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正好接近零点,温伏麻利地跑到电视机面前用手按开电视机开关,费薄林一看就知道他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没少反复按电视机开关来玩——家里进了新东西,猫这种生物是最好奇的。
电视一打开就是中央一台,穿着大红礼服的主持人笑容亲切地喊着倒计时:“十……九……八……”
温伏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等待零点,一扭头却发现费薄林不在身边。
他下意识跑到洗手间,果不其然,费薄林就站在洗手池前。
因为进出过KTV这种场所,还去公共卫生间隔间靠了一会儿,费薄林一回来就直奔房间,飞快换下一身衣服,又跑去洗了半天的手。
如果不是想到待会儿还要做饭弄得一身油烟,他会毫不犹豫地先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一遍。
余光里瞅到温伏凑过来了,费薄林抓住对方的手往水龙头下伸:“正好,来洗手。”
温伏趁他一不留神把水龙头关掉,拽着费薄林就往客厅走:“倒计时了。”
费薄林正洗手呢,唰一下被温伏扯走,心里还在嘀咕温伏几时手上力气这么大了,人却一眨眼懵头懵脑地和温伏并排坐在电视机面前讷讷地等待最后三秒倒计时了。
“三……二……一……”
“新——年——快——乐——!”
电视里欢呼鼎沸,电视外两个人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对着除夕夜最有仪式感的这一刻表现得规矩端正,肩挨着肩,膝盖碰着膝盖,目不斜视望着屏幕,像拍婚纱照似的隆重。
温伏隆重是因为他本就隆重,费薄林看似隆重则是因为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一下就被拽过来了……
温伏拽的吗……
感觉脚都没着地就坐电视机面前了……
温伏力气这么大吗……
平时都是装的吗……
可是小猫平时随手一拎就跟着他走了……
可是刚刚……
可是平时……
在云顶被一口啤酒麻痹了思维的费薄林还在神游天外,温伏却戳了戳他的胳膊。
他木然地转过头,听见温伏用一贯平静而低微的声音跟他说话,眼珠子却隐隐闪着亮光。
“薄哥,第二年。”
温伏说:“新年快乐。今年也快乐。”
来年也快乐。
费薄林愣了愣,随后轻轻一笑。
“每一年要数着过吗?”他问,“十年后要说十年吗?”
温伏想了想,回答他:“还要说八十二年。”
“为什么是八十二年?”
“薄哥要长命百岁。”
“那我岂不会变成老头子了。”
“那我是小老头子。”
“你不是小老头子,你是小老猫。”
“不是小老蝴蝶吗?”温伏偏头,“还有小老鸟。薄哥,你为什么看我像那么多东西?”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费薄林忍了一会儿,忍不住,终于弯着眼睛笑出声。
温伏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总觉得今晚费薄林不太对劲。
费薄林则在迟钝的酒精作用下恍惚明白,为什么温伏在他眼里总变成各种动物。
大概因为世间所有的可爱整合起来不过心动二字。
-
这个新年过得仓促,零点数完了,费薄林才开始做饭。
他到厨房时还特地看过装冰糖和草莓的盘子,连带着温伏吃面的碗一起,一口多的都没剩。
虽然猫跑了半个城市去找他,但该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是一点不落。
费薄林快速地洗了碗——出门前他叮嘱过温伏不用洗碗,反正洗了也洗不干净,不洗倒省得添乱,过后他就开始井然有序地做饭。
纵使眼下是深夜十二点,费薄林还是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做出了温伏最爱吃的松鼠桂鱼。
简单的年夜饭做完以后,费薄林叫温伏进来端饭。
刚要开口,他脑子一拐弯,试探着喊道:“妹妹!”
三秒过后温伏凑到了厨房门口,歪着脑袋喊:“薄哥?”
费薄林抿嘴一笑:“过来端饭。”
吃饭时已很晚了,温伏想用糖醋鱼盘子里剩余的浇汁拌第三碗饭时被费薄林阻止:“不能再吃了,胰腺受不了。”
温伏舔舔嘴唇,闪到一边看春晚重播。
直到费薄林在厨房收拾完,又喊了一声“妹妹”,温伏再自觉抱着衣服跑到卫生间,等着一起洗澡。
费薄林是越来越习惯这个叫法,好像家里真的住了一个妹妹。
寒假的早晨温伏睡懒觉,费薄林在厨房煮好面条,头也不抬地喊:“妹妹。”
房间里温伏还没睁眼,先拿鼻子应了一声:“嗯?”
