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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麦克白和班柯

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 Bucephalus 6108 2023-12-14 11:40:07

吕西安和阿尔方斯在幕启前十分钟的时候抵达了大歌剧院,坐进了他们的包厢里,此时剧场的前厅和走廊里都已经挤满了参加首场公演的观众,整个剧院灯火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简直就像是把太阳挪到了室内一般。

“我感觉一大半人都是为了看我而来的。”吕西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免于看到下方池座和隔壁包厢里投来的好奇目光,“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一只猩猩。”

“谁叫您这么久没有公开露面呢?大家都很好奇。”阿尔方斯将手放在前方被天鹅绒包着的栏杆上,“把头抬起来,显得骄傲一点,开心一点,毕竟我们刚刚一起拯救了共和国呢。”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吕西安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剧场里乱哄哄的场面让他已经消退了的头痛似乎又有死灰复燃之势。整个巴黎——至少是值得一提的那部分——似乎都挤在了这个大理石,丝绒和天鹅绒打造的笼子里,就像是养鸡场里那些因为空间不足而叫个没完的家禽。他看到了脸色困乏的金融家在包厢里打着哈欠;一脸纵欲过度样子的某议员朝一个年纪足以做他女儿的姑娘露出黏腻的微笑;某位戏剧评论家在自己的座位上抖动着两片薄薄的嘴唇,似乎下一秒就要从中喷吐出一连串伤人的恶语。

“这简直就是一群弗兰肯斯坦的怪物。”他尖刻地点评道。

“上流社会不就是这些家伙组成的嘛。”阿尔方斯说,“我知道您很想离开,但您是赞助人,这也就意味着在谢幕的时候剧院经理会上台感谢您……所以恐怕我们得一直在这里坐到散场。”

“棒极了。”吕西安叹了一口气。

开演的铃声终于打响了,舞台前面的一排脚灯升了起来,强烈的灯光照在红色的幕布上,让那块巨大的红丝绒看上去就像谋杀案现场沾满受害人鲜血的窗帘。乐队指挥像一只地精一样,从下方的某个地洞里钻了出来,站在了乐池里,他的脑袋看上去简直比乐手手里的铜号还要锃亮。他朝着观众们聚了一躬,转向乐队,挥舞了一下指挥棒,于是乐队开始演奏序曲。

“为什么选了《麦克白》?”吕西安有些不满,“有那么多的歌剧可选……您却偏偏选了这个。”

“您是担心大家会把您和麦克白类比吗?因为你们都朝朋友的背后捅刀子?”阿尔方斯抿了抿嘴,“这的确是很有讽刺效果,我要是一个戏剧评论家的话,可一定会在我的专栏里提到这一点的。”

“您没有去写戏剧评论,可真是艺术界的一大损失啊。”吕西安假笑了一下,阿尔方斯就像是强效的除草剂,他敢断言把此人喷洒在任何领域,那个行业的从业人员都会遭受到灭顶之灾的。

这部威尔第歌剧的第一幕的场景,设定在苏格兰边境的某处树林当中,一群又瘦又黑的小个子女人首先登场,他们饰演的是拥有预言能力的森林女巫。她们进行了一段颇为阴森的合唱,而后饰演两位苏格兰将军——麦克白与班柯的演员登场了,他们都穿着华丽的盔甲,头上还插着一尺半长的羽毛,看上去不像是刚从战场归来,倒像是刚参加完狂欢节。

“那些是什么人?”麦克白发现了女巫,他朝身边的班柯问道。

“你们是谁?”班柯唱道,“你们来自这个世界还是别处?我本想称呼你们为女人,但你们脸上那些肮脏的胡须打消了我的这个主意。”

“来吧,快说话!”麦克白唱道。

女巫们围着两位将军,她们的手无意义地摆动着,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像是一群围绕着祭品跳舞的阿兹特克人。

“万岁,麦克白!戈莱密斯的勋爵。”女巫们突然开口了,“万岁,麦克白!考特的勋爵。万岁,麦克白!苏格兰的国王!”

