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一句, 林白舴像怔住了傻站着，空中闪电唰的闪过，映出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秦储转头忍无可忍, 扯了一把林白舴的袖子，冷声，“还要我请？”
林白舴小弧度的摇摇头，乖乖跟着秦储回家了。
小白花在客厅围着林白舴打转。
林白舴接过秦储手里的干毛巾擦头发，眼睛垂着。
秦储看着林白舴,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的就变远了，明明前几天这个时候还窝在他怀里睡觉。
今天见到就得称一句“小林总”
秦储把倒好的水放在林白舴面前，又去卧室里拿了套衣服。
林白舴的衣服都还和他的摆在一起, 整整齐齐, 看起来很和谐，睡衣在外面晾了两套, 衣柜里现在只剩下那件毛茸长耳朵浅咖色的, 暖融融的细绒。
秦储想起那张现在还挂在林白舴账号置顶的照片, 微微敛眸，还是将这套拿出去了。
“去洗澡。”秦储将睡衣递给林白舴，“别感冒。”
“嗯。”林白舴看着秦储的脸, 不敢不应。
洗完出来后, 秦储的情绪也慢慢平静。
“先生。”林白舴发尾还在滴水, 淅淅沥沥的淌湿了后背, “我……”
秦储打断他的话, 转头看向卧室旁的客房道，“太晚了, 小林总今晚在这睡下吧，只是空间不太大, 不知道合不合小林总的心意。”
林白舴被这客气又文绉绉的话堵了个半死，低垂着眉，说不出来话。
秦储将电吹风和毛巾都放到林白舴手边，冷眼看了会，准备回去睡觉了。
还没等三秒钟，秦储就看见林白舴的眼睛在流眼泪水。
跟豆子一样，一大颗一大颗砸下来，很快咽湿地面。
“……”秦储被吓了一大跳，虽然林白舴挺爱哭，但他是头一回这么哭，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像是害怕跟他对视，秦储看不清他的眼睛，却知道他泪水涟涟。
压抑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秦储瞬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道林白舴为什么会突然委屈成这个样子。
“我还没哭，你倒哭上了。”秦储说。
林白舴憋了憋，根本憋不住一点，声线还抖，“我也不想哭的……我忍不住。”
“先生对不起。”林白舴垂着头，桌上还有秦储刚倒的热水，另一侧放着毛巾，看着秦储的神情，喉头像哽住了，干涩得说不出话，“……我做错了，我不应该装可怜，因为先生心软就骗先生把我放进来的。”
林白舴低声说，眼泪掉得更多，心里酸涩得要死，“我应该承认错误，接受惩罚的……就应该让暴雨把我淋死。”
秦储听不下去了，把人拉过来，毛巾丢在他脑袋上，一顿搓揉，林白舴头发上的水珠被擦干得七七八八，“自己擦。”
林白舴眼睛都睁不开，脸上都是眼泪，却乖乖按照秦储的指示，接过秦储的毛巾，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然后很快松开。
外面电闪雷鸣，却还没林白舴带给秦储的震撼大，他盘逻辑，林白舴装鸭骗他，自己这几个月被骗得团团转，尚且搞不清楚原因，就听见林白舴这一大通话。
真是觉得头痛。
秦储说，“抬头。”
林白舴不抬，只是自顾自的掉眼泪说，“先生。”
秦储被他喊得没办法，大半夜的，窗外雷雨声阵阵，屋内暖光融融，这个对比实在叫人窝心。
“我不敢抬头。”林白舴垂着眼，盯着秦储的棉拖鞋尖，那还是情侣鞋，他也有一双，软磨硬泡才哄来的，“我怕看了先生的脸，就舍不得出去了。”
秦储眸光一跳。
他不是傻子，似乎隐约明白了林白舴话里的意思。
林白舴心想，现在也快舍不得了。
林白舴强制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轻声剖白自己的内心，“被先生发现的时候，我忍不住回来。”
“你跟着我？”秦储问。
“嗯。”林白舴一副我做错了，任打任骂的乖巧样子，“我只是想再看两眼。”
秦储：“……”
“我怕以后先生再也不愿意见我了。”林白舴还能记起那时候的心慌，现在也慌，一颗心框框直跳，肺腑里都是凝结的血块。
万事都是由奢入俭难，林白舴知道了秦储哄人时候的好，就再不甘心做回和秦储没有关系的小林总。
如果……如果秦储又有了别的男朋友。
林白舴不敢想那样的情形。
可世界上这么多人，他也保证不了自己的脸是秦储最喜欢的那张。
有更合秦储心意的人怎么办，有更好看的人出现在秦储面前怎么办。
“别哭了。”秦储把纸巾递给他，“去睡觉吧。”
林白舴绷不住了，哭得肩膀都抖起来，刚刚什么鬼男朋友的想法散得一干二净，“对不起。”
秦储一晚上得了林白舴好几句对不起，内心无奈，心底也慢慢泛起酸来。
