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学猫叫》, 将鬼屋气氛扫得荡然无存。
沈晏继续往前走，时不时还用扇子遮住嘴笑一会儿。
当他再一次抬起折扇，裴渊侧头看过来一眼：“……贤弟, 家中可养过猫。”
沈晏抬眼回视, 却见裴渊转回正面, 两人的目光刚好目光交错。
他同样看回前方，眼中流露出一点伤感：“以前养过一只。”
沈晏想起那只通体雪白的尺玉，自己走的时候，它年纪已经挺大了。这点琐碎小事，没有史书会记载，也未见野史传闻, 沈晏也就不知道它后来如何。
这么想着，沈晏再瞥一眼身旁人——裴渊是否知道呢？
他再用折扇掩住嘴：“我养过那只, 叫起来有点娇, 比不上方才兄长那么威猛。”
裴渊目不斜视, 面不改色：“想必也没有方才贤弟那样动听。”
沈晏禁不住又逸出几声轻笑——好现象，都会回嘴了。
弹幕上则划过一排【？？？】。
【不是, 你们干嘛要和猫比？】
【这是什么神奇方向的商业互吹吗？】
【猫猫：我委屈, 但我不说。】
沈晏和裴渊再穿过一个场景, 便走出出口，队里其余五人都在这里迎接他们。
董元韬两手竖起拇指：“不愧是晏哥和渊哥, 目前唯一满分组！”
沈晏看向周莲生和夏彰：“你们还好吗？”
周莲生笑道：“夏彰很熟悉鬼屋, 过得很顺利。就是拿道具的刑具屋那里扣了点分。”
夏彰接道：“看了你们我才知道, 原来那里放三遍说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掩盖有人在上面走的动静。我就说怎么那么巧, 骷髅头正正掉在莲生哥面前。”
董元韬嘿嘿笑：“莲生哥在那里的下腰闪避、后翻踢骷髅帅呆了！已经有粉丝把录屏发到网上，晏哥等会儿可以看看。”
周莲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想躲, 不是有意踢的。”
沈晏接过许维意递来的手机，一边和众人往冷饮店走，一边问：“那我们队两组都没怎么被吓，是不是节目效果不太好。”
董元韬和许维意相视一笑，挤眉弄眼地说：“没有不好，好得很！弹幕刷得哗哗的！”
连乌锦华都笑着接话：“我们队两组和前面画风迥异。夏彰和莲生那组是直播讲解鬼屋套路，你俩这组是直播撒糖。”
董元韬轻呼口气：“幸好我和阿意没去。不然依节目组这德性，大冒险很可能要我俩跳你们二公那支舞的末尾部分。”
那里有个差一点点的吻。
沈晏挑下眉：“每组的真心话大冒险都不一样？”
许维意点头：“应该都是按着每一组嘉宾的话题度来设计。”
董元韬又笑道：“这次直播给莲生哥和夏彰哥的CP拉了不少粉丝，等四公之后，我估计夏日生莲能赶上我们元意了。晏哥不愧是顶级嗑学家。”
最后一句把众人说得都笑起来。
*
沈晏和裴渊去换过衣服卸了妆，回来和队友们一起看直播。
后面两支中队里，也有胆子很大的。不过刑具房那一关设计得太狠，除了沈裴两人，再没人能在那里拿到分。加上真心话大冒险的难度，最后这一期的总分依旧是沈晏队最高。
今天的比赛全程吹着空调，没耗多少体力。沈晏和队员们商量一下，都决定去练习室练习。
这一练就练到夜里9点半，七人吃了些宵夜，才一同离开。
董元韬抱着自己的包，走得有气无力：“不知道明天各队之间的抢分又会是什么形式。”
裴渊开口说：“我猜是比讲鬼故事，观众投票。你要是怕听，最好提前准备耳塞。”
董元韬嘶一声，拿出手机划拉：“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果然，明天是中元！太狠了这个！”
说完，他抬头四下看看，对着一个镜头说：“导演组，你们就不怕明晚有‘好朋友’上门吗！”
周莲生：“那我们是不是等下先找一些背一背。”
夏彰却说：“但是网上的估计都没什么新鲜感，老套的吓不到人。”
