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的,同楚枫阳吃饭的时候裴远也难得地感觉到了家的温度,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同长辈一起吃饭了。
在汝南王府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没事便不能出现在裴志泉的面前,否则惹了眼只会挨打挨骂。
但在楚将军的府邸,他却可以自由自在的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不必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行动也不必怕冲撞了谁。
“好好吃饭,不要东张西望的。”
顾忱拿起公筷给裴远随意地夹了一块鱼肉过去,他也不知道裴远喜欢吃什么,但是裴远实在太瘦了,抱起来都感觉硌人。
而且吃饭的时候东张西望做些什么?
裴远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只是他现在眼里的好奇就好是一个还没有长成的孩子,虽然裴远已经二十有二了,但他的眼睛却没有被世俗所污染。
起码此刻亮晶晶的,真的像个孩子。
顾忱的心里忽然有些柔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心思纯净之人,可是就如同楚枫阳所说的,他不能确定裴远表现出来的一切是真的。
“多谢殿下,殿下你也吃些。”
裴远看着碗里的鱼肉有些受宠若惊的拿起了筷子,其实他不喜欢吃鱼肉,但是是顾忱夹给他的,他心里还是很开心。
裴远从自己的旁边拿出了一双公筷,给顾忱夹了一块排骨。
“殿下说的不错,这段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裴远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希望日子他不仅没有让顾忱吃上好吃的,也没有给他买什么东西作为礼物,家里还有一堆破事儿,实在对不起他。
虽然今天是他们成婚的第二天,可是自从顾忱嫁过来之后,这两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裴远甚至不能对过程作出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想到这里裴远心便十分自责。
后来在成亲之前宫里来的教训馍馍曾告诉过裴远,顾忱的雨露期约在二十号左右,再过三日就要到了。
想到这里裴远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哥儿的雨露西最是难熬,若是没有爱人在旁边陪护的话是容易出现危险,可他也是一个哥儿实在不知该如何照顾顾忱。
他能做到的最多只有陪伴,剩下的他也做不到。
见裴远的眉头皱了起来,顾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拉着裴远同楚枫阳告别。
“今日叨扰祖父了,改日孙儿再带着礼物登门拜谢。”顾忱带着裴远,同楚枫阳鞠了一躬,楚枫阳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改日再来之前,记得给祖父先递个拜帖,我好准备准备。”
说完楚风阳吩咐身边的人送顾忱和裴远出府,出了将军府之后,顾忱才对着裴远开口道:“刚才在饭桌上你在想些什么?”
“在祖父面前吃饭都能走神。”顾忱有些没好气地看着裴远,他一向尊敬自己的祖父,方才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尊重人,不过好在楚风阳并不在意这些。
“抱歉。”裴远也知道自己刚才在饭桌上走神的模样实在失礼,便任由顾忱说教没有反驳,“刚才我在想殿下的雨露期快到了,可我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便有些想入神了。”
“你还记得这个?”
当初楚昭荷为了保护顾忱,对外宣称是顾忱哥儿,既然如此自然要演戏演全套,所以顾忱也会有一个雨露期。
只不过这个雨露期在宫殿里的时候,顾忱只要住进行宫里,自己住个七天就好了,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如今嫁人了,雨露期自然该有夫婿陪同,这倒也给顾忱提了个醒,他还需要用哥儿这个身份作为掩护,现在还不能暴露,这样的话该如何煳弄裴远呢?
“这件事情本宫自有办法,你无需操心。”顾忱淡淡的开口,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裴远,漫不经心地扯开话题,“惠南的水灾你听说了吗?”
“略有耳闻。”裴远本想追问顾忱的解决方法,但听到他提起惠南的水灾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曾经听大哥提起过这件事情。”
“你可知如今惠南是何种景色?”
顾忱带着裴远在路上走着,二人都还没有要回汝南王府的打算,但夏日天气炎热,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自然该去寻一处阴凉的地方落脚。
“听闻朝廷派人去赈灾,想必此刻应当已经有所好转。”
裴远对朝堂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入仕的大哥并不会和他常常讲起朝中之事,他所知道的事情皆是从民间听说的。
“你从谁那儿听说的?”顾忱没好气的笑了一笑,带着裴远踏入不远处的茶馆,“你大哥那里吗?”
