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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章 冰魄性寒

我当天道那些年 繁几 3054 2024-12-15 10:21:32

李半初现在只是阮柒的徒弟, 入门不久,籍籍无名。

芳亭北竟然越过阮柒,单独邀见他。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跟着芳菲尽来到宗主书房时, 他还神思恍惚,尚未从方才的事里缓过来。

“小貂, 眼怎么红了?方才受你师尊责罚了?”

李半初微愣,而后拢了拢身上的貂裘斗篷:“嗯……是被师尊责罚了。”

“虽然由我说出来不太合适,不过胡乱为人出头的事还是少做, 容易惹师尊生气哦。”

“……我下次再不敢了。”

芳菲尽让人给他上了杯茶, 又往书房里端来火炉, 将火生得很旺, 烤得满屋映着暖光。

天心宗上下都有狐族血统,惯于生活在此地,又有修为在身, 能够御寒。

这火炉, 只能是专为李半初准备的。

“芳师姐,不必如此麻烦,一时半刻我还挨得住。”

“不麻烦。若冻着你, 我宗如何向阮仙师交代。”芳菲尽朝他嫣然一笑, 她生得艳若桃李,笑起来很是妩媚动人。

来天心宗的路上阮柒对他再三叮嘱,天心宗人精通魅惑之术,修为精深者, 还能以音律操纵人心。在天心宗内行走, 不可轻易与人对视。

李半初别开脸:“多谢。”

“小貂面皮还挺薄。”

“不薄不薄, 我脸皮比天心湖的冰面还厚。”

他脸上已经透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几分英气,被一圈貂裘领子围簇着, 眉间神韵流转,目光纯澈,便如晨曦一样,能够驱散人心阴霾。

芳菲尽瞧向他时心中微动,顿时起了促狭心思。

“你模样生得极好,我宗男子鲜有及过你的,就是性子有些叛逆难驯,但我宗也有女子喜好这一口。考不考虑在这里挑选一位良人?”

“我体质与贵宗不合,不能久居此地,容易水土不服。”他连忙婉拒道。

李半初要真挑了,恐怕这辈子都得留在这了。听说不但要守男德,说不定还要做小……

芳菲尽轻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逗逗小貂罢了。宗主前去安抚国师,很快就会回来,你在此稍待片刻。”

她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说是很快回来,但李半初在此坐了很久,都没见芳亭北人影。

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他准备出去找个值班弟子问问的时候,正巧人来了。

芳亭北身后还跟着恨朱颜,脸色忿忿,显然是刚在国师处受了气。

“这司徒衍分明有意刁难!我平生最讨厌两种男人,一种是阴险狡诈之辈,一种是小白脸。他两样占全!”

“你不是说要收他做小?”

“别说了!真是折了我的寿!”恨朱颜跟着芳亭北转进书房大门,看到李半初,一下子变了个脸,“哦?小貂想必在这等了很久了。”

李半初道:“师姐说笑了,我不是貂。”

“没想到你不止长相与他相像,说话也一模一样。李无疏也是张口闭口喊人师兄师姐,小嘴抹了蜜一样。”

“……”

恨朱颜说的这个“他”自然就是指李无疏了。

虽不同宗门,但同为道门弟子。于斯年是师姐,芳菲尽是师姐,芳亭北和恨朱颜也是师姐。

他从前就惯于这么称呼,不至于失了礼数,也不至于把人喊老了。

有些习惯是很难改掉的。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

至于在熟悉的人面前,想要掩盖身份更是不容易。

连恨朱颜看到他都要怀念故人,阮柒与他朝夕相处,又怎么可能不想起李无疏?

想到阮柒,李半初看着眼前的炉火微微出神。

芳亭北示意他坐下,对他道:“宴上多谢貂挺身解围。”

“应该谢我师尊。可惜没帮上什么忙。”

恨朱颜道:“步虚判官素来不惹红尘,置身事外。若非小貂挺身而出,他岂会插手此事。”

“我只是看不惯国师仗势欺人,欺负一些女流之辈。”

“女流之辈?”恨朱颜不太高兴,“宗外之人张口闭口动辄‘女流’。怎的,世间男子便不会类聚成群,放任自流么?”

“抱歉。是晚辈言辞不妥。”

“小貂不知本宗风土,情有可原。颜妹,你脾气太冲,会吓到貂。我回头给你一本清心经,可以清心静气。这经书是从药宗所得,十分有效,只需每日诵念一遍,念上十日,便可将之诵读十遍。”

恨朱颜道:“你真的烦死貂了!”

“……”李半初无可奈何道,“我真的不是貂。”

两只狐貍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像是在看什么新鲜物种。

这让他感觉坐立难安,自己好像那宴会上,被做出无数道吃法的鸡。

“不知两位师姐叫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恨朱颜:“其实没什么大事,听说你与李无疏相像,便叫来仔细看看,缅怀故人。”

李半初:“……”

芳亭北:“李无疏于天心宗有恩。有一些旧事,你可能不曾听闻,因为都是一些旧事了。”

李半初:“……”

恨朱颜:“师姐,你少讲两句废言,可以多活几年!”

