当看清这个人的时候,丹莫愣了一下,他记起自己第一次看见徐知着时也愣了一下,事实上很少有人第一次看见他不觉得意外。这小子生了一副让女性疯狂的身板和脸,会让你很诧异他为什么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不是电视台或者演唱会什么的。
通常情况下,丹莫不喜欢太过英俊的年青人,因为那意味着麻烦。
是的,天知道那些头脑发热的小姑娘和长相漂亮的小白脸能惹出多少麻烦来,他们好像都没有脑子一样。但徐知着不会。丹莫还记得,在曼德勒的晚宴上,当他善意的提醒这位青年人要克制自己的感情生活,并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碰时他腼腆而诚恳的表情。他说我有太太了,我会对他好的。
噢,那很好,丹莫喜欢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那说明他已经是个成年人。
徐知着处理危机的手法让他很欣赏,他谦和恭顺的态度也让他很欣赏,甚至,他穿制服的样子也让他很欣赏。丹莫从徐知着身边走过时不无遗憾的想,真可惜,如果他不是已经结婚了,我倒是可以考虑把女儿嫁给他。
警察局、医院、地方政府、还有矿上的投资方陆续入坐,大家相互致谢相互吹捧,好像已经认识很多年。徐知着订了这个城市最好的酒店,虽然装修十分俗艳简陋,好像八十年代的中国乡镇酒楼,但是丹莫从仰光带了很好的威士忌过来。
徐知着聪明地在这种场合保持沉默,并且向每一个试图对他说话的人做出专注倾听的样子,虽然他的缅语水平并不足以支撑他理解所有的谈话内容。
这些人在努力沟通并和解,试图把这堆烂事处理干净,就像在清理炮火覆盖后战场。
矿上的劳资谈判已经谈出了初步结果,工资涨了一些,多加了三天休假,闹事的主力将被开除大半,事情开始慢慢走向正轨,如同之前或者之后所有的罢工事件一样,彻底的暴力过后,又开始零敲碎打的妥协。
丹莫专门从仰光飞过来,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就像是在表达一个上位者的平衡态度:嘿,就这么着吧,大家都退一步,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
没有人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这就是为什么TSH没要他一分钱,却送给他10%的股份,还生怕他不接受。
徐知着小口抿酒,看到德国人的灰眼珠里流露出花钱请你们真他妈不冤枉的放松神情,不露痕迹的笑了笑。
他们是出卖安全的公司,然而,在一个复杂的社会,会威胁到生意人的,不光是暴徒,还有公权。
丹莫在饭后把徐知着带回了酒店房间,拉开有些生锈的窗户,低声说道:“坐吧。”
徐知着拉开椅子坐下,腰板挺得很直,动作利落。
“我是不是不穿军装也像个军人?”丹莫笑道,老头儿的英语说得很不错,至少好过徐知着的缅语。
“是。”徐知着一头雾水。
“你在我面前特别像个军人。”
徐知着笑了:“是吗?”
“你做得很好。”丹莫没有再浪费言辞客套:“不要杀人,也不要致残,虽然在边境的一些地方人命不值钱,但是在内陆……会有些麻烦。老百姓不一定都有理,但也不要完全的站在外国人那一边,尤其是,面对那些中国公司。”
徐知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给自己立规则,连忙点头称是。
丹莫忽然笑了,眼角堆挤出皱纹:“不过,我很喜欢中国。”
徐知着客气的笑笑,事实上,每个缅甸人听说了他的国籍之后都会这样讲,但他知道这只是普通缅人的礼貌,毕竟他们是与人为善的佛教徒。
“不要相信有些报纸上的话,中国和缅甸不会是敌人。我们为什么要冒犯中国?除了中国,还有谁会买柚木,还有谁需要翡翠?还有谁能向我们购买电力?”
徐知着微微一惊,正想要开口解释。
丹莫抬手制止了他:“我的一些老朋友一直试图让这个国家保持纯净,但我不这么想,事实上我一直都不这么想。所以人也是,只有佛祖是纯净的,而人……会有杂念。但按照我们缅甸人的说法,功德就是功德,所以,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你多行功德。”
徐知着沉默了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丹莫在怀疑些什么,但他也很难说自己与中国政府完全没有一点关系。徐知着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太习惯,毕竟他曾经只是个军人,他习惯非黑即白的世界,战友或者敌人,他还需要慢慢适应这个利益错综复杂的环境。
临走时丹莫送给徐知着一瓶酒,很温和地告诉他:你很有天份,也很有运气,但你冒得太快了,所以最好像酒一样,要藏一藏,给自己一点耐心。
徐知着十分恭敬点头说好,但在内心深处并不以为然,他一向认为自己很有耐心,而且对现状很满足,并不十分热衷于追逐名利和权势。
蓝田在蒲甘又停留了一天,然后被人送上飞机直飞娘水机场,徐知着的确精心策划了这次旅行,行程很满很充实,但却并不劳累,而唯一的遗憾是……蓝田坐在飞机上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徐知着今天已经是他的生日了,但落地以后他改了主意。算了,他相信徐知着还记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蓝田是个很不在乎形式的人,因为他自己就精于此道,说最动听的情话,花最小的力气设计出最浪漫最荡气回肠的形式……这是他的专长。人们总是对自己轻松就能做到的事不太放在心上,所以蓝田更关心的是诚意:你是否真的爱我?
人生充满了不可抗力,蓝田想:你不应该跟事业争夺一个男人。
那是不明智的。
蓝田迅速调整了心情,并迅速地爱上了茵莱湖,这是远离尘世的一湖静水,湖面上倒映着天光云影,湖水极浅,剔透如水晶,在阳光下,每一棵水草都清晰可见。
蓝田没有再给徐知着打电话,因为这里没有景点,他找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向徐知着说,但就是舒服。
美丽安静的湖,气候怡人,两岸有群峰对峙,天上有如山般堆垒的云海和灵巧的江鸥。
蓝田吃完半个西瓜,让船夫关了马达,决定在船上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儿。
奈奈和船夫一直在用缅语小声的交谈着什么,蓝田听不懂,也不在意,他闭上眼睛,感觉到阳光落在自己脸上,温柔明亮。空气里渐渐弥漫出莲花的香气,淡淡的睡莲的清香,还有水生植物的味道,这都是他闻惯了的气息,然而,当大自然真实的气味包裹上来时你才更能感觉出那细微的差别,更清新,更美好的……
蓝田觉得自己睡了一觉,但似乎也没有太久,他睁开眼睛,看到奈奈和船夫用某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身后。
蓝田诧异地转过身去……
我的天!!
