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茵茵提着食盒舒眉笑眼走进地下室,兴冲冲径直去到屏风后,在看到伏案的墨踪后柔声细语,“师兄饿了吧,我亲手烧了饭菜。”
蓝茵茵羞赧着低下头一盘盘将饭菜取出摆到了一旁圆桌上,“师兄过来尝尝吧。”
墨踪的茶盏方才碎在地上被小五扫走了,而他此时拿在手中的毛笔则在纸间晕出一团混沌墨渍。
他脑中还想着杨砚青搂着凤儿的画面,想起杨砚青称赞凤儿的话语,又想到自己永远无法再弹琵琶,永远无法像凤儿一般与杨砚青琴瑟和鸣......
蓝茵茵的轻唤声此时传到墨踪耳中,他虽知道自己曾答应过杨砚青不再吃蓝茵茵做的东西,但心里却一股股气顶上头颅,不由就放下毛笔脱口应了句,“好......”
墨踪摇着轮椅来到圆桌前,任由蓝茵茵夹了好几道菜放到眼前碟中。
“师兄怎得不动筷子?”蓝茵茵看着墨踪眨了眨眼。
墨踪便抬起冰凉手指拿起了筷子。
蓝茵茵笑盈盈接道:“对了,方才在外面看到了曹砚青,我本叫他下来一同用饭,但他说要赶去北门集市的酒肆找赵大人吃酒,也不知今天是何日子......”
墨踪:“......”
“茵茵你先用。”墨踪打断蓝茵茵,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我有急事需找趟曹砚青,晚间授课时回来。”
话毕墨踪不顾蓝茵茵挽留,头也不回摇着轮椅快速出了屏风。
“夫,夫人,您要去哪儿?”小五和宋小宝二人迎了过去。
墨踪手一扬指了指小五,“拿上面具跟我去趟集市。”随后又瞥了眼宋小宝,眼风森冷,“你留下。”
宋小宝:“?”
小五临出门瞪了宋小宝一眼:“活,活该。”
宋小宝:“......?”
小五和墨踪二人戴着面具来到北门集市,当小五推着墨踪刚拐上集市街道后,不禁惊呼出声,“哇......夫,夫人快看!太美了!”
夜间的集市已是火烛银花,一盏盏灯笼挂在街道两旁随风摇曳,如梦似幻,然而走进一看,那排排灯笼间竟隔三岔五挂着画着小猪图案的灯笼。
灯笼上的小猪个个眯着笑成月牙似的眼睛,身上还绘了各异花纹,精美绝伦,烛光闪耀下更加可爱讨喜,放眼望去,在小猪灯笼下几乎都聚了人驻足欣赏、称赞不已,偶尔也会听到有人揶揄:“今夜怎挂上猪灯笼了,成何体统!”可话音未落立刻就会迎来众人反唇相讥。
“俗人自是不懂欣赏,权当普通灯笼了,要知这灯笼定不是小画师所绘,至少出自学录手笔。”
“此言极是,想必灯会结束后这随意一盏小猪灯笼都价值不菲啊。”
“可不是吗,估计到时想收藏都抢不到,再者今年本就亥猪年,挂些喜庆小猪有何问题?就是辛苦那些学录,本就临近大考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分出精力画灯笼。”
......
......
“夫,夫人,我想起来了!”小五突然瞪大眼捂住嘴,“小宝这两日抱,抱了几摞绘着图案的灯笼纱不让人看,我偷瞥过一眼,当时没,没瞧出来,现在想起来就是画得小猪!”
小五两个嘴角咧到天上激动地跳起来,“难,难道全是少爷一张张画的?”小五眼里不禁转上泪,“怪不得少爷今夜没回府,原,原来是给夫人准备了惊喜!”
坐在轮椅中戴着黑色面具的墨踪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睛,漫街灯火将他眼底幽潭映得波光潋滟,像撒了一把星星在漆黑眸中。
墨踪再开口时声音已微微发颤,“我们去找他。”
“是,夫人!”
小五兴高采烈推着墨踪穿过街市,在路过一个卖糖画的铺子时墨踪忽然抬手让小五停下来。
小五:“?”
