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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伤感情

家兄扶苏 长生千叶 12441 2024-06-16 13:22:08

章平脸色涨红, 强调道:“这……这真的是虫子咬的!”

胡亥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懵懂的模样,歪头道:“是呀, 章平哥哥,亥儿知晓这是大虫虫咬的,你好奇怪哦, 为何要重复这是大虫虫咬的?”

章平:“……”

“哥哥你看呀!”胡亥用小白手指着章平,笑嘻嘻的道:“大虫虫还咬章平哥哥的胸口呢!大虫虫羞羞!”

章平低头一看, 自己的胸口位置,还真的有一块红痕, 明晃晃的牙印起伏在胸肌之上,看得出来,昨天留下这个齿痕之人占有欲极强。

章平连忙捂住自己胸口,动作十足滑稽。

站在一旁的韩谈脸色也是通红,章平一个矫健的窜步, 干脆躲到韩谈身后, 可韩谈比他矮了不少, 又瘦弱很多, 堪堪将章平的胸膛挡住。

胡亥笑道:“章平哥哥,你躲甚么呀?疼不疼呀?要不然亥儿帮你吹吹罢!”

“不不不不……不用了!”

【面红耳赤结巴的章平】

扶苏揉了揉额角, 走过来, 一把将胡亥捞起来, 扛在肩膀上。

“啊呀!”胡亥大喊一声:“哥哥,快放我下来!”

扶苏道:“亥儿予便带走了。”

说罢, 扛着胡亥离开。

章平和韩谈同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韩谈下意识看向章平胸口上的红痕, 登时闹了一张大红脸。

“我……我们谈谈罢。”章平沙哑的开口。

韩谈脸色惊慌,眼眸瞥向别处,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推开章平,几乎是展开轻身功夫跑掉了。

“啊呀!哥哥!”胡亥踢腾着小腿,道:“放我下来呀!放亥儿下来!”

扶苏扛着胡亥回了大殿,这才将胡亥放在软榻上,道:“亥儿最近皮了许多。”

胡亥一咕噜坐起来,乖巧的道:“哪里有,亥儿最乖了。”

胡亥虽只有十岁出头,但他乃是从宫里长大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熟的多,自然懂得这些事情,方才胡亥奶声奶气的装懵懂,其实就是调侃章平和韩谈,扶苏自然看出来了。

扶苏道:“乖一些,马上用朝饭了,哥哥有个事情要与你说。”

胡亥见他一本正经,便从软榻上出溜下来,乖巧坐在席边,正襟危坐的道:“哥哥,你要同亥儿说些甚么?”

扶苏微微垂了垂眼眸,似乎在组织语言,道:“亥儿……今早王相来寻哥哥,你可知是为的甚么事情?”

胡亥眼眸微动,王绾来寻扶苏,为的能是甚么事情?无外乎是新派与党派的卿族之争,王绾刻意回避了自己,那肯定和自己有一些子关系。

而眼下,扶苏当着自己的面儿提起这个事情,怕是想要告知自己。

扶苏又道:“你想知晓么?”

胡亥歪了歪小脑瓜,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哥哥想让亥儿知晓,亥儿便知晓,哥哥若是不想让亥儿知晓,亥儿便不去知晓。”

【感动的兄长扶苏】

扶苏叹了口气,道:“王相来寻哥哥,是为了这个,你看看罢。”

他说着,将小羊皮密报放在案几之上,推给胡亥。

胡亥拿起来看了一眼,虽上面很多文字生涩难懂,但不妨碍胡亥贯通全文,上面还罗列着各种数字。

胡亥道:“这乃是检举武信侯不臣之心的密保?”

扶苏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亥儿如何以为?”

胡亥咂咂嘴,道:“哥哥,这么大的事情,亥儿怎么能决定呢?”

扶苏眼神中有些忧心,道:“武信侯冯无择一直是廷尉的亲信,倘或他真的有不臣之心,廷尉李斯难辞其咎,恐怕……恐怕还会牵连到亥儿你。”

虽胡亥穿越以来,一直都与新派卿族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并不如何亲近,但幼公子支持新派卿族,这乃是长久以来朝廷达成的共识,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

廷尉李斯乃是新派的掌舵人,而武信侯冯无择便是他的副手,如果副手出了错,李斯这个掌舵人跑不了,就连胡亥这个幕后之人,也会被牵连其中,决计脱不开干系。

扶苏道:“此事重大,以防万一,哥哥不能瞒着你。”

胡亥心中多少有些感动,看来扶苏真是把自己当做亲人看待的,这般大好的机会,若是按照王绾的意思,借疯撒邪,管他冯无择是不是不臣,撸掉了冯无择,必然会重创新派,打击了新派,便是扶持了自己的势力。

可扶苏没有这么做,他心窍中第一个念头,是保护胡亥。

胡亥蹭过去一些,和扶苏挤在一个席子上,搂住扶苏的腰身,把头靠在扶苏的怀里,撒娇道:“哥哥,亥儿全都听哥哥的,因着亥儿知晓,哥哥是不会伤害亥儿的。”

扶苏看到胡亥对自己撒娇,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他轻轻的抚摸着胡亥的后背,道:“无错,哥哥永远不会伤害亥儿。”

胡亥抬起头来,道:“哥哥,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胡亥其实一点子也不担心这个事情,毕竟他的便宜哥哥是重生而来的大秦长公子啊,就算因着自己这个冒牌货的出现,原有的轨迹已然被改变了不少,但扶苏的智谋和建树还在,只会更上一层楼。

扶苏微微思索,道:“既然如此,不如让予……试探试探武信侯。”

“嗯嗯!”胡亥点头如捣蒜,脆生生的道:“听哥哥的!”

自从齐宫接风宴之后,章平发现韩谈一直躲着自己。

无错,躲着自己!

