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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同归于尽

家兄扶苏 长生千叶 12213 2024-06-16 13:22:08

屠雎一头雾水, 并不知发生了甚么,也不知自己已经被“卖掉”。

桀儁笑起来,道:“你还不知罢?你的好公子, 把你卖给我了,只要我肯归顺大秦,你便是我的了, 我想如何,便如何!”

屠雎的面色微微一动, 看着桀儁的眼神莫名有些复杂。

【会错意的屠雎】

【以为桀儁在对自己表白的屠雎】

屠雎:“……哦。”

“哦?”桀儁冷嗤:“你就这个反应?我说你归我了!要杀要剐,必须都听我的!”

屠雎又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还稍微点了点头。

桀儁:“……”

【完全没有爽感的桀儁】

胡亥笑道:“哎呀,你们便不要鸡同鸭讲了!而且儁儿,谁说屠雎归你了?只是借给十天罢了,再者,镡城岭的事情还没解决, 你可不要说大话, 等镡城岭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说罢。”

桀儁不屑的道:“西呕就那么大点本事, 他们将我踢出来, 真是自取灭亡!尤其是那个特使,西呕君派遣他来交接镡城岭, 根式不需要吹灰之力, 便能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哦?”扶苏道:“想必桀儁将军, 已经有法子了?”

“自然。”

桀儁道:“这个特使,素来没甚么大本事, 只是会拍马屁, 西呕君被他拍的舒坦,加之他还能说会道, 还以为他有甚么领兵的才能呢。而且这个特使,素来好大喜功,十足的贪婪,他来交接镡城岭,必然觉得自己已然了不得,那我们便再让他了不得一点子。”

胡亥奇怪的道:“如何了不得?”

桀儁眯起眼目,幽幽的道:“粮草。”

扶苏与西呕签订了盟约,让出镡城岭,今日便是大军撤出镡城岭,与西呕交接的日子。

来交接的将领果然便是越人特使,特使带着他的兵马,浩浩荡荡前来,或许是为了提防秦人狡诈,所以越人特使特意带来了许多兵马。

嬴政根本没有出面,因着越人特使还不够资格,由扶苏全权负责。

扶苏道:“特使,久违了。”

“哈哈哈!秦长公子!”越人特使笑道:“秦长公子,真是……你们中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一言九鼎啊!今日我来交接镡城岭,希望秦长公子不要难为我才是。”

“怎会?”扶苏温和一笑:“特使请看,我秦军这不是已经准备退出镡城岭了么?”

他说着一指,越人特使顺着看过去,便看到黑压压一大片军队,还有一辆辆辎车,前一辆辎车的尾巴,连着后一辆辎车的车头,绵延不断,仿佛一条蜿蜒的长龙。

说来也巧,越人特使看过去的时候,章平正好在大喊:“动作都快一些,麻利一些!今日大军撤出镡城岭,这些辎重,这些粮草,都要给我放好了,别磕了,也别碰了,若是丢了一车,有你们好受的!”

“那面的!动作麻利点!”

“粮草!把粮草的箱子捆紧一点,不要掉下来!”

粮草……

越人特使眯起眼睛,不大的眼目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那一车接一车的,何其壮观,竟然是粮草!

越人之所以和秦廷不断抗争,其实很大的缘故是越人地处的位置不佳,气候潮湿多变,且多丛林,不利于生存。

他们的粮食、物资,都远远没有中原丰厚,越人特使也算是西呕的贵胄,却哪里见过这般多的粮草,这样一看,眼睛里险些冒出光来,根本拔不出眼目。

“特使?”

“特使?”

“特使,怎的了?”

“啊?”

扶苏唤了三声,越人特使这才回过神来,假惺惺的干笑:“没事,没事。”

扶苏道:“特使,您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们早些交接,予还要运送粮草辎重前往其他屯兵地。”

扶苏故意指着远方道:“你看看,顺着这岭道,还要绵延的走许久,今日都不一定能赶到,辛苦的紧呢。”

越人特使顺着看过去,岭道!那分明是崎岖狭窄之处,十足利于埋伏,这般浩浩荡荡的辎重队伍,行走起来一定很是困难,若是自己可以领兵偷袭的话,这些粮草……

岂不是西呕的了?

越人特使眼眸狂转,装作不经意的道:“是是是,秦长公子说的正是,那咱们赶紧交接罢。”

“请。”

双方交接,在盟约上盖了印信,扶苏动作十足麻利,似乎真的赶时辰,走到行辕大门口,对章平道:“辎重粮草,都收拾妥帖了么?”

章平拱手道:“回禀长公子,都收拾妥帖了!这面是辎重,那面是粮草!一件儿都不少!”

章平故意将粮草的位置点出来,似乎生怕越人特使看不到。

越人特使猫在一边,暗搓搓的看着,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岭道难行,扶苏护送这么一大批粮草离开,实难周全,若是便宜了岭道上的土匪,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越人特使将眼中的精光收敛起来,他殊不知,其实自己眼里的贪婪,早就被扶苏看得一清二楚。

“长公子,慢走啊!慢走!”越人特使殷勤的送扶苏出行辕,立刻对身边的亲信道:“去,悄悄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从岭道离开。”

“是!”

扶苏押送辎重上路,很快,章平便低声道:“长公子,有人一直跟着咱们。”

“无妨。”扶苏淡淡的道:“叫他跟着。”

“是。”

跟踪的探子跟了好长一段,眼看天色昏黄,便折返回去,禀报他们的将领。

“将军!”探子道:“秦人的辎重,果然入了岭道,马上便要进入最狭窄难走的路段。”

“好!!实在太好了!”越人特使欢心极了,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若我能拿下这批粮草,便是头功一件,往后在廷中,看谁还是我的敌手!”

