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呀!”明河走向门后面。
蛋子道:“可是门后面好黑呀!”
这时候天蒙蒙亮,房里没了烛火,四周昏暗一处,门后面更是漆黑一片,明河本来觉得没什么,听蛋子这么一说,他倏地停下小步子,有些害怕道:“对呀,门后面好黑呀!”
蛋子问:“会不会有鬼?”
明河大惊:“鬼?”
蛋子睁大眼睛:“哥哥!鬼把小舅舅抓起来啦!”
两个孩子顿时不怕黑也不怕鬼了,大喊一声“小舅舅”,就要往门后面冲。
肖喻紧张到了极点,偏偏裴燕礼这厮像有铜墙铁壁似的,将他死死包围住,他根本挣脱不了,只能心跳如擂鼓一般承受着裴燕礼狂风暴雨般的吻。
这男人像是饥渴的旅人,当他甘泉一样吮.吸。
“皇兄!明河!”萧元平的声音突然响起。
明河和蛋子闻声一起朝外看去。
“二殿下,你怎么来了?”明河迎上前几步。
萧元平跑过来道:“我和你们一起给大将军、送行呀!”
“皇弟,你先过来,我们一起打鬼!”蛋子道。
萧元平好奇极了:“哪儿有鬼?”
“门后面,它抓了小舅舅!”明河指着门。
萧元平根本不带怕的,都不等蛋子和明河细说,已经迈起小短腿,噔噔地转到门后面,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转头问:“在哪儿呢?”
蛋子和明河闻言站到萧元平跟前,看着空空的门后面。
明河看向蛋子问:“弟弟,鬼呢?”
蛋子也疑惑了:“我刚刚听到水声了呀,啧啧的。”
“你听错啦!”明河道。
“你听错啦!”萧元平学着明河的样子道。
蛋子也有些怀疑了,不解地问:“那小舅舅呢?”
“大殿下、小郎君,吃饭了。”小钟子来喊。
“小钟子,我小舅舅哪去了?”明河问。
“是不是被鬼抓走了?”蛋子也问。
小钟子闻言笑了,道:“肖子卿应该是去解手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吃饭慢,先吃吧。”肖子卿刚刚交待了,得让两个孩子吃快些,不能耽误送行。
“解手?小舅舅不是被鬼抓走啦?”蛋子怀疑。
小钟子笑道:“肖子卿很厉害,小鬼抓不住他的呀。”
“对,小舅舅很厉害!”萧元平道。
明河和蛋子闻言一起冲萧元平道:“你不许叫小舅舅!”
萧元平小脸呆了呆,继而生气跺脚:“那我就不叫!”
明河和蛋子信了小钟子的话,一起出了东厢房。
萧元平跟着追出去:“我也吃饭饭。”
一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躲在幔帐后面肖喻和裴燕礼缓缓走出来。
肖喻回头瞪裴燕礼:“大鬼!”
裴燕礼笑。
肖喻道:“你还笑,差点被发现了。”
“我有分寸的。”裴燕礼在萧元平吸引走明河和蛋子注意力的那一刻,火速抱着肖喻藏到幔帐后面,所以三个孩子什么都没有发现。
肖喻摸着自己微肿的嘴唇:“你这叫有分寸?”
“我看看。”裴燕礼心疼地低头道。
肖喻昂起俊脸,当真给他看嘴巴。
哪知道他又吻了上来。
肖喻又生气又抗拒不了裴燕礼,故意轻咬了一下裴燕礼的嘴巴,非但没有作用,反而引得裴燕礼更激烈的进攻,不过他们还记得马上大军就要出发了,于是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四目相对,眼中均有不舍。
“肖喻。”裴燕礼嗓音微哑,仿佛克制着某种情绪。
肖喻眼睛水蒙蒙的,应:“嗯。”
裴燕礼道:“等我回来,你也给我讲睡前故事,好吗?”
