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坠和林申折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
虽然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抱着,姿势暧昧,但两人的脸上都是怒意腾腾,一副想要把对方弄死的样子。
An和Zoo怕这两口子砸了柳传的订婚礼,赶忙上去劝架。
费了半天劲,终于让沈坠落地了。
之后,他们又把两个人拉扯开,一个坐东边的桌子,一个坐西边的桌子。
这样一来,就算两两相望再想掐架,也不至于真动起手了。
就此,柳传的订婚礼又恢复了原本该有的喜庆。
但话又说回来,气氛和之前的还有有区别的。
众所周知,姓沈的和姓林的一直都是两尊不好惹的大佛。
沈坠大家都知道,素来有竞圈一霸“美名”。
林申折大家更知道,随便往哪儿一坐,强大的气场原地散开后辐射半径至少八百米,辐射区的所有人如坐针毡如芒刺背,谁也不敢再窃窃私语地提他一句名字了。
所以,自打这两尊大佛坐下以后,礼厅的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大家一边要喜庆,另一边又都小心关注二位大佛的动向。
演。全是演技。
可真是累死他们了。
另一边,沈坠被拉开以后,心情并没有变好。
加上腰痛一直在发作,他感觉整个人快要爆炸了。
啊,好想噶了某姓林的男人助助兴啊。
好在柳传的订婚流程并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他邀请一些比较要好的朋友去家里玩。
考虑到沈坠有腰伤,他便打算先亲自开车把他送去医院。
老实说,沈坠有点不想去。
今天是柳传的大喜日子,他不想太占用他的时间。
但他这小破腰的确疼得折磨人,一个人也没办法去医院。
好在An还有点良心,主动从柳传手里接过了这个活。
一刻钟后,二人终于爬上了一辆崭新的宝马。
这宝马也是柳传的。
沈坠坐在后座,摸出手机回复杨鸢的消息,倏地,听到An嘀嘀咕咕说:“应该不会被抓到吧?”
“?”沈坠抬头,问,“什么被抓到?”
“额,没什么。走吧。”
宝马车呜的一声,滑出了停车场。
两分钟后,他们迎来了就医路上的第一个红绿灯。
沈坠往窗外扫了一眼,随口道:“一个路口八个交警,今天查得好严啊。”
说完,他低头回复了一句杨鸢的微信:【在去医院的路上】
杨鸢很快回复:【去哪个医院?到了给妈妈发定位,妈妈去接你】
沈坠在手机键盘上敲下【好的】两个字,脑中却电光火石,猛地抬起头,惊心动魄地问:“你没喝酒吧?”
前方驾驶座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沉默。
沈坠:“……”
他窒息的闭上眼,暗骂了句“艹”,然后开始观察外面的情况。
情况也不是特别糟,今天执勤的交警虽然多,但好像并没有刻意在挨辆查酒驾。
而且这是十字路口路口,一个绿灯,嗖的一下,车流全过去了,交警肯定也查不到他们这辆车。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沈坠还是揪了把An的耳朵,说:“调头,开回去。”
“开什么玩笑?就算调头也得绕过这个路口。”
“那你起开,我来开。”
“?”An无语,“你想带着我英年早逝就直说。”
“你酒驾就不怕英年早逝?”
“那还不是为了你?”
“死胖子,要不是你俩偷袭,我能成这样?”
“那我也想不到你现在是个脆脆鲨啊。”
两个人斗起了嘴,一个不留神,没注意到路灯变绿了。
等An反应过来时,他们起步已晚,刚好错过了。
这回俩人不敢斗嘴了,乖乖等下一个绿灯。
但这绿灯足足有七十多秒,等得An实在是焦虑不安,嘴里碎碎念道:“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想变法制咖不想变法制咖不想变法制咖。”
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
An刚碎碎念完,呼吸都还没换一口,一个穿绿色荧光制服的交警就往他们这边走来。
An:“……”
沈坠:“……”
An突然求生心切,手心冒汗,道:“坠宝,要不还是你来开吧。”
沈坠心说早不换现在换,交警叔叔都往这边来了,盯着你换位置,不是欲盖弥彰更可疑?
不如就安安分分呆着,查到了就乖巧认错,喝得也不太醉,实在没辙就认栽给驾照扣几分嘛。
岂料An冷不丁又补充了一句:“我没驾照。”
“??”沈坠的脑袋一下探到了前排,“哪儿去了?”
