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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缺哥哥吗?”

一声 浪山 2593 2024-07-19 10:34:41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应该是在雨里走了一段,黑发有些湿了,沾着细小的水珠,垂眸看人时眉眼略显冷感,像谢祈枝12岁第一次遇见他的模样。

谢祈枝有点发愣,看着应淮:“你怎么过来了?”

应淮按住门,指尖水汽蹭在磨砂黑的门面上。他把门拉得很开,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站在门外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什么?”谢祈枝一头雾水,“林姐姐有东西要我给你?”

“不是她,我说你。”应淮眉心微皱,“你的东西有没有收好?没有就现在去,我等你。”

谢祈枝眨巴几下眼睛,心里升起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问他:“我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应淮的眉头突然拧得很深,长睫低垂,看着谢祈枝不解的表情,好像看懂了什么,漆黑眼眸的深处划过一片微澜:“你不想跟我回去了?”

身后,电视里的太极教学讲到一半,就插播起了广告促销,闹闹哄哄的十分聒噪。

这些声音通通没有入耳。

谢祈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应淮的意思是让自己跟他回去吗?

“你在说什么?”他问,“不是你自己说你没空管我,才让我来林姐姐这边住的?”

他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决定不再打扰应淮了,他又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半刻都等不了似的要接自己回他家,他有这么在乎自己吗?

应淮的声音有些暗,听起来很不高兴,脸上神情却没有异常,只否认道:“我没说过。”

谢祈枝看着他问:“你要我现在打电话给我哥哥和林姐姐,和他们对质吗?”

应淮对上谢祈枝透亮的灰蓝色眼瞳,沉默着与他对视了几秒,随后挪开了视线。

他身高一米九二,这么高个子的男人堵在自己家门口,一手还牢牢按着入户门不让关门,换成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可谢祈枝虽然生气,却生不出多少防备心,还觉得应淮这副一声不吭的模样有点好笑,像只做错了事不敢看人的大狗。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应淮终于出声了,并不怎么占理地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我走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谢祈枝抬眼看着他,心想,现在更像了。

“那又怎么样?”谢祈枝姑且信了,却没有改变主意,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想回去了。”

应淮定定看着他:“为什么?”

谢祈枝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林见善这边,不管是离医院还是离你学校都更远,高峰还容易堵车。”

“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谢祈枝往外迈出一步,拉住门把手,想要关门请应淮离开了,“林姐姐对我很好啊,姜哥也不错,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为什么总要搬来搬去的?”

应淮忽然松开了按住大门的手,谢祈枝没站稳,被门把手带着跌入眼前人的怀里。他的风衣外套带着未干的水迹,谢祈枝一贴近就嗅到他身上有股冰凉的雨水气息。

应淮扶着谢祈枝的后腰,没让他跌倒,垂眼注视着他的脸,问:“她对你很好,我对你不好?”

谢祈枝抿紧唇角,没有回答。

抛去被应淮否认的、他要赶自己走的这件事,应淮其实对他很上心,已经尽到了作为一个临时监护人所应该尽到的义务,甚至比林姐姐和姜哥更能哄他开心。

他让谢祈枝偶尔很难过,更多的时候还是开心的。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喜欢我,和哥哥的感情也纯粹是个误会,那他追过来的理由是什么?对我好的理由又是什么?

一不小心,谢祈枝把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他听到应淮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不算你哥哥吗?”

谢祈枝怔愣片刻,仰头看着他狭长凌厉的眉眼,英俊到近乎凉薄的面孔,这是他年少无知时深深迷恋过的长相,也在此时此刻那么轻易地被他的冷漠与迟钝伤害。

应淮从来没有变过,是自己贪得无厌,总想得到更多。

谢祈枝觉得十分讽刺,推开他问:“我缺哥哥吗?需要你上赶着做我哥哥?”

他不错目地看着应淮,尖削的下巴微抬,像只傲慢的小猫,灰蓝色眼瞳被走廊柔和的灯光照着,昏暗光影下亮得令人心惊。

就算应淮是只猪也该懂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应淮果然没有再说话,黑眸里仿佛沉了雾,叫人分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谢祈枝越过他,又去拉门把手要关门。

应淮再一次按住门说:“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我了?”