肖喻果断地答道:“不好。”
裴燕礼从善如流道:“那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肖喻笑了。
裴燕礼一手搂着肖喻的细腰,一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抚摸着肖喻的俊脸道:“好好保护自己,有困难找陛下找太后。”
肖喻点头:“好。”
裴燕礼又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肖喻目露担忧:“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裴燕礼郑重地点头:“嗯。”
这时候房外响起鸟叫声。
这是催促裴燕礼赶紧回去。
肖喻也察觉到了。
裴燕礼道:“我走了。”
“一定要安稳回来。”
“好。”
在急促的鸟叫声中,裴燕礼离开。
肖喻跟着走了出去。
“小舅舅!”明河和蛋子立马扑过来。
萧元平也跟着道:“肖子卿,你去哪儿了呀?”
肖喻刚刚听到小钟子的解释了,便顺着道:“我解手去了。”
“那你洗手了吗?”萧元平很操心地道:“要先洗手的。”
“我现下就去洗。”肖喻走到水盆前洗手。
蛋子道:“小舅舅,你快洗,然后吃饭,去送叔叔。”
明河道:“我们都吃过了。”
“我也吃了!”萧元平道。
三个孩子叽叽喳喳个不停。
肖喻转身去吃早饭。
天逐渐亮起来。
“可以出发啦。”蛋子道。
肖喻点点头,提着吃食来到三宫门,刚交给裴燕礼的手下,就看到永熙帝、皇后等乌压压一群人来了。
蛋子、萧元平和明河赶紧上前,给永熙帝行礼,然后走在永熙帝身侧。
肖喻官位不高,自动钻进人群里,听到有人小声说话。
“大长公主也来了。”
“以前大将军出征,大长公主都不来宫中送行的。”
“这次出征和北进联手,将胡人一举歼灭,很重要。”
“确实。”
“……”
大长公主?
裴燕礼的亲娘?
在哪儿?
肖喻抬眼,看到永熙帝身边不少妇人,还没有辨认出来大长公主,便看到一身盔甲的裴燕礼正在前方检验马匹。
“燕礼。”永熙帝唤一声。
裴燕礼等人给永熙帝行礼。
永熙帝拉着裴燕礼的手嘱咐各项事情,然后道:“燕礼,朕在京城等你凯旋。”
“臣定不辱使命。”裴燕礼隆重行一礼,接着目光扫过众人,定在肖喻身上,深情、温柔又坚毅。
肖喻回望着,内心充盈又欢喜。
可是吉时一到,裴燕礼不得不收回目光,说一声“出发”,带着将士们纵身上马,回头再看一眼肖喻等人,然后浩浩荡荡地离开。
肖喻心里陡然一空,离别的愁绪一下子合围而来,他一下低落起来,久久难以排解,直到听到永熙帝一声“回去吧”,他才赶紧和其他官员站到一旁,让出一条通道。
永熙帝转身朝乾心殿走。
肖喻跟着众人喊“恭送陛下”后,忍不住侧首看一眼裴燕礼离去的方向,就在这时候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
他侧首看去,正好与一个美丽的妇人视线相撞,他看到这妇人衣着华丽、头饰讲究、长相明艳,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和裴燕礼……他猛然间惊醒过来,这、这、这位就是裴燕礼的亲生母亲大长公主。
不待他有所反应,大长公主随永熙帝离开。
肖喻呆了呆。
“小舅舅!”明河、蛋子跑过来。
萧元平跟着过来道:“父皇让我们玩去吧,我们才来的。”
“小舅舅,刚刚燕叔好威武啊!”蛋子道。
“嗯,好英俊!”明河第一次看裴燕礼穿盔甲。
“我长大也要这样威武!”萧元平握紧小拳头挥动着,小嘴里嘿嘿哈哈个不停:“打坏蛋!打坏蛋!”
“我们一起打呀!”明河道。
“好呀!”萧元平道。
这儿是路上,影响不好,蛋子便道:“回去打吧。”
“回哪儿?”萧元平问。
“皇子所呀。”明河道。
萧元平小嘴嘟起来:“皇子所不好玩!”
“那你想去哪儿?”蛋子问。
“去摘石榴!”萧元平道。
蛋子和明河一下来了精神:“哪儿有石榴?”
