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看着他,心脏突突突直跳,那个被他忽略的可能性,那个他最不想承认的事实,被对面这个人直接摊在了他的面前。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洛勋嘲讽一笑,“就是你追问的那个意思,就是你心里现在的那个答案。”
萧晟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骤的缩紧。
杜玉成像是被判了死刑,脑袋被恐惧填满,无法思考。双目无声,脸色苍白,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在萧晟身边,只容许死人离开。
萧晟还是不肯相信,再次咬牙问道:“你说的话,到底是——”
洛勋直接打断他,肯定道:“我叫林遮,姓林名遮,当然,最常被人提起来的称呼,应该是小林大夫。”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不给对方任何自欺欺人的机会,洛勋将林遮两个字咬的清晰无比,如雷贯耳。
萧晟不可置信的看着洛勋,目光在他和“小林大夫”之间盘旋。
两人长相不同,甚至可以说没有相似的地方。
一个看着良善,模样乖巧,另一个则尖酸刻薄,充满算计。
就这样长相迥异的两人,竟然有相似的声音。
即便是因为说话习惯、咬字节奏的不同,听起来有些许的区别。
但,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身边的更贴近小林大夫。
可……
理智比感情更快相信对方的话。
对面这个人,更像小林大夫,更像自己记忆里的小林大夫。
小林大夫就是这样的人,说话做事直来直往,从来没有给人留面子的想法。
总是让人下不来台。
在那个小院里的时候,自己经常会被调动情绪,恨得牙痒痒,又喜欢的心尖直颤。
自己被骗了,被眼睛欺骗了,被身边的人欺骗了。
萧晟心道,可以想见,对面这个才是小林大夫。
赤羽军、司监正,都会被他吸引。
就连自己也不例外。
这太让人难堪了,错把鱼目当珍珠。
自己,竟然还把这个假货,当成真的,一直捧在手心上,还让他靠近自己。
一想到自己沉迷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就让人十分想要作呕。
自己竟然再一次被骗了!
萧晟定了定心神,缓声道:“那你说,本宫身边的这个人是谁?”
没等洛勋回答,萧晟就开怀大笑,像是疯了一样。
“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本宫认错人了?”
“小林大夫只是乡野村夫,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跟人吵架,他怎么会认识北狄的人?”
洛勋:不是,你礼貌吗?
“什么叫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跟人吵架?”
“你出去打听打听,小林大夫有多美好,有多与人为善好不好,所有人都说我脾气好!”
“神仙下凡!”
“我那是对事不对人,你不是想知道你身边的这个是谁吗?”
“就是我们的房东,那个嫌弃多了个人头,要涨租金的人。”
萧晟:……
“本宫不信。”他斩钉截铁,“一定是你们串通好的,想要骗本宫。”
萧晟指向众人,像是喝了假酒一般,摇摇晃晃。
“北狄的人怎么会有恩于本宫,这一定是阴谋。”
“哦?”洛勋挑眉,“有恩于你?”
“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罢了,谈何有恩。更何况,你走的时候,给我下了迷药,要杀人灭口,可看不出你报恩的想法。”
萧晟一愣,下意识的解释道:“本宫没想杀你。”
洛勋又问道:“难道赵大爷、虎子和虎子娘都不算人了吗?”
“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身上的伤都是赵大爷处理的,就算报恩,你应该找他才对。”
“还是说你是刚孵化出来的小鸡,刚醒来身边是谁,你就相信谁,谁就是你的恩人?”
这一番话下来,萧晟的脸色比杜玉成的还要难看。
本就开始绞痛的内心,让人愈发无法忍受。
“……你、你……所以,我……”竟是惊讶的不再自称本宫了。
洛勋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样的结果,是你自找的。”
“本宫是皇子,你竟然这样对我?!”
洛勋:“我管你是谁,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你都能以怨报德,我为什么不能还你?”
萧晟笑容维持不住了,“是你,你是真正的小林大夫。”
这样的话,只有真正的小林大夫才能说出来。
就是他,只能是他。
自己真是被猪肉蒙了心了,竟然真的相信那样锋利不圆滑的小林大夫会愿意为了自己,变成这样温柔的样子。
太愚蠢了。
他的真心,再一次被错付了。
萧晟内心在滴血 ,却听洛勋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淡然道:“当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我。”
萧晟无法接受这个打击,踉跄了两步。
杜玉成连忙搀扶,谄媚道:“殿下,小心。”
谁知道,早上还沉迷他身上的气味,将他搂在怀中细细琢磨的人。
这个时候,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猛地将他甩开,怒斥道:“别碰我。”
萧晟是练过武的,杜玉成哪能抵抗,不仅被甩开来,还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来,脸色十分难看,爬都爬不起来。
心中恨起来,萧晟竟然如此狠心。
所有的海誓山盟,所有的约定,都是假的?