他也是难过的。
秦储垂眸问，“你为什么骗我。”
最初的想法是消遣也好，觉得有趣也好，秦储只想要个答案。
林白舴听到这一句，抬起眼来。
秦储看到他的眼神，心尖一颤，水光潋滟。
“我以后不会说谎了。”林白舴说，眼眶是红的。
秦储总是那么心软，现在就接受了自己被骗的现实，还撑伞带他回家，明明难过得要死，还帮他这个罪魁祸首擦头发。
林白舴在哭，觉得心疼，“先生，你该骂我的，或者像对付成温那样对付我。”
还有人上赶着挨打的？
秦储目光震撼又疑惑，“也不至于……”
“至于。”林白舴抿了抿唇，大抵是今晚气氛太好，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犯了很多错。”
他像个接受审判的囚犯，一桩桩罗列自己的“罪状”：“我骗了先生，是因为先生当时去了cheater，我怕我自己不跟先生走，先生就会带别人走……”
秦储心跳如擂鼓，静静听着。
“先生太受欢迎了。”林白舴笑了一下，眼泪却滚滚落下，“我不知道能怎么办。”
“我看着沈穆成温给先生送花。”林白舴说，“只要一不留神，先生就会被别的年轻帅气的男生挡在路上搭讪。”
“我本来也想坦白的。”林白舴一字一顿，“可是我舍不得。”
“先生给我买花，在流言四起的时候保护我，接我回家，以为我家里母亲出事安慰我……”林白舴说，“我舍不得。”舍不得跟以前一样，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窥秦储。
他使了那么多手段，明里暗里砍了秦储很多桃花，还老是骗人卖惨，把秦储周围很多人都赶跑，他自私又阴险。
可秦储觉得他单纯无害，秦储抱他……还亲他。
“……我怕说了，先生就讨厌我，不要我。”林白舴咬着牙，哭得泣不成声，说，“我太自私了。”
秦储心脏像被人捏住了一样，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还……”
林白舴承认，“我还偷偷打了成温，故意说上次搭讪先生的大学生心术不正，引导韩总助和申经理都偏向我，成温那些照片都是我发的。”
“我偷偷看了先生好多次……先生说我们心有灵犀，是因为我早就观察出来先生喜好，我都是故意的。”
说实话，真挺恐怖的，听起来被人跟踪了很久，还被人掌握了一大堆爱好。
但秦储看着林白舴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忍不住，于是就笑了一下。
林白舴可怜巴巴的望他一眼，“先生。”
秦储收了表情，看他，“曲奇是你烤的？”
林白舴愣了一下，点头，“嗯。”
“俱乐部名字是我前一天改的。”林白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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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林白舴，哪里还会有人会用这个命名摩托车俱乐部。
秦储问，“家里妈妈也没事？”
“嗯。”林白舴说，“之前那阵得了阑尾炎，做了手术之后好了。”
盛野夫人确实是住国外顶尖医院里，确实花钱如流水。
秦储没话说，刻意忽略砰砰直跳的心脏，五味杂陈，理不出头绪，“睡吧。”
下一刻就被林白舴拉住，“先生。”
秦储微皱眉看他。
“我还没说完。”
秦储惊讶：“你还有？”跟踪偷看踩情敌还没完？
“嗯。”林白舴不好意思的垂眼，“我还踩了成温送你的玫瑰花……还抢了贺信舟的建筑模型。”
想起一脸焦急的贺信舟，秦储：“……”
“先生。”林白舴拉住了要走的秦储的衣角，抬眼看着他，目光炯炯，如同散了一把星星进去，他低声说，“今夜之后，我能不能再看到先生？”
秦储被看得浑身都发麻，绷着脸杵在原地。
林白舴声音小又异常坚定，“先生，能不能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可不可以不要丢掉我？”
秦储看着林白舴的眼睛，到现在终于明白了，林白舴没解释过的原因。
为什么身为盛野唯一继承人的林白舴会去cheater当mb，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是恶趣味，秦储想很快转身回到卧室里，但被林白舴力度轻轻的拉着，但也走不回去了。
林白舴补齐了秦储潜意识想忽略的推理结论。
“先生。”林白舴垂着眼，脸烧红一片说，“其实我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说。”
“……我喜欢你。”
“这次我没说谎。”林白舴眼底水光晃荡，看着秦储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