“将军英明!”

“来人啊,点兵!”越人特使豪气的挥手:“点一队精锐,随我去劫粮!”

“是!”

扶苏故意放慢了脚程,就等着越人特使前来劫粮。

哒哒哒——

车队的马蹄声,平稳的行驶在岭道之中。

沙沙……

是轻微的风声,伴随着草木的波动声。

“杀!!!”一瞬间,杀声震天,突然爆发而出。

是越人的兵马,从身后追赶而来,他们轻装简行,又十足擅长丛林作战,简直是来势汹汹。

“怎么回事?”扶苏拽住马缰。

“长公子!”章平大喊道:“是伏兵!看来是冲着、冲着粮草来的!”

嗤——

扶苏抽出佩剑,道:“给我抵挡!绝不能损失粮草!”

“敬诺!”

虎贲军开始“装模作样”的抵挡伏兵,但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越人特使见虎贲军莽莽撞撞,心里底气更足。

“特使!”扶苏朗声道:“怎么是你?!白日里咱们不还在盟约,如今你却转头来抢予的粮草,可不厚道罢!”

“哈哈哈!”越人特使疯狂大笑:“厚道?!我们西呕,可不知甚么是厚道!我劝你,若是识相,便放弃粮草,也免得伤亡,否则的话……”

扶苏看向四周,伏兵数量虽然不多,但出其不意,加之他们擅长丛林作战,秦军显得极其被动。

扶苏一脸纠结,随即恨恨的道:“撤兵!不要再管粮草了,快!快撤兵!”

“是,长公子!”

虎贲军纷纷丢下辎车,狼狈撤退,一个个慌慌张张的离开,扶苏打马在最前面,很快便跑的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哈——”越人特使叉腰大笑:“毛头小儿!终究还是太嫩了些,连粮草也护不住!”

“将军威武!”

“将军英明!”

越人特使抬起手来,道:“去,检查一下辎车,看看里面是不是粮草。”

“是!”

士兵前去检查,咔嚓一声打开辎车的车盖。

“咦?”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震惊的道:“将军,是、是茅草!”

“甚么?!”

越人特使震惊万分:“不可能!再查!打开其他辎车看看。”

“是!”

“将军,同样是茅草!”

“这面也是茅草!”

“这面也是!”

“啊啊啊!”越人特使大吼起来,道:“扶苏!!这小儿竟敢耍我!”

越人特使以为自己被耍了,气得跺脚,一个士兵战战兢兢的道:“将军,这……这茅草,是……湿的。”

“甚么叫是湿的?”越人特使现在暴躁极了。

士兵道:“茅草都是湿的,而且……而且还有点滑,就好像……好像浇了油。”

“油?”越人特使惊讶,随即睁大眼睛,道:“糟了!”

越人特使好大喜功,但好歹有些经验,这里是岭道丛林,草木本就茂密,辎车之中都是茅草,茅草还泡了油,这分明是……

“糟糕!”越人特使大喊:“快撤退,他们要用……”

“火攻!”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冷酷的插进来,紧跟着下令道:“放箭!”

越人特使抬头一看,眼目睁得仿佛铜铃一般大:“桀儁?!你还没死!”

下令火攻的,正是桀儁。

桀儁占领了岭道的高处,带着一队虎贲军,数量都不需要太多,冷酷的一笑,道:“再放箭!”

嗖嗖嗖——

嗖嗖——

点燃的火箭冲天而下,仿佛流星雨一般,撕裂黑夜,铺天盖地的冲向越人兵马。

呼——!!

火苗遇到泡过油的茅草,瞬间燃烧起来,辎车都是首尾相连的,一辆辎车燃烧起来,便仿佛多米诺骨牌,瞬间向两头蔓延,连带着旁边易燃的草木,火蛇吞吐肆虐,势不可挡!

“着火了!!”

“不好了,着火了!”

“将军,怎么办啊!”

越人被火海包围,马匹因为火焰而受惊,吓得尥蹶子没命奔逃,特使被摔下马背,摔得生疼,爬起来一看,四周已然一片汪洋大海,根本无法与虎贲军对峙。

越人特使脸色惨白,大喊着:“撤退!!快……快跑!”

他说着,第一个撒丫子便跑,身后的士兵吓得大喊:“将军!将军……等等我们——”

越人特使一脚深一脚浅,奔跑在丛林之中,他的头盔被烧了,倒是没有烧穿,但是金属导热太厉害,烫得他丢掉头盔,拔掉了盔甲,活脱脱一个丢盔卸甲。

越人特使一口气跑回镡城岭的营地,大喊着:“快!快开门!!快开门——”

哨塔上,几个士兵低头看去,不屑的哈哈大笑:“哪来的黑猴子。”

“放肆!”越人特使大喊:“我是森*晚*整*理你们将军!”

“哈哈哈——就他?还将军?”

越人特使气急败坏,但士兵们就是不开们,这个时候身后的其余士兵追赶过来,还有桀儁,带着虎贲军一路驱赶,眼看便要追上他们。

越人特使吓坏了,气得大吼:“张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快开门!开门!!!不开门把你们都砍了!”

越人士兵看到追赶而来的桀儁,同样吓坏了,这才发现那黑猴子很可能是去劫粮草,却中了对方埋伏的特使大人!

“快快!快开门!”

轰——轰隆——

大门打开,越人特使不管不顾的跻身进来,顾不得身后那些还没有进入的士兵,连声大喊:“关门!!关门啊!”

“可、可是将军,还有人没进来……”

“猪狗不如的东西!这是军令,我让你关门!不然桀儁进来了,咱们都得死!!”

轰!!

一声巨响,辕门犹如兽嘴一般关闭。

“将军!将军——”

“我们还没进去!”

