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打他是吧?”汤氏一把将胖娃娃抱进怀里。
胖娃娃小手挥舞着:“打!打!打!”
余桐桐指着胖娃娃道:“是他先打我的。”
汤氏生气道:“他是你弟弟!”
余桐桐争辩:“弟弟打人就是对的吗?”
汤氏斩钉截铁道:“你弟弟打你就是对的!你就得受着!”
“凭什么?”余桐桐不服气。
汤氏指着余桐桐道:“凭你是个赔钱货!”
“我不是!”余桐桐据理力争:“我每日扫地、烧水、洗碗、洗衣裳、捡树枝、带弟弟,我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自己赚的,我没有赔钱,你和弟弟只会花爹爹的钱下馆子,什么都不干,你们才是赔钱货!”
“你还敢顶嘴!反了天了你!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死丫头!”不待肖喻几人有所反应,汤氏已经十分熟练又快速地拽住余桐桐的耳朵,毫不惜力地将余桐桐拎进了后院,“砰”的一声将后门踢上。
“桐桐!”明河迅速向后门跑去。
肖喻、裴燕礼和裴易扬跟前。
明河不管不顾地推开院门,大声道:“放开她!”
汤氏和余桐桐扭头看过来。
明河噔噔地跑上前,一把将汤氏推开。
汤氏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两步,手上力道也松了。
明河趁机将余桐桐拉到肖喻几人跟前,怒视汤氏。
汤氏回过神儿,指着肖喻几人就问:“你们是什么人?”
贸然闯入,确实不对,肖喻解释道:“余夫人,我们是令尊余松余大厨的好友,远远地看到桐桐,所以才会急匆匆地冲进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听到“余大厨”三个字,汤氏面上顿时浮出不喜,漫不经心地道:“哦,那你们过来有什么事?”
“我们来找余大人。”肖喻道。
“他不在。”汤氏道。
裴易扬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汤氏直截了当道。
肖喻明显感觉到汤氏和余大厨夫妇关系不太好。
“死丫头,你站在一群男人堆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汤氏一点儿也不把肖喻几人放在眼里,语气仍旧很不好。
“余夫人!”肖喻向来脾气好,可看到汤氏这般同一个五岁小姑娘说话,也忍不住生气了,道:“你如今是桐桐的母亲,就应该好好地待她,既可以得到一个好名声,日后她还能好好孝顺你。”
汤氏笑问:“这位郎君,我哪里待她不好了?”
明河道:“你拽她耳朵了!”
裴易扬跟着道:“我们看的真真的!”
“棍棒底下出孝子,她做得不对,我教训教训她,哪里错了?”汤氏理直气壮地反问。
“她不是孝子,她是孝女!”明河的意思是桐桐本来就很懂事乖巧,不需要打骂。
汤氏不理会明河。
裴易扬道:“我们看着你儿子先打她的!”
“那又怎么样?”汤氏问。
肖喻插话进来:“你该教一教你儿子,不应一味指责女儿。”
“儿子,下次不要打姐姐了。”汤氏转头看怀里的儿子说一句,然后看向肖喻:“这样可以了吗?”
“你简直不讲道理!”裴易扬道。
汤氏一副自己也很为难的样子:“几位郎君啊,我知道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喜欢我,也看不上我,赚得银子藏着掖着也不给我,我也没有说过什么,可你们也不用这红口白牙污蔑我,这传出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污蔑?