只要韩谈看到章平,恨不能隔着八百里地,立刻转头便走,章平根本无法与韩谈说上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儿都没撞上。

章平今日特意来寻韩谈,在韩谈的必经之路上蹲守,他知晓韩谈故意避开自己,因此特意蹲在草丛中。

很快,跫音声响起,是韩谈从远处走来。

韩谈微微垂着头,似乎有些出神,心不在焉的往前走,突的,一个黑影从草丛中扑出。

韩谈吓了一跳,想要躲避,那黑影已经一把钳住他的手臂,定眼一看,竟然是章平!

韩谈眼眸躲闪,道:“章小君子,我还有事,先走……”

不等他说完,章平已然道:“不许走。”

韩谈:“……”

韩谈想要挣扎,章平死死拽住他,道:“你是不是在躲我?”

“没有。”韩谈下意识否认。

“你还想诓骗我。”章平道:“你便是在躲我,我为何要躲着我?”

韩谈还是垂头不语,似乎是想要消极抵抗。

章平又道:“是不是因着我们那日……”

韩谈连忙捂住章平的嘴巴,左右看了看,路过的宫人虽然不多,但因着章平和韩谈的动作比较奇怪,但凡是路过之人都会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韩谈焦急的道:“你说那些干甚么!”

章平似乎抓住了他的脉门,道:“我便是要说,你若是不理我,我就在这里说,大声的说!”

韩谈反过来拽住章平,道:“你到底要说甚么,去那边说。”

章平被韩谈拽到偏僻的拐角之处,韩谈道:“你到底要说甚么,快点说。”

章平开门见山的道:“这几日你为何一直躲着我?”

韩谈抿了抿嘴唇,道:“没有。”

“没有?”章平道:“见到我便跑,连看我一眼都不看,还想狡辩?”

“本就没有。”韩谈坚持。

“好啊。”章平道:“你若不承认,我便亲你!”

说着,捏住韩谈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当真亲下来,含住了韩谈的嘴唇。

“唔!”韩谈吃了一惊,使劲推着章平的胸口,但章平仿佛一堵墙似的,岿然不动,任是韩谈如何捶打,就是不放手。

一吻结束,韩谈吐息紊乱,嘴唇通红,不敢置信的道:“你、你是疯狗不成!若是被人看到……”

“看到怎么了?”章平理直气壮的道:“我就是想亲你。”

韩谈更是一愣,这次不只是嘴唇,面颊也跟着通红起来。

“你……”章平看着他殷红的脸面,目光有些痴痴然起来,喃喃的道:“你真好看……”

“有多好看?”这一声却不是韩谈回答的,有人突然横插一杠,笑眯眯的发问。

“嗬!”章平吓了一大跳,震惊的道:“幼、幼公子?!”

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人,竟是胡亥。

胡亥扒着墙角,探出个小脑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章平这下子慌了,想到胡亥前两日的大虫虫调侃,立刻便要逃跑。

“诶!章平哥哥!”胡亥喊他:“别走呀,我有正经事与你说!”

章平才不听,这次轮到他躲着不见人了。

“章平哥哥!”胡亥还在唤他:“别跑!我真的有正经事!你再跑,我就带谈谈回去嘿嘿嘿了!”

韩谈:“……”嘿嘿嘿?

章平听到“谈谈”二字,下意识顿住了脚步,回头去看他们。

胡亥负着手,像模像样的走过来,道:“章平哥哥,谈谈可是跟在我身边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跑得了,他可跑不了,你自己可想好,若是想跑,那便跑罢,我也不拦着你!”

章平:“……”

章平硬着头皮道:“幼公子找我有甚么事?”

胡亥道:“正经事,且是哥哥找你。”

“呼——”章平狠狠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幼公子早说啊,早说我便不跑了。”

胡亥:“……”自己个儿看起来这般不正经么?

胡亥带着章平和韩谈回了大殿,扶苏已经在殿中等候了。

章平拱手道:“长公子,听说你有事情吩咐。”

扶苏点点头,道:“日前武信侯与你聊得颇为投机,是不是多次邀请你前去赴宴?”

章平爽快的道:“正是,那日接风宴,我的确与武信侯聊得颇为投缘儿,之后武信侯也遣人来邀请我去赴宴,只是……”

章平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哥不让我与武信侯来往,我便没有前去赴宴。”

扶苏道:“予有一事,想要请平弟帮忙。”

章平连忙道:“长公子您说的甚么话?甚么叫帮忙,有事长公子吩咐便是!”

扶苏沉吟道:“予想请平弟,以自己的名义,邀请武信侯前来饮酒。”

章平惊讶:“邀请武信侯……饮酒?”

章平遣人去邀请武信侯前来幸酒,武信侯冯无择很快给了回复,说是一定会准时赴约。

当天黄昏,冯无择便早早处理好了公务,沐浴更衣,出门前去赴宴。

冯无择往章平在齐宫下榻的屋舍而去,谁知这么巧,正好碰到了章平的大哥章邯。

章邯与章平是亲兄弟,二人在齐宫之中下榻的屋舍本就离得很近,这个时辰正好是章邯散班的时辰,章邯似乎正准备回舍休息。

“章衣丞。”冯无择朗声道:“好巧,在这里碰上章衣丞,真真儿是咱们的缘分。”

章邯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想见到冯无择。

冯无择一笑,道:“章衣丞不必如此嫌弃于我,我这番前来,可不是专程来寻章衣丞的,章衣丞莫要会错意。”

章邯更是蹙眉,道:“武信侯不是来寻下臣的,那是……?”

