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染走后,尤弥安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立刻就垮了下来。
霍维斯见他穿得单薄,拿下肩头的外套披到尤弥安肩上,被尤弥安侧身躲开了。
霍维斯叹了口气,问:“你怎么来了,这几天怎么样?”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尤弥安说,“还以为你是死了,才一面都见不到。”
“我好像——”知道尤弥安容易生气,霍维斯无奈地谨慎措辞,“给你发过讯息,这几天抽不开身。”
尤弥安没说话。
“稍等。”霍维斯拉着尤弥安到角落,“等我一分钟。”
尤弥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转身进了警视厅里面,不一会儿就换了常服出来。
虽然平日里霍维斯就从不好好穿制服,堂堂帝国最高权力机构之一的领头人,成天搞得像个吊儿郎当的小警员,但身上那股凌厉的气质还是很骇人的。
而常服的Alpha看着年轻了一些,也没有那么多距离感。
尤弥安眨了眨眼睛,听见霍维斯问。
“打算去哪儿?”
尤弥安面无表情地说:“看场地,昨天就跟你说过了。”
霍维斯揉揉眉心,“抱歉,一晚都在审讯,一时没想起来。”
“受不起。”尤弥安冷笑一声,“我这一点事,当然不比什么何之染诺亚的重要。”
霍维斯自知理亏,也没理会尤弥安夹枪带棒的后半句,“现在走吧,你吃早餐了吗?”
尤弥安没回答,自顾自地往外走。
“尤弥。”霍维斯腿长,几步就追上尤弥安拉住他的手腕,“车在这边。”
尤弥安却猛地甩开霍维斯的手。
他抬头看着Alpha,轻声说:“霍维斯,你没必要这样。”
霍维斯收回手:“哪样?”
“故意耐心,故意温柔。”尤弥安说,“你平时对我不是这样的,没必要演这些。”
霍维斯皱起眉没说话。
尤弥安低下头,“忙去吧,场地我自己会看。”
“尤弥。”霍维斯叹口气挡在尤弥安面前,“我们一起去。”
“不需要。”尤弥安侧身想绕过霍维斯,被高大的Alpha挡得严实实。
他来了脾气,用力推了霍维斯一下,“霍维斯!你有完没完?”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霍维斯难得耐心,“别听他乱说,我和诺亚什么关系都没有。”
尤弥安愣了愣,在某一刻相信了霍维斯的话。
但很快,时声的心声就回响在了他的耳边。
尤弥安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人死了,你们当然就没关系了。”
“可如果人没死呢?我说霍厅长怎么百忙之中还去挑宝石,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惜那颗宝石我早就定了,如果人还活着,要我让出来给他吗?”
只注意到了尤弥安话里的关键词,霍维斯皱起眉。
诺亚的墓地是空的这件事,他也是不久前才在审讯室里收到军部的消息得知的。
原本计划今天就要开始联合军部进行排查。
怎么就这么巧,尤弥安和何之染都知道诺亚可能没死的消息?
而尤弥安没有得到霍维斯的回答,心渐渐沉了下去。
可他破天荒地没有发脾气,只是趁霍维斯不知在想什么,一把推开人跑了。
“尤弥安!”
霍维斯追上去拉住尤弥安,也有些火大,“小少爷,能好好听人说话吗?”
尤弥安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皱起眉,“痛。”
霍维斯只好放了手,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是我的问题。”尤弥安垂下眼,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不请自来打扰你工作,也学不会好好和你说话。”
霍维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尤弥安抬起头,神情很平静:“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等霍维斯回答,尤弥安又道:“算了,我是说真的,不能耽误你的工作,场地我自己去看。”
他迅速地转过身,低着头想朝自己的车走去。
霍维斯心底闪过什么,再次追上去按住尤弥安的肩。
“尤弥。”
尤弥安垂着头没说话。
霍维斯只好干脆蹲下身,抬着头去看尤弥安的眼睛。
“我向你道歉。”他说,“真的是审讯时间拖太长,一时忘了,这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既然说过结婚,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们两的事。”
尤弥安的眼睫颤抖,很久才问:“真的吗?”
“真的。”霍维斯说,“一起去看吧,你打算先去哪儿?”
尤弥安报了一个场地的名字,霍维斯点点头站起来,拉着尤弥安往车停的方向走去。
尤弥安看着自己被他牵住的那只手,低下头,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
*
等尤弥安也走了,时声在花园里逛了一会儿,才听梅里科说皇太子在他们家里。
时声震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花捏碎。
宁昭在卡洛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二少爷带殿下回来的。”因为伊莱恩祝福过,所以梅里科也不敢多说。
时声瞬间更疑惑了。
前些日子伊泽尔一直在皇宫里没回家,时声其实就已经感到了奇怪。
如果伊泽尔跟宁昭的关系这么好,那为什么他还会梦到伊泽尔的死亡结局呢?