“凝香园呀!”萧元平道。
蛋子和明河拉着肖喻手道:“小舅舅,走,我们去摘石榴!”
“先回去拿竹篮子,装石榴!”明河道。
“好。”蛋子痛快答应:“我们摘多多的!”
肖喻来不及细细品尝离别之苦,就被两个孩子拉回到了皇子所九号院子,拿了竹篮,然后来到凝香园,一眼便看到里面数棵石榴树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石榴,像是一盏盏红灯笼一般,十分喜庆。
明河和蛋子好久没有往这儿跑了,惊喜道:“好多石榴。”
萧元平骄傲地道:“我发现哒!”
“树好高,我们怎么摘啊?”蛋子问。
“爬树!”明河道。
萧元平挥着小手:“不行,我太小了,爬不上去的。”
“砰”的一声,一颗石榴落在地上。
几人一起抬头,看着高高的石榴树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
“有人在那儿!”萧元平指着树上道。
“你是何人?怎么爬这么高?”明河昂头道。
凝香园是一处人人都可以去的小园子,蛋子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一名小太监,便问:“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
“你才是小太监!”树上的男童回道。
“你不是小太监,那你是何人?”蛋子问。
“我想是何人就是何人!”男童高傲的很。
男童坐在背光处,肖喻看不到男童的长相,他绕到石榴树的另一边,树叶掩映间,还是看不到男童样子,便直接道:“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男童直接道:“小爷不说!”
“小郎君,你很任性哟。”蛋子道。
“小屁孩子,少管小爷的事儿!”男童道。
萧元平非常非常喜欢皇兄,听到男童骂皇兄,旋即化身小辣椒,昂着胖脸怒怼:“你才小屁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屁孩子!”
“你敢骂我!”男童从怀里挑挑拣拣,挑出一个小石榴往下扔去:“我砸哭你个小屁孩子!”
“这个不能扔,会砸坏人的。”肖喻赶紧将三个孩子护到身后,与男童讲道理。
男童非但不听,更加嚣张。
小钟子等人昂头呵斥:“哪来的小太监,懂不懂规矩!”
男童直接和小钟子对骂起来。
明河、蛋子和萧元平仰着胖脸加入骂战。
肖喻根本插不上话。
男童丝毫不惧这边人多势众,嚣张道:“三个小胖子,有本事你上来啊。”
萧元平生气道:“皇兄,他说我们是三个小胖子!”
“我们也说他!”蛋子道。
萧元平挺起鼓鼓的小肚子:“小屁孩子,有本事你下来啊。”
男童指着萧元平道:“小小胖子,你给小爷等着,小爷这就下去,小爷先打哭你!”
萧元平一下呆了,道:“皇兄,我小,我打不过他呀。”
蛋子和明河一起道:“我们帮你。”
萧元平一下有了底气,再次挺起鼓鼓小肚子,叫嚣着:“你下来呀,我们一起把你打的、打的、打的四肢朝天。”
男童指着萧元平道:“小小胖子,你等着,小爷下来了。”
萧元平小奶腔不停:“下来啊,下来啊!你下来啊!”
男童已经将怀里的石榴都倒在地上,接着动作灵敏地顺着树干向下滑。
“皇兄,他下来了!”萧元平吓的赶紧躲到蛋子身后。
蛋子勇敢道:“不怕,皇兄保护你。”
“我也保护你!”明河和蛋子并肩站在一起,回头道。
萧元平放心了,于是撅着小屁股,趴在二人身子缝隙,偷窥到男童坐到了一处树杈上。
男童对着肖喻等人不屑地“哼”一声,似乎想展示自己的实力,直接从树杈往下跳,一不留神踩到一颗石榴上,身子不稳,摔个四肢朝天。
萧元平迅速从蛋子和明河身后钻出来,向前跑几步,对着男童大笑道:“你个小屁孩子四肢朝天啦,你输啦。”
“你个臭小小胖子!我非打得你四肢朝天。”男童爬起来就朝萧元平扑来。
“皇兄,救命呀,我打不过他呀!皇兄!救救我啊!”萧元平一边跑一边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