爱是假的,名分是假的,话也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杜玉成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狠心到这个地步。
连自己的一句解释都不听。
他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的。
谁曾想到用来自欺欺人的借口,直接被林遮撕烂,将他从阴暗的地下扯到阳光下暴晒。
他几乎不敢抬头,不敢看萧晟的表情,更不敢看周围人的表情,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的见不得人。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想要冒领小林的功劳呢?
谁知道,不能功劳,是罪责。
“我……”杜玉成匍匐在地,泪流满面,失声痛哭,“你以为是我想要冒充林遮的身份吗?”
“要不是被抓过来,一言不合就要处死,我会认下林遮的名头吗?”
“是你们先认错人的,我要是不承认,早就死了!”
“现在林遮来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算账啊,找他放狠话啊,让他解了你身上的毒啊!”
“你身上的毒,可不是我下的。”
“你!”萧晟喝道:“闭嘴。”
杜玉成灰头土脸,涕泪四流,“放我走!”
他只想活着,又有什么错?
洛勋当场看了一个,什么叫夫夫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杜玉成在萧晟准备甩锅的时候,率先甩锅,将自己身份的问题推到了萧晟的身上。
“真的,林遮你知道的,你们当时走的急,屋子里的东西还在。我当时只是在收拾屋子,准备出租给别人,结果就被殿下的手下误认为是你抓了回来,为了保命,我只能承认!”
杜玉成道:“我是无辜的!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替你受了这么多天的苦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样说着,杜玉成就撸起了袖子,露出满是青紫痕迹的手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洛勋也倒吸一口凉气:家暴男!恐怖如斯。
杜玉成解释:“殿下时常心绞痛,每每犯病,我都在一旁伺候,手上青紫还是轻的,身上的痕迹更多。”
“但我并不觉得苦。”
“现在,殿下只是因为你的一两句话,便厌弃了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不愧是小反派,心里素质还是挺好的。
将这口锅,结结实实的扣在了萧晟的脑袋上。
等到萧晟想要回击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锅来不及甩了。
所有人都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他胸口更加翻涌。
萧晟开口解释,但却从来没有觉得,语言这么贫瘠过。
慢了一步,锅已经扣实了。
众人更愿意相信作为弱者的杜玉成的说辞。
洛勋吃瓜中,对着系统道:“你看这个锅,它又大又圆,又黑又亮。”
系统:【人类真是情绪多变的生物。】
洛勋更贴切的解释,“是哦,不仅情绪多变,还很狠心呢。你看杜玉成的亲亲老公,把他甩的多远呀。”
“不是,不是那样的。”
“我一开始也不是……”
萧晟深吸一口气,“我对小林大夫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勋也劝道:“是啊,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说开不就好了?夫夫没有隔夜仇,你们毕竟已经是可以叫夫君的关系了,他不会怪你的。”
洛勋表示:别来沾边,让我一人独美!
萧晟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更闷了。
杜玉成大声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有!”
“你看看你身边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我就要一个殿下怎么了?”
洛勋:???什么鬼。
但,这个时候自证就输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就要一个?只是要的不是你的殿下罢了。”
杜玉成仿佛拿了苦情剧本,“既然现在他来了,殿下你也不需要我了,那就让我走。”
马上出国,离开萧国,到萧晟也找不到的地方!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好。
需要表态的时候,萧晟却不说话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找他算账,他竟然想跑?
“殿下,你说句话啊。”
书中就时常变身锯嘴葫芦的萧晟,这个时候话更少了,十分难决断。
洛勋就感觉,他们两个人好像跟周围的人拿了不一样的剧本,十分的格格不入。
不过看着,那一口黑锅在两人之间飞快的传递,还是让人十分开心的。
并对于两人狗咬狗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打起来,打起来!
洛勋这面的人看的开心,钦差大臣他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听了这么多殿下的私隐,脖子上有几个脑袋啊!
这可是要命的啊。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钦差大臣尴尬的打圆场,“殿下,此事要不容后再议?”
有人递台阶,萧晟也松了口气,板着脸道:“也好。”
钦差连忙招呼一行人进院子,坐下喝喝茶,最好将此事忘了,不再提起。
杜玉成自己爬起来,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谨慎做人,小心走路。
看情况,他更想让别人把他当做透明的。
而,萧晟呢,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整张脸黑如锅底,甚至微微犯呕。
洛勋冲着系统吐槽:“怀孕了,还是牛屎蛋吃多了?”
“甜甜蜜蜜了那么久,还说人家香,现在知道人家的身份了,就觉得恶心了?”
“咋还看人下菜呢。”
洛勋声音不大,却正好控制在萧晟能听到的程度。
“其实啊,”洛勋跟司星舟说道:“说不定,两人还真是有缘人呢。”
司星舟看出了洛勋的意图,果断捧哏,“哦,怎么说?”