随即再翻身揉揉眼睛,顶着一头乌糟糟的头发和费薄林宽大的旧睡衣迷迷糊糊起床。
到了早春,周末温伏窝在小卖部的取暖器旁边,一边烤火一边看动漫,费薄林在店里角落的货架旁边清理货物,手机上接到隔壁饭馆临时定啤酒的外卖,挂了电话他隔着几行货架喊:“妹妹。”
温伏眼睛盯着屏幕,嘴巴条件反射地答应:“薄哥?”
“去拿两听啤酒,装在小袋子里,我一会儿送出去。”
“哦。”
初夏偶尔的傍晚费薄林在阳台收衣服,眼瞅着要下雨,眯眼看了看天,遂喊:“妹妹!”
温伏就跑过来把那几盆露天的脆弱的花草抱到房里去,同时朝土里观察自己去年悄悄埋进去的西瓜籽有没有发芽。
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都心照不宣只在家里这么称呼。
出了家里,费薄林还是品学兼优的费薄林,温伏还是沉默寡言的哆来咪,就像天底下普通的一对关系不远不近的同桌,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费薄林偶尔喊一声“小伏”,温伏偶尔喊一句“薄哥”。
期间许威有两次打电话到费薄林手机上,但由于被拉黑,费薄林这边没有产生任何提示。
后面许威也没有再找来,安静得像在蛰伏着等待什么。
时光像清晨水杯里凝聚着的一滴阳光,轻轻一晃,眨眼便溜去了五月。
这天是高三被特批拍毕业照的日子,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自习,整个高三年级都可以在自己的教学区和教学楼外自由活动,找场地拍毕业照。
谢一宁在群里统计过大伙的意向后,向班主任申请本班自行在校外另邀摄影师拍一套照片。
可惜的是学校通知拍照日期的公告下来得很突然,大多数班级都来不及定制拍照时穿的班服,于是这一届学生拍照这天的操场上,一个年级至少三十个班都穿的校服。
好在六班另请摄影师的要求年级和学校批准了,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整个高三年纪陷入一种隐隐的狂欢氛围。
毕竟太难得了,在这种上厕所都要以分钟为单位来把控时间的日子里,能有一整个半天的放松时间实在太难得了。
卢玉秋陪着谢一宁去校门外对接来的摄影师,苏昊然非要跟着,去食堂帮他们打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温伏和费薄林身上。
谢一宁对于毕业照的的计划行程安排得比较紧凑,既然请了校外拍照的师傅,那不好好拍一整套图就可惜了,所以除了全班在广场的大合照以外,他们还需要去学校各个标志性地块儿都拍一遍,加上额外的给男生和女生分别拍照的时间,六班的人十二点十五下课,吃完饭就得在一点之前集合拍照,否则太阳落山前拍完所有照片根本来不及。
所幸班里的人都听安排,基本在十二点五十左右全部到齐。
费薄林和温伏早早给谢一宁他们打了饭,最先回到教室。
差不多十二点半,只有他们两个在教室时,谢一宁领着两个摄像师进来了。
前面的主摄一直在跟谢一宁进行交涉,反复确认需要拍照的地点和商量拍照时要做到的细节,以免浪费时间,后面的副摄则拉着苏昊然闲聊,声音还没进门就传到了班里。
费薄林正觉得听着那声音耳熟,他们几个先后进来了。
主摄是个三十来岁的留着潮流发行和艺术感胡子的男人,副摄在后面被遮住了脸,看身形倒像是很年轻。
下一秒,谢一宁上前一步去拿自己的盒饭:“咦?组长,你们都回来了?”
她这一让,便露出后面的人的脸来。
对方朝费薄林笑眯眯道:“好久不见啊,薄林,温伏。”
费薄林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
是孟煜。
——前两天孟煜闲着没事到自己摄影师朋友的工作室游荡,无意间瞧见朋友和一个高中生约拍毕业照时对方发过来的全班姓名清单,先看见了费薄林的大名,按照姓氏往后一找,果然有温伏,孟煜便接着副摄的身份混进来了。
温伏根本不认识孟煜。
他只是看了费薄林一眼,意识到什么,然后用同样冰冷的视线看向孟煜。
“别一见我就拉着个脸嘛。”孟煜朝温伏的方向迈了一步,费薄林下意识抬手挡在温伏面前。
“瞧你。”孟煜指着费薄林笑,“许威说的真没错。”
臭脾气一个。
那边温伏耳朵自动检测到“许威”,脸色更不和善了。
“和气点,我今天是来给你们拍照的。”孟煜开玩笑说,“待会儿惹了我,把你们拍丑了可别怪我。”
前头的主摄扭头问他:“你不是说混进来玩儿吗?你拍什么照?”
孟煜哈哈一笑:“逗他们,你看他俩脸色多难看。”
谢一宁前边想插话插不进,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指着孟煜道:“你跟组长认识?”
