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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七年之痒 喝豆奶的狼 3913 2024-04-07 13:44:07

余景猝不及防摔门进屋,留门外两人面面相觑。

连珩已经练就一身处理突发情况的较硬心理素质,再加上余景一路上没给他好脸,倒是能很快接受一记己闭门羹。

反观祁炎脸色不好,特别是当余景从连珩手里拿过购物袋时,他险些直接把后槽牙给咬碎。

连珩注意到了这一个小细节,心情不错。

他不太想和祁炎打嘴仗,毕竟有些方面对方无耻到难以企及。

不如微笑着转身离开,虽然被拒绝的彻底,也要摆出十拿九稳地姿态。

果然,祁炎急了。

在连珩进电梯后,祁炎把门砸的“哐哐”直响。

都还没得及开口骂上一句,下一秒电梯重新打开,连珩笑眼弯弯。

“祁总,别这么用力,你这算潜在危险,周围邻居要是报警,我指不定还得再来一趟。”

祁炎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也只能阴沉着目光,看电梯门在他面前重新合上。

他倒是忘了,对方还是个警察。

-

屋里,余景把购物袋放在桌上。

静静发了会呆,想刚才祁炎眸中闪过的那丝诧异与痛心。

他竟然觉得有那么些许的痛快。

虽然知道这种情绪幼稚且变态,但在祁炎砸门中断后,这种痛快达到了巅峰。

过去的那些委屈和难过,也不是一股脑的报复了回去,而是丝丝缕缕,像戳了个小洞,往外一点点泄气。

凌迟的折磨一般,痛并快乐着。

然而,在这种爽快过后,等到理智慢慢重新统治大脑,痛苦又占了上风。

他和祁炎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到了这种互相捅刀子的地步了吗?

如果见面就要伤害对方,那还有必要继续在一起吗?

余景不知道。

他麻木地把刚买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它们该放的地方。

听见门外没了声音,再放轻脚步,透过猫眼看去,祁炎还在那里。

不吱声,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

余景想到了高考后自己被关在家里的时候,祁炎也曾这样站在他家楼下。

不出声,怕被发现,就等一个巧合,只要余景往窗外看就会看见他。

余景也的确看见了。

他恨不得从楼上直接跳下去,找各种东西去砸去撬窗外焊着的防盗窗。

他不知道祁炎等了几天,等了多久。

祁炎到最后也没告诉他。

那时他们像两块磁铁,即便外力约束,也要想方设法地在一起。

可如今,这股“外力”却变成了自己亲手关上的房门,明明很近,也不愿意打开。

余景把手贴在门板上,轻声道:“阿炎,你回去吧。”

屋外没有动静。

等了会儿,他又道:“我和连珩没什么。”

一句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余景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可信度。

他重新探身,从猫眼往外看。

祁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余景茫然地在玄关站了会儿,垂下了手臂。

-

余景不知道祁炎是怎么弄到他搬家的地址的。

但自那天起对方再也没来过。

连珩倒是过来找过余景几次,都被余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给框走了。

他像个蜗牛似的,把自己搬进一个新的壳里,躲在里面,谁也不想见。

六月底,期中考试结束。

暑假前夕,住校地学生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余景去找了徐杨,一个寝室就他还没搬走。

他没多少行李,最多的东西是课本和练习册。

衣服就那几件,跟条小野狗似的,什么都没有。

余景帮他大概收拾了一下,想带他回租的房子那儿住两个月。

毕竟还是个未成年,没人看照总不放心。

再说说到底那地方也得算是凶宅,他怕徐杨一个人闷在那儿胡思乱想,搞不好别给弄出点心理问题。

不过徐杨不是很在意,直接拒绝了。

“我一人住自在,也不会总被人看着写作业。”

余景:“……”

好像被内涵了。

“而且我找了份兼职,在网吧当网管,管饭。”

余景没想到对方早有打算,且行动如此迅速:“这算童工吗?”

徐杨面无表情地看他:“以后不告诉你了。”

“……”

余景最后尊重了徐杨的选择。

两人在小巷口分开,余景兜里准备好的现金愣是没给出去。

他在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上看见了祁炎的影子,好像只要他愿意,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老师。”

徐杨突然叫住他。

余景还没走两步,转过身来。

“我期末考的还行吧?”