蓝田感觉到自己表情的僵硬,他忽然想,我的眼神一定也很奇怪,但我毫无办法。
斜阳下,徐知着踩着一叶轻舟,划破一湖流云而来,船上载满了莲花。
像蜜糖一样温柔的阳光落到他身上,从赤裸的肩胛,到收起的腰线,束进黑色的笼基里,光与影勾勒出完美无缺的线条。这个身体美得让人窒息,仿佛误入神殿,看到古罗马最盛时的雕塑,每一块肌肉都张扬着男性的阳刚与健美,它们骄傲地坦露在阳光下,仿佛理应如此,却让注视者羞愧万分。
船身轻颤,船头碰到一起,徐知着温柔地微笑着,向他伸出手……蓝田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羞涩,他相信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船夫的神情,而天知道他即使在16岁的时候都没有为任何事害羞过。
蓝田抬起头,凝视那双温柔的琥珀色眼眸,那里温润得就像这湖水一样,写满了笑意。蓝田被蛊惑地说不出话,他抬起手放到徐知着掌心,感觉到手指被握紧的力量,然后不自觉地跨过船沿。
徐知着的船桨点上大船的船舷,轻舟无声无息地滑开,流畅得像掠过镜面的水滴。
蓝田僵硬地站在船头,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把小船压得紧贴着水面,湖水在船身的颤动中浸湿了他的脚,而他浑然不觉,目不转睛地看着徐知着。在他赤裸的肩背上,那些美妙的肌肉在舒张、在收紧……那节奏迷人的就像一组华丽的乐曲,木桨在他手中好像羽毛一样轻盈,密密层层的睡莲从船舱里滑出来覆盖到他脚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踩在湖面上滑行。
徐知着划出去很远,直到周围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徐知着收起桨,小心地转过身去。这艘船实在太小,窄得就像一片优美的柳叶,徐知着总是很担心自己动作再大一点,就会把船弄翻。
“我……”蓝田听到自己干哑的嗓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引起船身大幅的摆动,差点从船上栽下去。
“噢!”蓝田低呼,耳根热得发烫,感觉自己真是丢人透了。
“坐下,你坐下。”徐知着帮忙稳住平衡,笑得眯起眼睛。
蓝田无措地坐在潮湿的船头,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摆,他看着徐知着用膝盖压住花朵,像一只皮毛华丽的豹子那样接近自己……如果蓝田的理智尚存,他会意识到徐知着只是想尽可能的降低重心,但可惜热恋中的男人永远与理性无缘。
蓝田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地想:啊,是的,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徐知着试探着把手放到蓝田脖子上,确定重心平稳,接下来的动作不会把船弄翻以后,缓缓地,无比轻柔地吻上了蓝田怔愣时微启的嘴唇。舌尖清甜的味道让徐知着感觉惊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蓝田生涩的反应,他技巧纯熟的情人就像是忽然忘记一切怎么做那样不知所措,他的舌头滑嫩而温暖,在逗弄中怯怯发抖,连呼吸都变得毫无章法。
徐知着甚至停下看了一眼,把眼镜拿开,看见蓝田眼中氤氲的雾气。
徐知着无比兴奋地想,你看起来简直就像才16岁。
然而,他如果把这句话说出来,蓝田没准会反驳他:不,我16岁也不会是这样的,我16岁时狂妄无比,桀骜不驯。
无休止的吻,轻柔温暖,如痴如醉,舌尖羞涩地碰触着对方,像两个初次学习接吻的少年,为那细腻美妙的触感而挥身发抖。徐知着看到湖面上流动的倒影,他轻轻碰触着引诱蓝田倾身靠近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感觉新奇而有趣。
蓝田贪婪地品尝着恋人唇间灼热的情欲气息,潮湿微凉的手指落到对方火热的胸膛上。徐知着猛地颤动了一下,离开他的嘴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湿润的眼眸在森长浓密的睫毛下颤动。
蓝田熟悉这种颤动,压抑、渴望、求索……这是成年男性面对情欲的渴求。蓝田有些疑惑地想,他为什么不过来,那或者,不如我过去吧。
徐知着在蓝田的注视中缓缓躺倒,紫色的莲花被他的身体压碎,花瓣在他火热的皮肤下炙烤出清新的香气。
蓝田感觉有些眩晕,他看了看四周,湖水无声无息的荡漾着,像一面柔软的镜子,倒映着所有的青山与流云,轻舟与人影,让人分不出天与地的界线,看不清幻与真的边际。他调转视线看向自己身下……大量的睡莲淹没了船舷,他看到有花被湖水带走,这让他英俊的情人看起来就像是飘浮在水面上。
“是你吗?”蓝田用指背摩挲徐知着的胸口,直到那个细小的东西坚硬挺立。
徐知着只是笑,因为渴望而变得无比敏感的身体在刻意地挑逗下不断的颤抖,潮湿的黑发紧贴着他的脸颊,一向纯真禁欲的端正面孔在情欲中舒展,视线潮湿而幽暗,展现出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风情。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像是在表达不满:你为什么不再多做点什么?又或者,够了,停止!
蓝田感觉到体内如野火般的骚动,他忘情地抚摸着情人光滑紧绷的小腹,指尖停留在笼基布料的边缘。
“我一直想知道,他们裙子下面穿了什么。”蓝田的声音暧昧低哑。
“正常情况下,嗯,他们什么都不穿。”徐知着笑了。
“那你呢?”蓝田灵活的拆开布料的结。
“不正常的时候,我也……”徐知着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喘息着回答:“不穿什么。”
蓝田惊讶地完全变了脸色,支撑在徐知着颈边的左手慢慢紧握成拳,他有些局促地收回右手,低声说道:“宝贝,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到水里清醒一下,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
“为什么不呢?”徐知着认真地看着他:“你可以进来,而且也没有人会看见。”
一件正常的缅式笼基的周长大约有五尺,足够装下两个成年男人。蓝田压到徐知着身上,躲在那一层薄薄的黑色土布下面褪去裤子,布料磨擦着徐知着光裸的双腿,让他不自觉地并拢大腿,微微互蹭。他的欲望已经被挑逗到了极点,却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抚慰,他不明白蓝田为什么变得如此笨拙,他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地想,如果不因为是今天,要不是今天……
唔……徐知着终于微眯起眼睛,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好像渴了很久的人终于喝到水。蓝田光滑灵巧的手指握了上来,这只手了解他所有的需要,让他血脉贲张的快感像潮水一样推挤着往上涌,身体在发热,好像会燃烧一样,每一点碰触都让人呼吸困难,引起全身的战栗。
徐知着艰难地吞咽着唾液,分开双腿盘到蓝田腰上。
这个罕见的动作让蓝田十分意外,他甚至停了下来。徐知着羞耻的转过脸去,他真怀疑自己连头皮都已经烧红了。
快点儿啊!你今天是怎么了??
