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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章 顾此失彼

我当天道那些年 繁几 2170 2024-12-15 10:21:32

凌原自己略有些本事在身, 收拾普通妖怪邪祟、寻常歹人都不在话下,怎会轻易被人一剑毙命?

而且,下手之人很可能是熟悉的人。

“庄澜?!”铜板难以置信道, “他竟如此心狠手辣?”

净缘并不说话,看样子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他和眼前这个叫凌原的少年有过几面之缘, 对方心性单纯,不像是藏得住事的人。

“这小子在这整个布局里面,应该是最边缘的人物, 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阴谋。”

“你是说凌原是被骗过来的?”铜板回想先前种种, 百思不得其解, “庄澜若是想要刺探无心苑的情报, 一人来便罢了,为何还要搭上一个凌原?”

元宝道:“你不懂。成双成对,有来有往, 才演得逼真。”

铜板想起庄澜平时不茍言笑的样子, 更想起他与凌原两不相让的种种情形,心里更加难受。

为了伪装得更像,竟然骗不相干的人入局, 事后还杀之灭口, 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看这伤口,出剑之人修为不低。”净缘验完尸身,起身抖开衣摆。

“那个庄澜么?”元宝道,“有禅师镇守在此, 难道还惧他一个毛头小子?”

净缘摇了摇头, 脸色凝重道:“若是他一人前来, 我尚能应付……”

“他还有同伙不成?!”

现在李宗主不在,要请援兵也来不及了, 若是对面高手众多,单靠净缘禅师一人应敌,怎么顾得过来?

元宝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怕扰乱军心。

净缘道:“对方费尽心思将阮柒支走,如此难得的机会,必然准备充足,成竹在胸。怎么可能单枪匹马来无心苑盗取金身?”

说完他仿佛察觉了什么,整个人一顿,随即对着院外高声道:“此时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劫掠的好时机,诸位迟迟不现身,倒是耐得住性子!”

铜板和元宝闻言脸色遽变,听净缘喊话,这才发觉异常。

院外巡逻的护卫原本持着火把走动,那火光也跟着移动。而现在,火光都静止在一处,并且更亮更热,隐有冲天之势。

不知何时,净缘安排在院外巡防的亲信手下,已被人悄无声息地放倒。

净缘喊话过后不久,东西两边墙头各自出现一个黑影。

其中一人正是冷若冰霜面带轻蔑的庄澜。

另一人蒙着面,身量不高但灵活矫健,一看就身手不凡。

假使凌原还活着,抑或李半初本人在此,当能立即认出——

这人正是上回偷袭无心苑的黑衣大盗!

紧跟着,院门正大门又出现第三个人,头戴斗笠,双手持短剑,剑上不知饮血几何,煞气甚重。

净缘孤身一人,直面三名高手——

戴着斗笠的靳长生,脖子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

其实那不是胎记。他曾经受国师司徒衍之命,刺杀神机宗宁断尘,那是被雷术“玄黄神雷”劈中所留的焦痕。此后道门内部皆知此人来路。

杀手身上,焉能有明显的辨识记号?这靳长生从此地位一落千丈,沦为新贵杀手的手下。

新贵杀手,即是庄澜。

天资卓越,沉稳老成,履历清白,俨然被是司徒衍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他假借拜师之名,深入无心苑刺探情报,明里暗里连李无疏过往药方都打探清楚。更是献计于国师,单凭一张伪造的药方便将阮柒引开。

此战若成,当记一件泼天大功。

庄澜和靳长生是国师司徒衍的手下。

至此,墙头上另一个黑衣人也不再掩盖身份,扯下面巾露出真容来。

净缘却认得此人,乃是孟宸极身边,除拾月之外的另一贴身侍卫——摘星。

净缘将佛珠往半空一抛,粒粒佛珠散开重聚,串成一十三串,重新落回净缘手中时,已并为一张算盘。

算珠在手上终年打磨,已是锃光瓦亮。

他贯力一拨,数枚算珠射向围攻而来的三名敌手。那三人都是用剑,一个用躲,一个用弹,一个用劈,纷纷将这试探之招化解了去,而后齐向前扑来。

甫一交手,净缘便心知肚明,那庄澜和靳长生都是不过是个陪衬。

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之所以成竹于胸,是因为只这一个摘星上场,比另外两人加起来,还要难以对付!

摘星身量不高,但身法矫健,他能极致发挥身形优势,将太息宗武学灵活应用,而且招式凌厉,出手狠辣。

虽然地位低微,但他的水平在道门当中,不输宗师级别。即使当年与李无疏交手,都能占得一时上风。

若是李刻霜在此,倒有几分胜算能挡住这帮人。

净缘虽然精通杂七杂八的术法,但却并不长于战斗,撑不多久,便被摘星重伤,靳长生从旁策应,拖住他的步伐,好让庄澜闯入东厢夺人。

佛珠散落一地,白色的僧袍染血。

净缘终究寡不敌众,伏倒在地。

他透过刀光剑影看到一只属于李无疏的垂落的手,顿时怒目,抬眼看去,便见庄澜已经将人从东厢背了出来。

“无疏——”

“你放开他!”铜板不管不顾地扑向庄澜,被一脚踹出三丈之远。

“让开!”

庄澜一手持着剑,一手将李无疏托在背后,居高临下地睨着铜板。

那张脸曾经透着一股稚气的桀骜,少年人的不甘下风与故作沉稳竟都是他为自己精心设计的脸谱。

而此时,他脸上只有满脸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着蜷成一团的铜板:“你从前不是连门都不让我进吗?你看,现在我不但进来了,还要登、堂、入、室!”

说着,他嘴角浮现笑意,声音凉滑如同缓行的毒蛇:“你说说看,我比那个李半初,差在哪里?”

话音一落,他手里的剑杀意毕现。

“住手!”净缘急呼。

铮地一声,庄澜手中的剑被震开。随之有什么滚落在地——竟是被夹攻重伤的净缘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朝这边掷来的一枚佛珠。

庄澜怒然回头。

净缘看了眼不省人事的李无疏,又用力闭上眼睛。

“你既然已经得手,难道还要对一个孩子狠下杀手么……”

他已经尽力,但比起注定无法保全的李无疏,活着的人才更重要。

庄澜的目光扫过整间院子,眼里透着一点狰狞凶光,仿佛是打算将此地血洗一空。

摘星冷声提醒道:“任务完成,休再纠缠!撤退!”

他说完就走。

庄澜只得罢休,跟随摘星的脚步离开。

此时净缘终于撑持不住,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元宝头顶着一只旧竹簸箕,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一时不知该先去扶铜板,还是先去给净缘查看伤势。

“呜呜呜呜,李宗主怎么还不回来……铜板!禅师!禅师你还好吗……”

李刻霜带着李半初回到无心苑,瞧见的便是一地狼藉的景象,好几处火光冲天,尸横遍地,心中顿时一惊。

他才不过离开一两个时辰,无心苑竟已天翻地覆,宛如遭遇浩劫。

匆匆迈进院门,便同元宝撞了个满怀。

元宝抬起哭花的脸,见是李刻霜,又看清他怀里的人,连滚带爬就往回跑:“禅师!禅师!李宗主回来了!李宗主把公子带回来了!”

在无相宫中,被称作“公子”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李无疏。

元宝将被打晕的李半初错认成了李无疏。

李刻霜顿时意识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无心苑发生了什么。

这一趟去了又回,简直是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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