An支支吾吾:“前两个月违规驾驶,吊、吊销了。”
“……”
很好,酒驾之外,又多了个无证驾驶,这医院怕是要去不成,直接改道去喝阿sir的菊花茶了。
距离红灯结束还有30秒之久,沈坠绝望地闭了闭眼,默默等死状态中……
这时,窗外快速路过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人走到前车门,弯起修长的手指“叩叩叩”敲了敲车窗。
沈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An如赦大救,先是迅速开了车门,然后火速解了安全带,蹭的一下挪到了副驾驶座。
沈坠:“?”什么情况?
下一秒,一个高挑挺拔的男人从车外弯腰钻了进来,不急不忙、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驾驶座上。
他关上车门,淡定地系安全带,同时抬起狭长清冽的眸子,从车顶的后视镜里和沈坠对视了一眼。
沈坠:“!”
不是,你他妈怎么又出现了?
交警叔叔,抓他!抓他!!快抓他!!!
然而老天好像专门和他对着干,明明早早就朝他们走来的那位交警叔叔,却突然拐了个道,去查停在路边一辆莫名熄火的保时捷了。
沈坠趴在车窗上,满脸不可思议,双手急切地砰砰砰拍了拍窗户:阿sir,你倒是抓他啊——!!
没用。
绿灯已亮,林申折驾驶着车子,嗖了一下就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甩得路口老远。
An拍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抹着宽面泪庆幸道:“教练,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差点要完蛋。”
林申折没有回答,他抬了下眼皮子,又从后视镜里和沈坠对视了一眼。
沈坠怒目圆瞪着他。
他嘴角一勾,心情愉悦极了。
沈坠气得要爆炸:“我举报你酒驾!”
林申折单手扶方向盘,懒洋洋道:“没喝酒,随你怎么举报。”
沈坠顿时像瘪了气的气球,在后座椅上瘫成一团。
他就想不明白了,好端端的,这男人为什么又出现了?
真招人烦。
一路无言。
到了医院,An从后备箱搬出轮椅。
沈坠扶着腰下车,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心想煎熬的时刻终于过去了,他终于不用和某人呆在同一空间。
只是这信息的小九九还没落地生根,只听得驾驶座方向响起砰的关门声。
林申折也下车了。
并且,他自然而然地从An的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沈坠走进医院。
沈坠唇角一垮,回头,黑脸瞪向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能不能从我眼前消失?”
一只掌心落在他的头顶,把他的脑袋拧转了回去,让他看前方,同时,温润的嗓音平和地在他后面响起:“不能。”
“……”沈坠闭了闭眼,“有、病!”
林申折也不恼,平静地带他去挂了号,然后坐电梯去看骨科。
折腾半天后,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戴上老花镜,举着CT片子看了一会儿,说:“小帅哥,放心,没什么大事。”
沈坠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尽管如此,医生还是给他开了一整条单子的药,同时还要吊几瓶水才能离开。
药是An去药房领的。
期间,沈坠趴在病床上,头蒙在枕头里,装死不想搭理某人。
某人倒也没硬要和他聊天,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就坐在床前没动静了。
沈坠也不知道林申折在干嘛,但总觉得他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因为他的后脑勺一直阵阵发麻。
病房里气氛安静得诡异,沈坠都快要在枕头里蒙得窒息过去,心里骂骂咧咧An的动作也太慢了吧。
倏地,耳力敏锐的他听到窗边的人发出了轻轻的动静。
几乎同一时间,他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这是来自于身体防备外界的本能。
——林申折在接近他。
沈坠呼吸一窒,蓦地抬头看向他。
果然,便见林申折已经伸过来了一只手在他脸侧,似乎想要摸他。
但可因为他的防备心太重,眼睛超级凶,这个男人的动作在空中一僵。
这一刻,林申折意识到,仅仅半年没见,沈坠已经完全把他当陌生人了。
一时间,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心头蔓延。
他抿了抿唇,把手收了回来。
沈坠见状,这才撤回满身荆棘的防备。
也是这时,An和护士拿着药回来。
“先生,让一让。”
护士要给沈坠挂药水,林申折不得已起身让出了位置。
他顺手去检查An拿回来的药齐不齐全。
An忽然站在旁边支支吾吾道:“教练,我、我得赶时间去柳传那里,坠宝这儿,可以麻烦你照顾一下吗?”