蓝田终于震惊中回过神,手指往下,探索双股之间的沟壑。
“我都弄好了,按你……给我的书里。”徐知着的视线游移,直到被蓝田握住下巴。
“你想要?”蓝田的目色浓黑。
“对。”这种对抗与挑衅反而让徐知着感觉自然了一些,他直白的面对蓝田的火热视线:“所以,你不用……嗯……”
徐知着低喊了一声,不自觉的咬紧下唇,船身在他的挣扎下晃动,带起一道道涟漪。
啊!现在,真好……蓝田微眯起眼睛,他那些早已融化为本能的经验终于开始发挥作用,抬手托高徐知着的腰背,粗长挺直的器官终于完整的顶了进去,那处火热而紧窒,有如天堂。
徐知着急促的喘息,双眸失散了焦点,他看见天空正慢慢变红,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才发现是太阳要落山了。他抬起手想指引蓝田去看,却被在半空中接住,分开五指相扣。
“喜欢吗?”蓝田低头亲吻他的手背。
“唔……”徐知着说不清话,他的身体越来越适应这种被充满的感觉,那难言的快感……你在被人控制,被占有,但同时被爱抚,被安慰,被疼爱,被极致温柔的对待。
蓝田开始按徐知着最喜欢的频率动作,快速的在敏感处抽插数下,而后,几乎整根抽出,继而深插到底。
“啊……”徐知着难耐地低喊,紧紧皱起眉,他伸手抓住蓝田的肩膀,眼神狂热而迷乱。
蓝田低下头,专注地凝视着,渐渐恍惚。
他感觉到有火焰从天上落下,湖水被染成了熔岩的色彩,仿佛有无数的金箔在水面上跳跃,火光落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琥珀色的眸底燃起了大火,甚至点燃了他的皮肤。
蓝田挺起身,极致美妙的触感像羽毛,像温柔的水,像无边的云絮在包裹着他。船身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烈焰燃烧的湖面随之荡漾,群山在湖面上晃动,连同天空中堆垒的绚烂云朵,仿佛整个天与地都在迎合他。他甚至听到了天地崩溃的声响,轰隆隆穿透他的鼓膜……哦,不,那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那是恋人动情的呻吟,是饱含着甜蜜的情欲的喘息。
眩晕铺天盖地而来,有如沉沦,好似超脱,蓝田感觉自己过了很久才缓过来,抬起头,徐知着正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在模糊地视野中,他看见徐知着惊异地扬起眉,指尖凑近过来,抹去他眼中的泪水。
“知道吗?”蓝田艰难的开口,声音干涩:“我到过很多地方,遇见很多人,我曾经以为这世间的景色就是这样了,现在才知道,我真是无知。”
徐知着笑了:“你喜欢就好。”
蓝田低下头,细碎地亲吻那双湿润的嘴唇与浓黑的眉目。
不,我无法说喜欢,喜欢太浅薄,就像我曾经的无知。
徐知着收紧手臂,把蓝田抱进怀里,鼻尖磨蹭着,亲昵的接吻,小声问道:“还要吗?”
蓝田抚摸着他汗湿的腰腹,轻轻摇头,却不断的亲吻着徐知着的脖颈和胸口。徐知着眯起眼睛,平复急促的呼吸与心跳,感觉到蓝田掌心的温度与唇间的柔软,几乎有些模糊的困意。蓝田喜欢这样,每次做完以后,都会不断的抚摸与亲吻,直到他睡着为止。
天色渐渐黑下来,徐知着看到晚霞变成瑰丽的玫红色,他抬起手,示意蓝田去看,搂住对方的脖子让他平稳地枕到自己肩头。
此刻,正是夕阳最辉煌的谢幕,天空呈现出奇妙的光带,天顶是冰润的暗蓝色,那些过分明亮的星辰甚至已经在闪烁个不停,而黛色的青山上飘浮着艳丽的光雾,比火光更艳,比血色更明亮,这是不在人间的美……安详静谧,博大从容。
蓝田与徐知着安静的看着,胸口紧贴在一起,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直到天光彻底收尽它所有的色彩,月华散落一湖清辉。
“要回去吗?”徐知着小声询问。
蓝田下意识地摇头。
徐知着笑了:“那再玩会儿。”他小心地坐起身,感觉到身内的热液在流动,蓦然红了脸。
蓝田好奇地看着,看着他从花束下面的防水袋里抽出一盏折叠好的孔明灯。蓝田轻呼了一声,伸手抚弄徐知着的头发:“你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
“还好。”徐知着把纸灯拉开,点燃下面的燃料块,不一会儿,热力升腾,灯盏从他掌中缓缓上升。
徐知着把细绳放出去三五米,看着灯笼在半空中稳定下来,小心地系在船头,
“我想下去洗个澡。”徐知着笑着说道。
“好啊!”蓝田不假思索。
徐知着轻盈地滑进水里,小船浮起来一些,灯火在半空中晃了晃,又恢复平静。蓝田注视着水面,却没有看到徐知着再浮起来。等了两分钟以后他开始慌了,他小心地趴在船沿,想要开口呼唤,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他感觉茫然,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灯火,那团火光只照亮了很小的一块地方,四下里充满浓黑空茫的夜色。
“你……在吗?”蓝田伸出手去碰触水面,清凉的湖水让他的指尖发颤,他忽然有些糊涂了,开始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他在船舱里翻找,寻找真实存在过的证据,除了睡莲破碎的花瓣上另一个人的温度……
“你在找什么?”