这里下榻的官员有限,除了自己,便是自己的弟亲章平了,难道冯无择是来寻章平的?那岂不是更糟糕。

冯无择道:“章衣丞果然生着一副玲珑心肝儿,无错,我是来寻你那宝贝弟弟的。”

“你……”章邯眯起眼目,收拢起一贯的温柔。

“啧啧,”冯无择摇摇头,道:“一提起你的宝贝弟亲,章衣丞的面容都不一样了,我与章衣丞也算是旧交,从不见章衣丞露出这般生动的表情,真是叫人吃味儿。”

“你到底要做甚么。”章邯道:“我奉劝武信侯一句,平儿为人虽大大咧咧,没甚么心眼儿,但他并不愚钝,武信侯还是不要戏耍平儿的好,否则……”

“否则?”冯无择上前一步,在章邯耳边道:“否则,你待如何?”

章邯死死盯着冯无择,冯无择笑了一声道:“便是这样的眼神,神采奕奕,着实令人痴迷,可比章衣丞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伪善,生动多了。”

章邯抿起嘴唇,戒备的盯着冯无择。

冯无择收拢了笑意,道:“不与章衣丞打趣了,实话告知章衣丞,其实我今日前来,是你的宝贝弟亲主动邀请,我不辞盛情,这才前来赴约的。”

“平儿?”章邯吃了一惊,章平无缘无故的邀请冯无择赴约?

章邯顿了顿道:“武信侯应该不会介意,下臣一并子前去燕饮罢?”

冯无择无所谓的道:“随意,章衣丞,请罢。”

冯无择与章邯二人往前走去,很快便来到章平的屋舍跟前,冯无择亲自敲门。

“来了!”是章平的嗓音。

吱呀——

屋舍大门打开,一眼便能看到舍中的案几上,满满摆放的都是佳肴美酒,还有……

还有三人坐在席上,分辨是长公子扶苏,幼公子胡亥,还有韩人旧民公子韩谈。

冯无择脸色僵硬了一瞬,道:“章平将军,这是……?”

胡亥站起身来,奶声奶气的道:“武信侯,亥儿与哥哥听说章平这里摆酒宴,不请自来,武信侯不会觉得我们碍事罢?”

“怎会呢?”冯无择拱手道:“长公子幼公子能有如此雅兴,能与二位公子幸酒,乃是卑将的幸事。”

扶苏道:“既是如此,请坐罢。”

众人落座,章平拉住章邯,低声道:“哥,你怎么也来了?”

章邯压低声音道:“你请武信侯前来饮酒,为何不与为兄支会一声。”

章平道:“不是我,是两位公子以我的名义请武信侯前来饮酒,似乎是有甚么事情,哥你不是不叫我与武信侯来往么,我自是听你的。”

他这话成功让章邯松了口气,道森*晚*整*理:“如此甚好。”

冯无择是何其精明一个人,他一看到扶苏,便知晓不是章平邀请自己来饮酒,怕是扶苏借口章平的名义,把自己“骗”了过来。

众人先饮了两杯,等酒喝开了,扶苏微笑道:“武信侯驻守东方,何其辛苦,这一杯,扶苏敬你。”

冯无择举起酒杯,道:“卑将不敢,驻守乃是卑将分内之事,岂敢以此邀功?还是卑将敬长公子才是。”

冯无择豪爽的将酒水饮尽,恭敬的坐在一边,看起来规规矩矩,没甚么不轨之处。

扶苏道:“武信侯驻兵可有难处?军饷够不够用,粮食几何?君父常常叨念着武信侯,说武信侯是要强之人。”

冯无择看了一眼扶苏,回答道:“回禀长公子,主君的粮饷、辎重一事,合该不是长公子过问的,若是陛下有此一问,大可以拿诏板出来,卑将一定知无不言。”

“放肆!”韩谈呵斥:“武信侯,你敢对公子不敬?”

冯无择并不惧怕,而是道:“卑将对大秦忠心耿耿,这粮饷与辎重,乃是军中重要机密,绝不能透露出半分,若是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便是大罪!因此卑将斗胆,便是今日长公子治罪,卑将也绝不能透露半分。”

扶苏一笑,道:“武信侯言重了,方才是予失言。”

扶苏不过是试探试探冯无择,毕竟王绾提供的密保之中,武信侯冯无择贪赃了不少粮饷和款项,还私吞了许多的盐铁,若当真如此,扶苏提起辎重一事,冯无择或许会因着心虚,露出一些破绽。

而此时此刻的冯无择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儿的波澜。

扶苏和胡亥对视一眼,这个冯无择,若不是清清白白,便是深不可测。

胡亥站起身来,按照原定计划,准备继续试探冯无择,道:“哥哥的酒杯空了,亥儿给哥哥倒酒!”

他说着,端起酒壶来。

吧嗒——

有甚么东西掉在了案几上,说来也巧,正好掉在冯无择面前,在案几上一撞,摊开落在冯无择的腿上。

“啊呀!”胡亥惊呼了一声,道:“是裹着酒壶的皮子掉啦!”

酒壶是刚温过的,略微有些发烫,胡亥“随手”拿了一张皮子裹在外面隔热,这会子一个不小心,把皮子掉了出去。

冯无择低头一看,掉在自己腿上的小羊皮不是旁的,正是一封密报!

无错,便是王绾呈上来的那份密报。

上面罗列着各种冯无择不臣之心的条款。

冯无择只看了一眼,还未看太清楚,扶苏立刻站起身来,一把将小羊皮夺走,匆匆塞起来,满脸歉意的道:“亥儿顽皮,没有烫着武信侯罢?”

冯无择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块皮子上的内容,只知与自己有关,不由眯了眯眼睛,愈发觉得今日的宴席不简单。

无错,扶苏便是要打草惊蛇,他倒是要看看,冯无择看到这张小羊皮密报,会是甚么样的反应。

胡亥毫无诚意的道:“烫到武信侯了嘛?亥儿真是笨手笨脚!”

冯无择收敛了表情,拱手道:“小公子言重了,卑将无事。”

“既是如此,”扶苏笑得还是一派温柔儒雅,道:“便继续幸酒罢,武信侯,请!”