“颜妹此言差矣,我若能持之以恒,再讲上一百年的话,便可以再活一百年。”

恨朱颜对她翻了个白眼。

芳亭北语调温吞地对李半初道:“你现在所处之地叫做‘对岸’,意思是湖的对岸,其实它是一处隐藏的妖域,若得机缘,从天心湖畔任何一处向湖心出发,都可以抵达‘对岸’。

“十年前,‘对岸’还是一座死城,城中遍布枉死的古狐族怨灵,这些怨灵不但在四周地域危害生人,更是因怨气而凝聚到一起,形成‘煞’。若不加制止,‘煞’将会吞噬周围一切生灵。

“因天心宗地气封印松动之故,李无疏来到‘对岸’,对这些亡灵立誓,为古狐族报仇,诛杀元凶,这才平息怨灵,使所有古狐族能够超度往生。

“当然,我宗也因他这番义举,才得以回到‘对岸’,避居故土。”

芳亭北将旧事娓娓道来。

李半初听得呆了。

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讲这么长一段话,而且其中没有掺杂半句废话。

“你是不是在想她这段话怎么讲得这么顺畅,没有半句废话?”恨朱颜一语道破他的心思,“因为这段话就刻在码头那座石碑上,一字不差。”

“……”

李半初违心道:“芳宗主字字珠玑,怎么能说是废话呢……”

这话让芳亭北满脸欣慰:“真是聪慧小貂。上一个能让贫道这么欣赏的貂,还是上一个。”

“……”

难道芳亭北认识很多貂吗?

“与你说这些话,只作追思,并无什么用处。参阳仙君已然飞升得道,空余世人怅留人间,只是他这一去,便无人能再为狐族主持公道,也无人再为天下不平之事正反。彼之幸事,世之不幸……”

李半初略受触动,忽然想起阮柒来的路上对自己说的话。

——天道循圣人之心。天道存,则天地守心,生生不息。

他的意思是,天道就是李无疏的道心。只要李无疏道心不变,天道便会循着他的意志,罚恶扬善,扬清抑浊。

但他现下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即便知道国师来者不善,却也帮不了天心宗。

芳亭北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现在是亥时三刻,再过一刻……”

李半初连忙起身:“宗主要休息了吗?”

“再过一刻,便是子时了。”

“……”

“贫道与貂相谈甚欢,貂怎么急着走呢?”

李半初只得坐了回去。

芳亭北将房间中央的火炉拨了一下,令它烧得更旺。

李半初裹着貂裘斗篷,暖和得都有些犯困了。芳亭北讲话很慢,催眠似的,房间里的熏香也让人昏昏欲睡。

这件书房分明如此暖和,李半初和恨朱颜都被炉火烤得脸颊泛红。只有芳亭北脸色煞白,像是嫌冷一般。

李半初道:“天心宗气候严寒,与我家乡很是不同。”

芳亭北正要说话,恨朱颜瞟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吧!”

她转头对李半初道:“天心宗内有一处气眼,是天下至阴之地。你若到那,恐怕要冻成冰貂。于我宗弟子而言,却是修炼圣地。”

“师姐说的可是漱玉真人闭关之所,‘绝情岩’?”

“正是。”

“我师尊此来就是要去那儿取冰魄莲,据说这花只生长在绝情岩中,摘取之后三个时辰便会凋谢,若以冰属灵气保管可以延长到三天,研成粉末后可以保留三个月药性。不知这东西要想保存一年之久,应该用什么方法保存。”

“这我知晓,将药研磨之后,找人服下,以通身灵力将药性凝聚在体内。这名承载药性的人,灵枢宗那边将之称作‘药人’。药人的心头血便可作药,药性能维持一年之久。”

李半初听得呆住。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味药材竟是用这种方法保存。

恨朱颜并未察觉他的异常,继续说道:“只不过这此法要求药人本身对灵力掌控自如,能够精准控制药性,使其不会溢散,也不被自身吸收,方能延长药性。此法条件严苛,少有人用。”

能对灵力掌控自如的药人,能以心头血为李无疏作药,除了阮柒自己,还能有谁?

“这些药都是他自己处理的吗?”虽然心中早已清楚答案,他还是多问这一句。

“自然。我宗之人哪里用得到冰魄莲。”

李半初不禁想到阮柒每年从天心宗回来都身上带伤,需要休息月余方好。

他深入凶险至极的绝情岩采摘冰魄莲,将药研磨服下,更以心头血为李无疏入药。

这每一步,都是带着伤在做的。

他耗费许多功夫给李无疏备药,李无疏却看不见这一切。

“绝情岩除了是天下至寒之地,还有什么凶险?”

恨朱颜和芳亭北对望一眼,似乎迟疑,却还是坦言道:“洞中有凶兽。”

他向脸色发白的芳亭北道:“宗主发冠上带有霜气,讲话中气不足,脸色发白,是失血过多所致。虽不明显,我却看得出来宗主身上有伤,是与绝情岩中的凶兽相斗所致吗?”

芳亭北掩饰得极好,整个宴会从始至终都无人看出她身上有伤。这李半初虽然年纪不大,涉世不深,眼光却如此敏锐犀利。

这下芳亭北和恨朱颜都缄默不语。

李半初手搭在扶手上,紧攥成拳,胸中窜起一股怒火来:“你们两人假托什么当面道谢、缅怀故人之类的缘由,将我牵制在这里,真正目的其实是为我师尊争取时间,好让他甩开我独自前往绝情岩,我说得对吗?”

意图被当场拆穿,芳亭北和恨朱颜也不好再解释什么,双双别开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压抑着怒火,尽量保持言语和缓:“他允了你们什么好处?是替你们诛杀凶兽?还是替你们带出闭关的于斯年,好给国师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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