正思考着,侍从忽然跑过来找梅里科。
皇宫里来人了。
*
宁昭再一次从极浅的睡眠中醒来,正好看见伊泽尔开门进来。
“你醒了?”伊泽尔快步过来,“要喝水?还是叫人送点吃的来?”
宁昭摇了摇头,看向他,“外面怎么了?很吵。”
伊泽尔神色寻常,“没事,是尤弥安在玩。”
“我没有听见尤弥的声音。”宁昭说,“这也不像他一个人能发出来的。”
伊泽尔道:“庄园里这么多人,总不可能时时安静。”
他走过去将半掩的窗户彻底关上。
“吵到你了?等下我叫梅里科把花园后面的小楼收拾出来,那里安静——还是你想换个环境?我在别处也有房产,更安静一些。”
多情倜傥的贵公子难得絮絮叨叨,宁昭视线落在他身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开口。
“是我的护卫们来了,是吗?”
伊泽尔若无其事地走回来,“没有,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我听见金铃声了。”宁昭轻声说,“他们的腰带上都挂着。”
伊泽尔沉默了一会儿,拉着宁昭的手轻轻塞回被子里,“没关系,他们还硬闯不了卡洛斯,只要梅里科一口咬定你不在,他们也没办法。”
宁昭摇了摇头,“不是长久之计。”
不等伊泽尔说话,他又道,“我父亲不会允许我留在卡洛斯,他一定已经大发雷霆。”
伊泽尔皱起眉,“你就一定要听他的?”
宁昭没说话。
伊泽尔说:“阿昭,他如此折磨你,我无法原谅。”
不仅仅是多年前被迫的分离,甚至不仅仅是那个令宁昭痛苦万分的太阳神计划。
还有宁昭日日夜夜割破的手腕。
还有那一晚在月光下,被伊泽尔撞破的,打向宁昭的耳光。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伊泽尔心中滋生出对奥利托六世的仇恨。
没有人知道,他压抑在平静外表下的情绪。
宁昭什么也没说,却忽然伸出手,轻轻地、缓缓地抚摸着伊泽尔的金发。
“伊泽尔,我总要回去的。”
伊泽尔抬起头,看向宁昭的眼睛。
“你自己,要选择原谅?”
“……不是这样。”宁昭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我当然恨……我恨不得从来不是他的儿子。”
“可是我恨不动了,伊泽尔,我没有那样的力气,我已经……”
手被轻轻握住。
“那就我帮你恨。”伊泽尔说,“阿昭,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原谅任何伤害过你的人。”
宁昭闭上眼,眼泪滑落入枕头里。
“再休息一会儿吧。”伊泽尔的手心轻轻覆上他的眼睫。
“我在这里。”
*
皇宫的护卫被梅里科打发走了,时声听伊泽尔说宁昭在休息,便想等人醒了过去探望一下。
然而没等到宁昭醒,倒是在下午撞见尤弥安回来了。
“尤弥,这,么,快,就,看完,场地,了?”
尤弥安有些无精打采,“别提了,就去看了祈祷院和一个酒店,霍维斯就被警视厅夺命连环CALL叫走了。”
时声有些遗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见尤弥安实在有些不高兴,他只好拍拍他安慰。
“我,听,说,警视厅,和,军部,联合,查案,那,是,大事。”
“他,不,会,故意,丢下,你,的。”
“我知道。”尤弥安叹了口气说,“他也没丢下我,也送我回来了。”
他垂下头,沉默许久才说,“算了,你别安慰我了,本来也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
时声一愣,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急得手忙脚乱。
结果这边还没安抚好尤弥安,伊莱恩也一直没有回家。
直到夕阳彻底落入尽头,时声才收到伊莱恩会晚归的讯息。
尤弥安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又长长叹了口气,“忙,一个个都是大忙人。”
他撑着脸,百无聊赖,“只有我们两个小废物,每天都没事做。”
时声正经地反驳,“我,不是,我,可,忙,了。”
尤弥安看他一眼,“你忙什么了?你连饭都不给我大哥送一回的。”
时声一愣,好像触到了知识盲区,“送,饭?”