“夫,夫人,您这是?”
摊主此时已挥手招呼戴着面具的墨踪,“这位公子要买糖画儿吗?这一排都是现成的您随便挑,若想要其他图案小的这就给您画。”
墨踪攥了攥手心,“敢问,可否让我自己画一个。”
墨踪话音未落,摊贩还不待开口,小五倒先惊呼出声:
“夫,夫......”话说一半发现有外人连忙改口,“公,公子要亲手作画?”
面具下的小五声音抖起来,“少,少爷若知道不得开心地发狂!”
北门集市上唯一一家阔气酒肆内,杨砚青站在最高一层阁楼中的一间雅阁里俯视着整条街市,笼纱灯影浩浩漫漫,于他眼中却忽明忽暗镜花水月一般。
他右手握着酒壶,左手伸向楼下那片流光溢彩之中,“历史......是可以改变的吗。”
杨砚青喝得摇摇欲坠,无力地一下又一下试图抓住从指尖溜走的光,“你是我的光......但我抓不住,也不是我能抓得住的......”
说罢杨砚青伸向虚空中的左手却蓦地被塞进一个小竹棍。
“你抓得住。”墨踪此时已握紧了杨砚青的手跟他一起攥着竹棍。
杨砚青怔愣地看着万千灯火全部映在手中那晶莹剔透的糖人身上,而上面勾勒的是一个身穿喜服倚梁而睡的俊美少年。
“当我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画出了身穿喜服时的你,我才恍然明白,那刻的你,就已不自觉走进了我心里。”
墨踪边说边把杨砚青揽进怀中:“那一刻的你,是一道光......”
墨踪低头深深吻着杨砚青的额头,“青儿,你才是我的光。”
一时间杨砚青觉着自己仿佛梦中,但积压心底的阴霾却已消散得无影踪,他看了看墨踪又看了看手中糖人,喉咙几番吞咽后张了张嘴终于发出声音,红了眼眶已是哭腔:
“这,这是你画的?”
墨踪莞尔一笑,“恩。”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杨砚青的泪水遽地流下来,双手楼上墨踪的脖颈泣不成声,还不忘一下下捶着墨踪后背: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多久了,你个大尾巴狼,现在才肯动笔作画,还画这么好......怎么画这么好......”
墨踪没想到杨砚青哭得如此厉害,既慌张又心疼,立刻想去吻杨砚青,却不料被杨砚青突然在脖间咬上了一口。
“哼,你肯定是没少盯着蓝茵茵舞剑......”
墨踪刚要开口解释又被杨砚青在嘴唇上咬了口,“白眼狼儿,天天吃蓝茵茵做的饭菜,我看你这嘴也别要了,干脆咬掉。”
“没吃。”墨踪一时被杨砚青撩拨得红了脖子,立刻要去噙杨砚青的唇瓣却被推开。
“鬼信!”
“我发誓,若......”墨踪刚摆出手势就被杨砚青压了下去,同时被杨砚青美酒浸润的温热嘴唇堵住了后面的话。
之后的一番热吻过后,墨踪双眼烧起烈焰,胸中欲,火难耐,毕竟二人早出晚归已连续好久未曾云雨。
“我饿了。”墨踪倏然道。
杨砚青理了理被墨踪抓乱的衣裳,“夫,夫人快吃点饭菜。”
墨踪重新戴上面具,“去理事房。”
杨砚青:“?”
“我想吃你。”
先回到理事房的批着狼皮的“待宰羔杨”心情复杂,又期待又退缩,琢磨着在画院还是自己“办公室”里胡搞瞎搞,是不是过于刺激了......
但是当戴着面具的饿狼进屋又扑过来后,杨砚青的脑子也停转了,连蜡烛都顾不上熄。
杨砚青一咬牙,心说反正大晚上也没人来,况且自己本就是个“淫,魔”,就算真被听到些动静也没什么。
随后干柴烈火噼噼啪啪之际,门外却传来一熟悉的女子声音,“大人可在房里?墨师兄是否跟大人在一起?”
伴着敲门声女子又道:“大人,茵茵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