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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应淮

一声 浪山 2403 2024-07-19 10:34:41

应淮回到松城的那天下起了小雨,接他的车堵在半路,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机场。他给林见善打了个电话,问她下午几点下班。

林见善看到他的电话已经很稀奇了,听到这个问题心里更加微妙,沉默了几秒,怪怪地说:“弟弟,你不会要约我吧?”

应淮看着外面雾沉沉的天,和以前一样连名带姓地说:“林见善,不要这样叫我。”

从幼儿园到高中,他们两个和谢执蓝一起长大,应淮是三个人里最小的那个。

林见善仍然记得小的时候老师给应淮的评价,说他脑子非常聪明,但是不够合群,鼓励他勇敢一点,主动迈出那一步,和其他小朋友交朋友。

然而很快,这个对孤僻内向的小朋友充满怜爱的女老师,在下一个儿童节结束后,面对大半个班要么昏睡要么在吐的的小学生——都是被应淮用可乐兑酒灌醉的,对应淮彻底改观了。

她把在场唯一还清醒着的应淮叫出去,问他:“谁让你把酒带到学校里来的?为什么要给同学喝酒?”

应淮抬起头,眼睛黝黑,不解地说:“不是老师你说的,要学会分享,主动迈出那一步。”

在当时的他眼里,能被亲爹供起来的酒,是很够格拿出去分享的;而偷拿亲爹的酒的自己,怎么不算勇敢了?

谢执蓝和林见善转述这件事的时候,笑得差点从桌子上滑下去:“我觉得小悦老师那一整年都在后悔,为什么要让应淮迈出那一步。”

学期末,她对应淮的评价开头套话不变,后面改成了“但是行事莽撞,容易出格,希望家长多留心注意”。

不知道他的家长到底有没有留心注意,反正这个评价一直到应淮小学毕业都没有再改。

后来,应淮进了仪州中学,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搭理人。

但当他爷爷是谁不再是秘密,变成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以后,周围人对他的评价,自然而然地从孤僻转变为傲慢。

谢执蓝不觉得应淮傲慢,他一直怀疑应淮的脑袋里是不是缺根弦,被夸被骂被人议论都是同一副无聊的表情,听完转头就走了,完全触动不起半点要辩驳的心。

他观察能力很强,堪称敏锐,能在谢执蓝和学姐分手没两天,发现他有跟隔壁班花搞暧昧的迹象,第一时间露出鄙夷的眼神,但像瞎子一样不知道那个一天到晚追着他要作业、让他不许逃课的小组长,心思压根不在作业上。

林见善同样不觉得应淮傲慢——她觉得应淮很幼稚,个子越长越高,心智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正常人小的时候懵懵懂懂,身体发育后心智逐渐走向成熟,但应淮相反,他小时候沉静寡言,跟在自己身边,提醒她计算上的失误,跳远动作不够标准,像个小大人一样;长大以后,周围人的心思变得越来越复杂,心眼多像膨胀的海绵,只有应淮从始至终都是那副模样,没有多大的转变。

明明没听懂谢执蓝开的一些恶劣的玩笑,但被撞了一下手肘,所以心不在焉地跟着点了点头。周围人都笑了,谢执蓝靠过去,附耳提醒他刚才的话题在讲什么,应淮推开他的脑袋,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唯独乌黑发梢下的耳根露出一点红。

林见善无意看到这一幕,竟然觉得应淮有时候单纯得近乎可爱。

只是,她早过了小女生心思萌动的年纪,看到自己身边那个酷酷的、又不爱说话的男孩子露出一点柔软的地方,就自以为读懂了他的内心,能够改变他什么。

她改变不了应淮,而此刻,已经是时过境迁的第六年。

林见善在电话里笑了一声,言归正传,回答他:“我正常是六点下班,但今晚约了客户吃饭,所以不好说,你有什么事吗?”

应淮没有回答,很干脆地说:“这样,那算了。”

下一秒就要挂电话。

“应淮你等等,”林见善连忙叫住他,“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很着急吗?”