“并不是。”裴远摇了摇头,诚实的开口道:“大哥并不会将这些事情讲给我听,不过都是从民间听说的罢了。”
“看来你这个大哥是怕这件事情影响他在你心中那高大伟岸的形象吧。”顾忱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讽刺,“毕竟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是他啊。”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裴远跟在固城的后面进了茶馆二人选了一处靠窗的小桌坐了下来,“老板麻烦上一壶凉茶。”
这处茶馆的位置选的不错,却很稀奇的,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听见裴远的声音便匆匆的赶了过来,“十分抱歉,这位公子,小店近日经营不善,本打算将店面盘出去的,只是还未找到有人接手。”
“但店内的茶水皆已售空,真的十分抱歉。”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顾忱和裴远,二人的衣着华丽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可店内确实没有茶水了,他也不能拿些普通的水来煳弄人不是。
“经营不善?”顾忱有些稀奇地看向老板,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询问的道:“本宫记得自小时起这个茶馆便在了,在夏日之中凉茶卖得尤其好,怎么会忽然破产呢?”
还是在这炎炎夏日之中。
说到这里,老板的脸瞬间哭丧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近日经营不善,导致茶馆入不敷出,他本不至于将店面盘出。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近日在西市的小巷之中开了一家新的茶馆铺子,里头的老板娘也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秘方,将我这儿的茶客全都吸引了去。”
“这不已经将近三个月了,这茶馆的生意十分惨淡,小人还要养家煳口,实在无力支撑茶馆的日常开销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随后去了后厨拿出了一壶茶,送到了顾忱和裴远二人的桌子上,“这是小店所剩的最后一些茶水了,就全部都送给二位公子吧。”
“这如何行?”裴远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来一些铜板放在桌子上,“我身上所带的不多,还望老板不要嫌弃。”
瞧见顾忱拿出的那些个铜板,顾忱就觉得寒酸的牙疼,最后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给你,权当你陪本宫聊天消遣的费用了。”
“这如何行实在太多了!”
老板连连摇头,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收钱,只是见顾忱实在面善,听他的语气,当时也来过自己的店里许多次,想着他以前照顾过自己的生意,才拿出一些茶水来送他们的。
本来他连裴远的那些个铜板都是不想收下的,可是条件顾忱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时,瞬间改了主意将那些铜板收了下来。
“这些就够了。”
老板觉得有些慌张,拍起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擦,不知道这些钱对于这些贵人来说应当算不得什么,可这般多的钱若是就这样收下,他只会心里不安。
“叫你拿着就拿着。”
顾忱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这后厨里除了茶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有,还剩下一些下酒菜。”
老板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匆匆去了后厨,端出来两碟花生米,还有一些小菜。
他这茶馆也并非就是卖茶的同时还会卖一些酒,来这里喝酒的酒客都喜欢他这儿的下酒菜。
“老板,你们家的酒是一坛也没有剩了吗?”
顾忱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是茶馆的酒水了,醉的酒水醇香浓厚却不轻易醉人,本是因为嘴馋了才会想来这边的,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茶馆要倒闭的消息。
“还有一坛七里香,小人原本是想带回去自己喝的,但既然同公子有缘,便送公子吧。”
老板点了点头去了后厨,抱出来一坛酒放在了二人的桌子上,随后便退了下去。
至于顾忱放在桌子上的那二两银子他是没有动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会贪。
顾忱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银子放在那里也没有收回来,也没有强迫老板收下。
随后他拿起一旁的那坛酒给自己和裴远都倒了一些,“来尝一尝吧,他家酒还是不错的。”
“殿下,你是不是舍不得这茶馆?”
裴远看着手里的陶碗,里头的酒水清亮能倒映出他的模样和闻着也很香,应当是坛好酒,“若是殿下实在舍不得,便盘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