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裴远同这个男人聊了许久,却还没有和他介绍顾忱,也没有和顾忱介绍他。
经过他这样一提醒,裴远才想起来,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道:“这位是皇宫中的六殿下当今凤王顾忱,也是我的夫郎。”
“殿下,这是我的大舅舅,如今温家当铺的掌柜,温羽启。”
虽然直唿长辈的名称不太好,但裴远不止个舅舅,为了防止顾忱分不清楚,还是介绍了一下。
相信温羽启也不会介意这件事情。
果然温羽启并没有介意,只是眯起眼睛打量着顾忱,好像在考虑他是否配得上裴远一般。
“念清,你成亲为何不通知我们?”
打量了一番之后,温羽启才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认可了顾忱这个外甥媳妇,顾忱挑了挑眉,但刚想张开嘴,就被裴远堵住了。
你知道顾忱开口说不出什么好话的裴远,在他开口之前被抬手捂住了顾忱的嘴,就怕顾审的口无遮拦惹恼了温羽启。
他们这趟来可不是为了简单地探亲,重要的还是为了从这里借到了粮。
温家是汝南商户的巨头,有温家出头的话,这件事会变得容易很多,相对的温家也会精明很多。
即便他们有亲缘关系,裴远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从这精明的一家子中抠出粮食来。
虽然长辈们都疼自己,但裴远不打算以亲缘关系裹挟一下他们,温家的产业关系的并不仅仅是温家这一户人,他们的利益也关乎了下面的人。
这时利益受损了的人自然也不会乐意,温家的规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温家收成高的时候,手下的人银子也会多。
但反之则完全相反。
所以即便是温家老爷子同意了这件事情,也需要征得民众的同意才行。
“是圣上下旨,今年八月份才成了婚,当时父亲将我关在家中准备婚典,并不允许我和外界通信。”
听到裴远的话,温羽启心中莫名燃起一阵怒火,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许多,“那个老匹夫敢关你?!”
“不怕回到了汝南,便有舅舅罩着你,他若是敢上门来,舅舅定要给他打出去。”
眼前之人语气里满是气恼,还有些许自责,顾忱这才对眼前的人有所改观,但依旧还在观察中,毕竟感情什么都是可以演出来的,谁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在演戏呢。
“见过温家大公子。”
顾忱不习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亲切称唿,但眼前人是裴远的长辈,自己就这样站着也不好,便只能选了个有礼貌的称唿来叫了。
“宫里的殿下为何也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了?”
虽然顾忱足够客气了,但显然眼前的人一点也不想和他客气,顾忱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但额角隐约有青筋在跳动,裴远看出来顾忱快要生气了,连忙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说快要生气了一点也不准确,如果不是顾忱压着自己的脾气,根本不可能缄口不言。
“我们先去拜见祖父吧,舅舅劳烦您带一下路了。”
裴远的手背着拉住了顾忱的手,安抚一般轻轻的拍了拍,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顾忱的情绪一下就被人安抚了,被裴远拉着往前走,也不介意温羽启都说了些什么令人气恼的话。
虽然这家伙明里暗里的在讽刺自己,但看在裴远的面子上,顾忱选择不和他计较。
“走吧,父亲也好久没有见着你了,定然是想你的。”
温羽启看了一眼裴远的动作,知道裴远是在护着顾忱,便收了口不再出言讽刺,即便他依旧不放心顾忱这个从的宫殿里来的人,但他放心裴远。
知道裴远不会选一个人会害自己的人,也知道他做不来引狼入室这一套。
几人一路前行走到了一处屋子前,屋子里外的布局和温家的整体布局大差不差的,就是多了个小池塘,顾忱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便停下来脚步。
“殿下,你怎么了?”
拉着的人忽然不走了,裴远还被带着往后倒了一下,这才疑惑的回头看了过去,谁知顾忱盯着池塘看的入了迷,不管裴远如何唿喊,他也没有回应。
温羽启不悦的皱了皱眉毛,“怎么了?殿下在宫殿里没见过这些小鱼?”
