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声有一段珍藏了很多年的记忆。
那一年他还能说话,是和哥哥一样活泼热情的孩子。
那一年帝国还没有战神伊莱恩,远不如现在安定。
时声跟着父母出门旅行,当地被敌国突袭,爆发了小规模的战争。
当周围的人都纷纷失去呼吸时,与父母走散的时声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他被一具还带着体温的尸体压在下方,只有一只眼睛能勉强看到天空中低矮的云层。
时间久到他几乎快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绝望之下,他忽然听见了很细微的声音。
“救……”
他的声音真的很小很虚弱。
可那脚步声停了下来。
“伊莱恩,你在做什么?收队了!”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
随后是一道近一些的有些冷淡的声音。
“有活人。”
时声挣扎着动了动手,想向身影的主人求救。
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日光闯入时声眼中。
他忍不住流泪,模糊的视线中有一道身影附身向自己靠近。
“小孩子?”声音的主人有些错愕,很快就柔和下语气,“别怕,手给我。”
适应了阳光的视线这才逐渐清晰起来。
时声看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
对方的眼眸像首都永不坠落的朝阳。
“……哥哥……”时声的声音很沙哑,也很怯懦,“你来救我的吗?”
“帝都军校第三行动小队。”少年的声线冷淡,却有让人安心的力量,“敌军已撤退,你安全了。”
说完,他就向时声伸出了手,“我带你出去。”
时声张开双臂,被少年从尸体堆里抱了出去。
军装纽扣碰上脸颊的触感是冰凉冷硬的,时声却突然不害怕了。
他抱着少年的脖子,脱离危险后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委屈。
“味道……好臭。”
他被困在尸体堆里太久,觉得自己身上都是难闻的血腥味和臭味。
时声吸了吸鼻子,忍住哭腔,“好黑,我想妈妈。”
少年的手顿了顿,短暂地摸了一下时声的头顶,“少说些话,身体会缺水。”
时声乖乖地“哦”了一声,安静窝在少年怀里。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小声地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
那时少年是这样回答的。
可时声其实已经知道了。
*
首都第一医疗中心。
时声的回忆是被剧烈的疼痛打断的,但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
医生已经迅速为他处理了伤口,幸好拉开尤弥安时时声是正面向着魔兽的,才让那最重的一爪没有伤到腺体。
但差点伤到颈上动脉,血流了不少。
昏迷中的时声因为疼痛不断挣扎,医生只好为他打镇痛剂。
“一小时前已经打过两支,还是这么痛的话,恐怕这支效果也不会太明显。”
医生脸色凝重,对伊莱恩说。
因为时声挣扎得太厉害,为了方便医生操作,伊莱恩将时声扶起来抱在了怀里。
Alpha的脸色沉沉,抱着时声的动作却很小心。
“我和他有100%的匹配度。”伊莱恩问出这句话时眸色很沉,“信息素安抚是否有缓解作用,他会不会感到不适。”
医生:“这么高的匹配度是不会不适的,但是不一定有用,最好是给一个标记。”
这句话让伊莱恩沉默下去。
怀里的人忽然抽搐了一下,伊莱恩附身将人抱紧,顾不得是否冒犯,握住了时声冰凉的手。
“别怕。”
Alpha低声细细地安抚着,“再忍忍,很快就不痛了。”
时声因疼痛而翻滚的身体暂时安静了一些。
“乖孩子。”
伊莱恩抹去时声眼角的泪水,有力的手指扣住时声的手,让Omega的疼痛能有一个发泄之地。
医生出去了,病房内只剩下伊莱恩和时声,还有满室香槟玫瑰的花香。
疼痛让时声没办法控制信息素的外泄,伊莱恩终于得以知道Omega的味道。
果然是那天他送的花的气味。
可伊莱恩并不能为此高兴起来,他回想着医生的话,向来坚硬的心第一次感到踌躇。
他的怀里是纤瘦的Omega,对方冰凉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
对于高大的军人来说,时声是那么小,轻易就能碎掉。
Omega应该是被珍视的,小心地捧在手里,不受到一点伤害。
伊莱恩闭了闭眼,低头靠近时声的脖颈。
纤细的脖子缠着一层又一层绷带。
冰凉的唇堪堪停在即将碰上Omega肌肤的时候。
Alpha在标记时,会生出尖利的牙,方便刺破Omega的腺体以灌入信息素。
但伊莱恩的一切都还如往常一样。
他没有进行标记,哪怕只是临时的。
只有握着时声的手,似乎因为强行忍耐而出现了分明的经络。
Alpha的信息素缓缓包裹了时声,与玫瑰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幸运的,怀里人的疼痛似乎仍然被安抚,手终于不再用力,缓缓从伊莱恩的手心滑走了。
但很快,伊莱恩就将时声的手捉了回来,小心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