蓝田猛然回头,看见徐知着飘浮在水面上,他潮湿的黑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毫无瑕疵的脸。
蓝田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试探着抚摸那张脸。徐知着诧异地笑了,侧过脸,含住他的手指。指尖光滑温暖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进蓝田脑海里,呼吸毫无征兆的恢复,把他呛得直咳嗽。
“你要不要下来?”徐知着笑着邀请。
“我,我不会游泳。”蓝田有些无措。
“没关系,我会接住你。”
“但是,我……”蓝田忽然哑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见徐知着从湖面上升起,没有任何在游动的感觉,就那样平静地升起,露出大半个胸膛,一动不动,安静平稳,就像生长在水中的精灵。
但这不符合任何力学原则,蓝田茫然地睁大眼睛。
“看,下来,我会接住你。”徐知着微笑着,伸出手来。
蓝田无力自控的从船上栽了下去,在入水的瞬间他无比混乱地想,我一定是在做梦。
“你小心一点啊!”徐知着忍不住笑,伸长手臂把人从水里捞起来,
蓝田感觉到熟悉的拥抱与气息,湖水从他脸上滑落,有人轻柔地抹干了他脸上的水滴。
“怎么会这样?”蓝田睁开眼睛,紧紧搂住徐知着结实的肩背。
徐知着笑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蓝田崩溃,他低头踩水,却没有踩到任何实地。
“你在找什么?有东西掉下去了吗?”徐知着伸手从船沿摸到船头,抽出一大把荧光棒,折亮后,一根根扔了下去。
蓝田看着浅蓝色的冷光随着荡漾的湖水缓缓落下,照亮了湖底葱郁的水草,徐知着毫无依凭地悬在水中,仿佛梦幻泡影。
“什么东西掉下去了?”徐知着一手圈在蓝田腰上,低头寻找。
“这不可能!?”
“啊?”徐知着转过头,看着蓝田茫然的脸。
“怎么了?”徐知着忍不住笑了,他觉得今天的蓝田特别可爱。
“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站在水里?这怎么可能……”蓝田几乎抓狂,对于一个从小就不信任何怪力乱神的科学狂徒来说,这震撼太过强烈了。
“哈哈哈哈……”徐知着大笑,抱着蓝田不断的亲吻:“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我是妖怪啊!”
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笑声在静夜的湖面上传出很远。
“那怎么办?”蓝田忽然安静下来:“你要留在水里吗?”
“不会啊。”徐知着微笑着,声音轻柔地像梦幻一般:“我跟你走。”
“做人很辛苦的。”蓝田想,哦,见鬼,我在说什么?傻瓜!
徐知着忍不住笑,配合地演道:“为了你,再辛苦也值得。”
“那好吧!我一定努力让你值得。”蓝田又混乱又兴奋,他开始不确定当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时,这一切还是不是真实存在着,没准真的是一个梦吧。
但,这是多么美丽的梦啊!
“喂,妖怪也要吗?”徐知着实在忍不住想逗他。
“要!”蓝田斩钉截铁地,抬高徐知着下巴居高临下地吻他,他的膝盖磨蹭着对方有力的腰身,手掌抚摸着结实的胸膛。多么奇妙的感觉,在水里,人好像没有重量一样,飘浮着,像是在飞。
徐知着温柔地与他接吻,直到微凉的湖水带走太多体温。
“回去吧!”徐知着感觉到蓝田在发抖。
“你要划回去吗?”
“不,太远了,我划不回去。”徐知着抱着蓝田游动起来,摸到船沿,把人推了上去。
“那怎么?”蓝田顺手拿起笼基擦身上的水。
“找人来救我们。”徐知着翻身上船,从防水袋里抽出一条浴巾给蓝田披上,随后点燃了手中的焰火。
蓝田仰起脸,看见广阔的湖面上升起一朵金色的花,灿烂的金辉像雨点一样,最终,消失在夜空里。
“Jesus!”蓝田喃喃自语。
“好了,等会儿他们会过来的。”徐知着把几乎已经湿透的笼基迎风抖开,满不在乎的围到腰上。
“如果他们找不到呢?”
“20分钟以后再放一个。”
蓝田拉过徐知着的手指:“那你还有几个?”
“我准备了五个,放心,不会找不到的。”
“我真希望你现在把所有的烟火放掉,然后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徐知着倾身过去,吻了吻蓝田微凉的嘴唇:“你会冻坏的,后半夜很冷。”
差不多20分钟以后,远方传来柴油机的轰鸣声。徐知着在蓝田强烈要求下放完了剩下所有的焰火。无边的夜空就像一块巨大的幕布,蓝田看见金色的雨从头顶落下,成为这场幻梦最美的终结。
“Zorro!”蓝田无声地默念这个名字,感觉它比中文听起来更梦幻,他的笑容幸福而温暖,眼中跳跃着一脉细小的火焰般的笑意,温柔的燃烧着。
第二天早,蓝田没有像往常那样无毫无防备的睁眼醒来,他闭着眼睛让自己清醒了很久,昨晚……那些幻境似的画面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他记得后来快艇把他们带回去水上屋的酒店,服务生送来了西瓜和食物,他明明没喝过酒,却醉得厉害。他记得自己一直不停的说话,不肯睡觉,缠着徐知着接吻,直到两个人的嘴唇都发麻。
蓝田慢慢伸出手去,身旁空一物……他蓦然睁开了眼睛。
窗帘还拉合着,房间里光线昏暗,另一边的床铺整整齐齐地,好像从来没睡过人。
蓝田惊讶地坐起,他甚至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
“Zorro!?”蓝田失声喊道。
“唔?”徐知着从阳台上推门进来,手机正握在手里。
蓝田松了口气,慢慢坐回到床沿。徐知着穿着白色的短袖对襟布褂和黑色笼基,非常传统正式的缅甸男装,看起来衣冠楚楚,却让蓝田感觉十分违和。
“醒了?”徐知着收起电话,把耳机取下来放到一边:“最近怎么一直叫我的英文名?”
“是吗?”蓝田也有些疑惑,忽然笑了起来:“嗯,可能……我觉得这样才对。对对,这样才对,这得是好莱坞的手笔,所有的演员都得说英语,导演是彼得?杰克逊,特效公司来自工业光魔,艺术指导是葛罗普曼。”
“你在说什么?”徐知着拉开窗帘,一头雾水地把蓝田搂进怀里。
“我在说昨天,像一个梦,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喜欢?”徐知着笑了,单纯满足。
“你喜欢?”徐知着笑了,单纯满足。
“我甚至无法只是简单的说喜欢,事实上,我到现在都没醒。”
“但,我有个坏消息。”徐知着为难地挠着头发:“那帮德国人,就是我之前在忙的那群人。觉得他们老大这次受苦了,打算回去之前安排渡个假什么的,想找我帮忙……我就说我在茵莱湖,我休假了,结果他们现在决定要过来,我可能下午得去接个机。”
“然后呢?”蓝田漫不经心地听着,终于忍耐不住,把徐知着的上衣扒了下来。明亮的阳光下,赤裸的胸膛看起来结实又干净。
“你干嘛?”徐知着错愕。
“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蓝田呼出一口气。
“我总不能光着膀子去接机吧?”徐知着目瞪口呆。
“那你怎么光着膀子来接我了?”蓝田把徐知着压到床上。
徐知着微微有些红了脸:“那是吴老板说的,我问他穿什么最好,他说不穿最好。我心想不穿太夸张了,我还是得穿点……”
徐知着还没说完,蓝田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然后呢?那些花是谁的主意。”
“哦,那个,那是我买的,他们那船都黑乎乎的,我觉得不是很好看,就想买点花遮一遮。”徐知着的眼睛在晨光里又清又亮,认认真真的样子像个回答考题的好学生。
“那为什么是莲花?”蓝田一手撑着脸,躺在徐知着身边,眼神专注又温柔。
“因为菜场只有三种花卖,菊花、玫瑰还有睡莲,我觉得菊花有点奇怪,玫瑰太扎了,就只能买这个了。”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会达到昨天那效果完全是机缘巧合?你只是很随意的做了一些……”蓝田戏谑地调侃着。
“不是的。”徐知着马上坐直了身体:“我很认真在做的,我把方案全部写出来拿给刘文和李爱之他们都看过,我准备了半个多月,要不是那帮倒霉的德国人刚好出了事,我本来可以……”
蓝田惊讶地扬起眉毛,很快又笑了,他凑过去吻住那张急于辩白的嘴,在一个缠绵的长吻后抚摸着徐知着的下颚,气声暧昧地呓语:“够了,宝贝,够了!昨天晚上是我这一生最美丽的时刻!”