孟煜刚要开口,费薄林抢先一步说:“有共同的朋友,见过一次,不熟。”
他的语气很平淡,刚才变差的脸色现在也恢复了,虽说不是多好看,但跟平时也没差别。
“那哆来咪呢?”谢一宁凑到温伏面前,对着温伏拧得出水的眉头左看右看,就差上手摸一摸了,“哆来咪跟他有仇吗?”
费薄林瞥向温伏。
竟然还没从愤怒模式切换回来。
他抬手,五指山按在温伏头顶,顺势一扭,把温伏脑袋转向书桌,同时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菊乐:“喝牛奶,别瞪眼。”
“哦。”
说喝牛奶就喝牛奶,温伏一秒变脸,埋头叼吸管,不再看孟煜。
孟煜抄着胳膊还在跟费薄林搭话:“他很听你话?”
费薄林没理他。
谢一宁看出这几人有点不对劲,但目前时间紧迫,短短几分钟,教室里该来的来了不少人,她也没功夫细问,何况孟煜虽然脖子上挂着个相机,但她约摄影时对方就交代了孟煜并不上手,只是进校旁观;二来费薄林要跟她一起组织和负责今天拍照的事宜,待会儿两个人还要清点人数,各忙各的,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人到齐之后,费薄林和谢一宁一左一右带着班上男女两队跟摄影师到操场拍照。
温伏站在队伍最后头,费薄林一个转身背过去的当儿,孟煜悄悄凑到温伏耳边:“我有费薄林的东西给你看。”
温伏不搭理。
孟煜说:“你不跟我走,我下午就去教务处告他打人——打人你知道吧?毕业了也要背处分。”
费薄林再转身,温伏不见了。
当时六班队伍已经到了教学楼下,穿过水泥广场就绕到了操场后,费薄林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来来回回在后面的人里看了几遍,都没看到温伏。
也没看到孟煜。
他心里一沉,刚要往回走,就被前面谷明春叫住了:“费薄林,谢一宁,你们两个过来定点。”
拍照时要班里个子显眼的人定点,费薄林和谢一宁,一个是班长,一个长得高,自然而然需要过去。
他不甚耐心地站到了定点位,等班上人在自己后头稀稀拉拉站齐了,冲谷明春说:“老师,温伏不在。”
话音一落,下楼时挨着温伏的另一个男生就说:“他说他上厕所去了。”
谷明春正挨个给班上其他科任老师找座儿,哪顾得上谁上厕所,就简单说道:“那等他一会儿吧。”
费薄林当即要掉头往教学楼去。
才离开人群呢,谷明春喊他:“费薄林,你去哪儿?”
他太显眼了,成绩和的个人形象的原因,拍照又得坐第一排最中间,最中间原本是三个学生位,分别是他,谢一宁和温伏,再前一排才是校长和各个老师,现在温伏不在,费薄林和谢一宁更不能少。
可费薄林没打算停下:“我去找温伏。”
“你回来。”谷明春冲他招手,“啧”了一声,“温伏跑去上厕所,待会儿你又不见了,班上的人东少一个西落一个,还拍不拍照?”
见费薄林不说话,谷明春安抚道:“你回来,我去找。”
费薄林没办法,总不能当着那么多老师同学的面拂谷明春的面子,只能回到中间去。
这边谷明春跟年级主任和校长打了个招呼,自己小跑着去教学楼厕所找人。
大概找了十分钟,留在操场上的班级开始有嘈杂声了,大大小小的私语都在抱怨那么半天温伏去了哪儿,谷明春又去了哪,其他班也还等着校长和年级主任挨个过去合照。
没多久谷明春独自跑回来,微微喘着气,一脸歉意又跟前头的领导点头示意,对摄影师说:“不管了,我们先拍——这小子,临到关头掉链子,找都找不到。”
他擦了把汗,坐到费薄林右前方,状若无意地转头看了费薄林一眼,意思是叫他这会儿不能离开。
摄影师半蹲在前方,举着摄像机:“大家站好了啊,一二三——笑!”
轻微的“咔擦”一声,摄影师按下快门。
二零一五年五月二十八号的这天下午,万里无云,天气晴朗,温伏的身影没有出现在一二级六班的毕业照上。
几乎是拍完这张集体大合照的一瞬间,费薄林在前方校长和老师们起身离开的同时,拔腿朝教学楼跑去,不动声色地消失在人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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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伏和孟煜没有在教学楼,而是在食堂背后的围墙小路上,一个没人会来取景的角落。
孟煜把温伏拐来这儿,却不急着给温伏看东西,而是问:“温伏,你家住哪儿?”