“公子请。”

燕饮一直持续到深夜,胡亥这次虽没有饮酒,但抵不住困顿,毕竟他这具身子年岁还小,加之身体羸弱,困得眼皮直打架,支着腮帮子歪倒在席上睡了过去。

“亥儿……亥儿?”

胡亥听到了温柔的呼唤,勉强睁开眼目,道:“嗯……喝!武信侯,幸酒……”

扶苏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冯无择走了。”

胡亥睁眼一看,果然,冯无择已经不在,看起来是走了,但旁人还都在。

章平奇怪的道:“公子,今儿个这到底是甚么意思?”

扶苏道:“今日在场的,都是我大秦的骨干之臣,亦是予的心腹,便不防与你们说一说。”

扶苏将王绾检举冯无择的事情说了一遍,章平惊讶的道:“甚么?武信侯不臣?这……这怎么可能?”

扶苏道:“予亦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章邯最为镇定,道:“还请长公子示下,之后该如何处置。”

扶苏道:“今日已然打草惊蛇,予需要有眼目紧盯冯无择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章平立刻道:“长公子,交给我罢!”

章邯有些担忧,道:“武信侯心机不浅,下臣怕平儿一人会着了他的道,下臣请命,一同监视武信侯的一举一动。”

扶苏颔首道:“甚好,交给你兄弟二人,予便放心了。”

章平和章邯不敢懈怠,立刻前去监视冯无择。

时辰太晚了,扶苏抱着困顿的胡亥回了下榻的大殿,回去的时候,胡亥又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扶苏为了不打扰他,并没有叫醒胡亥,亦不假手于人,勤勤恳恳的给胡亥退下外袍,盖上锦被,便叫他睡了。

接下来的几日,章平和章邯二人一直在监视武信侯冯无择的一举一动,每日前来禀报两次。

今日章平前来禀报,扶苏道:“如何?”

章平道:“还是老样子,一点子动静也没有,这个武信侯,不是在军营之中,便是在齐宫之中,好像一切都挺正常的。”

冯无择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军营中也是风平浪静的。

“哦是了,”章平似乎想起了甚么,道:“倒是武信侯的那个弟弟,叫……叫……”

提起这个,胡亥便不困了,道:“冯无利!”

“对对,冯无利!”

上次胡亥“诬陷”冯无利摸自己的手,冯无利被扶苏教训,打掉了大门牙,一口都是血,那惨样子如今回想起来,胡亥还想笑呢。

章平道:“倒是这个冯无利,三天两头的往军营跑,仗着自己是武信侯的弟亲,想要插手军营的事务,不过每次都是到了门口,连大门都进不得,便被叉了出去。这个武信侯治军严明,而且不念情,不管是亲是疏,一概不买账。”

扶苏点点头,道:“有劳平弟与章衣丞,继续监视,切记……不要让武信侯发觉。”

“敬诺!”

嬴政在齐宫下榻了数日,虎贲军休整齐整,剩下便是打开齐地的粮仓,轻点粮食,调配各地,然后继续东巡了。

除了这些正经事,自然,还有一些旁的事情,那便是阅兵。

嬴政身为大秦之主,来到东方自然要阅兵,通过展示大秦的兵力,来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叛势力。

嬴政在冯无择的陪同之下,第一日检阅了骑兵车兵,第二日便是检阅舟师。

东方水力充沛,除了陆军作战之外,还有舟师作战。水路作战一直都不是秦军的强项,不过冯无择是个例外,冯无择十足善于舟师作战,乃是其中的翘楚,这也是冯无择一直驻守在东方的原因之一。

一大早上,武信侯冯无择便进宫来,迎接嬴政的圣驾前往岸口,准备登船,检阅舟师。

胡亥是第一次见到舟师,自打他穿越而来,见过很多军队,例如大秦的虎贲军,例如韩谈的韩兵等等,但还从未见过舟师。

胡亥被扶苏领着,跟随着大部队来到岸口,便看到日头初升的海平面上,一排排一列列,放眼望去全都是船只,大船小船绵延向前,无比壮观。

冯无择朗声道:“恭请陛下登船!”

嬴政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皇弟成蟜,率先登上大船,扶苏领着胡亥道:“亥儿当心。”

登上船只的甲板,冯无择拿起一面旗帜在手中,唰唰舞动了两下,便听山呼之声齐刷刷的响起,是其他船只上的士兵谒见之声。

“拜见陛下,大秦万年——”

“拜见陛下——”

“大秦万年——”

嬴政一笑,道:“起身罢。”

冯无择谢过,这才长身而起,将旗帜双手呈上。

嬴政把顽着手中的旗帜,道:“武信侯不愧是我大秦的扛鼎之才,舟师训练有素,无出武信侯,朕深感欣慰。”

冯无择道:“陛下夸赞,卑将诚惶诚恐!”

大船很快行驶起来,离开岸口,巨大的风帆吃饱了风,船只缓缓加速。

冯无择陪伴在嬴政身边,恭敬的讲解着船只和舟师作战的事情,章邯眯了眯眼目,凝视着冯无择的背影,他跟了冯无择好几日,除了冯无利经常回到军营之外,冯无择压根儿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突然,冯无择回过头来,准确无误的与章邯四目相对,甚至对章邯展露出一抹微笑。

“陛下。”冯无择道:“今日检阅舟师,若只是检阅,岂不是少了一些乐事?”

“哦?”嬴政道:“依照武信侯此言,该当如何?”

冯无择拱手道:“卑将听闻长公子扶苏持重,幼公子灵动,各有各的长处,今日舟师齐整,正好可以分为两队,不如由长公子与幼公子各领一队,双方比试,谁先将牙旗插在孤岛之上,便是获胜。如此,既可以检阅舟师,又增加了不少趣味,不知便意下如何?”