肖喻第一次见到这种无赖之人,偏偏这个无赖是余桐桐继母,在大靖律法上就是余桐桐的母亲,天生就有管制余桐桐的权力,他突然感觉自己格外的被动。
“这事儿关键点在余辉身上。”裴燕礼小声道。
是。
这事儿关键点在余辉身上。
只有余辉松口,才能把余桐桐带走。
这个得好好的计划一番。
这么一想,肖喻不再急于一时,他看着汤氏道:“余夫人,你不要误会,我们和你、余大厨、余老太太一样,都是希望桐桐过得健康快乐的。”
汤氏闻言在心里冷哼一声,显然不把肖喻的话当回事儿。
肖喻也看出来了,但他装作看不到,现下只能稳住汤氏,让余桐桐这几日少受些苦,他继续说些家和万事兴的话,甚至往余辉的仕途上靠。
“天色很晚了,我家老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几位回吧。”汤氏不以为然地说完,看向余桐桐,道:“桐桐,过来。”
余桐桐不愿意。
汤氏瞪眼,仿佛要把余桐桐吃了一样。
“你瞪什么瞪!”明河看到了,立马护着余桐桐。
余桐桐一愣,看向明河。
“桐桐,我保护你!”明河回头道。
余桐桐小嘴抿了抿。
“说的好像我会杀了她一样。”汤氏笑着:“桐桐,过来,不要让我说第四次了。”
余桐桐看了明河一眼,然后走到汤氏跟前。
“几位郎君,不送了。”汤氏拉着余桐桐就进了屋里。
肖喻几人都是男的,不方便进去。
裴燕礼只能道:“明河,我们走吧。”
明河生气地站在原地。
裴燕礼唤:“明河。”
明河回头道:“你都不帮我拉住桐桐。”
“现下拉住没有用的。”肖喻解释。
“怎么没用了?”明河问。
“余大人是她亲生父亲,汤氏是她继母,她理应跟着他们,我们贸然将她带走,就凭她继母那样,一定将她名声传的极差。”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名声”就是一把利剑,很容易就可以毁掉一个女子,肖喻不得不依照大靖的大环境,多多为桐桐考虑,他蹲下来,搂着明河,温声道:“我们想个万全之策,然后把桐桐带走,和他们再也没有瓜葛了,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明河问。
肖喻郑重地道:“可以,相信小舅舅。”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带走余桐桐的。
明河重重地点头。
肖喻几人便在余家门口等着余辉,也注意余家的动静。
直到天黑,余辉也没有回来。
“这个余大人干什么去了啊?”明河皱着小眉头道。
裴易扬道:“我们就应该亮明身份,让他来见我们。”
裴燕礼道:“那就没有办法知道余桐桐的真实情况了。”大人都善于伪装和掩盖的。
裴易扬刚说什么,忽然脖子一疼,他伸手拍了一下,借着微微的天光,看到手心里一只豆大的蚊子,惊呼:“这儿蚊子也太大了吧。”
明河也打了手面一下。
接着一只又一只的蚊子,不停地叮咬两个孩子。
肖喻见状道:“不知道余辉什么时候回来,不如我们先回客栈,明日一早再过来。”
裴燕礼听了听,听到的是汤氏哄儿子的声音,看来他们的出现,对汤氏还是有威胁作用的,今日余桐桐不会再挨打挨骂了,于是道:“走吧。”
几人回到客栈,洗澡后裴易扬喊叫起来:“我身上都是包。”
“瞧你娇气的。”明河穿着亵裤坐在床上,露出白白胖胖小身体,自己给自己擦药。
裴易扬见那么小的明河都能自己擦药,他也这么干。
裴燕礼看到这一幕,笑了笑。
肖喻走过来和裴燕礼说桐桐的事儿:“不知道余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余大厨也很少提儿子。
“汤氏这样对待桐桐,还能说出来为桐桐好的话来,可见余辉什么都不知道。”裴燕礼道。
“他可能是个拎不清的人?”肖喻问。
裴燕礼点点头:“不要对他抱有希望。”
肖喻皱了皱眉头道:“那我们得想个办法带走桐桐。”
“最好的办法就是余大厨来带。”
“可青石镇距离这儿数百里路,来一趟也要七八日。”肖喻手指点着桌面道:“我们再想一个办法。”
两人讨论着,很晚才入睡。
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
四人起床,在街上用了早饭。
明河往怀里装了两个肉包子。
裴易扬好奇地问:“你装包子干什么?”