“啊,很奇怪吗?”尤弥安凑过来,“不会吧,你都不看爱情小说吗?人家刚结婚的AO最喜欢一个给另一个送饭了,恩恩爱爱的。你们这都结婚多久了,别说送饭,你都没去军部看过我大哥。”
时声用力按语音器,“伊莱恩,忙,我,不,打扰。”
尤弥安说,“送个饭打扰什么了,你是元帅夫人哎。而且你都不担心我大哥忙起来啥都不吃吗?”
时声呆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于是两个小时后,时声提着四层高的饭盒,在梅里科欣慰的目光里,出发去军部。
结果在门口就遇到了困难。
站岗的军人有点太高了,时声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军装外套上,绣着银河骑士团的勋章。
相顾无言。
时声伸手进口袋里去摸语音器,一摸摸了个空。
——他来时沉浸在要给伊莱恩送饭的快乐里,语音器搁在餐厅桌子上忘记拿了。
时声无语地拍拍自己,放下饭盒认真地跟对方比划了几下。
“……”
很可惜,对方显然看不懂。
时声呆了呆,只好示意对方低头,随后指指自己的脸。
又把伊莱恩的照片从手环里调出来,凑到自己脸边,单手比了半颗爱心。
“……”
两人仍然相顾无言。
于是当阿尔里德收到报告说门口有人鬼鬼祟祟所以过来查看时,看见的就是时声和守卫相对发呆的场面。
*
“……元帅正在和警视厅的人开会,我已经传通讯过去汇报过了。”
阿尔里德领着时声往里走,“您来没有提前告诉元帅吗?门口来的是新人,正巧没见过您。”
时声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比划。
“没事没事,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阿尔里德说,“就是辛苦您等一下,这会不知道开到什么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迎面就走来熟悉的身影。
时声眼睛一亮,拔腿就跑过去。
“慢点。”伊莱恩迈步过来接住人,“抱歉,等很久了吗?”
时声连忙摇摇头。
阿尔里德将饭盒放进伊莱恩的办公室就消失了。
等门自动关上,时声才问,“伊莱恩,开会,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已经开完了,你来的时候我在听别的汇报,不算紧急。”
伊莱恩拉着人在椅子里坐下,“怎么突然想着过来?”
时声开心地把饭盒一层层打开,摆了半张桌子。
“梅里科,做,的!”时声比划着,“伊莱恩,忙,不吃饭,我,给,伊莱恩,送饭。”
伊莱恩笑起来,“辛苦你了,我们一起吃?”
时声点点头,要从伊莱恩的腿上滑下去。
去被Alpha按住了。
伊莱恩环着时声的腰,低头将下巴搁在小爱人的肩头。
“今天是有一些累。”时声听见伊莱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正好需要充电。”
破天荒第一次听伊莱恩说累,时声连忙正襟危坐,乖乖让伊莱恩抱着。
伊莱恩低低笑出声,“放松,宝贝,这样你会累。”
他轻轻吻了吻时声的脖颈。
时声脸有些红,按着伊莱恩的手臂,手指在上面画了几笔。
“好,现在吃。”伊莱恩说,终于放开了时声。
时声连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了地,自己把房间里的椅子搬到伊莱恩旁边坐下。
伊莱恩看着时声也吃了一小碗饭,才说:“门口的事,阿尔里德和我说了。”
时声连忙比划,“守卫小哥,看不懂,不认识我,没关系,小事情。”
“嗯,我知道。”伊莱恩温声,“不是要追究他的意思,他尽职尽责了。”
时声于是放下心来。
伊莱恩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声声。”
时声抬头看伊莱恩。
伊莱恩被他认真炽热的目光看得心底柔软,一时想算了。
可由林赛传达的、顾沨的话却萦绕在他心里。
伊莱恩伸出手,指腹轻轻滑过时声柔软的唇。
时声以为伊莱恩想接吻,便主动抬起头凑过来,眼睛像小狗一样明亮。
伊莱恩笑了一下,却只是轻轻亲了亲时声的眼睛。
时声眨眨眼,被伊莱恩拥进怀里。
“声声。”他听见伊莱恩又叫了一声,“你想不想……”
门口的事,也让伊莱恩心里的想法又深了一分。
时声不是天生的哑巴,他原本像叽叽喳喳的小鸟,自由、快乐。
伊莱恩的手指轻轻抚摸时声后脑柔软的头发,“我们要不要……尝试一下说话?”