胡亥正扒着栏杆欣赏船上的美景,便听到冯无择的提议。

冯无择这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让扶苏与胡亥分为两队,那必有输赢,这一场比试,便不是简单的比试,而是以扶苏为首的老秦人,和以胡亥为首的新派卿族的比试。

胡亥蹙了蹙眉小眉头,刚想要拒绝,却听嬴政道:“也好,听起来甚为得趣儿。”

胡亥:“……”我的便宜爸爸竟然是个乐子人!

其实嬴政也并非是单纯的乐子人,党派之争对于朝廷来说,是坏事,也是好事,朝廷便像是一个巨大的体系,需要平衡,也需要互相制约,嬴政要做的事情,就是端平这碗水。

“即是如此,”冯无择拱手道:“小公子年幼,亦没有作战经验,为了公平起见,卑将愿辅佐小公子。”

【觉得只要有自己帮衬,必能让你取胜的冯无择】

胡亥装作不经意碰了冯无择一下,果不其然看到了冯无择的标签。冯无择乃是舟师作战的天才,第一把手,别说是眼下,便是放眼整个大秦,也没有几个能比冯无择还要厉害。

冯无择是觉得,只要有了自己的助力,幼公子胡亥必能得胜,如此一来,也可以打击长公子扶苏的势力。

胡亥眼眸晃动,奶声奶气的道:“君父,这样恐怕不妥。”

嬴政看向胡亥,道:“如何不妥?”

胡亥道:“既然是比试,那必然要公平公正嘛!真正上战场杀敌,敌人才不会管你有没有上阵的经验,越是没有经验,旁人才越是捏咕你呢!所以武信侯说要帮助亥儿,亥儿觉得不妥。”

冯无择瞥了一眼胡亥,自己分明是胡亥一派的,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冯无择的错觉,冯无择总觉的胡亥十足亲近长公子扶苏。

胡亥又道:“武信侯不仅擅长舟师作战,且十足了解此处地形,若是叫武信侯来辅佐亥儿,亥儿岂不是明晃晃的作弊?作为大秦的公子,可以输,但不可以输掉骨气!”

嬴政一笑,道:“亥儿说得有理,胜负乃兵家常事,但骨气是秉性里透露出来的,朕的儿子,自是有骨气之人。”

“嗯嗯!”胡亥点头如捣蒜,肉嘟嘟的腮帮子微微颤抖,道:“君父说的没错,因着这些,亥儿私以为,武信侯不该参与比试,合该做一个裁判便是了!”

冯无择给胡亥打眼色,奈何胡亥根本不看他,甚至胡亥还回过头来,对扶苏眨了眨眼睛。

“便按照亥儿所说,”嬴政道:“武信侯,由你来裁判,务必要公平公正。”

“敬诺……”冯无择拱手,他被堵住了说辞,连嬴政都发话了,冯无择已经没有了旁的借口。

比试分为两组,分别由长公子扶苏和幼公子胡亥领队,冯无择做了裁判,剩下的阵容则是由两位公子亲自挑选。

胡亥抽空低声对扶苏道:“哥哥,一会子你便让船只全速前进,亥儿一定会让哥哥赢的!”

扶苏微微皱眉,方才胡亥拒绝冯无择的帮助之时,他便清楚了,胡亥是故意想让自己赢,可是自己若是赢了,胡亥便只有输,如此一来,在君父的面前颜面扫地,对于胡亥以后的发展,还有在朝中的威信,都会有所损伤。

“亥儿……”扶苏刚刚开口,胡亥已经道:“哥哥,你放心赢好了,亥儿可以保证,君父也不会说甚么的。”

扶苏叹了口气你,道:“你自己小心。”

胡亥点点头,握着小拳头道:“哥哥加油,哥哥定要夺得头筹哦!”

两面分别挑选人选,胡亥对章平道:“章平哥哥,你不是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嘛,跟着我哥哥,这次肯定能赢!”

“当真?”章平来了精神:“好,我便跟随长公子!”

这里除了冯无择懂得舟师作战以外,只有章平有一些舟师经验,毕竟章平一直在东方做山匪,多少接触过一些,有了章平的帮助,扶苏便是如虎添翼。

冯无择眼看章平入了扶苏的队伍,胡亥还在不紧不慢的挑人,便拱手道:“陛下,虽卑将此次只是一个裁判,不得参与作战,但幼公子无有舟师经验,以免发生事端,请命登上幼公子战船,为幼公子护航。”

胡亥挑眉,好家伙,冯无择这是想要偷偷给自己开小灶?偷偷的作弊?

嬴政倒是没有拒绝,道:“亥儿从未领过舟师,武信侯此举,的确稳妥一些,朕便应允了。”

冯无择道:“谢陛下恩典!”

章邯一直戒备着冯无择,眼看他上了胡亥的船只,心中不放心,道:“幼公子,下臣原跟随幼公子。”

章邯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继续监视冯无择。

胡亥点头道:“好呀章邯哥哥,你一向稳重,有你帮忙,亥儿心里妥当多了!”

于是双方挑选完毕,章平跟随扶苏,章邯、韩谈跟随胡亥,冯无择以保护之名,也上了胡亥的船只。

嬴政和成蟜等人坐镇在大船之上,一声令下,两队船只应声驶出,往孤岛行驶而去。

说是先插旗者为胜,但没有规定这一路可以用甚么手段,所以无论用甚么样的法子,只要能把自己的牙旗插在孤岛上,便是胜出。

“啊呀!”胡亥浮夸的惊呼一声,道:“甚么破船,好晃呀!”

胡亥便是没事找事儿,毕竟他答应了让扶苏取胜,船只不能走得太快,一脸骄纵的嚷嚷着:“慢点慢点!这么晃,是想把本公子晃吐嘛!”