麦克白和班柯面面相觑,“这些欢乐的预言是否让你颤抖呢?”班柯又看向女巫,“若是你们能看到将来的事,那请你们也告诉我我的命运吧。”

“万岁!万岁!万岁!”女巫们举起双手,“你会比麦克白更低微,却比他更高贵!你没有麦克白那样快乐,却比他更快乐!你不会做国王,却能做国王的父亲!麦克白和班柯万岁!麦克白和班柯万岁!”

吕西安微微发抖,这歌声的确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刚才还闹哄哄的观众也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他在椅子上动了动,听到身下传来椅子的咯吱声,连忙又把后背挺直,正襟危坐。

女巫们从舞台上退了下去,上来的是国王邓肯的信使,他们通知麦克白,考特勋爵已然因为叛国罪被处死,国王命令麦克白接任。

“女巫的预言实现了!”班柯惊讶地唱道。

“两个预言现已应验!”麦克白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第三个预言承诺我一顶王冠,可为何这却令我感到毛骨悚然?这血腥的想法从何而来?命运要把王冠赐予我,可我并不打算伸手去把它来抢夺。”

“哦,得到一个王国的希望,让他变得何等骄傲!”一旁的班柯唱道,“然而地狱来的恶魔却常常告诉我们真相又背叛我们!诅咒我们!我们被遗弃在那为我们而挖掘的墓穴当中。”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麦克白和班柯退场了,之后上场的是维尔涅小姐饰演的麦克白夫人,而剧中的场景也切换到了麦克白的城堡里。维尔涅小姐身穿一条和幕布一样红的裙子,头上戴着红宝石的头冠,让她看上去如同纸牌上画着的红桃皇后,观众们用如雷的掌声欢迎她。

“情况很不错,”阿尔方斯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我觉得这出戏会很成功的……最近我们的运气真是好得出奇呀,是不是?好消息纷至沓来。”

麦克白夫人从丈夫的信中得到了关于女巫的消息,她野心勃勃,准备用一切手段让预言当中的王冠落到丈夫的头上。

“麦克白,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你追求更高的地位,但是你是否足够邪恶?通向权力的道路是由罪恶铺就的,那些游移不定,踏上这条路又退缩的可怜虫将会粉身碎骨!”

“来吧!赶快些!我要在你冰冷的心中燃起火焰!我要给你勇气去走出这冒险的一步!那些女先知应许你苏格兰的王位,为何要拖延?接受这礼物,登上王位为王吧!”

“她简直就像是长了胸的阿尔方斯,”吕西安心想,“而我就是麦克白,半推半就地走上了这条路……但愿那些戏剧评论家不会意识到我们的相似性——被人比作塔列朗或是喀提林已经够了,我实在不想再多一个绰号了。”

剧情继续进展,苏格兰的国王邓肯派来信使,宣告他要在麦克白的城堡过夜,麦克白夫人怂恿她的丈夫借机弑君夺位,“你若不踌躇就不会失败。听啊,是国王到来了,和我一起露出欢颜,让我们去迎接他吧!”

在国王入睡之后,麦克白夫妇在卧室里刺杀了国王。麦克白惊恐万状,不屑的麦克白夫人讥笑丈夫的懦弱,“麦克白,你无畏无惧,但却没有胆量!你半途中犹豫,然后就停下来。你不过是个自高自大的孩子!”

麦克白夫人冷静地为一切善后。她将国王的血涂在熟睡的守卫身上,并将凶器留在守卫身边以嫁祸给他们。第二天早上,国王的尸体被发现,于是麦克白夫妇和城堡里的其他人一起合唱,请求上帝为国王报仇。

“地狱呀,张大你的口,把一切的造物吞入你的腹中!天堂呀,愿你的烈火降临在那不知名的,可憎的行刺者头顶!上帝呀,您能透视我们的心灵,请帮助我们,您是我们唯一信赖的真神!我们仰望您,请您给予我们光明,引导我们将黑暗的帷幕撕破!致命的惩罚者呀,愿你那可畏而迅速的愤怒将这罪犯拿下,并在他的头上做记号,就如同你在人间的第一个谋杀者的头顶上做记号一样!”