“我是说过,所以呢?”谢祈枝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不耐烦地反问他,“我不能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后天接着喜欢吗?就许你一个人反复无常变来变去?”

应淮被他的胡搅蛮缠弄得没话说了,谢祈枝推开他按住门的手,“砰”的一声,把门关紧了。

回途,雨势越来越大。

硕大的雨滴杂乱敲打着挡风玻璃,他在雨刷器一下一下的声响里,思考谢祈枝说的“喜欢”是什么?

是见色起意的一时动心,没有分清的崇拜与亲近,还是喜欢的近义词、文学作品里经久不息的爱情母题。

爱是什么?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

还是被绮丽幻象包裹的泡沫,厌倦后懒得回头的残忍,利益争夺面前互相攻讦的嘴脸……不管是什么,都是他从未考虑过涉足的领域。

应淮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半个月没回来,空气不流通,室内有股灰尘的味道,闻起来有些憋闷。

这会儿他倒庆幸谢祈枝没有跟着自己回来,不然被灰尘呛到又要咳上老半天。

他脱了风衣外套,打开新风系统的内循环,在风流声里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喝,指尖碰到的却不是冰凉凉的瓶身,而是方形的药盒。

谢祈枝的益生菌片。

被他遗漏在冰箱里,忘记带走了。

应淮拿出药盒,打开看了一眼,一盒一共两板药片,他刚吃到第一板的一半,很整齐地从左往后抠开两排小洞。

他担心谢祈枝粗心大意把别的药也落下了,又去打开他平时放药的柜子。

好在这一层是空的,只有自己的影子落在上面,将它填满了。

他又去看了谢祈枝的房间,一切都照旧,和谢祈枝没来时一样。

衣柜是空的,窗台上的小狐狸抱枕也不见了,床头柜那盏每次进去每次都亮着的小灯,这次终于关上了。

他怕谢祈枝听了生气,一直没有告诉他这间房间以前是小刀的。

他在房子装修时只留了两间卧室,一间自己睡,一间给狗睡,可是小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迫流浪过,在外面吃尽了苦头,自那以后就很没有安全感,前半夜好好地躺下了,后半夜又会爬起来,用爪子偷偷打开他的卧室门,睡在他的拖鞋旁边。

应淮发现后,就养成了半夜醒的习惯,等小刀进来,拍拍床沿,让它睡到床上来。

后来小刀病重离世了,他半夜醒的习惯却改不了了,总能听见外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像小刀用狗爪子开门的声响,可怎么都打不开,大狗嘤嘤地撒起娇来,希望睡熟的主人能够听见,帮它开门。

他靠在床头坐了很久,下床打开房门。

门外空无一物,银白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像逝去的流水。

后来,他把半夜醒的习惯改了,但是多了睡前锁门的习惯。

到底什么样的关系才是永恒不灭的?

他的狗会在陪伴他的十几年后死去;他的父亲会葬送在自己的卑劣与贪婪中;他的母亲远在大洋彼岸,从他出生至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谈恋爱会变心分手,被契约绑定的婚姻比那张纸更加不堪一击。

他心里很清楚,怎么样可以哄谢祈枝开心,怎么样可以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可他不想这么做,他不想和谢祈枝建立这样脆弱又浅薄的关系,然后在某一天,因为任何一种原因,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不见。

如果可以,应淮更愿意做谢祈枝的哥哥。

唯独在这一点上,他很羡慕谢执蓝。因为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他一辈子都是祺祺的哥哥,这种关系是永恒不变的。

应淮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阳台的晾衣杆放得有些矮,不是他习惯的高度,谢祈枝每天回来洗完澡,都会在当天把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晒在这里。

有时候开着窗,风灌进来,会把他的衬衣吹得鼓起来,在晾衣杆上左右摇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谢祈枝惯用的柔顺剂香味。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响,应淮靠在沙发上,没有理会无风自动的晾衣杆,横臂挡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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