舵手一脸震惊,结结巴巴的道:“这……幼公子,这若是放慢速度,长公子的船只可就……就超过去了。”

胡亥不以为然:“超过去怎么了?还不慢点?再不慢点,本公子要吐你脸上啦!”

“敬诺!敬诺……”舵手没有法子,惧怕胡亥的“淫威”,只好将速度放慢下来。

船只慢吞吞的前行,胡亥指挥着韩谈道:“谈谈,这里铺个席子,这里风景不错。”

“是。”韩谈立刻让人抱来席子,为了舒适,还给胡亥铺了个毯子。

“哎——”胡亥一个打滚儿躺上去,踹了踹小腿,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呀,谈谈,你也躺下来,吹吹风,看看海景,哇——你看,太阳圆滚滚的呐!”

旁边的舵手、船工、士兵看得目瞪口呆,韩谈依言坐下来,道:“公子,口渴不渴?”

胡亥咂咂嘴,支着脑袋悠闲的道:“口渴倒是不渴,但想吃甜滋滋的果子。”

“果子?”韩谈道:“可这船上,没有果子。”

“竟是没有?”胡亥指着远处的岸边:“谈谈你看,那不是有果子么?新鲜的,还长在树上呢,也不知好不好吃,你让船只停下来,给本公子摘个果子。”

韩谈立刻道:“敬诺,我这就去。”

胡亥若是为虎,韩谈便是作伥,两个人一唱一和的,配合的极好。

“不好了不好了!”士兵冲入船舱,赶紧去寻冯无择。

冯无择已经安排好了,自己虽明面上不插手,但船上都是他细心调教出来的士兵,这船只又是极好的,改良的无可挑剔,只要行驶下去,绝对不会出现岔子。

哪知……

岔子这么快便来了。

冯无择坐镇在船舱之中,自从上了大船,章邯便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也来到了船舱之中,便坐在一边的席上。

冯无择端起耳杯饮水,章邯看着他。冯无择拿起文书批看,章邯看着他。无论冯无择做甚么,章邯都看着他。

冯无择笑起来:“章衣丞,我便这般好看么?”

章邯淡淡的道:“武信侯英明俊美,自是好看的。”

“是么?”冯无择道:“怪不得呢,咱们第一次见面,便将章衣丞迷得五迷三道的。”

章邯面色微微有些发红,第一次见面,章邯因着中药,天色又太黑,错把冯无择认成了酒人,也的确有冯无择生得太过俊美好看的缘故在其中。

冯无择放下手中的文书,走过去,与章邯坐在一张席子上,两个人身材都不瘦弱,尤其是冯无择,高大宽阔,一坐下来,宽敞的席子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章邯想要挪开一些,冯无择拉住他的手,将人拽回来,轻笑道:“章衣丞,怎的回避了?我还道章衣丞会有多大胆呢。”

章邯道:“武信侯,请你自重。”

“呵呵……”冯无择压低声音,在章邯耳边沙哑的道:“还记得章衣丞那晚在我怀中摆腰的模样么?当时的章衣丞,可不怎么自重呢。”

章邯脸色通红,抿着嘴唇,咬紧后牙关,便在此时,有士兵大喊着:“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嘭——

士兵冲进来,冯无择应声放开章邯的手臂,和章邯拉开距离,道:“何事慌张?”

“将军!”士兵并未注意冯无择与章邯的暧昧气氛,道:“幼公子……幼公子突然想食果子,吩咐舵手靠边停船了!”

“甚么?”冯无择万没想到,胡亥竟然这般的不靠谱。

若是按照原定计划,只要船只顺利行驶,便一定可以获胜,谁知胡亥这般多的幺蛾子,如此会作妖,竟然为了食果子,半路停船!

要知晓,这么大的船只,一停一靠,再想开起来,需要浪费多长时间,有这个功夫,长公子扶苏早就插旗完毕了。

冯无择顾不得太多,立刻从船舱中出来,走到胡亥面前。

胡亥成大字形躺在软乎乎的毯子上,笑眯眯的道:“咦?武信侯,你的脸色很黑啊,不会是晕船罢?”

冯无择沉声道:“幼公子,不能停船。”

“为何?”胡亥道:“是船上有果子么?”

冯无择道:“没有。”

“既然没有,”胡亥道:“本公子就要吃果子,只能停船啦,有劳武信侯派遣一队人马,给本公子摘些新鲜的果子来。”

冯无择眼皮狂跳:“幼公子可知,这一停一靠,需要多少人力,才能再将这般大的船只驶动起来。”

“不知道。”胡亥对答如流。

冯无择:“……”

胡亥又道:“本公子只知晓要吃果子,你给不给本公子吃果子?不给本公子吃过,本公子要闹啦!”

冯无择:“……”

哐——

船只一声巨响,莫名颠簸起来。

士兵仓皇来禀报:“将军,不好了!果林前淤泥太多,船只……搁浅了。”

冯无择深吸了一口气,道:“搁浅了还要禀报于本将?是让本将亲自去处置淤泥不成?”

“不不、不敢!”士兵赶紧退下去,处置搁浅淤泥去了。

胡亥一听乐了,这下子好了,船只搁浅了,想走都走不了,估计要耽搁不少时辰,便宜哥哥肯定会获胜,稳了。

士兵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船只“救”出来,韩谈捧着一篮子红果子,道:“幼公子,果子来了。”

胡亥一看,原来是山楂!方才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这会子看着了,可胡亥不喜食酸,吃不得山楂。

胡亥摆摆手,十足骄纵的道:“咦,不好吃的样子,算了,不吃了。”

冯无择:“……”

胡亥笑道:“武信侯后悔了罢?是不是觉得不应该跟着本公子,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冯无择的脸色慢慢恢复了镇定,眯起眼目,略有所指的道:“幼公子……似乎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

“哦?是么。”胡亥并不惊慌,抬头看向冯无择,甚至坦荡荡的与冯无择对视。

毕竟胡亥是和嬴政交过手的人,他在嬴政面前已经落马,这可是落马的“终极”,简单来说,胡亥都不怕在嬴政面前掉马,自然不怕在冯无择面前掉马。

胡亥笑眯眯的道:“是了,一定是变得更好看,更聪明了,对不对?”