沈晏淡然道：“我知道一些，应该很少人听过。一会儿我看看网上的套路，明天挑几个不同的来讲就行。”
高宅大院、内庭深宫，最不缺的就是鬼故事。
沈晏转眼去瞥裴渊——后来裴渊掌着消息渠道，好些宫里、民间流传的鬼故事，还是他讲给自己听的。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大门。中巴车已经停在前方，他们只要穿过一小段两旁都是灌木的路，就能直接上车。
沈晏走在最前方。他是众人都认可的队长，整支中队一同行动之时，就养成了这样的惯例。
裴渊紧跟在他侧后。其余人则再拉开一两步距离，队形松散又随意。
这段被灌木所夹的路很短，总共也就20米左右。而且灌木被修剪得比腰还矮，四周路灯又很亮，就是极平常的绿化景。
然而，沈晏走到一半，身后的裴渊却突然伸手按上他肩膀。
沈晏会意地停步。裴渊急步上前，拦在他前方。
后方五人吓了一跳，也纷纷停下。
还没等有人问出“怎么了”，他们就听见左侧的灌木在哗哗作响，立刻一同看过去。
董元韬：“耗子？”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团小白影从灌木里蹿出，在地上一个急停急转，直接向着沈晏腰部蹦来。
然后在中途被裴渊伸手捞走。
沈晏有些恍惚——这情形，和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众人一同看向裴渊的手。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被裴渊捏着后颈，正冲沈晏喵喵喵地叫。
沈晏不由得扬唇微笑，伸手过去接。
裴渊有点犹豫：“白猫都凶。”
沈晏：“没事，它还小。而且你看它皮毛这么干净，应该不是野猫，可能是节目组养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左手托起小猫，右手在小猫下巴下轻挠。
小猫似乎被挠得很舒服，仰着头半眯起眼，叫声都变得娇了。
裴渊看小猫还算温驯，这才松开手。
沈晏把小猫抱到怀里，顺着它的毛柔声问：“小家伙，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小猫将头贴到他胸口，一边蹭一边发出软软的叫声。
后面五人都围上来看。
周莲生笑道：“这是来给自己碰瓷一个主人？”
夏彰也玩笑道：“说不定今天你们‘喵’的时候，它接收到喵星的特别电波，现在就找上门来。”
董元韬想伸手去摸，但刚靠近一点，小猫就突然向他挥爪子，还发出一声凶巴巴的喵呜。
他赶紧缩手，吐槽道：“得，还猫崽还是一只重度颜控。”
众人都被他这句逗笑。
沈晏将小猫再摸乖顺了，却是往裴渊那边递一递：“你摸摸它试试。”
小猫睁着大大的金瞳看裴渊，垂下的尾巴一晃一晃。
众人也都好奇地看向裴渊。
裴渊看一眼沈晏，才抬起手，试探式地摸上小猫的头，再轻轻揉一揉。
小猫没有躲，反而侧过小脑袋，用头顶去蹭裴渊掌心，也像刚才蹭沈晏那样软软地叫。
董元韬摸着下巴：“这大概是血脉压制。”
众人又一次笑起来。
裴渊收回手，抬头看向左前方转角处。众人见此，也跟着看去。
片刻之后，沈晏就见自己的PD小徐从那里拐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沈晏对她笑笑：“辛苦了。”
每一名PD负责一名嘉宾，他们没休息，PD就不能下班。不过昨天沈晏队拍广告，小徐也能休半天假。
小徐对着众人鞠躬：“抱歉抱歉，各位老师。这猫是我带来的，我没留意它跑出来了。”
沈晏看看怀中小猫，发现小猫对小徐没什么反应，便问：“是你养的吗？”