“开门啊!放我们进去!放我们进去——”

越人士兵们拍打着营门,但是无计可施,桀儁已经率领虎贲军上前,冷笑道:“将这些弃卒全都抓起来。”

“敬诺!”

虎贲军一涌而上,将来不及撤退的越人兵马全都抓了起来,虽数量不多,但都是越人的精锐。

越人特使吓得心惊胆战,根本不敢再看,大步回了幕府,坐下来呼呼喘着粗气。

“将军,您放心,”越人士兵道:“镡城岭的营地易守难攻,辕门坚固异常,桀儁虽然厉害,但决计杀不进来。”

“用你说?!”越人特使呵斥。

“不、不好了——!!”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咕咚一声趴在地上,顾不得爬起来,大喊着:“将军!不好了!外面……外面……”

“桀儁又作了甚么幺蛾子!?”越人特使气急败坏。

“不、不……”

“不是桀儁?”越人特使狠狠松了一口气。

士兵却道:“不只是桀儁!”

“甚么!?”

士兵回禀道:“外面除了桀儁,扶苏……秦长公子扶苏,又杀回来了,还带着……还带着大军!黑压压的大军!看……看不到尽头!”

“扶苏!!!”越人特使咬牙切齿,浑身打斗。

他连忙跑出幕府大帐,登上瞭望塔,一眼便看到了那神仙一般的人物,扶苏一身白衣,坐在骏马之上,他的身前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少年人,可不就是胡亥么?

扶苏的身后,是黑压压的大军。就在越人特使损兵折将,狼狈不堪之时,秦军杀了一个回马枪,又折返回来了!

“扶苏!”越人特使朗声道:“你不讲信用!你不是将镡城岭割让给我们了么!”

扶苏一笑,道:“正是,予的确将镡城岭割让给了你们。”

“那你眼下这是作何?!”越人特使质问。

胡亥笑眯眯的道:“你真笨呐!我哥哥说把镡城岭割给你们,但没说不抢回来呀!”

“你!?”越人特使也识得胡亥,呵斥道:“我与秦长公子说话,你一个小小的嬖宠,竟也敢插嘴?”

“放肆!”章平呵斥道:“你敢如此与幼公子说话?!”

“幼公子?”越人特使迷茫:“谁是幼公子?”

胡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道:“我呀!”

越人特使后知后觉:“你是秦廷幼公子?!你不是……不是扶苏的男宠!”

胡亥故意对扶苏道:“嘤嘤嘤!哥哥,他竟辱骂我是男宠,嘤嘤嘤——”

“乖,”扶苏道:“亥儿不必难过,看哥哥打他。”

“嗯嗯!”胡亥嘟着嘴巴道:“哥哥,打他!”

“你……你们!”越人特使愤怒的道:“你们竟敢耍我?”

“将军,”越人士兵道:“怎么办啊,秦军……秦军兵马太多了,咱们的精锐都……都折在了外面,况且……况且他们还有桀儁!”

越人特使惊慌失措,双手打颤,却极力镇定:“不要怕!对,我们还有援军!君上给我们安排了援军,只要……只要我们撑到援军到来,便是里外夹击,这些秦军便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越人特使找回了底气,朗声道:“扶苏,你们听着!我西呕的援兵很快便会抵达,我奉劝你们一句,不想死的,就赶紧撤兵,否则……”

“否则?”扶苏一笑,道:“会如何?”

越人特使道:“否则!你们的秦军,便会被我西呕两面夹击,到时候,碾成肉泥也未可知!”

“援兵?”胡亥道:“你们的援兵在哪里呢,别是在吹牛罢!牛皮都给你吹爆了。”

越人特使自豪的道:“我们西呕的援兵,三万之众,正在赶来的路上!”

胡亥笑道:“这你就说错了,你们西呕的援兵,不是已经赶来了么?”

“甚么?”越人特使一时没听明白,迷茫的看着胡亥。

胡亥小白手一指,道:“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西呕的援兵!”

越人特使顺着看过去,竟在黑压压的一片秦廷虎贲军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屠雎?!”

是了,是屠雎无疑。

屠雎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的介胄,他的长相冷酷,又用黑布遮着一只眼目,因此十足的具有辨识度,绝不可能认错。

屠雎的这一身黑甲,分明是秦廷的介胄!

“你……你……”越人特使脑袋里轰隆隆的乱响。

胡亥道:“你看清楚了,这乃是我们秦廷的屠卫尉!”

“你这个叛贼!!!”越人特使终于反应过来,屠雎是叛徒,不,与其说是叛徒,不如说是细作。

屠雎列队在秦廷的队伍之中,那么援军必然已经断送,变成了不切实际的泡影。

“将军!”越人士兵慌乱道:“怎么办啊!”

越人特使也慌乱,却装作镇定的模样,道:“您们死守城门,本将有要紧事要去忙。”

“将军,是甚么要紧事?可是有甚么对策?”

胡亥听罢,笑道:“西呕人好甜哦,你们的将军并没有甚么要紧事,只不过找了一个不走心的借口,想要一个人溜走罢了!”

“甚么?将军要跑……”

“将军这是要丢下我们么?”

“岂不是令我们自生自灭?”

扶苏看了一眼桀儁,桀儁立刻朗声道:“西呕的将士们!你们的将领根本没有将你们当做人看,如今战事吃紧,他却想要独自逃跑,岂不是令人寒心,你们当真要为这样的人卖命么!?”

一时间,越人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目询。

“别听他的!”越人特使道:“他也是叛徒!别听他的!”

桀儁冷笑:“是你们逼我至此的!若不是西呕君用我交换镡城岭,把我拱手送给了秦人,我也曾经是对西呕忠心耿耿的儿郎!可这数十年的忠心,全部喂了狗!根本是个顽笑!”