“噢。”徐知着不说话了,心满意足地红了脸。
“于是,那帮混蛋都给你出了什么好主意?”蓝田好奇的。
“他们……”徐知着不好意思地低咳了一声:“他们所有人都说,我只要把自己洗干净送给你,就成了。”
蓝田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笑了。
这帮朋友没交错!
“嗯,你还有什么要问吗?”徐知着微笑着,眼中写满了跃跃欲试的得意与期待。
“哦,我不打算再问了。”蓝田平躺到床上,认真地看着原木色的天花板,梦醒了,现实又回来了,但曾经经历过的……都留在心里了。
蓝田与徐知着在屋里一直腻歪到中午才出门,在水上屋的酒店餐厅里吃过午饭,徐知着坐了快艇出去接人,顺便把蓝田送到著名的跳猫寺里。蓝田躺在一堆懒洋洋的土猫身边懒洋洋的消磨了整个下午。寺院木质的地板温润凉爽,有风从湖上吹来,蓝田微眯起眼睛,一桢一桢的回味昨天的经历。
回头去看,就像在看一场电影,很多细节都变得清晰可辨,许多不解也能找到合理之处,可当时却是真的懵了。
“傻冒。”蓝田好笑又宽容地轻轻说了一句,给昨天那个手足无措智商不过百的男人。
缅甸的路况极差,徐知着从机场来回就耗了一下午,回到酒店已经是黄昏,只能陪着德国佬们先去餐厅吃饭。
情人近在咫尺,应酬起来自然格外的不在状态,徐知着专注地听副总大人痛陈革命家史,暗底里偷偷给蓝田发短信。不一会儿,徐知着便看见蓝田潇潇洒洒从木质的栈道上走过来,远处的湖面寂静无波,几只白鹭从他身后飞起,又扑扑闪闪的落下。
蓝田穿了一身牙白色的府绸衣裤,样子很文雅,看起来就像个三十年代的南洋华人。他身材高瘦,举止潇洒,宽松的布料在夜风中缓缓流动,仿佛从湖上走来的隐士,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徐知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很快的,全桌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桌上一个徐知着不太叫得出名字的老哥眯起眼睛赞叹道:“东亚的男人,尤其是中国男人,真是漂亮。”
徐知着一时心情复杂,拿不准自己应该是得意还是郁怒。
蓝田挑了个临湖的位置独自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汁,一份烤鱼和炒鸡肉,还有一些蔬菜。在这个位置他可以看到整片的湖水,也可以换个方向,看到徐知着专注的侧脸。
徐知着有个很好的习惯,无论与任何人说话态度都很认真,即使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也会让你感觉他真的用心在听。蓝田悠闲地喝着酒,一边挑剔地吐槽缅甸厨子糟糕的手艺,一边用徐知着下饭。
古有明训:秀色可餐也!
蓝田填饱肚子,那边的饭局还没散,便加点了一杯红酒,靠在栏边乘凉。
“一个人?”略带生硬的英语,混合了德国北部的口音。
蓝田本想说不是,转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有些面熟,就这么一愣之下,来人已经坐了下来,十分热情的说道:“我叫施瓦茨,公司度假。你呢?你是从……香港来?”
“不,北京。”蓝田笑了。他想起来这哥们是谁了,这小子刚刚就坐在徐知着右边,他刚刚看“菜”的时候,总是免不了用余光扫上了几眼。
“噢,我喜欢北京。”施瓦茨兴奋的:“你一个人?”
“目前来说是的。你去过北京?”蓝田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话题引到徐知着身上去。
“耶!耶耶!北京、上海、广州,很美丽,我非常喜欢。”施瓦茨显然更想把话题引到蓝田身上去:“你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很美,不是吗?”蓝田扬起手,指尖滑过月下静谧的湖光山色。
“耶,不过……嗯,一小时以前,我坐在船上,我想,噢,就是这样,高原湖泊,很漂亮,但也就这样。但后来,我坐在桌边吃饭,忽然我发现,噢!上帝啊,真美,就是这样,东方,美丽的东方。所以,”施瓦茨晃了晃手指,湖蓝色的眸子显出某种轻挑的热情:“你猜是什么让我改变了想法?”
蓝田放下酒杯,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
这不能怨他,现在这情况太好笑了,虽然艳遇是人生的常态,身为一个称职的Gay,一只招摇的孔雀,个人社交活动的本质不过是勾搭与被勾搭。但,像现在这样坐在自己男人眼皮子底下,遇上这么个嘴里抹了蜜的主,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人生体验。
蓝田偷偷看了徐知着一眼,发现他正心无旁骛地听老头儿吐槽,便缓缓的倾身倒向施瓦茨耳边,用杯口指了指:“因为他?”
施瓦茨明显一愣,晃晃脑袋才从自己的美梦中苏醒过来,顺着蓝田的视线看去,落到徐知着身上,又受惊似的弹开,低声惊呼道:“哦,不!”
“怎么?你不觉得他简直……嗯,简直无与伦比吗?”
