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道:“百官求情,陛下念在二殿下救驾有功,郑妃未参与其中,所以法外开恩,将郑妃降为贵人,迁至玉静宫,罚俸三年,并且三年内不得参与宫中任何宴席,期间如有犯错,加倍处罚。”
肖喻等一会儿,不见宫人再说话,他好奇地问:“就这样,没了?”
宫人道:“没了。”
降了位份,罚了银子,却没有限制郑妃和萧元平母子相处,可见永熙帝是真的宽厚仁慈,比肖喻想象中的好得多,他心中喜悦。
萧元平听不太懂,转头问:“皇兄,什么意思?”
蛋子开心道:“你母妃不会死了。”
明河点头道:“对!”
萧元平这些日子也在母妃和皇兄的解说下,知道几个舅父想要谋害他和父皇、皇兄,还犯下了其他的滔天大罪,所以母妃才想要以死谢罪。
可他和肖子卿等人都希望母妃好好活着,母妃想开之后,也一直这么期盼着,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高兴地问:“是真的吗?”
“真的!”肖喻道。
“那我去告诉母妃!”萧元平转身朝外跑去。
蛋子道:“皇弟,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明河道。
萧元平不一定能说得清楚,肖喻便由着明河和蛋子陪同,他再次问宫人:“郑家三兄弟呢?什么处罚?”
“这个奴婢不知。”宫人道。
“好,一会儿我来问裴大将军。”肖喻转头看向小钟子,道:“小钟子,给小公公一些辛苦费。”
“是。”小钟子掏碎银子给宫人。
“多谢子卿大人。”宫人小跑着走了。
肖喻在东宫里等着,左等右等,不见裴燕礼过来。
他便进厨房,做今日午膳的最后一道酸菜鸡,从坛中捞出酸菜,切成丝,在锅中炒出水份盛出,接着在锅中倒油,葱姜蒜爆香,再次将酸菜丝倒入其中,炒出香味,盛出备用。
锅中再次倒油,把新鲜的鸡块倒入锅中,不停地翻炒至表面微微泛黄,香味溢出,然后加入清水,淹没鸡块。
大火煮沸,再转中小火烧一刻钟后,将炒好的酸菜加入其中,翻炒片刻后,洒少许盐,盛到海碗中,点缀一些花椒、葱花,淋上热油,激发作料的香味。
一道酸香可口的酸菜鸡就做好了。
“真香啊!”裴燕礼道。
肖喻转头看见裴燕礼一身官服走进来,道::“你怎么进来了?”
裴燕礼笑问:“我不能来吗?”
肖喻道:“这儿都是油烟味儿啊。”
“这儿有你啊。”
肖喻四周看了看,见没人,他就接受了裴燕礼的甜言蜜语,然后拉着裴燕礼手问:“郑家三兄弟那边什么处罚?”
“下个月处斩。”裴燕礼道。
肖喻并不意外,问:“那他的家人呢?”
“但凡参与贪污受贿、密谋造反等罪名的,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处斩;没有参与但有罪的,流放;什么罪都没有的妇孺,永久驱逐出京。”裴燕礼道。
“徐大呢?”肖喻问。
“差不多一样的处罚。”
“南月国那边呢?”大靖一直和南月国不和,小摩擦一直不断的。
裴燕礼道:“南月国渗透大靖多处,这次陛下也忍不了,准备秋季攻打南月国。”
肖喻听的心头一紧,问:“你去?”
“这次陆鸣一个人去。”裴燕礼道。
“有把握吗?”肖喻问。
裴燕礼摩挲着肖喻的手面道:“南月是个小国,而且他和我一起杀敌多次,没什么问题。”
肖喻点头:“那就好。”
“小舅舅!小舅舅!”明河和蛋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肖喻看向裴燕礼道:“两个孩子回来了,你还没用饭吧?”