越人士兵们蠢蠢欲动,一来是因着越人特使有自己逃跑不顾他人死活的心思,二来是兵临城下他们又损失了所有的精锐,三来是援军投靠了秦军,这般一算下来,别说是死守镡城岭了,得一具全尸都毫无指望。

“谁也不许投降!!”越人特使大喊:“都给我死守!”

“谁也……啊!”

越人特使还在说话,突然被一个士兵从后背一扑,扑倒在地上。

越人特使来了一个大马趴,来不及爬起来,又有士兵冲上来,将他死死押解在地上。

“你们做甚么!?”

“造反么!”

“放开我!你们这是造反!君上饶不得你们!绕不得你们——”

轰——轰隆隆——

随着越人特使的大喊大叫,辕门轰然打开。

扶苏带着胡亥策马而入,垂头看着落败鹌鹑一般的越人特使,淡淡的道:“收押起来。”

“敬诺!”

白日里割让镡城岭,还未到后半夜,镡城岭又回到了秦军手中,且不费一兵一卒,简直是大获全胜。

众人齐聚在幕府之中,这会子反对扶苏的李斯也没话好说了,王绾一百个欢心,道:“陛下,长公子用兵如神,真乃我大秦的瑰宝啊!”

扶苏拱手道:“君父,此次能顺利收复镡城岭,儿臣不敢居功,幼弟与几位将军,都出力甚多。”

“诶!”王绾道:“长公子,你便不要谦虚了!”

胡亥站出来,笑眯眯的道:“是呀哥哥,你便不要谦虚了。”

王绾吃了一惊,没想到第一个应和自己的,竟然是新派的公子胡亥。

胡亥甜滋滋的道:“君父,哥哥临危不惧,镇定自作,将士们都被哥哥的气度姿仪所感染,今日收复镡城岭才会如此顺利,哥哥好棒棒哦!”

胡亥不遗余力的夸赞着扶苏,立下如此大功,嬴政还不册封扶苏为太子?那自己便可以远离秦二世的悲剧命运。

嬴政微笑:“扶苏持重,亥儿懂事儿,又如此兄友弟恭,相亲相敬,看来朕有两个令人省心的好儿子。”

嬴政说到此处,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王绾也有些狐疑,难道陛下不想趁机册封扶苏为太子么?

王绾略微思索,站出来又道:“陛下,如今西呕受挫严重,百越又以西呕马首是瞻,老臣愚见,不如请长公子领兵,乘胜追击,彻底剿灭西呕,砍下西呕君的头颅,以震我大秦之威!”

胡亥挑眉,这个王绾,是想让扶苏完全拿下平定百越的功劳,如此一来,功不可没,嬴政便会册封扶苏为秦廷太子。

只是……

便算是西呕备受打击,想要彻底剿灭西呕,或许也需要一些气力。

嬴政道:“我儿意下如何?”

扶苏仔细思索一番,又看了一眼胡亥。

上辈子君父迟迟没有立太子,最后兄弟相争,死伤惨重,扶苏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变成上辈子那般。说不渴望太子之位,其实都是假的,饶是扶苏这般淡泊之人,心中也对大秦储君之位渴望良多,况且南征西呕,原本是惨烈之战,如今扶苏已经改变了许多,便想一改到底。

扶苏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拱手道:“儿臣愿为君父分忧,南征西呕!”

“好。”嬴政颔首道:“朕便将兵权交给你,望你旗开得胜。”

扶苏准备乘胜追击,南征西呕,这可是朝中的大事。

对于南征来说,秦廷长久以来,都没有一个好的对策,但如今不一样了,他们俘虏了这许多的西呕士兵,还有桀儁的投诚,屠雎作为卧底,眼下的把握比上辈子大得多。

扶苏第二日便在幕府召开议会,将将士们全都聚拢而来,探讨南征的事情。

胡亥也走进幕府之中,坐了下来,托着腮帮听他们吩咐。

桀儁道:“南征最大的苦恼,便是西呕地势复杂,大多丛林沼泽,除此之外,若由我来领军,西呕军简直不堪一击!”

日前桀儁这般说法,还有许多人反驳,毕竟他是新来的降臣,没有甚么信服度,但经过镡城岭一战,再无人质疑桀儁的能力,桀儁是有自负资本的。

屠雎蹙眉道:“如今我的身份虽然已经曝光,但西呕君远在越地,应该还不知晓,若是让秦军穿上西呕的介胄,由我领兵,佯装回报,如此一来,便可畅通无阻的进入西呕,必不会有人阻挡,地势问题,也便解决了十之七八。”

桀儁吃惊的看了一眼屠雎,冷嗤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论起狡诈,你当属第一。”

屠雎说的的确是个好法子,他们如今俘虏了这么多西呕兵马,介胄多得是,只要秦军换上西呕的介胄,再有屠雎带领着,谁能看出来这些兵马是假的西呕军?到时候便可畅通无阻。

胡亥一笑,道:“诶!倘或屠雎再抓了儁儿,押解着儁儿回到西呕,你们说,西呕君会不会一欢心,直接露脸?”

桀儁撇嘴道:“屠雎是狡诈,幼公子是蔫坏儿。”

胡亥道:“这可不怪亥儿呀,儁儿你在西呕君心中,便是一根倒刺,西呕君若知晓你还活着,并且被屠雎压送回去,绝对欢心坏了!儁儿你得反思反思,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呐!”

桀儁:“……”

扶苏道:“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只是略微有些危险,不知桀儁将军可愿一试?”

桀儁冷笑道:“我桀儁活了这么大,还不知甚么是惧怕!便按照这个法子行事罢!”