小徐满脸无奈：“我妈家里的猫生的小猫，断奶了在找领养，就剩这一只还没主人。本来昨天有人和我说好要养，我今天才带过来，结果今天她又改主意了。我妈要明天才有空来接，我只好先带着。”
沈晏摸着怀里乖顺的小猫，笑道：“既然这样，不如给我吧，我来养。”
小徐愣了下。
沈晏：“你帮问一问，这里可不可以养，不行我就让助理带回去。”
小徐回过神，连忙应着声掏手机。
乌锦华诧异地问：“你真要养？”
沈晏点点小猫的头，听它软软的喵一声，眼神一片柔和：“它自己来找的我，这也是缘分。”
而且，这小猫不管是模样还是性子，都像极了他以前养的那只，除了年岁小些。
沈晏抬头看裴渊：“裴渊不介意吧。”
裴渊眼中满是温和：“不会。”
片刻之后，小徐回复说：“导演组那边说，只要不影响到别的老师就行。在宿舍和练习室都可以带着它。”
沈晏又看看众人：“我可不可以带它来练习室。它要是捣乱，就让裴渊抓它关进笼子里。”
众人再一次笑开，都表示欢迎练习室新成员。
小徐再次向沈晏鞠个躬：“太谢谢沈老师了，解决我家一个大难题。那我一会儿把给它带的东西送去宿舍给您。它已经会用猫砂了，性格很活泼，也不怕人，应该蛮好养的。”
沈晏点下头：“行，我等你。”
于是两边分开，沈晏一行人先搭车回宿舍。
进到房间里，裴渊一关上门，就伸手去拎沈晏怀里的小猫：“不早了，你赶紧洗澡吧。”
沈晏看着裴渊手中一动不敢动的小猫，失笑：“你就不能温柔点抱它。”
裴渊看向小猫。
小猫也在看他，软软地喵一声。
裴渊伸手将小猫托起：“你去吧，我搜一下养猫注意事项。”
沈晏笑着摇摇头，上阁楼拿衣服去洗澡。
等他洗出来，发现小徐已经把小猫的东西送来，裴渊正在给小猫喂食水。
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蹲着照顾小猫，沈晏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柔和：“辛苦了。”
裴渊站起身：“我让小姚去买笼子、猫窝和猫砂了，一会儿送过来。这里的东西够吃几天，回头我再挑一些合适的买。小徐说这猫3个月大，已经打过第一针疫苗，就不用急着再带它去医院。”
沈晏吃惊：“这么晚了，还有店开门？”
裴渊：“有通宵开的宠物医院，一般都会顺带卖宠物用品。主要得买猫砂，不然它今晚肯定要乱拉。”
沈晏：“回头我给小姚发个加班红包。”
两人闲聊过10分钟，裴渊便去洗了澡。
等他洗好，见笼子和猫砂都已经摆在角落，沈晏坐在沙发上给小猫揉肚子。小猫翻着小肚皮躺在新主人腿上，耳朵时不时动一动，尾巴尖也时不时晃一晃。
沈晏见他出来，抬头对他道：“恰好附近就有卖，小姚刚走。窝我摆在阁楼上了，让它睡我床边。”
裴渊蹲下身，也伸手摸摸小猫：“给它起名字了吗？”
沈晏目光随着他动：“叫‘尺玉’。”
这是白猫的雅称。以前他养的那一只没名字，内侍宫女们就用这雅称来叫，叫着叫着就仿佛成了名字。现在人都不用雅称了，沈晏正好直接拿来当名字用。
裴渊感受到沈晏的目光，收回手，抬眼回视。
沈晏就感觉，这一眼和裴渊在鬼屋里听自己背完《子矜》那时挺相似。
这时，又听裴渊说：“君玉，等这节目录完，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沈晏一愣。
不过，很快又缓缓扬起一个笑。
他扶着小猫转个身，抓着小猫一只前爪，拍在裴渊脸上。
“现在告诉我，又不现在说。坏心眼。”
裴渊被小猫软软的肉爪按在脸颊，整个人都呆住。
小猫同样整只猫呆住，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尾巴僵成了一条小毛棍子。
沈晏轻笑一声，抱着小猫起身去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