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储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像被火焰包裹,整个人都在烧。
可林白舴的目光太温和。
更可能是林白舴眼睛太红了,一看就哭得很惨。
这让秦储产生一种荒唐的错觉。
哭怎么了。
至少不能算没长大, 不成熟。
……毕竟没林白舴哭得惨。
林白舴伸手轻轻的托住秦储的下巴,温热的触感,皮肤轻轻的贴在一起,泪珠一颗一颗掉到他的掌心里,积成了一小汪水。
秦储垂眼, 声音还是冷淡的,可外壳那层无形的坚冰却好像裂开了缝隙,“你在做什么?”
“收集珍珠。”林白舴弯了弯眼, 语气认真。
珍珠。
秦储被噎了一下,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指尖碰上了林白舴的眼皮, 滚烫的。
林白舴突然就凑过来, 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牙齿轻轻地碰到牙齿, 唇被很温柔的亲了一下。
“……真的要吃饭了啊。”林白舴轻声提醒。
秦储静了两秒,发觉眼睛干涩,闻言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这么跳跃, “不饿。”
“可是我饿了。”落在林白舴手心里泪珠已经消失不见, 只在特定的角度可以看到一点闪光的水痕, 林白舴表情可怜兮兮, 尤其是眼眶红红的样子,像遭受了一场蹂/躏, “先生。”
秦储抬起下巴,“厨房在那里。”
“嗯。”林白舴露出灿烂的笑, 将口袋里的胃药放到秦储手心里。
好像刚刚令人难受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林白舴跟在兰琢一样,在厨房忙碌。
自在温暖,目光落到他身上,都觉得世界变得明亮起来。
秦储在中厅坐下。
周遭像被劈出一个安全空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秦澜的,或者网络上的风言风语。
只剩温暖的味道。
秦储的视线都被热水汽扑成了朦胧的一片。
“我看了看,只有这个了,鸡汤是吴姐刚熬好的,很香。”林白舴说,手里是两碗冒着热气的鸡汤小馄饨。
秦储看着林白舴将那碗小馄饨往自己面前推。
“试一试,先生?”
秦储最终还是吃了,胃被抚慰,整个人都暖起来。
秦储第一次感觉到阴沉冷漠的秦宅其实也没那么难捱,林白舴靠得很近,像阳光一样贴在秦储身边。
“别离这么近。”秦储垂着眼,咽下了一个圆滚滚的馄饨,浓郁的鲜香味混合在面皮里。
可惜没辣椒。
“好哦。”林白舴嘴上乖乖答应,实际上一点距离都没拉开,依旧靠得很近。
像是什么即将冻死的两只小兽,互相依偎着取暖。
眼看着秦储吃完,汪婶才犹豫着上前,“夫人醒了。”
林白舴突然将筷子一放,磕出清脆的一声响。
秦储抬眼看着汪婶。
“……她让您进去一下。”
大概是回过神来,想要清算作假的检查报告。
秦储也将筷子放下,似乎想往外走。
在一旁的林白舴忍无可忍,唇抿得发白,拉住了秦储的袖子,态度很强硬的将秦储往门外拉,动作却很轻。
汪婶惊了一跳,现在秦澜的情绪可算不上好,谁知道不顺着她又会发生什么,汪婶慌忙开口,“秦先生?”
秦储偏头。
没有身份,没有立场……
林白舴垂下眼,只好咬着牙忍耐,连手指都几乎要攥出血。
“关门。”秦储说。
汪婶:“什么?”
“把夫人的卧室门关上。”秦储垂着眼,“早点睡觉吧。”
林白舴兀的偏头。
这是不准备见秦澜的意思。
“眼神这么凶干什么?”秦储指尖碰了一下林白舴的眼睫毛,“不是要我带你走么。”
林白舴慌忙垂眼,憋了好一会,憋出一句话,“不是凶你。”
秦储牵着林白舴的手腕,慢慢走出秦宅,心悸的感觉一点点抽离。
脚下像踩着巨大的阴影。
“下次再做一次吧。”秦储说。
林白舴很快跟上秦储的思路,“小馄饨吗?”
“嗯。”
“明天。”林白舴笑着说,抢在秦储前面说,“加辣椒碎。”
“嗯。”秦储不得不承认林白舴做得是对的,吃饱饭的确很重要。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晚。
秦储和林白舴并肩出去,看到了一辆打着前照灯的路虎。
秦储还没看清楚,闪光灯就兀的熄灭,像是企图和夜色融为一体。
郊区很清净,更何况是这个点。
秦储走上前,果然看到了捂脸的季向流,身子缩着,像是在躲避谁的视线。
“看到了。”秦储语气冷淡,无可奈何,“放下手。”
“语气像审犯人一样。”季向流小声吐槽,然后把手拿开,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脸上扬起一个笑,举起双手,“好吧,被阿储抓到了。”
秦储看着季向流强装冷静,实则担忧的神情,季向流的演技实在是太烂了,秦储一时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最后只问了一句,“怎么来了?”