林申折回头看了眼沈坠。
显然,沈坠并没有听到An的话,不然肯定要闹了。
他默了默,点头。
An拱了拱手以表感谢,然后拿起外套,鬼鬼祟祟地离开病房。
等沈坠插完针,回神找这胖子,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人呢?”
林申折立在床边,眼神落在高高悬挂在支架上的几瓶药水,事不关己地回答:“不知道。”
沈坠这时也没多想,以为An外出上厕所或者打电话去了。
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用脚勾上被子,打算和林申折来个以不变应万变。
——睡觉。
打完这几瓶药,起码三个小时。
他就不信这么长一段时间,林申折会一直守着他。
沈坠前一天晚上睡得不太好,这会儿的确很困,虽然因为林申折的存在而很不自在,脑子里总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好在没过多久,真的成功睡了过去。
中间迷迷糊糊醒了两次,都是护士来给他换药水。
林申折则并没有走,一直不动如山地在床边守着他。
“……”
真他妈见鬼。
沈坠把脑袋钻进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只留一只扎着枕头的左手在外面。
林申折定定地盯着这只细瘦到青筋都能清晰可见的手,眸子暗沉地波动了下。
沈坠第三次的醒来,是被饿醒的。
其实也没有饿到非吃不可的地步,但他还是坐起了身,抬起冷冷的眸子,看向坐在床前的某人,抿了抿唇,吐了两个字:“饿了。”
林申折坐了那么久,身体难免有些僵。
他动了动,只打量这个少年,并没应声。
“……”沈坠木着脸,硬邦邦道,“你可以帮我去买点吃的吗?”
林申折继续沉默。
沈坠想了想:“想吃鲜虾面、五香卷、糯米球、驴打滚,糖醋鱼蛋和草莓千层糕。”
这番点菜操作,不出意外,又换来了某人的一阵沉默。
沈坠耸了耸肩,真没意思,他到底在奢望什么?
他抬头看了眼药水,还有段时间才能结束。
只能继续睡吧。
沈坠重新勾上被子。
倏地,一道短促低沉的笑声响起。
他愣了一下,看向林申折。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的眼底竟浮现着淡淡的喜悦。
沈坠:“?”
林申折伸手帮他掖好被子,起身道:“等我,我马上回来。”
“去哪儿?”沈坠脱口问道。
头顶立刻被男人温热的掌心揉了下。“不是饿了吗?”
“……”
直到病房门响起关门声,沈坠才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林申折真去给他买吃的了?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沈坠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杨鸢给他发过微信也给他打过电话,真真是要急死了。
他赶紧回了个消息。
然后,他便想起了An。
死胖子,跑哪儿去了?
沈坠黑着脸拨了个电话过去,没一会儿便接通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玩消失的理由。”
An在电话那头怔了怔,疑惑道:“林教没跟你说,我来柳传这儿了吗?”
“?”
“不是,哥们儿,回头跟你谢罪,柳传这儿还需要我帮忙,不跟你聊了,拜!”
“……”
看着嘟嘟嘟挂断的电话,沈坠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好啊,这几个家伙,联合起来挨个儿坑他呢。
先是柳传以林申折不会来订婚礼为由,把他骗来。
中是An和Zoo一个偷袭暗算,把他弄伤。
最后一个金蝉脱壳,把他丢在医院扔给林申折看管。
好好好,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怕是塑料的。
沈坠恶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后起身,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管,穿上外套和鞋子,走出病房,脚步生风地径直离去。
他前脚刚走不久,林申折便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他最爱吃的草莓千层糕。
没办法,这是他暂时能最快先买到的沈坠最想吃的食物之一,就在医院旁边的一家甜品店可以买到。
其余的食物,他已经打电话给酒店去做,做好了送过来。
然而他并没想到,他才离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再回来,面对的竟是空空如也的病床和在空中晃荡的针管。
药水并没有打完,那针管一看就是恶意拔下来的,针尖还沾着血。
林申折重重地吸了口气,眼神阴沉得骇人。
沈、坠,你还真是……
适合当演员。
刚才那番求他去买吃的点菜操作,还让他误以为这小鬼终于对他心软了几分,愿意和他心平气和地交流了。
没想到,呵,全是演技。
一刹那,林申折蓦地觉得自己手上拎着的这个草莓千层糕可笑至极。
他舌尖抵住下颌,怎么忍都做不到把心中那股翻腾的恼怒和暴躁给压下去。
说气急败坏也不为过,他走到垃圾桶前,把草莓千层糕丢了进去。
可笑,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
柳传的订婚折腾到傍晚,终于散得差不多,只剩几个基地的队友在了。
他计划晚上也不去酒店餐厅吃了,就在家里吃,柳爸柳妈下厨。
这算是个单独的内部亲友聚餐,他们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沈坠和林申折。
An还是有点良心的,拿起车钥匙说:“我去医院把他们接回来。”
Zoo问:“都这么晚了,你确定他们还在医院?”