“是,他很棒,但是,我劝你最好停止幻想他,他根本就是个魔鬼。”
“为什么?”蓝田抿了一口酒,艳红的酒液恰到好处地沾湿了他的上唇,说话时嘴角勾起,眼神充满好奇。这个眼神让施瓦茨由衷地感觉到,如果他不能卖点八卦出来,简直就没有资格继续搭讪下去。
“他是个军人,知道吗?事实上,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对他充满了好奇。”施瓦茨挑了挑眉毛:“当时我们被很多人围攻,一群野蛮矿工,拿着刀、锤子……各种各样的,嗯,武器。他们就快要冲进来了,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我正在向上帝祈祷……就在那时候,他带着一群人从门外走进来。上帝啊,你无法想象他穿制服的样子。”
“噢,我觉得我不应该继续跟你聊下去了,你会成为我的情敌,把白手套扔到我脸上。”蓝田戏谑地笑。
“不,那时候我还不了解他,就像你现在这样。我当时看着他,看着他走到阳台上,面无表情,拿起枪,向下面的人群射击,惨叫、血、无数人倒下,而他毫无表情。”施瓦茨一脸的心有余悸:“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庆幸吗?幸好他不知道我一直在盯着他的屁股看,否则我一定会被他像一个西瓜那样爆掉。”
“这怎么可能。”蓝田明显不信:“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在报纸上看到过。”
施瓦茨凑近,贴到蓝田耳边,用人们在故作玄虚时共同的音调说道:“不是所有的罪恶都能看到阳光。”
蓝田忍不住爆笑:“好吧!你说了个好故事!但我反而对他更好奇了,怎么办?你看,杀人如麻,柔情似水……这听起来像个经典老片,应该是墨西哥往事,还是教父?”
“噢!”施瓦茨故作懊恼:“我太失败了,我本想接近你,却反而把你向他推得更近了一些。”
“是啊,这怎么办?”蓝田笑意盈然:“没准儿你应该再说一个,看我会不会就此打消去追求他的念头。”
“我真诚的劝你最好不要。”施瓦茨沉下脸,甚至很慢的点了一下头:“相信我,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不要冒险,之前那些不算,但接下来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信佛,据说是非常虔诚的教徒,所以他必须断绝性欲,否则会影响他射击的精准性。”
“这……这太扯了!”蓝田笑得停不下来,只恨不能告诉他真相。
“东方人常常会有这种想法,难道不是吗?你们的功夫,要求男人禁欲。这很正常。”
“好吧,这很正常。”蓝田拿开眼镜,擦拭笑出来的眼泪:“但假如真是这样,你不觉得一座被压抑着活火山更容易爆发吗?”
“不,你错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提醒你的缘故。”施瓦茨一脸严肃:“据说,性压抑已经让他心理变态,他的个性非常古怪,整个曼德勒的妓女们都知道,假如你不小心碰到他,他甚至会把你的手砍下来。”
“哇哦!”蓝田惊叹了一声:“真的?”
“当然。”
“你亲眼看到的?”蓝田挑起眉。
“我是听很可靠的人说的。”施瓦茨急了。
“听起来的确很可怕。”蓝田并不想与人争执。
“是的。”施瓦茨放下心来:“你看,多么美丽?这么美丽的人不可能只有你看见,所以……他必然是有些古怪的。”
蓝田开始觉得有些无趣了,他曾经有段时间一直在重复这样的生活,与陌生人调情、相识,欲擒故纵、挑逗、攻击、驯服……情话缠绵,每一句都暗藏机锋,仿佛在斗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Gay的世界与异性恋的世界共用同一套规则,如果你长得还不错,为人大方,说话有趣,穿着有品,性情还很温柔,那泡男人(妞)基本也就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这就像一场游戏,你刚刚注册就是一身橙装,偏偏还乐于磨练技巧,精于微操,通关就变得毫无悬念。
于是,有些感情世界里的寂寞高手会莫名其妙的跟那些与自己完全不对盘的人死磕,以延长通关的过程,然而,在蓝田这种理性人看来,这种行为纯属犯贱。当他熟识了恋爱游戏中的各种技巧,了解调情套路里的种种花招,他便开始厌倦这一切,就像一个小男孩儿长大了,开始厌倦魂斗罗或者超级玛丽。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需要一个男人。
因为寂寞,因为快乐需要有人分享,因为悲伤需要有人呵护,因为爱情最纯真的美丽,那些人性的善念、付出与不舍。
人们总会对自己轻松就能做到的事不屑一顾,蓝田温和地看着施瓦茨:一个很会搭讪的人,也很会调情,相信床上功夫也不会太差。不过……真无聊。
蓝田发现徐知着那桌已然散场,人们四散开来,三三两两地拿着酒杯聊天,他四下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得走了,和你聊天很愉快。”蓝田一口喝干杯里的酒。
“噢!?”施瓦茨显然有些意外:“你住哪个房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蓝田马上笑了,微微眯起的眼睛有些促狭的意味,他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的蓝眼睛说道:“你太性急了,更委婉的方式应该是,问我明天还会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吃饭。”
施瓦茨顿时被囧到了。
蓝田起身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有人问:“那你明天还会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吃饭?”
“不一定!”蓝田摆了摆手。
这间酒店完全建在水上,背依青山,面朝大湖,所有的房间都由不到两米宽的木质栈桥相连。为求清静,徐知着专门定了酒店最边缘的房间,此刻正站在房间门口抽着烟,细雪茄浓厚的烟雾在黛色的夜空中流散。
徐知着静静地抽着烟,面无表情,只有足够了解他的人才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好。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也知道这不应该,但他仍然无法克制这种烦躁的情绪,好像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似的站在门外。他想看看蓝田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了,会结束他愉快的交谈,然后回来。
还好,蓝田回来的很快。
看到那个身影从栈道一端出现时,徐知着感觉有某种清新的物质在趋散他体内的躁郁。
蓝田哼着歌,心情愉悦的走在柚木板上,月华如水,落了他一身,白衣飘飘欲仙。
徐知着静静地看着他,欢喜而又惶恐。蓝田教会他对自己坦白,可有时候内心最真实的复杂与阴暗会超出理智的想象。徐知着自惭形秽地想我真是个混蛋,因为我什么都想要。我喜欢他这样子,快乐又耀眼,仿佛只要看见他,人生就再也没烦恼。喜欢那些张扬的笑容,得意的眼神,理直气壮的从容……但我却希望那只是我的。
徐知着微微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怎么可能?
是的,他一直知道蓝田是这个样子的。蓝田有很多朋友,他随随便便就能交上新朋友,轻轻松松就能讨人喜欢,他就是有这种魅力。这家伙……会用明天的太阳当然会从东方升起的口气说我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人陪我上床。
真他妈欠揍!