众人商定了谋划,便开始着手准备,将西呕俘虏的介胄全都扒下来,给秦军换上,然后又将桀儁五花大绑,装入囚车之中,由屠雎领兵,准备返回西呕。

一切都准备妥当,扶苏也换上了西呕的介胄,伪装成一个副手,便准备出发。

胡亥眼看他们准备整齐,思忖着自己怎么开口,他留在镡城岭也是无趣,而且便宜爸爸不如便宜哥哥好说话,完全不吃撒娇这一套,胡亥跟在嬴政身边,总觉得束手束脚的,随时都会被拆穿掉马,不如跟着哥哥。

“哥哥……”胡亥黏糊糊的道。

扶苏看向他,道:“亥儿,怎么还不换衣裳,准备出发了。”

胡亥惊讶:“啊?”

扶苏笑道:“你不是要跟着哥哥么?”

胡亥更是惊讶:“哥哥让亥儿跟着么?”

扶苏道:“自然,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以后哥哥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亥儿,绝不会放下亥儿不管的。”

“好耶——”胡亥本想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撒撒娇,耍耍赖,死缠烂打跟着队伍的,哪成想根本不需要这套,扶苏自己便提出来了。

扶苏道:“只是你身量太小,无法伪装成士兵的模样,便委屈亥儿,穿上仆役的衣裳。”

随行的队伍之中,除了士兵之外,还有一些仆役,胡亥的身量太小了,介胄穿着估摸要拖地,穿上小童的衣裳还可以。

胡亥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亥儿这便去换衣裳。”

胡亥换上仆役的粗衣,立刻变成了一个供人使唤的小童。

“哈哈哈哈!”便听到囚车中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是桀儁在笑。

桀儁道:“幼公子,你这是……变成小童了么?好俊俏的小童呢!”

胡亥撇了撇嘴巴,矮身在地上呼噜了几把,白嫩嫩的手心里立刻沾染上了不少灰土,咧开一抹微笑,走到囚车跟前。

“你……”桀儁的笑容戛然而止:“你做甚么!?你做甚么……你不要过来,不要……唔!”

桀儁还没喊完,胡亥伸出脏兮兮的手掌,在他脸上左右开弓,各抹了一把,因着桀儁带着枷锁,虽极力向后靠,却仍然无法抵抗,巴掌大的脸蛋被抹得乱七八糟。

“你……你……”桀儁气得喘粗气。

胡亥笑道:“啊呀,好落魄的俘虏呢。”

桀儁:“……”

桀儁的脸上的确太干净了,不像是俘虏,不过这才在镡城岭,还需要走一段路才会进入西呕,所以其实并不着急伪装。

扶苏宠溺的一笑,道:“亥儿,看你手脏的,快与哥哥去净手。”

屠雎领兵,很快开拔,从镡城岭一路往西呕而去。

屠雎领兵三万是来镡城岭援军的,西呕君生怕越人特使搞不定,如今屠雎又带着偷梁换柱的三万大军回来了。

因着屠雎的身份,没有人怀疑他,一路畅通无阻,全部顺利放行,很快便抵达了西呕的大本营。

西呕君听说屠雎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了意外之喜——桀儁。

西呕君喜不自禁,亲自出王帐迎接,欢笑着:“屠雎!你回来了!我可是把你盼回来了!”

屠雎拱手道:“拜见君上。”

他说着,一挥手,几个士兵推着囚车咕噜噜而来,桀儁满脸憔悴,面上都是灰土,被绑在囚车之中。

“哈哈哈!桀儁!”西呕君笑道:“这兜兜转转的,你也有今日?最终还是要露在我的手中!”

桀儁冷笑一声,道:“呸!我便是死,也不会落在你的手心里。”

“死到临头了,”西呕君道:“竟还口出狂言,来人啊!拿刀来,我要亲自结果了这个叛贼!”

他说着,屠雎却没有动弹,西呕君重复道:“屠雎,你没听到我在说话么?拿刀来!”

屠雎看着他,的确听到了,但还是没有动弹。

“屠雎?”西呕君道:“你这是干甚么?”

桀儁笑起来:“看来你的吩咐,也不过如此。”

西呕君感觉有些奇怪,他仔细去看四周的士兵们,怎么看怎么面生,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目光一抖,眼神猛地盯在其中一个副手身上。

“你……”西呕君大吃一惊:“你是……”扶苏?!

他的话还未说完,伪装成西呕副手的扶苏,已然朗声道:“杀!”

嗤——

屠雎一把拔出佩剑,与此同时,伪装成西呕军的士兵们立刻动作起来。

“啊!!”西呕君一声大喊,猛地向前扑去,这才没有被屠雎砍中,他就地一滚,飞扑向前,大喊着:“打开辕门!快!让我进去!放我进去!”

西呕君狼狈逃窜,桀儁大喊道:“快给我松绑!他的人头是我的!”

屠雎啪一声将囚车的枷锁砍断,桀儁从囚车中冲出来,随便抢了一把长剑,追着西呕君一路往前跑去。

西呕君一面跑一面回头大喊:“拦住他!!拦住他——这个狂徒,快拦住他!”

西呕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拔出兵刃,想要拦住桀儁,但他们根本不是桀儁的对手。

扶苏指挥着兵马,道:“包围王帐!一个也不许跑。”

“敬诺!”

大军行动起来,胡亥则是负责看守辎重,远远的瞧着他们混战,自己不会武艺,也不过去捣乱。

“这边!”

“那面也去搜!”

“快!”

胡亥眼看着几队虎贲军前前后后的搜查,道:“怎么了?发生了甚么?”

章平道:“这个西呕君,太过油滑,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原是西呕君跑了?