言外之意是在说顾忱没见识了,裴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亲人总是对顾忱有意见,顾忱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啊。
本以为顾忱又要生气了,没想到顾忱却忽然笑了,抽回了自己和裴远握着的手在水面点了一下,声音淡淡地开口带着些许讽刺的味道,“这鱼本宫还真没见过。”
“皇宫里一般不养魔界的东西。”
随着顾忱的手指离开水边,一束黑乎乎的东西冒了出来,像是池塘底下的污泥,可却有了生命力,正张牙舞爪的朝着顾忱的方向扑过去。
顾忱一早就有了防备抬起手便有一道灵力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直直撞上灵力形成的障壁上的东西直接变成一滩烂泥掉在了地上,随后蠕动着想要爬起来。
“你们家池塘还养这种”鱼”啊?”
“只是不知道这玩意温公子认不认识?”
顾忱的手指在空中绘画出一条弧线,灵力绘画而出的线条又化为灵动的绳索,将地上那摊烂泥一样的东西绑起来吊在空中。
“殿下,你没事吧?”
这东西温羽启认不认识裴远不知道,他自己却是认识的,这是魔界一种名叫枯木的东西,靠着吸收他人生命力才能活,平日里擅长伪装,若是普通人只会将它当作烂泥忽略。
被这玩意沾上了的话,体质强健的人也要病上一场,体质弱一些的只怕一命呜唿,顾忱这身体在刚好可不能这样折腾了。
“没事,它没碰到我,你先别过来,免得给他沾上了。”
顾忱温柔地回复着裴远,阻止了裴远要过来的动作,就裴远那小身板只怕是被沾到了一下就要没了,还是别过来的好。
他抱着手臂看向脸色难看的温羽启,似乎在等他一个解释。
这人从自己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讽刺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顾忱的脾气也不是泥巴捏的,忍一时便算了,这之后居然毫不收敛还变本加厉,顾忱是忍不了的。
“我.....不知道。”
温羽启涨红了一张脸,和裴远一样是从脖子慢慢红到脑门的,难道裴远的面皮薄也算遗传吗?
“先进屋子吧,这东西的来源我会查清楚的。”
虽说尴尬非常,但到底是掌家的大哥,温羽启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十分严肃地开口声明自己会严查此事。
这东西放在老爷子的院子里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就是想害老爷子啊。
“行吧,这玩意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顾忱哦了一声十分敷衍的抬了抬手,让被吊在半空的枯木抖了抖。
“烧了吧。”
说这话的是裴远,顾忱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显然裴远认识这个东西也知道该如何对付。
“好,听你的。”
顾忱十分听话,这东西用凡火是烧不掉的,需得用灵火才行,在场的三人之中顾忱的灵力最为充沛,这件事情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只见顾忱打了个响指,绑着枯木的灵锁瞬间化为熊熊燃烧的火焰,哭嚎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像是婴孩的啼哭一般叫人不寒而栗,这样的魔物便是靠着这样的本事吸引人去,随后将其吞噬。
烧完了顾忱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看着温羽启开口道:“温大公子,现在对我的意见还是很大吗?”
对他的意见,单纯是因为担心裴远会被人欺负,想要表现得不好惹一点,让顾忱能够投鼠忌器,却没想到现在反而还欠了人情。
“抱歉,之前是在下无礼,只是念清人善又不常与人来往,作为长辈怕他受欺负罢了。”
这人道歉倒是诚恳的,看见他如此诚恳地道歉顾忱也就懒得计较了,他本来也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好吧或许是有一点。
但看在裴远的面子上,这次本宫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罢了,看在念清的面子上,本宫不同你计较。”
顾忱拉着裴远的手哼了一声,裴远见两个人之间的嫌隙少了些这才放心的笑了笑,他就怕顾忱和自己的亲人都闹得不愉快。
不过如今看来顾忱也并非是和他们无法共处的,或许自己回去之后该去劝一劝裴黎,他们两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好,何必闹得这般不愉快呢。
这房间里很暗,明明是白天却不见阳光,顾忱的眸子眯了眯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一个年迈的老者坐在窗前,面前的窗子被窗帘死死的挡住,挡不住的阳光从缝隙里漏了下来,将红木桌子的边缘照亮。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却又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酸酸的,还有些腐败的味道,就像是食物放久了腐败的味道。
这就让顾忱觉得奇怪了,这屋子里的人应该就是温家的老爷子,按理来说老爷子富甲一方,怎么会在屋子里放着腐败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