温伏不说话。
孟煜说:“你是转学来的吗?以前在戎州怎么没听说过你?长那么好看。”
温伏皱起眉头。
他搞不懂孟煜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废话。
他好不好看关孟煜什么事呢?他就是长成天仙也不想听孟煜夸他一句,如果是费薄林夸他他倒是会沾沾自喜几天,可是费薄林不夸他好看,费薄林不仅不夸,还总是一边刷着他的鞋子洗着他的衣服问他怎么总是这么邋遢。
他其实不邋遢,他只是喜欢坐在家里的地板上,家里的地板每天被费薄林拖得锃亮,连一粒灰都找不到,要是费薄林见过他以前跟着养父流浪的样子,才不会说现在的他邋遢。
不过他知道费薄林的话不是真心的,费薄林嘴上说他邋遢,每天给他吹完头发都会把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低头轻轻嗅一下。费薄林简直喜欢死他了,费薄林甚至对他每天干净的样子引以为傲,费薄林还打量他看不出来。
可是孟煜是怎么看出来的?
孟煜怎么会知道他转学,又怎么会听说过他?温伏觉得孟煜的脑子简直有毛病,孟煜的耳朵又不长在费薄林身上,当然不知道他的事。
他感到孟煜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厌恶的气息,具体是哪个人,当然是费薄林。
不过这点不必细究,费薄林讨厌谁他就讨厌谁。
于是满脑子都是费薄林的温伏开口说:“你要给我看什么?”
孟煜笑眯眯的,打开手机:“给你看一张照片。”
温伏以为是费薄林的照片,等到孟煜把手机伸到他眼前,温伏才发现照片上的人是他自己。
是初中那年因为去男生宿舍偷钱在小树林后面被殴打得鼻青脸肿的自己。
温伏更莫名其妙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给我看薄哥吗?”温伏问。
孟煜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大抵是不明白温伏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平静,他低头看看手机,又看看温伏,问:“这不是你吗?”
温伏说:“这是我啊。”
孟煜再次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这下两个人都觉得彼此脑子有毛病了。
孟煜说:“你初中偷钱,被人打成这样。”
温伏眼都不眨:“是啊。”
他不明白孟煜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孟煜要把他初中偷了几次钱,每天吃了几顿饭都一一说给他听吗?他可没那么多时间,他还要回去和费薄林拍毕业照。
从孟煜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确信温伏脑子有毛病了,不是怀疑,是确信——当然,温伏看向孟煜的眼神也表达着同样的想法。
“你不是要给我看薄哥吗?你不看我走了。”
温伏说着就转身了,是真的要走。
孟煜叫住他。
温伏再转头,对上突然凑到他跟前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这次是费薄林了,是在云顶KTV的费薄林。
图片里费薄林的身边坐着个长相和穿着都很性感的成年女性,对方正扶着费薄林左边胳膊往费薄林身上靠。
而费薄林对此没有反应。
孟煜确定温伏看清楚了,便拿下手机:“看来你比在乎自己更在乎他嘛——这是什么表情?”
温伏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手机离开视线后他对面是孟煜的脸,孟煜的脸此时在他眼中十分的讨厌,比一分钟以前更讨厌,温伏移开目光,目光不知怎么就自动落到了孟煜的手机上,可手机屏幕里那个无动于衷的费薄林让温伏突然也感觉有一点讨厌了。
温伏的目光无处安放,不知道该看哪里才不会让他讨厌,于是他的眼神在学校食堂后方的水泥小路地面四处游荡。
孟煜忽然弯腰凑到他眼下:“要哭了?”
哭?
温伏一蹙眉,“啪”给了孟煜一巴掌。
这一声响起来两个人都怔住了,还有刚刚来到他们后方的费薄林。
孟煜捂着脸,震惊地跟温伏对视了两秒,心里面两分屈辱感油然而生。
随后他意识到还有八分是自己被打爽了。
孟煜两眼放光地抓住温伏的手腕,把另一边脸凑过去:“来,再打一下。”
温伏恶心得想吐。
他想一脚踹到孟煜翘起来的下三路上。
正当温伏要挣脱的时候,费薄林的手从后方伸过来把他的胳膊从孟煜手中拽走。
同时孟煜另一边脸又挨了一巴掌。
两个人齐刷刷抬头。
费薄林淡淡地垂视着他:“打完了,可以走了吗?”
这下孟煜两分屈辱感彻底变成了十分,裤裆一下子蔫巴了,脸却肿起来了。
费薄林两次对他下手都不留情。
他正要发作,就听温伏跟在费薄林后头小猫学舌:“打完了,可以走了吗?”
作者有话说:
有的猫恐同了,却还会吃醋,可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