“不在医院那肯定已经回来了。”
“那可不一定。”Zoo的语气不太乐观,“也知道坠宝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再说了,天知道他和林教在一起会不会打起来。”
An:“……”
柳传:“……”
An脸一黑,手指头戳向柳传:“都怪你。当初是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说,林教一定不会来的?”
柳传耸了耸肩:“林教当初的确是这么回答我的啊。谁晓得他最后反悔了。反悔也就算了,还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Zoo:“……”
An:“……”
An掏出手机:“行了,别哔哔了,我给坠宝打个电话。”
半分钟后——
An差点跳起来:“什么?你走了?走去哪儿了?”
柳传和Zoo脸色一变,凑过来听话筒。
沈坠那头异常的吵闹,还有公共广播播报航班的声音、
在机场!!!
柳传慌了,赶忙夺过手机道歉:“不是,沈坠,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没想骗你,你先别走,回来吃顿饭好不好?”
沈坠那边应该是生气过了,这会子反倒很平静。
他淡淡道:“没事,反正你的订婚我已经去过了,我也该走了。”
Zoo忙问:“去哪儿?”
“回家。”
三人沉默。
沈坠也沉默了会儿。
正巧,机场的公共广播声再次响起,应该是沈坠的航班要起飞了。
“先挂了,下次再聊。”
嘟嘟嘟的挂断声响起,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全都懊恼和惨不忍睹地散开。
An直接扇了自己一个清脆响亮的嘴巴子。
倏地,柳妈妈的声音在门口同样清脆响亮地响起:“哎呦,林教练,您来了。快快快,进来坐,我们一直在等您呢。”
三人往门口看去,结果都虎躯一震。
“林教?”
“林教。”
“林教!”
三兄弟顿时汗流浃背了。
倒也不是不欢迎林教的到来,只是他们犯的罪太多了,以林申折的性格,把他们手撕了都正常。
第一罪,邀请到了沈坠来参加订婚礼,但这件事没有告诉林教。
第二罪,沈坠一来,就把人家吓闪了腰,导致后半天是在医院度过的。
而这第三罪嘛,就是直接把沈坠又气跑了。
当然,气跑沈坠也不尽然全是他们的锅,林教至少要付一半的责任。
柳传、An、Zoo三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另一边,林申折对柳妈妈礼貌地颔首,但站在玄关处,并没有要进来久呆的打算。
他锐利的双眸往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平静无波的眼底掠过一丝落寞。
大家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在找沈坠。
An默了默,道:“教练,别找了,坠宝已经走了。”
林申折瞥向An,视线刺骨冷冽。
An打了个寒颤,躲过柳传身后。
柳传也就是因为今天是订婚的男主角,不然肯定是要遭遇林教的同等待遇了。
他对柳妈妈又颔了颔首,道:“我还有事,不打扰了,告辞。”
柳妈妈都傻眼了,赶紧挽留:“林教练,别走了,今天是个好日子,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林申折到底会给长辈几分面子,再次婉拒。
柳妈妈却是个热情的人,见他执意要走,急坏了,甚至要把他往屋里拉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从后院跑进来。
她很年轻貌美,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发型也优雅俏皮,身上还穿着白天的礼服。
明明很是迷人,跑进来时却匆匆忙忙的,失了几分今日准新娘子的仪态。
一边跑,嘴里一边喊:“救、救命,仙仙不好了。”
顿时,整个客厅的人看向女人。
柳妈妈疑惑:“凤琪,仙仙怎么了?”