冯无择的面容绷不住了,眼皮更是狂跳,甚至额角的青筋都蹦了两下。

韩谈则是毫无底线的应和道:“幼公子说的极是,韩谈也是如此认为。”

“是罢!”胡亥道:“还是谈谈有眼光!”

韩谈道:“幼公子谬赞了。”

胡亥看了看远处,刚开始扶苏的船只与他们并驾齐驱,后来胡亥的船只开了小差,扶苏的船只已经领先,到了眼下,胡亥的船只陷在泥地里面,扶苏的船只已然看不见了踪影。

胡亥话锋一转,颇为嫌弃的道:“武信侯,这船只怎么还没开起来,慢吞吞笨呼呼的,哥哥都走远了!”

冯无择耐着性子道:“卑将方才已然劝诫过幼公子,船体巨大,一停一靠便会……”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胡亥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劲摇头,耍无赖道:“你笨你笨,都是你笨!”

冯无择:“……”

【后悔登船的冯无择】

胡亥偷笑,可怜的武信侯,为了令哥哥获胜,便只能委屈你了……

主船之上,嬴政和成蟜坐镇,遥遥的看着两位公子的船只。

起初船只还能并驾齐驱,后来不知发生了甚么,胡亥的船只竟然偏离了航线。

丞相王绾似乎找到了乐子,立刻禀报道:“陛下您看,幼公子的船只,不知是甚么情况,竟然靠岸了。”

“靠岸?”嬴政挑了挑眉。

廷尉李斯道:“陛下,依照微臣来看,幼公子怕是自有不同寻常的战术。”

嬴政侧头对成蟜道:“蟜儿,你去遣人看看,到底发生了甚么。”

“敬诺,君兄。”

公子成蟜立刻遣人去看,过了好一阵子,成蟜终于折返回来,道:“回禀君兄,幼公子因着想食岸边的野果,令舵手将船只停靠过去,战船不甚陷入了淤泥,搁浅了。”

“甚、甚么!?”李斯一时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王绾更是找到了乐子,道:“廷尉,幼公子的战术还真是新鲜别致呢!”

李斯脸色无光,气得狠狠瞪了一眼王绾。

嬴政却笑起来,道:“这个亥儿啊,总能给朕惊喜,当真是有趣儿。”

公子成蟜道:“君兄所言甚是,小公子心胸宽大,不将输赢成败放在心上,的确少有。”

嬴政微笑,若有所思的道:“再看看罢,且看呢。”

“幼公子,”武信侯冯无择眯了眯眼目,突然道:“幼公子可还记得当年在雍城,卑将送与幼公子的宝剑?”

【试探你的武信侯冯无择】

【故意说成雍城,其实是在咸阳的武信侯冯无择】

胡亥了然一笑,道:“啧啧,武信侯,你可不厚道呐!”

冯无择一愣,胡亥又道:“你可是本公子这队的人,怎么如今反过来试探本公子?甚么雍城,分明是咸阳。”

冯无利道:“是么?可能是卑将记错了。”

“你不是记错了,”胡亥道:“而是心窍错了。”

冯无择更加奇怪,小公子的秉性虽然还是飞扬跋扈,甚为骄纵,但与日前的跋扈大相径庭,相差甚远,可偏偏他能清楚分辨自己话中的错处,这叫冯无择一时也无法判断,眼前的小公子到底是真是假。

“诶?”胡亥笑道:“船动了?”

大船轰然行驶,淤泥处理的差不多,正好一阵大风吹来,船帆吃饱了风,终于返回了正轨之上。

胡亥美滋滋的道:“启程罢,再不启程,天黑都到不了小岛,耽误用膳。”

冯无择无奈,朗声道:“起航!”

眼下这个光景,扶苏的船只已然遥遥领先,无论用不用兵法,绝对稳赢无疑了,胡亥翘着二郎腿,悠闲的等着比赛结束。

“幼公子,”韩谈走过来,轻声附耳道:“看到前面长公子的船只了。”

“甚么?!”胡亥一个猛子跳起来,扒着栏杆往前看,雾气有些浓重,但的确可以遥遥的看到扶苏的船只,竟然追上了?

冯无择走到甲板之上,微笑道:“幼公子还满意这个船速么?”

胡亥:“……”

这次轮到胡亥无言了,他真是小看了冯无择,不愧是舟师作战的第一把手,方才搁浅那么久,竟然能追到这个地步,若是再这么追下去,自己的船只和便宜哥哥的船只肯定会交锋,到时候少不得一番作战,一旦交兵,绝对会伤感情!

胡亥扒着船只道:“我晕船,把帆都放下来。”

冯无择笑了笑,道:“幼公子一直避免与长公子交锋,是为了甚么?早晚有一日,这是必不可免的,这一日终究会到来,卑将永远站在幼公子这一头,只要幼公子一声令下,卑将……血战到底!”

胡亥:“……”就是怕你战的太用力,我可不想当秦二世。

“咳——咳咳……”胡亥刚想说话,突然咳嗽起来,不知怎么回事,一张嘴便是咳嗽,甚至吐息都有些不太舒坦,吸进去的气刺辣辣的。

“咳!”胡亥道:“这雾气,怎的如此呛人?”

冯无择还以为胡亥又要耍性子,顾左右而言他,仔细嗅了嗅,突然皱起眉头:“这不是雾,这是烟!”