明河理所应当地道:“给桐桐吃。”
“她会吃吗?”
“当然了,她后母待她那么差,她肯定吃得很差。”明河不由得心疼余桐桐。
说话间,他们来到余家时,天已经大亮。
一身官服的余辉正好出来,他长得五官端正,身形高大,看起来也就一般人好看一点而已。
肖喻第一反应是余桐桐长得像母亲的,他唤:“余大人。”
昨日发生的事情,汤氏添油加醋地和余辉说了,是以余辉一眼认出眼前的四人,神色淡淡道:“是你们啊,不知道找本官有何事?”
明河直接道:“我们要替余爷爷带走桐桐。”
“这恐怕不行。”余辉道。
明河问:“为何不行?”
余辉道:“桐桐是本官的女儿。”
明河脱口而出:“你又不疼她。”
“小郎君话不可以乱说,你们昨日只看到本官夫人教育小女,却不知夫人待小女的用心。”余辉脸上带上了不悦。
肖喻和裴燕礼互看一眼,都确定这个余辉就是个拎不清楚的人,他们也不打算按常理出牌了,正要说什么,听到汤氏在院里大喊:“余桐桐,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
肖喻几人转头看去。
汤氏以为余辉去上值了,没想到余辉还站在门口,她微微一愣。
“夫人,发生何事了?”余辉问。
见余辉没有计较自己称呼余桐桐为“死丫头”,她暗暗松一口气,旋即生气地道:“桐桐那丫头偷走我的银子,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肖喻几人一起道。
余辉问:“你怎知她是离家出走?不是出去玩耍了?”
他并不是余桐桐来到诸阳县之后,根本就没有玩耍过,汤氏也从来不说这些,道:“衣裳鞋子,还有她爷爷送她的小玩具,都带走了。”
一看就是偷偷走了。
肖喻忽然出离愤怒,指着余辉道:“桐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余辉,我不会放过你的!”
余辉一愣,不知道面前这人说话什么意思。
肖喻拉着明河转身就跑起来。
裴燕礼和裴易扬跟上。
四人来到大街上。
裴易扬问:“哥哥,肖子卿,桐桐会去哪儿?”
裴燕礼笃定道:“肯定想回青石镇找爷爷奶奶。”
“没错,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肖喻想了想,道:“余辉是从青石镇到诸阳县,应该是从水路到川阳镇,然后走官道到诸阳县的。”
“所以我们现下顺着官道去川阳镇?”裴易扬问。
肖喻道:“也不一定,桐桐那孩子向来主意很大,说不定会问路,然后抄近路去川阳镇。”
“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去川阳镇码头坐船的。”裴燕礼道。
“对,水路是最快到青石镇的方式,她肯定想快一点见到爷爷奶奶,燕礼,你和易扬骑马走官道去川阳镇码头,我和明河走小路去。”肖喻道。
“不行,让暗卫走官道去,我们四人走小道。”裴燕礼一点儿也不想和肖喻分开。
肖喻明白裴燕礼的意思道:“那你画个画像交给暗卫。”
“好。”
几人向路人问路,然后骑着马走小道,走着走着,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骑马变得危险行为,四个人便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绳向前走。
走了许久,肖喻停下来道:“桐桐应该走不了这么远吧?”
“那要看她昨晚什么时候出发的?”裴燕礼有些大意,他应该让亲自或者让人守在余家附近的。
裴易扬皱着眉头四处看着,忽然发现不远处嫩绿的小草上有些污泥:“哥,你看,这有个小脚印。”
肖喻几人赶紧去看。
明河大叫:“可能是桐桐的。”
“向前去看看。”肖喻道。
几人穿过草丛和一片高高的杂草,来到一个土坡,看到土坡上面有个小洞。
明河立马趴下来看,然后就看到桐桐抱着包袱在里面安然地睡着,他激动又小声地喊:“小舅舅,是桐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