裴燕礼回答:“没有。”
“一起吃吧。”
“走。”
二人走出厨房,喊着宫人端菜。
肖喻和蛋子跑过来:“小舅舅,咦,裴叔叔也来了。”
看着两个孩子小肉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冒着汗珠,肖喻连忙道:“快进房里,瞧你们两个热的,马上要晒黑了。”
两个孩子噔噔地朝房里跑。
小钟子等宫人赶紧给他们洗脸。
肖喻和裴燕礼坐在饭桌前等着。
明河和蛋子早已经饥肠辘辘了,洗了脸,连忙坐到跟前。
“小舅舅,我一闻,就知道都是你做的!”明河道。
蛋子道:“小舅舅做的最好吃了。”
“小舅舅,我好饿,我先吃饭,一会儿再和你说话喔。”明河同肖喻商量。
肖喻笑着道:“快吃吧。”
两个孩子拿起筷子就吃。
肖喻做酸菜鸡,就是觉得天热,两个孩子胃口可能不好,结果是他想多了,两个孩子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裴燕礼道:“这道酸菜鸡不错,酸菜脆爽,鸡肉嫩滑。”
“那你多吃点。”肖喻给裴燕礼夹菜。
没一会儿,几人吃饱了。
明河和蛋子才说起来郑贵人的事儿。
明河开口道:“郑妃娘娘——”
“哥哥,圣旨都到了的,得改口叫郑贵人。”蛋子打断。
明河点点头,接着道:“我们和二殿下去馥芳殿,和郑贵人说了处罚之后,郑贵人高兴的哭了。”
蛋子点头:“抱着皇弟哭,哭的好厉害的!”
“我们都安慰不好。”明河道。
“然后圣旨来了,她才不哭的。”蛋子道。
“现下他们在做什么?”肖喻问。
“搬家。”蛋子和明河道。
蛋子又补充道:“他们可高兴了。”
郑家重男轻女极为严重,郑威荣三兄弟小时候不知道抢了郑贵人多少东西,长大之后更是贪得无厌,所以才将郑贵人送进宫,就想着从郑贵人身上捞取名利。
郑贵人看在亲情的份上,一直待他们都不错,直到亲生儿子萧元平差点因为阿芙蓉花毒而死,她才彻底对他们死心,也认为他们罪有应得。
如今在这种大罪面前,她和自己的孩子能够全身而退,自然是高兴的……肖喻很理解郑贵人的喜悦,笑着同两个孩子道:“那你们怎么不帮忙搬呀?”
“郑贵人不让呀。”蛋子道:“他让我们赶紧回来用膳,然后午睡,然后学习。”
“所以我们就回来了。”明河道。
“那你们去午睡吧。”裴燕礼想和肖喻单独待一会儿。
明河和蛋子没有发现他的邪恶用心,真的去午睡了。
肖喻白了裴燕礼一眼。
裴燕礼将肖喻拉坐到自己的腿上,吻了肖喻好一会儿,然后把玩着肖喻细长的手指,道:“刚刚忘记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肖喻问。
“这次我不去攻打南月国,是因为我有事。”
肖喻问:“什么事儿?”
裴燕礼目光深深地望着肖喻道:“我们的事。”
肖喻回望着裴燕礼,问:“我们的什么事儿?”
“上次裴尚书五十岁生辰,大长公主想谈一谈我们的亲事,结果明河被掳走,一晃过去五六个月,是时候谈一谈了吧?”裴燕礼问。
肖喻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谈?”
“过几日裴尚书休沐,你再到我家一次,走一个过场,然后我求陛下赐婚。”裴燕礼道。
“赐婚?”肖喻忽然觉得是一件好遥远的事情,可是成婚对象是裴燕礼,似乎就很近很容易接受了。
见肖喻恍神儿,裴燕礼面色一凝:“你不愿意?”
肖喻回神:“你说什么?”
裴燕礼委屈地道:“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睡也睡了,不想负责吗?”
亲、摸都认,肖喻反驳道:“我什么时候睡你了?”
“在于阳县、诸阳县都睡过。”虽然那时候满心都是想要找明河,什么都没有做。
“……”见裴燕礼脸色越来越沉,肖喻赶紧道:“负责,负责,我对你负责。”
裴燕礼脸色这才缓和。
肖喻犹豫:“只是——”
裴燕礼握紧肖喻的手,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只是什么?”
肖喻直接道:“只是明河和蛋子还小,成婚后,我住哪儿?”