时声一愣。
等反应过来伊莱恩的意思,他心底又一酸。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伊莱恩这小心谨慎的语气。
伊莱恩是帝国的元帅,原本从不需要这样的。
可是伊莱恩对他仔细、对他小心翼翼,全都是因为伊莱恩在乎他、爱他。
时声一直都清楚自己的问题,只是从前潜意识地逃避着这个问题。
他将脸埋在伊莱恩怀里,一时没有回应。
“……没事。”伊莱恩低声说,“不说也没关系,你想怎样都可以。”
时声却摇摇头。
虽然没有抬头,但他的手顺着伊莱恩的手臂,一点点滑进Alpha宽大的掌心。
十指相扣地握了一会儿,时声才笑着抬起头。
他张了张口,努力想要发出一点声音。
“声声。”伊莱恩明白了他的意思,捧住他的脸,“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
*
时声自己也愿意尝试说话,伊莱恩却谨慎许多,打算找心理医生制定一个完整的方案。
到了与顾沨约定的每周见面的时间,却是林赛一个人回来的。
“顾沨他,有点急事。”林赛的笑意有点勉强,“可能得推迟到下周。”
不等伊莱恩说话,他又连忙道,“刚好,家主,我有重要的事向您汇报。”
时声一听便非常自觉地出去了,快得伊莱恩还没把人抓住。
伊莱恩微不可见地摇摇头,问林赛,“说吧。”
林赛道:“第一批样品药物做好了,可以……可以试药了。”
伊莱恩点点头,“知道了,明天拿过来吧。”
“可目前并不能准确地预估到副作用。”林赛说,“家主,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由您试药。”
“只能是我。”伊莱恩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林赛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就算药物反应可能会比我预计的乐观,但之后的实验,您总不能……”
伊莱恩没说话。
但林赛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出来就是废话。
伊莱恩怎么可能让弟弟们去冒险呢?
这样困扰了卡洛斯百年的基因问题,所谓的“诅咒”,不是轻易就能破解的。
就算林赛真的是天才,真的研制出了治病的药物,真的研究出了改善问题的实验。
那也需要一次次试验,一次次验证。
其中的风险谁也无法预估。
这样的事,伊莱恩只会自己扛。
林赛压力也很大,见伊莱恩不会改变主意,便提醒道,“等试药一旦开始,您恐怕……暂时不能见大嫂。”
“药物的副作用除了作用在身体上,可能也会影响到兽化,具体的问题目前无法预测。”
伊莱恩沉默了一会儿。
“知道了。”
*
和伊莱恩说定后,林赛没有留在家里,也没有去研究所。
手环的通讯一直震动个不停,短短的时间里,顾沨发了数十条信息。
但直到站在高级公寓的门口,林赛也一条也没有回复。
盯着门牌发了会儿呆,林赛深呼吸一口气,正要抬手。
门却被人打开,一只手将林赛拽了进去,用力按在门板上。
林赛全然反应不及,狂风骤雨的吻就落了下来。
林赛闭上眼,炽热的吻落在肌肤上,心底却冰凉,面无表情地任由顾沨用力咬着他的肌肤。
直到脖颈又被咬了一口,他才伸手去推人。
顾沨抬起头,一把捏住林赛的下颌。
“为什么不回消息?”
林赛挥开顾沨的手,淡声说,“没看见。”
顾沨看了他一会儿,表情缓缓变了,变回平日里笑眯眯的模样。
“骗人,哥明明时刻关注通讯信息的。”
“不会信息,我会担心啊。”
林赛看看他,忽然笑了,“那你呢?”
他笑起来很漂亮,顾沨似乎是看得认真,没有回答。
林赛觉得心累,推开人想往里走。
顾沨却一把把人按回来,语气委屈,“我去皇宫给皇太子看病啊,这也不行吗?可我一回来就找哥了。”
林赛一愣。
皇太子回皇宫了?伊泽尔知道吗?
顾沨不满他的走神,又捏着下巴把人的脸转回来:“哥在想谁?”
林赛懒得理他。
顾沨弯腰一把把人扛起来,走进卧室丢到床上。
林赛也懒得反抗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沨脱去上衣,又面无表情地任他来解自己的扣子。
可顾沨却对他的反应不满,手指用力按住林赛的唇。
“哥在生气吗?”顾沨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赛,“不相信我?”
林赛笑起来:“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吗?”
顾沨没有说话。
林赛叹了口气,很疲惫,“我不在乎你去皇宫做什么,要做就快点。”
*
卡洛斯。
伊泽尔站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许久没有说话。
他的手中捏着一张字条,仿佛多年前的时光重演。
宁昭是自愿回去的,还是被迫离去,只来得及给他留下一句道别。
伊泽尔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
他已经迟到了这么多年。
他不会再让宁昭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