雨势越来越大了,路上的车估计要再堵上一阵子。

应淮困在机场,无所事事,便没挂电话,和她解释:“我的车在4s店,上次给谢执蓝碰坏了送去维修还没有取回来,下午要去趟学校,不确定几点能过来,所以问你方不方便送祺祺一趟。”

谢祈枝是个很娇气的小朋友,习惯了被人照顾,在家帮忙收拾一下碗筷都要听阿姨或者谢执蓝把他从头表扬到脚。

刚开始,应淮不知道养他还有这道流程,谢祈枝自己又不说,应淮一直怀疑他是不是躲在被子里生了很久的闷气。

这种雨天,路上湿漉漉的,空气也湿漉漉的,气候一潮湿,谢祈枝那头软乎乎的白毛就容易起炸毛,每次起床都要折腾半天,搞得他心情很不好。

以谢祈枝懒惰的个性,再加上雨天的坏脾气,没人接送多半懒得动弹,还得再打扰林见善几天。

应淮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心急,非要现在就接他回来,但寄放在别人家里总没有在自己家里住着舒服。

可是林见善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困惑:“送祺祺?送他去哪?他在我这里住得挺好的呀。”

“送他回我家。”应淮问,“谢执蓝没跟你说?”

明明上回见面,谢执蓝就点了头,同意把谢祈枝留在他家,还对他不劳而获的赚钱能力啧啧称奇:“我靠你凭什么?要是让叔叔知道了,他都得激动得再活一次吧?”

应淮记得自己当时说:“活过来他也得被抓进去再坐十年牢。”

这么一回想,谢执蓝当时看着清醒,但应该喝醉了,不然不至于拿他爸开玩笑。

而且比起自己,应淮觉得谢执蓝比较不劳而获——这个人能力和品行都很一般,谢祈枝凭什么那么崇拜他?一遇到他哥哥像只温驯可爱的小猫咪,只黏他哥哥一个人,怎么搓揉都不伸爪子。

哥哥和弟弟的关系会这么亲近吗?

他又不是谢执蓝生的。

“执蓝没说呀,我们上次聊祺祺的事还是一个多月以前,他跟我说你很忙,不太方便照顾祺祺,所以联系我。”电话里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林见善边忙工作边说,“而且祺祺在这边住得挺适应的,偶尔来我家吃饭,姜哥经常陪他一起玩游戏,两个人处得很好,他好像还对我们家的橘猫很感兴趣。应淮,你确定你现在有时间和精力照顾祺祺吗?如果没有,总要他搬来搬去的,也不太好吧?”

应淮愣了一下,玻璃上的雨水汇聚在一块儿,水淋淋地往下滑落。

他不想和林见善解释自己的想法是怎么转变的,便对她说:“多半是谢执蓝忘记跟你说了。你别让祺祺和猫玩太久,对他呼吸不好。”

“知道啦,祺祺自己有分寸的。”林见善没有在意,笑道,“你操心什么,好像祺祺是你弟弟一样。”

应淮眼睫微垂,只说:“晚点我过来接祺祺,跟你说一声。”

“行吧,祺祺回来挺早的,那会儿应该在家,或者你给他打个电话嘛。”林见善说。

应淮说“好”,挂了电话。

晚上八点,谢祈枝去林见善家里帮忙喂了肥猫,肥猫虽然能认出他了,但态度十分高冷,只埋头吃罐头,不给他半个眼神。

他小心翼翼,在半米远的地方蹲下,伸手过去,偷袭式地摸了一把肥猫油光水滑的皮毛,然后起身离开。

再晚点走就不只是摸一下而已了。

关门的时候,他听到肥猫拖长了嗓音,抱怨似的“嗷——”了一声。

一定在骂我,觉得我是个坏人类,一点礼貌都没有。谢祈枝心想。

回到自己的住处,谢祈枝无事可干,打开电视,意外跳出来一档教老年人锻炼身体的节目,这一期正好在讲太极。

他点了播放,决定用勤补拙,跟着穿白袍的老头比划起来,下节体育课说不定能领先大家一步。

门铃响时,谢祈枝正学到“白鹤亮翅”,还以为姜哥或者林姐姐找他吃宵夜来了,兴冲冲过去开门,打开却看到应淮——没有宵夜,他空着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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