“咳咳咳……”胡亥的身子娇弱,比一般人要羸弱许多,又是娇生惯养,自然娇气,他虽没能察觉到“雾气”有异,但身子本能的感觉出来,令他十足不舒坦。

“雾气”越发的浓郁,一时间烟气弥补,令人睁不开眼睛。

“怎么回事……啊!”胡亥一声惊呼,船只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他没能站稳,咕咚跌倒在地上。

“公子!幼公子!”韩谈想要去扶胡亥,但浓烟太盛,蒙住了眼目,根本甚么也看不清楚。

胡亥跌倒在地上,脚下的浓烟还好一些,正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顺着大船攀爬上来。

咯噔!

胡亥心窍一跳,蹲在地上快速前行,来到栏杆处,扒着栏杆往下一看,刚才船只剧烈的摇晃,并不是触到了礁石,而是被几只小船卡住。

大约十艘左右的小船将大船围住,一条船上四人,个个手中拿着长矛,长矛前端被改良过,带着勾刺,可以用勾刺勾住船只固定。

胡亥连忙朗声道:“有人偷袭!”

冯无择冲到船边,低头往下看去,道:“是水匪!”

“水匪?”胡亥惊讶。

冯无择立刻道:“全军戒备!”

胡亥没想到船只会遭遇水匪,这里可是演习的现场,这么多秦军舟师,水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来偷袭舟师。

且他们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浓烟密布,小船偷袭,一切都井然有序。

说话间,几个水匪跃上大船,冲着胡亥冲来。

“公子小心!”冯无择一把搂住胡亥,将人向后一抛。

“啊呀!”胡亥被扔起来,还以为会大头朝下摔在甲板上,下一刻却被人一把接住,定眼一看,是章邯。

章邯稳住胡亥,道:“公子,快入船舱!”

他说着,嗤一声将佩剑抽出,章邯虽穿着一身少府的文官衣袍,此时却透露着一股武将的坚韧,吩咐道:“韩谈,快带公子走。”

“好!”韩谈拉住胡亥的手,道:“公子,这边走。”

嘭——

哗啦!

“啊!!!”

伴随着惨叫声,冯无择直接将两个爬上来的水匪挑入海中,但水匪源源不断,夹击的小船越来越多,不停的靠住他们大船。

胡亥与韩谈往船舱里跑去,刚入船舱,便看到一个穿着舟师介胄的小兵,举止鬼鬼祟祟,手中举着一个火把,竟是在点燃船舱。

呼——!!

船舱的地上湿滑,并非是漏水,而是油水,经过火焰一点,瞬间燃烧起来,大火咆哮。

内鬼?

胡亥脑海中一惊,这小兵显然是与水匪一路的,想要将他们全部烧死,又是偷袭,又是内鬼,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能耐。

那内鬼发现了韩谈和胡亥,也被吓了一跳,面露狠戾,眼看着二人都是纤细的类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喊着冲上来。

韩谈将胡亥护在身后,抽出佩剑阻拦,胡亥想要找水救火,可火势迅猛,完全来不及营救。

嘭——

嘭!

大船又是猛烈的震动,船舱里到处都是油,韩谈脚下不稳,那内鬼趁机发狠的刺过来。

胡亥心头狂跳,也顾不得自己不会武艺,大喊一声:“谈谈!”

他奋力冲过去,一下子撞在那森*晚*整*理内鬼身上,内鬼应声滚了出去,胡亥也因着受力斜着滚出去,好巧不巧,船只又是一声巨响震动,胡亥滚动的根本停不下来。

唰——

竟是一下子滑出船舱,猛地兜出去。

“嗬……”胡亥双手胡乱去抓,手臂断裂一般钻心的疼痛,一把抓住了破损的栏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挂在大船的边沿。

“公子!!公子——”

前面的船只听到动静,士兵立刻禀报,道:“长公子,幼公子的船只好像有些不对劲。”

扶苏连忙来到甲板查看,身后浓烟弥补,隐约看到一团团的火光冲天而起,撕裂混沌的烟雾。

“怎么回事?”

“着火了!”

“幼公子的船只着火了!”

扶苏心头一震,厉声下令:“立刻返航,准备营救!”

“长公子!”有旧派的卿族道:“长公子,不可啊!孤岛便在眼前,若是此时,或许会失去先机,万一……万一这只是小公子为了取胜的计谋呢?”

扶苏脸色阴沉,完全收拢了温和儒雅,沙哑的道:“予说返航,没听清么?”

卿族被扶苏狠戾的表情吓得哆嗦,颤抖的道:“是……是,长公子……”

扶苏的船只立刻倒转风帆,全力返航,很快驶入浓雾之中,火光更是刺眼,便听到厮杀声,呐喊声连成一片。

无数小船仿佛蚂蚁,不断的停靠在大船周边,利用长矛刺穿船体,轰——轰——大船不断的发出轰鸣声,加之着火的燃烧,根本撑不住多时。

“幼公子!坚持住!”是韩谈的喊声。

韩谈眼看胡亥滑出去,心惊胆战的厉害,不顾一切的冲向甲板。

扶苏定眼一看,是胡亥!

胡亥单薄的小身子仿佛一片枯败的树叶,摇摇欲坠的挂在船体边沿。“亥儿!”扶苏大喊:“抓住了!快靠过去!”

大船奋力行驶,但船体笨重,分明已经十足努力,距离胡亥仍然遥不可及。

胡亥死死抓着栏杆,脸色憋得惨白,发狠的咬住嘴唇,唇角已经开始流血,手臂的疼痛转而发麻,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不听使唤。

“哥哥……”胡亥虚弱的呢喃了一声。

“亥儿!!”扶苏眼眸充血赤红,眼睁睁看着火光之中,胡亥的身影无助的坠落在汪洋的大海之中。

咕咚——

被海水一卷,消失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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