“当初,他没有看到那位的脸,只是看到了身体,就一见钟情。这不是爱,是什么?”
“还有这番因果?”
“是啊,那时他浑身都是伤口,老赵给他翻过来翻过去的抹药,一个大男人,搬起来多费劲啊。累得够呛。”
司星舟:“嗯?”
“连□□的伤口,都没放过。”
司星舟:“咦惹……”
“正把他摊在那里晾着的时候,那人闻着味就来了,看的目不转睛。”
所有人都听见了,萧晟也当然不例外。
他眼前一黑,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们都把我看光了?”
本以为只有小林大夫和赵大爷,没想到还有别人!
“哎!救人一命不磕碜!”
萧晟:……这件事,现在竟然还被这么多人知道了?
钦差也要昏过去了,听到了这个秘密,他还能活着回京吗?
“噗!”
钦差发出尖锐爆鸣,“快来人啊,殿下吐血了!”
“快叫谷主来!”
洛勋:……
“心理素质不太行啊……”
有人指着洛勋道:“你怎么能妄言这、这、这种事情!”
洛勋道:“我啥也没说啊。”
“你明明说了那个!那个屁、屁,真是有辱斯文!”
洛勋挥手:“别乱说,我可没指名道姓的,不要对号入座啊,这是聊天大忌。”
那人看起来,十分想要动手。
司星舟不着痕迹的挡在洛勋身前,阻止了他人的靠近,缓声道:“你们好生照顾你们的殿下,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帮忙。现在便不必多费心,我们自会回去,不用送。”
钦差:……
他哪能就这样放两个人走了,轻声道:“听说,小林大夫是神医,就连虏疮都能够治好,还劳请……”
“不要,”洛勋拒绝,“他是个白眼狼,不治白眼狼。”
钦差见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说实话的人。
他也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了。
救命啊!
救救我,为什么就让我摊到这个鬼差事。
能不能等他走后,五皇子再死?!
打工人是无辜的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林大夫医者仁心。”
洛勋认真的看着他,“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道德绑架不了我。”
“有劝我的功夫,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钦差大臣气急,却碍着他是跟着北狄使臣团来的人,不敢强求,只能看向属下,“快去请谷主啊!”
“人早就去请了。”
“人呢?!”
下人又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谷主今天休息,说是出去见儿子了。”
“快去把他找回来啊!”
“没人知道他在哪,需要时间。”
钦差眼前一黑:……天要亡我。
“没有人了吗,殿下身边没有别的大夫了吗?”
“不是说京城来了御医吗?”
属下说:“殿下不放心别人,将御医赶回去了。”
在他将老师抓来,关在地牢里之后,就几乎没有陌生人能够近他的身。
平时只有神医谷谷主,和这个“小林大夫”。
属下眼睛一亮,“这个假冒的小林大夫可能会治。”
杜玉成:……
钦差看向杜玉成。
杜玉成忙有些慌张,“我、我?”
若是萧晟醒着,一定不会让自己靠近的。别说喝药了,怕是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
下人道:“他肯定可以,殿下最喜欢他伺候在身边,贴身伺候!”
“就算是发火的时候,看到他也能冷静下来,”
“他还经常给殿下熬药。”
下人头上直冒汗,又怕被问责,一股脑将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殿下之前也经常吐血,被他治好了。”
杜玉成都要骂街了:是被我治好的吗,你就乱说?!那是因为神医谷谷主!
“对了,殿下之前失明,也是因为他和神医谷谷主才好了起来。”
杜玉成更想死了。
洛勋也有点好笑,杜玉成在这个治疗里,能起到什么作用?
答:起到一个安慰和装饰的作用。
神医谷谷主立大功。
钦差沉声道:“那便按你之前的来。”
治不了北狄的人,治不了殿下,还能治不了你了?
“我,我……”
“不愿意的话,直接关进牢里,你耽误了两方议和,万死不辞其咎。”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实际上,听到要被关进地牢的时候,杜玉成就认命了,“我治。”
就算死在外面,他也不想再回到地牢里了。
地牢里密不透风,都是石头,看不到光亮,也听不到动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老鼠和虫子的叫声。
他那个时候就发誓过,这辈子都不要回到地牢里面。
只要能让他活在地面上,做什么都行。
“我可以,殿下现在只是犯病了,就用之前的药就行。”
一包不行就两包,两包不行就三包。
会有用的。
洛勋也十分好奇,杜玉成要怎么做。
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看戏就有些太嚣张了,更何况,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跟着司星舟离开,洛勋思忖片刻,“要将此事添油加醋的说给老赵听听,也让他高兴高兴。”
吃瓜当然要大家一起吃,才有意思。
杜玉成去熬药了,但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身边还是有人看管着。
钦差刚安顿好萧晟,就过来查看情况,“怎么样,他老实吗?”