徐知着又笑了,但没法儿揍他,因为那的确是事实。
“怎么站在这里?”蓝田好奇地问道,脸上还带着那种纯粹愉快的笑容。
徐知着很想问你们在聊什么那么高兴,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在唱什么?”
“噢!”蓝田笑了:“没听清?那要不要我再唱一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带着刻意为之的暧昧磁力。
“好啊。”
“那我唱了。”蓝田低低地笑,伸手从徐知着身后圈上去,把人搂进怀里。徐知着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淡淡的醇厚的轻哼像水一样流淌,又化作羽毛片片飞过。
“此刻我在远方思念你,桃花已不觉开满了西山,如梦的旅程因你而觉醒,涌出的泪水模糊我双眼。从人间到天上,从天上再到人间,这生生世世的轮回变幻无常。美人你一直是我的春天,你是我生命中的世外桃源。”蓝田的歌声轻快无比,他轻挑地用手指抬起徐知着的脸,眼神闪闪发亮,得意而狡黠,唱到“美人”时的吐字分外缠绵,就像古时文风最盛时,醉酒诗书击节而歌,但求红颜一笑的风流公子。
徐知着感觉羞涩,不是那种无所适从时因为茫然而产生的无措,而是纯粹的爱情中的羞涩:脸红心跳,血流过速,热乎乎的感觉。
蓝田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热意,眨了眨眼睛,唱得越发深情挑逗。
徐知着终于受不了从他手中挣脱开来,退开一步,靠到扶拦上。
蓝田脸上满是笑意,他轻轻拍着木制的栏杆给自己打拍子,一边反反复复的哼唱着,一边推开房门。徐知着好奇的跟过去,还没进门就听到裂帛般清亮的笛声。
蓝田站在门边,微微垂下眼,神度专注而陶醉,笛声轻快悠扬,在这夜空中飞旋。
徐知着看到蓝田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短笛上轻盈的跳跃,像一场灵动的舞,他恍然听到歌声不绝,与笛声相互应和,反反复复的哼唱,令人沉醉。
徐知着在这一首歌的时间里收捡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忽然想起吴俊生的话,说这小子有的是花招,最会勾搭帅哥。徐知着低头笑了笑,有些无奈。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随手吹奏一曲,效果就抵得上你冥思苦想准备半月。这种人本来就应该有很多人喜欢,由着他爱一个扔一个,让很多人又哭又笑。现在他居然不想那样活着,愿意一心一意只和自己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和谐爬过,嘿嘿……简单来说是徐先生醋意大发要求COS一下真正的鬼畜攻,结果有雄心没贼胆,象征性在手上绑了两道就……)
晚餐,徐知着照例还是得跟德国佬们一起吃,一群大鼻子团团围坐,礼貌周全的向徐知着赞美茵莱湖的胜境,只有施瓦茨心神不定的四处期盼,一看就是在等什么人。徐知着看见他心里就不舒服,只是他为人城府极深,喜怒都可以不放在脸上,也没人感觉出什么。
不一会儿,蓝田笑意盈然的从栈桥上走来,坐到栏边的老位置上。施瓦茨马上与同伴交待了一声,托着酒杯坐过去。徐知着神色不改,却悄悄分了一抹余光跟上。
伸手还不打笑面人,更何况有人陪着吃饭也没什么不好,蓝田索性多叫了几个菜,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话题再引回到徐知着身上。他今天换了一身衣服,穿着灰色的休闲西裤和浅白色亚麻衬衫,看起来斯文正派,然而袖口敞开,白如玉兰的手腕上却蜿蜒着一道暗红色绳痕。
施瓦茨无意中看到,眉头连连跳了好几跳,眼神止不住的亮起来。这个位置,这种伤痕,又是这般人物,除了S&M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别的解释。施瓦茨借口看表,把蓝田的手腕拉过来仔细看了看,新鲜的绳痕宛若一条艳色的蛇,浮在白玉润泽的肌肤里,极其尖锐地勾人淫欲。
干净文雅的东方男子,白皙瘦削,神态间有种高傲清淡的禁欲感,然而背地里嗜虐成性,这根本就是顶级色情小说才能编出的桥段。施瓦茨兴奋得心脏都要不跳了,满脑子从“能跟他睡一觉就好了”升级成“老子一定要跟他搞一场”。他顺着蓝田视线看过去,在徐知着脸上兜了一圈,又诡秘地笑了笑:“你喜欢那样的吧?”
“嗯。”蓝田一派坦然。
“就喜欢那种特别粗鲁的?”
蓝田其实不喜欢特别粗鲁的,但施瓦茨这一问,却勾起了昨夜的旖旎风光,引得他脸上泛红,眸中带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气。
“是啊。”蓝田从容自若的笑,反正他跟这人不熟,没有建立可持续发展友谊的可能,当然无所谓要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
施瓦茨被这两声肯定撩拨得全身有如火烧,好像得了什么门票许可,简直想在光天化日众人围观之下把这人的衣服扒光,五花大绑的按到桌上操干。
蓝田到底不是个木头,倾慕是一回事,淫邪是另一回事,当下被看得就有点不太舒服,只是碍着面子不好发作,反而一声不吭的埋头吃饭。但施瓦茨色令智昏,凡事皆往好处想,还以为蓝田对他有兴趣,想早点吃完好跟他办事,连忙自吹自擂:“我也喜欢绳子,黑色的皮绳最衬你的肤色,可惜了,我没带在手边。”
“是吗?我看你没带在手边的可不止这个?”蓝田不觉好笑。
欲望令男人弱智,蓝田讽刺得近乎直白,但施瓦茨半点没听出来,反而一脸遗憾:“是啊,你有没有兴趣去汉堡,我有一个很好的游戏室。”
蓝田一听倒又乐了,盯着他看了几秒,一时没转过神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施瓦茨却趁机搭上手,又暧昧又神气的暗示道:“但,有时候真正的高手,你知道的……不需要那么多繁琐的形式。”
蓝田原本打算吃完就走,可现在觉得这么走了有点怂,便盘算着怎么反击好,能把这哥们再给憋屈回去。
蓝田一本正经的收回手,刻意擦了两下:“公元四世纪末,日尔曼蛮族踏碎西罗马帝国,在帝国设宴群臣的宫殿里白日宣淫,其疯狂大胆,让帝国最淫邪的皇帝都望尘莫及。后世史家感慨,蛮族就是蛮族,即使走进了文明人的殿堂,也不会明白,橡木长桌是用来吃饭的,而不是用来性交的。”
蓝田一本正经的收回手,刻意擦了两下:“公元四世纪末,日尔曼蛮族踏碎西罗马帝国,在帝国设宴群臣的宫殿里白日宣淫,其疯狂大胆,让帝国最淫邪的皇帝都望尘莫及。后世史家感慨,蛮族就是蛮族,即使走进了文明人的殿堂,也不会明白,橡木长桌是用来吃饭的,而不是用来性交的。”
施瓦茨被这篇突然而来的大论整得有些糊涂,半晌,压低嗓子突兀地问了一句:“你想在这里?”