方才战事混乱,虽秦军出其不意,但守卫在王帐的兵马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的确不可小觑,西呕君油滑的厉害,趁着士兵抵挡秦军的当口,竟然逃跑了。

又等了一会子,远处的杀声和火光渐渐平息下来,战事合该已经接近了尾声,很快的,扶苏赶过来,道:“亥儿,你没有受伤罢?”

胡亥跳下辎车,道:“哥哥,亥儿才该问你,你没有受伤罢!”

胡亥看到扶苏脸上有血,赶紧伸手去摸,扶苏道:“无妨,哥哥没有受伤,这不是哥哥的血。”

胡亥松了口气,道:“西呕君抓到了么?”

扶苏沉下脸来,摇了摇头:“叫他给跑了……不过我已经传令下去,仔细搜索。”

扶苏领着胡亥,刚一握住胡亥的小手,登时有些惊讶,道:“亥儿,你的手心怎么如此滚烫?”

胡亥眨了眨眼目,一点子也么觉得,道:“有么?”

扶苏赶紧去摸他的额头,胡亥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比手心还要烫一些,道:“你发热了,没有感觉么?”

扶苏一把将胡亥打横抱起来,匆忙往王帐而去。

西呕的王帐已然被秦军拿下,里外都换了秦军的守卫,将西呕的俘虏押解起来。

扶苏冲进王帐,吩咐道:“快叫医士前来!”

医士风风火火赶来,给胡亥请脉,道:“小公子这怕是水土不服之症。”

胡亥最近连夜赶路,加之天气愈发的湿热,尤其是越地的气候,下雨又潮湿,胡亥过敏起了一些风团,没有当回事,忍一忍便过去了,哪知今日竟然发热了。

胡亥只是觉得混混沌沌的,眼神发直,总是想要发呆,没想到自己竟然又发热了,这具身子果然羸弱到了极点。

扶苏紧张的道:“快给幼公子开药。”

胡亥安慰道:“哥哥,亥儿无事的。”

扶苏之所以这般紧张,是因着打仗之时容易见血,水土不服往往会发展成为瘟疫,胡亥这小身子板儿,若是感染了甚么疫病,如何受得住?

扶苏道:“乖亥儿,一会子饮了药,好好歇息,你甚么也不用管,万事都有哥哥呢。”

胡亥点点头,扶苏的嗓音令人安心,道:“嗯,哥哥。”

过了一会子,医士将汤药端来,胡亥饮了药,困劲儿席卷上来,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胡亥睡得迷迷糊糊,突听有人道:“长公子,西呕君的行踪,有消息了。”

胡亥撑着眼皮,睁开眼目,含糊的道:“哥哥……”

扶苏立刻握住他的手掌,轻声道:“亥儿,哥哥在呢。”

胡亥困得要命,道:“西呕君……找到了?”

“不用担心。”扶苏道:“哥哥会处理,乖,还夜着,快闭眼。”

胡亥实在太困了,扶苏的嗓音低沉温柔,仿佛催眠曲一般,胡亥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胡亥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大觉,通体舒服了不少,不再那样木呆呆的,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幼公子终于醒了。”韩谈手中捧着盥洗的器皿走进来。

“谈谈!”胡亥歪着头去看。

韩谈挑眉道:“在寻长公子么?”

胡亥道:“我哥哥呢?”

韩谈无奈的道:“幼公子真是一刻也离不开长公子,如此的粘人,长公子也是的,提起幼公子,从沉稳持重的性子,瞬间变成了话痨。”

韩谈吐槽完,这才道:“长公子离开之前,特意叮嘱幼公子一定要注意身子,好生饮药。”

“离开?”胡亥奇怪:“哥哥去哪里了?”

韩谈道:“昨夜士兵发现了西呕君的行踪下落,长公子得到消息,亲自去追赶西呕君了,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了一大串儿。”

扶苏这次南征的目的,便是砍下西呕君的头颅,震慑百越。西呕乃是百越最大的部落,西呕君又是百越联盟的国王,一旦西呕君身死,百越必然便是一盘沙撒,再难翻出天去。

扶苏这般着急去追赶西呕君,也在情理之中。

韩谈道:“幼公子,你便别想了,你这身子骨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王帐罢,长公子特意叮嘱了,绝不能让你离开王帐,安心养病。”

“好罢……”胡亥撇撇嘴。

“饮药罢。”韩谈端了汤药过来。

胡亥饮了药,苦得舌头打结,道:“对了,你们是如何发现西呕君踪迹的?”

韩谈道:“桀儁抓住了一个西呕的将领,严刑逼问之下,那个将领才供出了西呕君的下落。越地地形实在太过复杂,西呕君躲在了一处山谷之中,据桀儁所说,那处山谷地势复杂,而且十足陡峭,光是山洞,便足足有五百来个,怪不得虎贲军如何搜索,都找不到西呕君的人影。”

扶苏得到消息之后,便带着熟悉地形的桀儁与屠雎,又点了一队兵马,朝着山谷追赶而去。

胡亥点点头,他睡了一日,来了不少力气,便下了榻,道:“咱们去看看那个被俘虏的西呕将领。”

韩谈叹气道:“幼公子,你还病着,怎么如此的不叫人省心。”

胡亥笑道:“不是有你在嘛谈谈,你再不放心,叫上章平哥哥一起!”

韩谈没有法子,最后还是叫了章平过来,毕竟对方是个西呕将领,万一发生甚么,也好有人照应着。

胡亥带着韩谈与章平进入牢营,牢营中俘虏众多,那个西呕的将领被关押在一个单独的牢房之中。

胡亥走过去,站定在牢房门前,西呕将领眯着眼目打量胡亥,道:“你便是那个冒充男宠的秦幼公子?哈哈,你们秦人,还真是能屈能伸!一个公子,竟然冒充嬖宠,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

“住口!”韩谈呵斥。

胡亥则是不做一回事,道:“你一个将领,被关押在牢狱之中,做了俘虏,你都不怕旁人笑掉大牙,我做甚么害怕?”