知道肖喻舍不得也不放心离开两个孩子,裴燕礼也早就想好了,道:“这个好办,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我还可以和你一起住东宫。”
“你住东宫?陛下同意吗?他不忌惮你吗?”
裴燕礼笑了笑,道:“在他执政的这些年来,有很多次危机之时,我和我娘完全有机会取而代之,可我们都没有这么做,他也知道我们裴家想要的是大靖海清河宴,而不是独一份的位置,所以他信任我们。”
也是,《帝王梦》一书中,永熙帝临终前是把蛋子交给裴燕礼的,当然,裴燕礼也没有让永熙帝失望。
裴燕礼问:“那你过几日去裴府?”
“好。”肖喻答应。
裴燕礼勾唇一笑,再次吻上肖喻嘴唇,这一次带着格外的喜悦和耐心,吻了很久,一不留神将夏季轻薄宽松的衣衫蹭开,露出他圆润细白的肩头。
“等一下。”肖喻感受到微微的凉意,忙推开裴燕礼。
裴燕礼一眼看到肖喻肩头一颗小小的痣,别致的蛊惑人心,他眸色微暗,一下把肖喻抱起来,声音微哑道:“帮我一下。”然后大步走进浴房。
许久之后,肖喻耳尖透红,双手发酸地走出来。
裴燕礼神清气爽:“肖喻,下次我们——”
“没有下次!”肖喻凶巴巴地瞪着裴燕礼。
裴燕礼心情极好地笑了。
肖喻推着裴燕礼,道:“你快去上值吧。”
“我——”
“快去!”
裴燕礼回头在肖喻脸上亲一下,道:“过几日去我家。”
“知道了。”
裴燕礼走了。
肖喻回想浴房里的事情……不能回想,马上要流鼻血了,他抬步去喊明河和蛋子起床去上课,他则到御膳房看一看,回来的路上听到很多人讨论郑家倒了的事儿。
裴燕礼和陆鸣怂恿大臣的计谋做的太好,所以大家都很同情郑贵人和二殿下,也都觉得陛下做得是对的,而郑威荣等人那都是活该……嗯,这个结果,令人满意。
第二日,永熙帝终于有空了,便论功行赏了。
肖喻、明河、蛋子、裴燕礼和萧元平等人都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很好,所以都得到不同的奖励。
萧元平欢欢喜喜地把自己的奖励都给郑贵人,所以郑贵人三年没有月钱,也能过得衣食无忧,而肖喻舅甥三人人均富翁,得知大靖有水灾,他们直接捐一半出去。
这时候到了肖喻去裴府的日子。
趁着两个孩子在上课,他独自出了宫。
马车刚停到裴府,大长公主、裴尚书和裴易扬就前来接。
肖喻受宠若惊,赶紧行礼。
“别客气别客气。”大长公主扶起肖喻。
裴易扬道:“我哥本来站在门口等你的,等半个多时辰了,但是陆小哥突然有事儿来找,他们就在书房忙了。”
肖喻笑着和大长公主几人进了府。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裴燕礼过来。
裴易扬便道:“娘,我带肖子卿去找我哥吧。”
大长公主也怕肖喻着急了,便道:“去吧。”
肖喻想知道裴燕礼和陆鸣在干什么,便跟着裴易扬走了。
“哥,肖子卿来了!”裴易扬远远地喊起来。
裴燕礼正在写什么,闻声赶紧放下笔,过来迎接。
陆鸣笑道:“肖喻你来了。”
肖喻笑问:“你们忙什么呢?”
“核查官员表。”陆鸣道。
裴燕礼将肖喻拉坐到身边,他重新坐下来,继续提笔,边写边道:“郑家三兄弟之事牵涉甚广,从三个月前,就撸掉不少官员,京城的,川阳镇的,诸阳县的,于阳县的都有。”
陆鸣接话:“恰好我们大靖不缺人才,一堆举人、贡士、进士在家等着做官呢,所以各个部举荐很多,如今都上任了,陛下不放心,让我们核查一下,有问题的让孔少青去查一查。”
“哦。”肖喻点头。
裴燕礼道:“你稍微等我一下。”
“不急,你慢慢来。”肖喻就在旁边看着,感叹裴燕礼的字迹有风骨之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名——余辉,他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问:“余辉,是哪里人?青石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