蓝田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让他给呛着,心想:得,心智不在一个层次,36计,逃为上。随口丢下一句,我吃饱了,按之前点菜的数目扔下一笔整钱,起身就走。
施瓦茨虽然糊里糊涂,但眼看煮熟的鸭子哪能让他跑了,连忙跟上一步,在栈桥上把人给截了下来。
“先生,我对你没那个兴趣。”蓝田冷下脸。
这个拒绝的姿态已经足够明显,但施瓦茨色迷心窍,神色变了几变,却又笑了:“你这是要激怒我?”
“我激怒你?”蓝田有点懵。
“抱歉,里面还坐着我的同事,我不能在这里就撕开你的衣服,但我包证,只要你跟我回房间,我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施瓦茨又凑得近了些。
蓝田的视线从他肩上越过去看向徐知着,见后者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才心定了一些,压抑了怒气跟施瓦茨讲道理:“我想你误会了,我对你说的那些游戏毫无兴趣。”
“不,宝贝,我懂的。”
“滚。”蓝田不耐烦了。
施瓦茨让了一步,见蓝田走过又立马跟上,蓝田顿时感觉出不对,这他妈是要跟老子回屋的架式啊,连忙又停下挡在路中间:“别跟着我!”
“真凶,不过我喜欢。”施瓦茨贴上去就要拉人
“见鬼!”蓝田右手握拳正想开揍,施瓦茨忽然惨叫了一声,像是被人猛踹了一脚那样飞身撞到蓝田身上,蓝田被他带着连连后退了两步,后腰硌上木栏,一阵钝痛。
一个白瓷大茶壶咚的一声砸中木质的桥面,滴溜溜转了一周,居然也没碎了。
“见鬼,谁?……”施瓦茨暴怒,一大串脏话涌到嘴边,却在转头看清的那一瞬间冻结,张口结舌,像一条将死的蠢鱼那样张大着嘴。
徐知着平静的站在窗边,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有自眉间透出的煞气,推推挤挤地,如有形实质般压过来,仿佛方圆八尺都是他的修罗场,只消他弹指一挥间,人头便可落地。
施瓦茨吓得魂飞魄散,每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抽搐着要逃,却连半步都移动不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步步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到近前,然后抬起脚,直白纯朴毫无花式的一脚正中自己前胸……
好像天地间突的一声闷响,施瓦茨感觉到胸口大痛,整个人直往后飞,跌跌撞撞退出去好三、四步还是没有站稳,最终一跤跌倒。
蓝田其实也到这会儿才真正醒过神,看见徐知着眸光一闪,生怕他还要动手,连忙从身后抱住了他:“别闹出人命来!”
徐知着被他这么一抱,手是真不动了,却转过头来看他:“你为了他拦我?”
蓝田看着那双眼睛,那张脸,明明是看过千百遍的,却比初见时更慑人,仿佛月下静水,积雪青山。折剑般锋利的眉目生出让人动魄惊心的凶煞,却因为过分英俊的五官而让人不忍移开眼。即使怕,也想看着,心里怕得要死,又偏偏好看的要死。
蓝田忽然想,这才叫货真价实的贪靓不要命。
徐知着在蓝田近乎迷恋的目光中软化下来,知道自己这邪火发得不对,渐渐消了气。
副总大人惊慌失措地过来把施瓦茨从地上扶起,脸上一片茫然:“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忽然就冲过来打我!”施瓦茨见有人过来撑腰,才觉得这世界又回来了,所有的律法、规则、是非……又都回来了,顿时惊怒交集:“你他妈凭什么打我?”
“我看见他骚扰这位先生。”徐知着平平静静地说道。
“你胡说,我哪有骚扰他,我们明明……”施瓦茨急了。
“不,你不光是想骚扰我,你简直就想强暴我,我正想揍你。”蓝田给他一记重击。
这时施瓦茨的同事们也都围上来,方才这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多少也都看到点,现在听蓝田这么说,倒有几分信了,只是碍于同事的交情不能共然倒戈。
施瓦茨这下是真慌了,私底下发生点什么与工作无关,也没人会管,如果艳福好,没准还能得到同事们的羡慕,但搞成这个样子就难看了。施瓦茨一时情急,就觉得蓝田实在不是个东西,口不择言的骂了出来:“胡说!我怎么可能要强暴一个贱货?你们看看他的手,是这个贱货说他喜欢把自己捆起来让男人上,是他说喜欢让我粗暴点!”
蓝田一双手臂还拦在徐知着胸口,袖口退到肘上,露出两个光滑的腕子,即使此处光线昏暗,也能看出暧昧的绳缚痕迹。蓝田马上感觉到有无数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打转,神色间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这辈子都没让人这么羞辱过,一时勃然大怒,偏偏证据确凿,还没什么可分辩的,气得憋屈。
“哦,那他有没有说过喜欢让哪个男人上?”徐知着仍然问得心平气和。
施瓦茨迷惑地看着他,忽然有种可怕的预感,只见徐知着眯眼盯了他一记,反手拉低蓝田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这画面诡异而均衡,徐知着一身煞气,锐如刀锋,却被人圈在怀里;蓝田瘦削单薄,斯文正派,却把人圈在怀中。
蓝田不自觉闭上眼,心想老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徐知着这一句话出去分明坐实了自己还真是个“贱货”,可就因为那一吻,竟不想计较了。
徐知着收回手,看向施瓦茨,仍然是平静无波的调子,问道:“现在知道了?”
施瓦茨吓得两腿发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
这男人是不是个贱货,是不是真喜欢把自己捆起来让男人上……这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就算他再一厢情愿的认为对方对他有那么个意思,也没有用了,因为已经不会有人相信他了。
现在的事实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居然!试图!强暴!死神的男人!!
施瓦茨用某种近乎于绝望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老板。
老板虽然素来知道自己这手下的秉性,但毕竟是私事,不太好管,而且长年外驻,总得给人一点找乐子的空间。可现在居然搞出这种事,真是让老大都觉得脸上好生无光,性骚扰到合作伙伴的情人身上,这事要传出去,简直要让业内人笑死。
“Mr.Zorro!”老板艰难开口。
徐知着调过视线,认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