凤琪都快急哭了:“它就是、就是、诶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嗖的一下,客厅的人全都往后院跑。
除了林申折。
但他本来要走的,此刻却变了个主意。
后院。
在一间专门为宠物搭建的小棚子里,一只小羊驼跪趴在干草料上,头朝下栽着,气息奄奄。
看上去好像病了。
凤琪着急得不行,双手比较着表示自己刚才给仙仙喂干草喂得好好的,仙仙突然砰的一声栽倒在地,然后看上去就这样不正常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柳传在内,也都一头雾水束手无策。
且不说大家养宠物的经验都不多,养羊驼更是前所未有。
Zoo当即说:“送去宠物医院看看。”
也只能这样了。
羊驼长得快,半年的功夫就长得大家抱不起来了,只能联合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它一起抬出去。
柳传急着去拿车钥匙和各种证件,就没参与。
可他刚一转身,就碰见了林申折。
吓了他一跳。
“林、林教……”
林申折瞥了一眼被其他人一起抬出门的小羊驼,然后重新看向他,眼神冷冽。
柳传吞了吞口水,老实解释道:“是沈坠把它送给我,让我代为照养的。”
林申折压了压狭长凌厉的眸子。“所以,半年了?”
柳传默了默,回答:“四个月吧。”
沈坠当初走的时候,自然也带走了仙仙。
但当时他的状态很差,自知照顾不了这么一只宠物,就把他转交给了陈页照顾。
陈页有养宠物的经验,对这只小羊驼照顾得可以说是很上手,两个月的功夫就把这只“小姑娘”养得白白胖胖的,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驼中小仙女。
但不巧,陈页遇上了封闭式集训。
这意味着他不能亲手照顾仙仙了,只能把它二次转交给别人。
要是交给一个普通的粗糙大老爷们儿,陈页是不放心的。
女孩子最好了,毕竟女孩子相对细心和耐心。
但平白送只羊驼给人家的照顾,对方肯定也不乐意。
找来找去,这活就落在了柳传的手上。
选柳传是有原因的。
仙仙之前在WWG基地住过一段时间,和柳传是认识的,有一定的感情基础,虽然不多。
其次,柳传的女朋友凤琪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孩子,平时休闲时,就喜欢拎着干粮去街区喂养一些流浪猫流浪狗。
加上经过接触,凤琪表示很喜欢仙仙,愿意收养它。
如此,仙仙最终的归宿确定下来了。
但是,收养仙仙这件事,被柳传掖得严严实实的,就连An和Zoo都没透露过。
还是近期订婚,要拍宣传照,经过了沈坠的同意,才把仙仙拉着一起出了镜。
而事实证明,柳传一直瞒着外人收养仙仙是对的。
看,林申折在得知这件事以后,眼底明显染上了愠怒之意。
虽然不敢明说,但柳传特别想嘲讽一句,林教啊林教,为什么防着你,你不知道吗?
你本质就是那样,对于沈坠的一切,你通通都想要没理由地占有。
不然此时此刻,你为什么会愤怒?
柳传拿起车钥匙,问道:“林教,你要一起去医院吗?”
林申折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倏地转身离去。
等柳传追出门,看到他开着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柳传惊愕。
他就这么走了?
其他人已经上车了,An从车窗探出头来,催促道:“赶紧的,开车!!”
“哦,来了。”
柳传一边坐上车,一边心想,难道是他多虑了?林教终究还是释怀了?
也对,就算不释怀也得学着释怀,沈坠来了又走了,林教什么都没留住,带回去沈坠曾经的一只宠物回去又有什么用?
华灯初上,南洲城的夜景是闻名遐迩的璀璨。
林申折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逼仄的、拥挤的车流里。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闻不惯黄昏的味道。
心口空落落的,孤单得四肢发冷。
一时间,烟瘾犯了。
他摸出烟,叼上一支,正要点上火,余光蓦地瞥见在凰色漫天的西方的天空上掠过一架飞机。
很奇怪,就是那么的一刻,他却是那么地笃定,沈坠就在那架飞机上。
林申折很快收回视线,烟也扔了。
他想起了一件事。
从前,他一惯是很讨厌自己被外界的人和事影响到自己的。
当然,那时候也没人能做得到。
后来沈坠成了那个例外。
但他现在不想再受这个例外干扰。
一点也不。
油门一踩,车子加速破风而出,和那架飞往西方的航班背道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