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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六十三章 秘传之术

我当天道那些年 繁几 2781 2024-12-15 10:21:32

净缘让人在太微宗开设临时医馆, 高价给人看伤。

这些后起的小宗小派俱是梁国扶植起来,来太微宗就是为了给司徒衍当马前卒。

现在太微宗禁严,这些人便被困在这里, 又都受了伤,成为用之即弃的废棋。

净缘心说阿弥陀佛都是被愚弄的可怜人, 于是下山喊人来给他们治治。轻伤一百两,重伤三百两。

当然,净缘也并非黑心到底。

这些修士当中, 凡是识破司徒衍嘴脸的, 诊费打八折。

凡是谴责司徒衍罪行的, 诊费打七折。

凡是将停云阁上之事埋进肚子里的, 打六折。

凡是愿意归附无相宫的,打五折。

凡是称颂参阳仙君与步虚判官感情和睦的,打三折……

剑宗管事的秦坠月对净缘道:“李无疏揍人, 你来收钱救人。左手进右手出?”

元宝替净缘辩解道:“禅师说, 开源节流,方能财源滚滚。”

秦坠月又问:“那天开设赌局,赌李无疏亲登云阶是真是假的, 也是你们吧?”

“是。”

“上回洛水之约, 也有人开设赌局,还在现场兜售瓜果茶点,也是你们吧?”

元宝道:“可是那个时候我才一岁。”

“你就说是不是无相宫干的吧。”

“是。”

“你们禅师很会发李难财。”秦坠月评价道。

无相宫在赚钱,剑宗门下却是真的在帮忙排查各宗派人士来历。

太微宗大弟子江问雪是江卿白的亲妹妹, 少时曾往天心宗游历, 因不谙当地习俗被误会调戏良家妇男而入狱, 和李无疏做了狱友。

她被救出后,是李刻霜御剑载她, 她与李刻霜初次见面,便称赞对方“运剑很稳”“比我哥强多了”。

当时的李刻霜并不知晓,她哥就是“道门双杰”之一的冯虚剑江卿白。

但这还是他生平头一次被夸剑术,于是与慧眼识珠的江问雪一见如故。

后来江问雪执意要拜入太微宗,江卿白无可奈何,便同意了,只当她是一时叛逆胡闹玩耍,要不了多久便受不了跑回剑宗。

谁知道江问雪待在太微宗十年如一日,呕心沥血,竟将太微宗经营成了天下第一大宗。

江卿白起先还威逼利诱让她回剑宗,见她一番事业风生水起,“雪晴仙子”的名号也逐渐名扬天下,便也不好再插手,就由她去了。

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剑宗众弟子,原本江问雪待在剑宗,他们算是拥有半个女同门,后来江问雪跑了,剑宗女弟子数量为零。

唯一的好处是太微宗和剑宗两宗就像亲家,串门如同走亲戚。

江卿白也不想在走亲戚的时候宿疾复发,但那病由不得他。

他发病只在晚上,每次都将自己关在房内闭门不出,也不见任何人。

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宿疾,竟将名震天下的“冯虚剑”折磨得苦不堪言。

白术来自药宗,精通医术,虽入门最晚,却颇得江卿白信任。虽然只有寥寥几次,但他是唯一见过江卿白发病模样的人。

只可惜,白术也只能设法为他缓解病症,多年都未能找到根治之法。

他从剑宗同门口中得知,江卿白从前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大约是十年前,他被陆辞设计擒住,那之后便身染痼疾。

白术对此心存愧疚。

他记得江卿白被擒,正是因为他的缘故。

当今天下皆知,身为道门双杰之一的“生死针”应惜时表面虚怀若谷,清正高洁,实则助纣为虐,暗中为陆辞的计划造杀无数,手染血腥。

那一日,东窗事发,应惜时被当众戳穿虚伪的面孔,施针的手握起杀人的剑,竟将利刃对准昔日最崇敬他的同门后辈们。

当时正是挟持了白术,应惜时才得以突围离开药宗。

江卿白为救白术追踪而来,又与白术一起中了陆辞提前设下的陷阱,被抓住分开囚禁。

后来,白术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陆辞竟将他二人全须全尾地放了回来。

白术心中清楚陆辞是奸巧之人,心狠手辣,岂会做赔本的买卖?

定然是江卿白那边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令二人脱险。

自此之后,每逢月圆之夜,江卿白便要遭受好一番折磨。

他发病时浑身炽热,脸色潮红,还有些神志不清。即使发病时一个人独处,他也极力压抑着自己。

白术瞧不出是什么病症,不过凭他多年行医的经验,他感觉这种症状,不是生病,更像是中毒。

——情毒。

而且是一种周期发病,无药可治的情毒。

据说陆辞其人心有执念,只对一人执着,那人是已故的三才道长,将他养大又抛弃的恩师。

他怎有可能对鲜有交集的江卿白下情毒?