余景眨了下眼,在脑子里搜索着前几天批改试卷的大概印象:“应该还行。”

徐杨冷冷地“哦”了一声:“好的。”

小孩还挺臭屁。

-

安顿好徐杨,余景回到家里。

大概是情景类似,他总忍不住想到祁炎。

十几年的回忆太多了,像一部漫长而又精致的老电影,每一帧都值得倒带反复品味。

余景屈膝坐在卧室床边的地毯上,从衣柜的最下方拿出一个颇有年代感的红木箱子。

箱子是很久以前和祁炎一起出去旅游时买的,据卖家说是纯手工雕刻,在他们村里,是给未出阁的姑娘家放首饰嫁妆的。

当时余景并没多感兴趣,但祁炎一下就来了劲头。

他非拉着余景挑了一个,说以后挣钱了给你买好多好多首饰放里面,等到箱子满了,就娶回家。

卖家是个年纪大的老奶奶,没什么见识,只当这男人胡言乱语开玩笑。

而一旁的余景却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拉着祁炎就要走。

“不行不行,”祁炎笑得开心,“今天必须给你买一个。”

后来,箱子买回来了,祁炎也挣到了钱。

他给余景买过不少东西,但也没真像他说的一样都往箱子塞。

当初不感兴趣的余景反倒记着那几句玩笑话,小心翼翼地收着这个箱子,权当一个收纳盒。

只是里面收着的,都是和祁炎相关的东西。

他拨开插销,最上面的是一本红色的结婚证。

那是祁炎画给他的,有两本,另一本不在这里。

余景翻开来看,领证日期是七年前的某个冬天。

他记得,那是他们毕业后几个月。

大学期间他和祁炎一起攒了不少钱,工作稳定下来后就直接在附近买了房。

当时付的全款,只写了余景一人的名字,搬进新家的第一晚,祁炎跟他求的婚。

“当当——”

祁炎变戏法儿似的从玫瑰花束里掏出两个小本本,献宝一样递到余景手中:“以后你就是我祁炎合法的老婆了!”

余景被他抱着,收着手臂把结婚证打开看,哭笑不得:“你这是哪门子合法?”

“我的法,”祁炎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口,“老婆,以后我一定对你好。”

余景被臊得不行,连忙打住这个称呼。

大家都是男人,什么老婆老公的,他实在是叫不出口。

“那就阿景,宝宝,宝贝,你想听哪个?你想听哪个我叫哪个……”

祁炎顺着他的习惯改了口,他一直都顺着余景来。

“啪嗒——”

一滴眼泪掉在了结婚证的右下角。

余景连忙用手指抹掉,却不小心晕开了那一小块的墨水,日期堪堪被擦掉了月份。

他盯着那一小点无法修复的模糊,仿佛连带着看见他和祁炎的未来,也就这么模糊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办。

-

假期伊始,是余景最忙的一段时间。

面对学校,他要批改试卷,统计分数,岗位培训。

面对家长,他需要进行安全宣传,以及假期监督。

差不多就是把办公室里的活搬出去了,人该忙还是忙。

不过有一点好,他就在家里,遇不着连珩这个大麻烦。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种方法也就奏效了几天,麻烦找上门了。

隔着一条门链,连珩心情复杂。

“你就这么防我?”

门缝里的余景眯了眯眼:“有事?”

“有,”连珩提了提手上的保温饭盒,“我妈炖了排骨汤,要我拿来给你。”

饭盒很大,门缝里递不进来。

余景充分怀疑连珩是故意的,但没证据。

他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把“你放门口吧我自己拿”这种话说出口。

然而余景拉不下来的脸连珩能拉的下来。

就在门被打开的后一秒,连珩直接握着把手往后一拉,把自己整个人就给塞进了房间。

余景:“……”

他就知道!

“砰”一声关上了门,连珩往屋里探了探身子,仔细观察了一番。

“金屋里的娇呢?藏哪去了?”

余景无语,把连珩手上的饭盒拿过来走去厨房。

连珩换了拖鞋,一路跟过去:“真没人啊?”

余景找了个汤盆,拧开饭盒把排骨汤倒出来。

没搭理连珩的玩笑,问道:“你怎么有空回来?”

“活干完了呗,也没那么忙。”

余景瞥他一眼,不太信。

在他印象里,连珩是个忙得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的人。

想跟对方吃顿饭,还得趁着过年提前预约,不然都排不上号。

“那不是装的吗?不然你过年能记得我?”