幕布落了下来,第一幕结束了,观众们纷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他们僵硬的四肢。

阿尔方斯叫人送来了一瓶冰镇的香槟,他用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拿着酒瓶子,给他和吕西安分别倒上了一杯酒。

“您在让他们排这出戏的时候,就预料到了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吕西安抿了一口酒,“您早就想要扭着我的手,让我捅出这背后的一刀。”

“我可不是会预言的女巫。”阿尔方斯说,“不过我的确早就打算要对付我们的贵族朋友了,我记得这件事我完全没有对您保密过。”

“可这么久您都没有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您是认真的?”

“那就是您自己判断失误了。”阿尔方斯耸了耸肩,“我当然不会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做什么,这就像打猎一样,只有新手才会不停的放枪。真正有经验的猎人很少扣动扳机,但他每一次射击都能确保把子弹打到猎物的脑袋里去。”他指了指房门,“您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用不着,我受不了别人看我的那种好奇的眼神。”

第二幕的铃声在十五分钟后响起,观众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城堡的房间里,成为国王的麦克白开始忧虑女巫的另外一个预言——班柯的子孙将会成为国王。夫妇两个商定,他们要在宴会上将班柯和他的儿子一齐杀死。

“阳光消退,明灯黯淡!”麦克白夫人着魔般地盯着舞台中央的王座,“期待已久的夜晚,请用你那夜色的黑布,盖住那沾满罪恶的杀人之手!”

“一次新的谋杀!一桩新的罪行!然而我必须如此,必须发出这致命的一击!权力对死人而言毫无意义,留给他们的只有挽歌和永恒!”

“哦,对王位的渴望呀!哦,至高的王权呀,你最终是属于我的了!我的欲望在你面前终于平静了下来,那个被预言为国王父亲的人很快就要失去自己的生命了!”

接下来的场景切换到城堡外的树林里,刺客们受麦克白的指使,要来刺杀前来赴宴的班柯父子,班柯满脸忧虑之色,他似乎已经意识到大祸将至。“快逃跑,我的儿子!快逃离这些黑影!我感到心中涌起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我的心里充满了悲惨的预感和怀疑!”

“黑暗从天空降下,就是在如此的一个晚上,我的主上邓肯国王被冷血地谋杀。一千个狂乱的影像,正向我宣告不祥之事!鬼魅和恐惧充斥着我的思想!”

刺客们围拢上来,班柯推开自己的儿子,“快逃啊,我的儿子!”他怒视着领头的刺客,怒斥道:“背信弃义!”

突然,吕西安听到身后的包厢门被敲响了,如同台上的演员所唱的那样,他的心中顿时也“涌起了一种不知名的感觉”,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是谁?”他咽了一口唾沫,打起勇气问道。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那人又敲了几次门,随即吕西安听到了包厢门锁被打开时发出的“咔哒”声,房间的门打开了。

德·拉罗舍尔伯爵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吕西安的面前,他没有穿大衣,只是穿着单薄的晚礼服,领结也有些歪斜。当他们对视时,即便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吕西安依旧能够清楚地看到伯爵眼睛里的血丝。

“班柯的鬼魂来了,麦克白陛下。”阿尔方斯笑着打趣道。

德·拉罗舍尔伯爵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他没有分给阿尔方斯丝毫的注意力,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吕西安。

“为什么这么做?”他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颤抖着,其中混杂着痛苦,愤怒和迷茫,令吕西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您能等等的话,”吕西安哀求道,“等歌剧结束我会给您解释的……”他神情尴尬地朝四周看了看,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被从舞台上吸引了过来。

“我倒是很想听听您怎么解释。”阿尔方斯说,“有没有什么委婉些的预言能够表达‘我是个混蛋,我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出卖所有人’?”