“老实,药材都是包好的,没有放其他的东西进去。”
“好,还有呢?”
“他好像很紧张,还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嗯,知道了。你看好了,不要出了差错。”
“是。”
杜玉成眼都不眨的盯着火,脸颊被火烤的灼红。
看,能看出来什么呢?
在用药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但他没有少东西,只是多添了东西。
这些日子,他除了待在殿下身边,就是待在药房,药房里的东西,已经被他摸清了,就连地砖的位置都记得牢牢的。
该做的手脚,早就已经做好了。
他现在开始感谢自己未雨绸缪的能力了。
若不是早早的调好这一包特殊的静心药。
如今,他就只能等死了。
将药倒进白玉盏里,在小碟子里摆上蜜饯。
杜玉成轻声道:“我可以去见殿下了吗?”
钦差看着他,“你先喝一口。”
杜玉成脸色未变,“我是心悦殿下的,当然不会做有害于他的事情,更何况,这些日子,我若是相对殿下不利,早就下手了。”
“别说废话,喝。”
杜玉成皱着眉头喝了一大口,咽下去,“这下信了吗?”
他捻起一枚蜜饯,作势就要吃下,却被钦差制止了,“这个就算了,进去吧。”
“是。”
萧晟还在昏迷中,没有任何阻碍的就喝下了药。
这样的事情杜玉成已经做的很熟了,用帕子细细擦掉嘴角的药汁,极其有耐心的给他摁着脑袋上的穴位。
喝多了静心药,会时常头疼,只有这样的按摩,才能好受一点。
钦差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人对殿下是用心的。
不一会萧晟就醒了过来,看似没有大碍了,只是瞳孔稍稍涣散,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像往常那么多次一样轻声道:“苦……”
听到萧晟的声音,杜玉成熟练的捻起蜜饯,轻声道:“是您喜欢的梅子。”
萧晟张嘴含住,酸甜的气味盖过了口中的苦涩。
他终于彻底醒过来,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还在?”
钦差都觉得殿下有些过于冷漠了。
杜玉成却道:“因为心悦你。”
萧晟皱紧了眉头,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滚。”
杜玉成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真狠心啊,殿下,”他叹道。
“把他拉下去,关在地牢里,”萧晟十分不耐烦的下令。
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若是说,之前杜玉成心中还有一丝的侥幸,希望殿下能看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上,放他一马。那他在看到萧晟这个态度的时候,也彻底死心了。
他轻声道:“殿下,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他磕破嘴中的机巧,将里面藏着的蛊虫咽了下去。
虫子一入肚,便顺着血脉流窜。
有异物在血脉中流窜的味道并不好受,但杜玉成生生忍了下来。
直到蛊虫爬到了心脏的位置,在其中盘踞下来。
那股剧烈的疼持续了数秒,然后缓缓消失。
杜玉成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轻声唤道:“夫君,你真的要将我送入大牢里吗?”
“那里很黑,很可怕的。”
萧晟不耐烦的眉头有稍稍的松动。
杜玉成复又唤道:“夫君,你温柔点,吓到我了。”
萧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你叫本宫什么?”
“夫君啊,你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叫吗?”
“对,是这样。”
杜玉成又道:“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其实只是做戏给他们看的对吧?”
萧晟点头,“当然,我怎么舍得凶你。”
杜玉成委屈巴巴的缩进他的怀里,轻声道:“那你下次一定要给我报仇,把小林大夫杀了好不好?”
萧晟迟疑了片刻,便肯定道:“好,依你。”
钦差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发生了什么?
殿下的态度为什么会出现天翻地覆的改变?
属下十分有眼力见,这个时候也停止了动作,没有立刻上前。
杜玉成笑着道:“那你刚才的命令……”
萧晟打断他的话,“说笑的,我怎么舍得动我的宝贝。”
钦差:……你好像有什么大病。
“你们都下去吧。”
“是。”
人还活着就行,有没有病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杜玉成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那跟自己渐渐重合的心跳声,流下了一滴眼泪。
自己只是想活着,只是想活在青天白日之下而已。
又有什么错呢。
****
系统:【咦?】
洛勋:“怎么了?”
【萧晟的情绪起伏好大,快要破纪录了。】
“咋了咋了,又有什么好戏?”洛勋眼睛一亮,像是想吃瓜的猹,急得上蹿下跳。
系统:【他跟杜玉成和好了。】
洛勋:???
【你们人类的感情真复杂啊。】
洛勋:什么鬼?真就情比金坚,这样都能和好?
“不接受代表,不是每个人类都像他们那么癫的。”
“真就是两个癫公,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