“你!”西呕将领狠狠瞪着胡亥。

胡亥上下打量他,血粼粼的,一看便知受了刑罚。

只是……

胡亥有些奇怪,这个西呕将领,口中出言不逊,字字针对秦人,甚至还嘲讽胡亥,一点子也不像是被被打怕了才招供的模样。

他甚至……有些许的轻松与嚣张?

胡亥试探的往前走了两步,更接近牢门的栅栏,故意出言不逊,阴阳怪气的道:“啧啧,你们西呕人,长得好丑哦,一副没有骨气的模样,被打两下,连自己的君主都出卖了!”

“你说甚么?!”西呕将领踏前,手掌从栅栏中伸出来,一把抓住胡亥的衣领子。

“幼公子!”

“咳!!”胡亥被他掐住脖领子,吐息不顺畅,咳嗽了好几声,“啪!”却抬起手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胡亥就是要激怒对方,让西呕将领自己送上门来,如此一来,胡亥才能碰到对方,通过触碰看到对方的标签。

【愤怒的西呕将领】

【故意被秦军抓住的西呕将领】

【故意将扶苏引到山谷的西呕君将领】

胡亥眼眸一眯,道:“韩谈、章平!”

二人快速上前,掰开西呕将领的手掌,胡亥终于恢复了自由。

胡亥立刻道:“长公子除了带上桀儁与屠雎,还带了多少人马?”

章平蹙眉道:“听说那处山谷险要至极,长公子为了轻装简行,只带了五十人马。”

“糟了!”

章平惊讶:“幼公子,怎么了?”

胡亥道:“是陷阱!他是故意引哥哥过去的。”

“甚么?!”章平转头看向西呕将领。

西呕将领一愣,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奶娃娃”看穿了,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对,我是故意被抓,故意被你们严刑逼供的!我们西呕决不投降秦狗!哈哈哈!如今你们的长公子,怕是已经进入山谷,君上说了,便算是死,也要拉上您们秦国的公子做垫背!到了黄泉底下,便不孤单了!!”

胡亥转身大步离开,吩咐道:“章平,立刻点兵,令卫尉章邯与武信侯死守王帐,你点一队兵马,与韩谈随我入山谷!”

“幼公子……”韩谈稍微有些犹豫,似乎是担心胡亥的安危。

胡亥昨日才发了热,这会子虽然退热,但不知大好没有,若是有所反复,他身子骨如此羸弱,可怎么受得了?

可韩谈阻止的话到了口头,突然说不出来,沙哑的道:“韩谈敬诺!”

营地立刻躁动起来,章平点兵完毕,集结了一队的精锐。

章邯蹙眉道:“平儿,你平日里大大咧咧,今日切不可鲁莽,一定要照顾好幼公子。”

章平点头道:“大哥,你放心罢!”

胡亥对章邯和冯无择道:“西呕的王帐,便交给你们了。”

冯无择颔首:“请幼公子放心,王帐定不会有任何差池。”

胡亥翻身跨上马背,骏马对他来说过于高大了一些,但胡亥根本没有任何迟疑,扬起手来,朗声道:“启程!”

“全军出发!”

黑甲部队浩浩荡荡,朝着越地的山谷赶去。

扶苏已经走了一夜并着一个白日,说不定已经进入了西呕君的圈套,胡亥带领着大部队不敢怠慢,一路快马加鞭。

天色昏暗下来,胡亥出了一身的汗,但他非但没有觉得炎热,反而浑身发冷。

“幼公子!”韩谈发现胡亥脸色不好,道:“休息一下罢。”

胡亥摇摇头,道:“到何处了?”

章平道:“回幼公子的话,前方便是西呕君藏身的山谷了。”

“走!”胡亥道:“入山谷。”

轰隆隆——

好似是滚雷的声音从天边传来,越地多雨,他们赶路的时候便下了一场大雨,胡亥虽然披着蓑笠,但他此时的衣衫已然湿透了。

“打雷么?”胡亥抬起头来,看向天边。

刚下过雨的夜空呈现深深的蓝色,犹如深邃的蓝宝石一般,那声音哄哄然,乍一听像是雷声,但仔细一听又不像。

章平道:“这是滚石的声音。”

“滚石?”胡亥奇怪。

章平道:“正是,这山谷中怕是有埋伏,那些西呕兵马,不会是想要将长公子碾死在谷中罢?”

胡话抬头看了一眼山谷的顶端,眯起眼目,道:“章平、韩谈,你们不要入山谷,带一队人,爬上山峰,若是西呕人想要落下滚石,必然是从高处伏兵,你们去缴了他们的老巢。”

韩谈迟疑道:“可是……公子你呢?”

胡亥道:“不必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其余兵马,随我来!”

“敬诺,幼公子!”

秦军登时分开两路,一路由韩谈章平带领,从侧面上山,去寻找埋伏在山上的越人,剩下的秦军跟随胡亥扑入山谷之中。

轰——

轰隆——

山谷震动,细碎的石头不断落下,胡亥寻着声音快速催马,到了后来,山谷实在太窄小,马匹根本无法通过,胡亥干脆下了马,一路飞奔往里跑去。

“哈哈哈哈——!!!”

是疯狂的笑声,胡亥首先听到了西呕君的大笑:“扶苏!!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巨石不断的从天上砸下来,西呕君喋喋大森*晚*整*理笑,不顾那些掉落的巨石,仿佛要与扶苏同归于尽!

“哥哥!”胡亥一眼便看到了扶苏,扶苏显然受伤了,他的腿上一片殷红,肩膀中了一箭,箭镞深深的插在肉中,箭杆被折断。

扶苏听到熟悉的喊声,循着声音一看,不由心头狂跳,大喊着:“亥儿?!你来做甚么,是陷阱,快跑!”