“我听说您要做部长了,”伯爵脱下了手套,用两只手痉挛地揉搓着它们,“所以就是为了这个?您真是可悲,麦克白至少还得到了王位呢。”

吕西安浑身一震,在他的记忆里,这还是德·拉罗舍尔伯爵第一次对他说这样难听的话,他求助地看向阿尔方斯。

“您用不着看他,”德·拉罗舍尔伯爵说,“我知道他是一条阴险的毒蛇,但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劝诱罢了,就像在伊甸园里蛇劝诱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一样——最终的决定是由您做出的。”

“求您了,声音别那么大!”吕西安惊恐地拉住伯爵的外衣下摆,他很确信周围几个包厢里的人都能听到伯爵的话。

然而伯爵立即扭开了身子,他将被汗渍浸湿的手套揉成一团,朝前一掷。在吕西安反应过来之前,手套已经被甩到了他的脸上。

“我明天会叫证人去拜访您。”伯爵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走出了包厢,将包厢门用力关上。

吕西安颤抖着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对皱巴巴的手套,“他刚才向我发起决斗了?”

“他的意思表达的不能更明显了,”阿尔方斯接过一只手套,仔细地端详一番,“您需要两个证人,我算一个,您还有什么值得信赖的朋友吗?”

“夏尔·杜布瓦?”吕西安喃喃说道,他感到自己脑子里一团混乱,夏尔是他从为数不多的还能想起来的名字中挑出的唯一能和“值得信赖”靠上边的一个了。

“我本来以为您会想要杜·瓦利埃先生的。”阿尔方斯说,“不过如果您想的话,那就夏尔·杜布瓦好了。您擅长用剑还是用枪?”

“都不怎么擅长。”吕西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和德·拉罗舍尔伯爵交手的场面。路易真的会杀了我吗?他有些不确定,德·拉罗舍尔伯爵当然是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的,但是他真的下的了手吗?

“好吧。”阿尔方斯做了个鬼脸,“我明天去见他的证人,等我们谈完再说。”

此时舞台上的场景再次切换到了城堡的殿堂里,宾客们齐聚一堂开始宴会,麦克白夫人让仆人为他们斟满美酒。

“往杯子里倒满上好的美酒!将欢乐充满人生,把悲伤留待死后!愿憎恨和嘲弄远离我们,愿这里单由爱情占据!让我们为伤口涂上治愈的香膏,将新的生命力注入我们的心灵!让我们驱除内心里愚昧的忧虑,将欢乐充满人生,把悲伤留待死后!”

“让我们驱除内心里愚昧的忧虑!”宾客们齐声唱道。

一个刺客上台,他告诉麦克白班柯已经被杀。麦克白打发走了刺客,重新回到餐桌上,然而班柯的鬼魂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别说是我做的!别向我摇动你那沾着血的头发!”麦克白惊恐地指着幽灵,慌乱不已。

“麦克白不舒服!”宾客们交头接耳,“我们还是走吧!”

“请留步,他的不适已经在消退了。“麦克白夫人拦住宾客们,又走到麦克白身旁,“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是!我能够望着这骇人的东西,“麦克白指着班柯的鬼魂,“即便魔鬼见到他也要被吓一跳!就在那里……就在那里……难道你看不见吗?”

他再次指着鬼魂,“你在点头,告诉我!死人能够从坟墓里再次爬起来吗?”

鬼魂消失了,麦克白夫人走上前,扶住自己的丈夫,“你真是发疯了!”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吕西安咕哝道,“让我们回去吧。”

“您想要明天所有的报纸把您和麦克白相比吗?”阿尔方斯的神态和台上的麦克白夫人一样刚硬,“您要留在这里直到结束,而且您要表现的很享受这出戏。”

“一个邪恶的秘密!”台上的宾客们交头接耳,“他被鬼魂吓住了!这国土已然变成了盗贼的巢穴了!”

“胆小鬼!”麦克白夫人拉着自己的丈夫,“你的惊恐制造出了这虚无的鬼魅!罪行已经做成,死人不能复生!”