余景有那么片刻的无语:“装的?”

“天天见面不就没新鲜感了吗?再说我回回见你你都带着祁炎,吃顿饭还不够我生气的呢,有什么好见的?”

余景连饭盒都不洗了,扭头看他。

连珩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惊呆了?”

水声哗哗,余景回过神来,把水龙头关掉。

他的确是有一点惊呆了,但也要做出一副非常淡定的样子。

拿抹布擦干净饭盒,重新递到连珩面前:“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什么话?”连珩并不去接,“我又不是外卖小哥,送完东西你就撵我滚蛋?”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暧昧不清的暗示,就算祁炎出轨,我跟他也分不掉。”

“分不掉?”连珩没弄明白,“你要守着一个出轨的人过下半辈子?”

余景顿了顿,把饭盒搁在料理台上。

偏头盯着上面的图案沉默片刻,这才开口:“他是出轨了,我现在也接受不了他,但就这样了,你懂吗?”

连珩不懂。

可能余景自己都没怎么懂。

“连珩,祁炎和你是独立的个体,他出不出轨影响不了我拒绝你,而我拒绝你,也不等同就要继续和他在一起。我就一定要和谁在一起吗?下半辈子我就不能守着我自己吗?”

连珩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他非常缓慢地摇了摇头,斟酌许久,这才启唇:“余景,你不会的。”

“你吃软不吃硬,耗不过祁炎,只要不是彻底决裂,他迟早有一天会把你重新哄回去。”

放下一段感情有两种办法,要么新欢,要么时间。

前者大刀阔斧开辟出一条新道路,后者细针密缕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连珩不信后者。

当然,也跟他想当那个新欢有一定关系。

余景:“不会的……”

“会的,”连珩笃定道,“你到现在还在说分不开,有什么分不开的?他都背着你找女人了,你还在这边心心念念放不下?”

余景一听连珩说这些就头疼:“我和他患难与共这么多年你根本不知——”

“你哪来的难呢?!”

连珩打断他的话。

“你家庭幸福父母和睦,衣食无忧成绩优异,你为什么要去患那个难?!”

余景哑然。

“你十八岁前患过难吗?你吃的所有的难不都是祁炎带给你的吗?”

“他是什么家庭什么父母?他半个身子烂在泥里,是你把他拉了起来,让他踩着你往高处走。”

“而你呢?众叛亲离,什么都没了。”

“你曾经的梦想呢?都忘了吧,祁炎有问过你吗?”

“余景,没什么患难与共。因为患难的,一直就只有你一个而已。”

-

余景曾经想当宇航员。

就是喜之郎果冻广告的那个,爷爷奶奶可高兴了的那个宇航员。

但是他有点近视,余母打算高考结束带余景去做个矫正手术。

以他的成绩,实现梦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可惜中途出了点意外,这个手术没做成。

余景报了外地的一所理工大学,其实也不算差。

但到底和曾经的梦想完全错开了。

余景很少去想这些不能改变的事。

而且相比于祁炎来说,当宇航员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今天猛地被连珩提起,他甚至还恍惚了半秒,去想曾经的梦想是些什么。

然后紧接着的反应是:原来还有人记得。

连珩一直都记得。

那些高中之前在家里的日子好像都离余景太远太远,中间隔了个祁炎,看不真切。

他开始反思,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自己的确像一个被祁炎下了蛊的失心疯。

少年人的爱意赤诚,喜欢就是喜欢,胆大到愿意押上一切。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祁炎。

于是就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对方身上,陪他白手起家,艰难创业。

可到头来,又获得了什么?

余景非常不想把“恋爱脑”这个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是眼下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一点。

不对等的付出,从前或许还能用爱意弥补。

现在呢?什么都没了。

余景觉得自己可笑。

理性上他赞成连珩的说法,可又明白人到底是个感性动物。

及时止损是个好办法,但谁又能那么果断决绝,放弃十多年的沉没成本。

余景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但意识上已经开始努力了。

只是这种努力的效果微乎其微,特别是在见到祁炎时,好像一切重新归结为零。

门外的男人瘦得厉害。

祁炎身上带着酒气,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神。

眼里的红血丝如蛛网一般铺开,满是藏不住的疲惫。

一开口,嗓音沙哑,像一条无家可归的败犬。

“阿景,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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