胡亥自然知晓是陷阱,头顶上的巨石仿佛下雨一般,不断的倾泻而下。

胡亥指挥着带来的虎贲军,道:“快,抢救伤员!”

“是,公子!”

“哈哈哈!”西呕君道:“又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都要给我陪葬!哈哈哈哈——一个跑不掉,一个也跑不掉……”

就在西呕君狂笑不止之时,天上的巨石变得稀稀疏疏起来,掉落的数量明显减少,果然不是错觉,不等西呕君大笑完毕,巨石戛然而止,竟不再掉落。

“怎么回事?!”西呕君仰头看天,大喊着:“滚石呢!!滚石呢!?扔啊!砸死他们!砸死他们——!!”

但无论西呕君如何喊叫,滚石都没有再落下来,甚至隐约听到半山腰的地方,发出呐喊的声音,紧跟着,黑暗的夜色中,半山腰点起了火光,借着火光,依稀可以看到虎贲军的大旗在招展。

胡亥心头狂喜,道:“西呕君,山上的伏兵已经被秦军全部剿灭了,今日跑不掉的,我看是你罢!”

“不!不可能!不可能!”西呕君道:“不会的,杀!杀——我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他说着,眼神变得疯狂而狰狞,不顾一切的冲向扶苏。

扶苏受了重伤,他身后便是悬崖,西呕君闷头冲过来,显然是想要将扶苏推入悬崖。

“哥哥!!”胡亥手脚冰凉,大步跑过去,“嘭——”一声将西呕君扑倒在地上。

别看胡亥身子板娇小,但他用足了全部的力气,愣是一下将西呕君撞倒在地。

呲啦——!!

地上都是灰土和碎石,二人倒在地上,滑出很长一段距离,西呕君半边身子掉出悬崖,眼看着便要摔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西呕君狂笑起来,一把抓住胡亥,嘶声力竭的道:“跟我一起死罢!!”

“嗬——”胡亥感觉自己被拖拽,伸手乱抓,可是没有任何着力点,身子控制不住的一滚,猛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

“亥儿!!!”扶苏不顾重伤疼痛,冲到悬崖边上,伸手去拽胡亥,却只是碰到胡亥的一片衣角。

呼一声,眼睁睁看着胡亥坠入断崖之中,瞬间被黑暗侵吞,再也寻不到一片踪影……

胡亥被西呕君拖拽着掉入悬崖,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瞬间陷入了昏迷之中。

身体很沉、很累,疲倦不堪。

胡亥忍不住沉沉的睡去,一直沉睡着……

…………

“呜呜呜——”

“王子!”

“幼王子,你快醒一醒呀!醒一醒啊!”

胡亥耳畔听到哭号的声音,吵他得他脑袋直疼,耳朵嗡嗡作响,忍不住睁开了眼目。

“幼王子!”

“王子醒了!醒了!”

王子?胡亥迷茫。

自己不是公子么?公子胡亥,秦皇的小儿子,也或许可以叫做皇子,王子甚么的,莫名降了一级?

胡亥艰难的睁开眼目,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四周很陌生,还是在古代,但不是秦廷的摆设,无论是床榻还是案几,都透露着一股奇怪。

就好似……

好似西呕的风格。

“王子,您终于醒了!”

“怎么办啊!”

“秦人、秦人打进来了!”

“君上坠崖身亡,咱们西呕没有了君主,眼看秦军便要打进来了,王子,如何是好啊!”

胡亥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口中发出“嘶……”的一声,到底是甚么情况。

【焦急的西呕婢女】

【心急如焚的西呕宫人】

胡亥忍不住盯着眼前那些人的头顶去看,一个个标签浮现出来,怪不得觉得摆设很奇怪,这里真的是——西呕!

胡亥连忙抬头,去看自己的头顶。

【西呕国幼王子,穿越者胡亥】

胡亥:“……”

胡亥感觉头疼愈发的严重,还以为自己坠崖之后侥幸生还,这才得以睁开了眼目,哪成想……

“我又穿了?”

前一刻还在和西呕打仗,后一刻,胡亥竟穿成了西呕国的亡国王子!

“王子……呜呜……怎么办啊!婢子们还不想死!呜呜呜——”

“不好了不好了!”

不等胡亥捋清楚,一个宫人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婢女道:“可是那犹如恶鬼一般的扶苏,杀进来了?”

胡亥眼皮狂跳,恶鬼?我的便宜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温文儒雅,光风霁月,才不是甚么恶鬼呢。

“不是不是!”宫人慌张摇手,道:“好几个将军,冲进来了!他们听说……听说秦人扶苏马上就要杀到这里,若不投降,便会人头落地,所以……所以冲进来,想要抓幼王子送给秦人啊!”

哐——!!

不等宫人禀报完毕,一声巨响。

殿门被冲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从外面闯进来,他们手中拿着刀尖,胡乱的挥砍着,“哐哐哐”将殿中的摆设砸了七七八八,青铜器皿,并着铜鼓全都被砍倒在地上,滚得乱七八糟。

“王子,快跑!”

“还想跑?!”

五大三粗的男子冲来,一把抓住胡亥的手臂,粗鲁的将胡亥从软榻上拽起来。

“嗬……”胡亥发现,自己虽然穿越了,但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那男子仿佛拽小鸡仔一样,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提了起来。

而胡亥,竟是一点子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粗鲁的将领捏住胡亥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生得真俊呢,瞧瞧这风流的小身段儿,哪里像个王子?若把王子你献给秦人作为男宠,你说那秦公子扶苏一欢心,便放过了我们也未可知!”

【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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