第二幕的幕布落了下来,阿尔方斯离开了包厢,当第三幕开演以后,他才带着一个瓷杯子回来。

“我跟您带了点东西提神,”他将杯子递给吕西安,“一杯加了白兰地的咖啡,希望它能让您打起精神来。”

吕西安接过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慢点,我的天。”阿尔方斯轻轻拍着吕西安的背,“照这样下去,在决斗之前您就会提前把自己呛死。”

“您说他真的想要杀了我吗?”吕西安突然感到有些委屈,是啊,他的行为的确卑劣,可路易·德·拉罗舍尔难道真的就要为这个要他的命吗?他的确毁了路易的复辟大业,但他可从没想过要对方的命呀……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从刚才的样子来看,他恨不得亲手拧断您的脖子。”阿尔方斯嘲讽的语气此刻听上去更气人了,“而且我觉得他有充足的理由这样去做。”

他看向舞台,“如果我们真的是一对夫妇的话,那么麦克白和麦克白夫人在我们面前简直就像是纯洁的一对圣人了。您知道,我们两个真是绝配——毒蛇配猛兽,秃鹫配黄蜂。”

吕西安感到鼻头有些发酸,“可是我还不想死。”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决斗里杀了他。”阿尔方斯说道,“我明天会带您练练枪法,或者是剑法——取决于最后决定用哪种武器决斗。”

“可若是他真的杀了我那怎么办?”

“那就太遗憾啦,毕竟死人是不能当部长的。”

台上的剧情继续推进,麦克白被幻觉折磨,贵族领主们对这个得位不正的国王失去了信心,已故的邓肯国王的儿子马尔科姆得到南方英格兰王国的帮助,率领军队北上要夺回王位。

而在麦克白的城堡里,麦克白夫人夜夜梦游,试图从自己的手上洗去那看不见的血迹,“这里还有一点!“她惊恐地搓着自己的手,“快走开,我告诉你,我诅咒你!一,二,是时候了!你在颤抖吗?你没有胆量进去吗?身为军人却这样懦弱?可耻!快啊,赶快啊!谁能想到那老人的身体里却有那么多的血?”

吕西安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手上也染上了一块红斑。

“‘倾东海之水,可否洗净我手上之血迹?’”阿尔方斯引用了一句《圣经》里的话,“别再搓您的手了,您手上的阴影只不过是光影罢了。”阿尔方斯嘲讽地看着,“再说,如果您手上沾上了血,那也绝不会就只有那么一点。”

“我是否永远无法洗净这只手上的血迹?”麦克白夫人把手举到自己面前,“这里还沾着人的血!全阿拉伯的香水也不能把这双手上的血气遮掩住!”

麦克白夫人在神志错乱当中死去了。

“生命有何意义?”得知消息的麦克白哀叹道,“这是一个可怜的愚人的故事,风和声响什么也没有预示。”

敌军已进逼城堡之下,两军交战,麦克白在决斗中被击杀,马尔科姆成为了新的苏格兰国王。吟游诗人,士兵,苏格兰的贵族和妇人们一起走上舞台,齐声高唱赞歌。

“国王万岁!麦克白在哪里?那个无耻的篡位者在哪里?”

“胜利之神已经将他击毙!”

“复仇的神明啊,我们向您致谢!我们向我们的解放者高唱荣耀的赞歌!”

“苏格兰啊,相信我,那暴君已然毙命!”新国王马尔科姆唱道,“新的黎明会为你们带来和平与光荣!”

幕布终于落下,喝彩声几乎要将天花板掀起来。

全体演员出来谢幕,他们手拉着手站在台上,一起向观众们鞠躬,而剧院经理也在这时走上了舞台。

”感谢诸位的喜爱!”他朝观众聚了一躬,“在此,我想要借这个机会特别地感谢我们的两位来宾,那就是我们慷慨的赞助人——吕西安·巴罗瓦议员和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子爵先生!他们是我们这些戏剧人的缪斯,是法兰西科学,艺术和文化的保护人!诸位,请和我一起,为这两位先生献上掌声!”

阿尔方斯拉着吕西安的胳膊,两个人一起站起身来,“鞠躬。”银行家提醒道。

吕西安僵硬地朝着鼓掌的人群鞠躬,这是今晚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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