“这你还不知道吗?”季向流叭叭叭,咻的将手里毛茸茸的一团举起来,“给你送儿子!”
小白花乖巧的摇摇尾巴,把爪子伸出玻璃窗,在秦储的手腕上挨了一下,可怜兮兮的。
“这么乖。”季向流惊奇,还有点不满,“你看人下碟是吧,在阿储面前是小白花,在我面前就是霸王花,是吧?”
小白花瞬间扭头,对季向流龇了一下牙,凶得不行:不准说它!
季向流彻底蔫巴了,然后气呼呼暴起疯狂揉小白花的脑袋,揉得毛都炸起来,还一边不满念叨,“果然偏心!”
秦储看不下去,把小白花接到怀里,又觉得好笑。
小白花一秒就安静下来,收起龇牙咧嘴的凶样,乖乖地在秦储怀里缩成一团,还讨好的舔了舔秦储的手指尖。
季向流简直叹为观止。
林白舴在一旁习以为常的笑。
“来了很久了吗?”秦储揉了揉小白花的脑袋。
“没有啊。”季向流漫不经心的回答,实则目光不断在林白舴和小白花身上往返。
“看什么?”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把季向流的眼睛捂住了。
季向流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我靠!”
与此同时,林白舴很快伸手,把小白花的耳朵捂住了,语气温柔,“小孩子听不得脏话。”
冒头的李镶玉:“……”
说脏话的季向流:“……”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他俩了吗?”季向流无奈。
李镶玉:“嗯?”
“因为他简直和小白花一模一样。”季向流控诉。
林白舴偏头,神情可怜无辜,“先生。”
季向流咬牙切齿,“撒娇精!”
李镶玉吓一跳,“又是什么东西附身了。”
秦储无奈,拨了拨林白舴额前的头发丝,轻声道,“小白花挺可爱的。”
所以,林白舴也挺可爱。
林白舴听懂了,弯起眼睛,“哦。”
“回去吧。”季向流拍了下车座,示意秦储上车来,然后抓住机会,就伸手来抢秦储怀里的小白花。
一阵鸡飞狗跳。
秦储抱着小白花坐在副驾上,李镶玉被赶了下去,季向流一边逗小白花,一边应付李镶玉的抗议,根本忙不过来。
一旁的林白舴看着身处热闹中的秦储,弯了弯眼,转身往漆黑的偏僻角落里走。
绿丛里奄奄一息地躺着一个裸/体,旁边是被砸碎的手机。
成温目光怨毒,像个疯子一样嘶吼,却发不出声音,努力伸长手去够完好的衣服,却依旧够不到。
像是提前设置好了距离,一场漫长的酷刑。
林白舴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一张照片。
丑态毕现。
林白舴捂了一下眼睛,像被冲击到了一样,抱怨,“好丑。”
成温神情扭曲,兀的爆发,却被一根绳子牢牢圈在柱子旁,爬不起来,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林白舴,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林白舴笑了一下,利落的将手里的链子抻直圈住,把之前的不甚牢固的绳子丢到一边。
成温被勒得喘不过气来,链条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被恶毒的目光盯着,林白舴兀的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将手机举到成温眼前。
屏幕里是硕大的几个红字。
#成氏大公子裸/奔#
#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轰的一声,如同平地炸起惊雷。
成温毛骨悚然,眼睁睁看着转发量飞速增长,好事的网友们议论声如同利剑,不知从何而来的恶意铺天盖地。
“惊到我的眼睛了,这边建议去死呢[卖萌猫猫jpg.]”
“早就知道了,看面相他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呢~”
“这么……这么小的吗?打码都挡不住,真是够了,毫米男[哭哭jpg.]”
各种遗照P图在网络上大肆流传,还有换头换脸换身子的,把生/殖/器官和猴子P到一起的。
大晚上的,正是休息娱乐的时候,这时候爆出来新闻,简直就是流量爆炸,成温身上的每一处不堪都被网友们剖析放大,成为一场狂欢的养料。
成温在那些刺入骨血恶毒的语言面前,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林白舴笑得漂亮,像诚挚地送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他脸上的表情很真,语气温柔。
成温却只觉得浑身发疼,莫名害怕得哆嗦起来。
林白舴笑了一下,“别害怕啊,是送你的惊喜。”
他打了个响指,像和网络上如利刃一样的千言万语重叠。
“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