白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多问,自然无从得知真相。

旁人都羡慕白术好运气,道门双杰,一个算他半个师父,授他医术,一个是他亲传师父,授他剑艺。

只有他自己觉得,这好运气他宁可不要。

医术和剑艺他宁可都不要,他只愿再见应惜时一面。

他想要当面问一问应惜时,究竟是什么,让他舍弃人人敬仰的药宗名士不做,而要去做陆辞手中的一柄利剑。

也是巧合,白术偶遇的那名抱朴子竟然有医治此症的经验。

今日恰逢江卿白发病,他想要一试那手札记载的医方。好说歹说,才劝动江卿白允他在场。

施针、用药、运功佐气。

一通折腾下来,半夜都过去了。

问江卿白感觉如何。后者回道:“不如给我一桶冰水。”

白术颇感失落。

但江卿白也没有责怪他,只是默然地背对着门坐在榻上调息。

他一言不发,可能是在压抑自己,担心失态。

白术收拾针囊药箱,心里琢磨着,也许是因为此症奇绝,抱朴子只遇着一例,歪打正着地治好了,所以医方在江卿白身上无用。

也有可能江卿白的病症与手札上所载并非同一病症,只是症状相似,所以医方无效。

“师父,我先告退了。”他收拾好东西,向江卿白辞去。

江卿白只是唔了一声。

白术若有所思地推门而出,忽然想到——“抱朴子”这个名字颇为耳熟。

他们以前在太微宗游学行医时,抓过一个坑蒙拐骗草菅人命的游医,叫做方抱朴。

那家伙早在药宗散宗之前就死了。

“抱朴”这两个字十分常见,许多散修喜欢以此为道号,撞名并不奇怪。

随即他又想到“青囊客”——那个在无相宫一眼瞧出铜板倒的药渣有问题的游医。

据说同样是一名叫做“青囊客”的散修,在天心宗附近也救了李半初一命。

“青囊”——这也是个寻常道号,难不成也是撞名?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莫非这些人是同一个人?

假名?

什么人会顶着假名行善?

做好事不留名?掩人耳目?还是别有居心?

对着合上的门板发呆了不知多久,他才恍然回神。

抬手想要敲门,与江卿白商量一番,想了想又觉得不是时候。

他把医箱往肩头提了提,顶着满头月色踏出远门。

寂静夜色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异响,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在那里?!”白术猛然回头看向屋顶。

但那地方被一片枫树笼罩,黑黢黢的什么都瞧不见。

什么人会藏在江卿白客居的院落里?还是在江卿白宿疾发病的当晚,如此敏感的时间点?

他迟疑,才朝那边走了两步,黑暗中突然窜出一只小小的黑影,把他惊了一跳。

“原来是獐子……”他拍拍胸口,无言片刻,便顺着小径离开了这间院子。

回到住处,放下医箱,白术心中仍有不甘,把抱朴子给的手札翻了出来。

横竖没多久就要天亮,他打算再将手札研究一番,看看是否自己有遗漏之处。

明天白天他还要去藏书阁找阮柒的治疗之法。

今日忙得脚不点地,剑术也荒废了许久。他那把无名剑,也很久没擦了。

灯芯啵地爆出灯花来,烛光闪闪烁烁。

白术借着灯光,益发感到两眼疲劳昏花,看字儿都看出重影来了。

他找来剪刀将灯芯剪了,坐下重新捧起了手札,看几行字下去这才发觉不对。

一把抓起手札,对着灯光转换各种角度,反复验证。

并不是他眼睛昏花看出了重影,而是手札上的字,本身就带有重影。

“……”

他捏住纸页,轻轻一捻。

手札是线装,由一整张长卷折迭后装订而成。

这种线装的长卷通常一面有字,一面无字,装订之后,只露出有字的一面,无字一面则被折进书脊里去。

手札纸张不薄不厚,被他一捻,露出纸张背后的模样,被折进书脊里翻不见的那一面——有字。

他愣了一下。连忙用剪刀拆了手札的线装。

长卷背面被摊开在桌上,微烁的灯光之下,只见那上面同样一笔一画写满了字。

白术一眼扫过去,便知手札背面也是医方。

他举着灯,忙不迭翻到长卷开端,一行蝇头小楷写了医方之名——《药宗秘传眼症金鉴要略·换眼篇》

“这是……”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整个药方,惊得倒退两步,险些让滚热的烛火燎着纸张。

天光未亮。

整座云洛山浸在让人透不过气的墨蓝色里。

在人睡得最沉的时辰,李无疏却没有睡。

敲门声才一响起,他起身便去开了门。

白术抱着一张团成乱麻书满字迹的长卷,站在门口,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半初!我师叔他、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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