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质问沈惟慕:“你怎么知道我是明月楼的老板?”
这件事这世上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而这五个人都绝不可能将信息泄露出去。
“什么,她是老板?”
陆阳从震惊中回神儿,气势汹汹走过来,警告清澜在此待命。
“那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大理寺走一趟!”
“我说陆大侠,你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说话如此出尔反尔,就不怕被世人耻笑?刚还说不带我回去,卖关子不告诉我原因,这才一会儿,又喊着要抓我回去了。”
“怎么,你用谎言欺骗别人的时候,就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之付出代价?”
清澜哼笑一声,倒也不怕陆阳带她回大理寺。
“这次的案子有点麻烦。”陆阳对沈惟慕道。
恰逢这时候,两名护院正在抬走昏迷的鸨母杨妈妈。
清澜正要叹杨妈妈胆子太小,无意间朝尸体那边瞥了一眼,她立刻变了脸色。
“他、他怎么会死在——”清澜立即仰头,看向四楼那处吊过人的屋檐。
京兆府的捕头耿英直端详死者的容貌,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同僚。
“我瞧着这张脸怎么有些眼熟呢。”
“他是大理寺寺丞徐绘。”
陆阳要去堵沈惟慕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噢,对,是徐寺丞!”
耿英直这一声感慨很意味深长,似乎蕴含了京兆府与大理寺所有纠葛的过往,以及京兆府现在罗胜一筹的得意。
陆阳叹口气,很想问沈惟慕是不是故意的,可瞧沈惟慕那平静无波的眼睛,就晓得他什么心机都没耍,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恰好对方是京兆府的衙役,若换成别人,他大概也会这样回答。
罢了,人已经这样死了,肯定瞒不住,早晚会传出去。
陆阳一直不喜欢徐绘这个人,总是自诩诗人,装清高,实则比谁都好大喜功,爱搞邀功颂德那一套。但再怎么讨厌他,到底是在一个衙署的同僚,见他如今落得这样的死法,陆阳也于心不忍。
在尉迟枫做好初检记录后,陆阳立刻扯来帷布,把徐绘的尸身遮盖住了。
大理寺的衙役们这时赶到了,当得知死者是徐寺丞,还被人裸身吊在明月楼上时,大家的表情很复杂,但都保持缄默,按规矩收尸、勘察现场。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丑时前,醉酒,颈骨被折断,死后被缢挂在明月楼上。”
尉迟枫跟陆阳和沈惟慕简短说明了初检结果后,拿着缢吊徐绘的绳子。
“这绳结的系法有些特别,我觉得有几分眼熟,但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了,你们可有印象?”
陆阳摇头,但他记得明月楼有很多帷帐都系着绳结,还有后院打水的井,绳子总要系在木桶上,以及库房等所有可能出现绳结的地方,他都让人去查一遍,拿这个绳结进行比对。
清澜在旁冷眼看了一会儿,插嘴道:“不可能是我们明月楼的人。”
陆阳:“哦?你这么肯定?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清澜垂眸,避开陆阳的审视:“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沈惟慕跟着重复道。
陆阳瞪一眼沈惟慕,示意他别在他审问人的关键时候乱掺和。
“哎呀,小兄弟信任姐姐,姐姐好开心。”清澜灿烂一笑,伸手就忍不住想去摸沈惟慕的脸。
“啪”的一声,清澜的手就被陆阳给拍下去了。
“好痛!”清澜委屈地抬起她被打红了的手背,“陆大侠怎么半点不懂怜香惜玉?”
“她昨晚不在明月楼。”沈惟慕接着道。
“确实。”陆阳以为沈惟慕在叫他之前,已经在门口听到了他的推理,遂只去质问清澜,昨夜她们和吕渠武到底在哪儿,在做什么。
“瞧二位大人说的,我们青楼妓子跟男人共度一夜能做什么。”
清澜故意扶额,一身的风流韵态尽显。
“至于什么风声,哗哗响声,许是我昨晚酒喝多了,又通宵熬了大半夜,耳鸣了,加之头晕,就记错了呢。”
“她没办法跟吕渠武做那种事,她是石女。”沈惟慕又插嘴道。
清澜慢慢睁大眼,慢慢转头吃惊地看向沈惟慕,有那么一瞬间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哎呦,大家听见没?明月楼的头牌是石女,没办法跟男人做那种事儿!”
围观百姓人群中,有一位个头十分高挑的男子,长着一对招风耳。
从衙役保护现场开始,这男子就一直在,偏头竖着耳朵对着案发现场的方向。
十丈的距离,照理说用正常音量说话,那些围观的百姓听不到,更不要说沈惟慕声音较之普通人还要小一些。
“死的人那个人可了不得啊,你们知道是谁吗?”
“谁?”
“谁?”
“谁?”
……
周遭的百姓起哄问。
他们最好奇的问题终于有人解答了!
“大理寺寺丞徐绘!”
“啊——”
众百姓惊讶地深吸一口气。
“那这回他们岂不是查命案查到自家头上了?”
“可不是嘛!”
“啧啧,堂堂大理寺丞,赤身被人吊死在明月楼上,丢大人喽!”
“晚节不保,晚节不保!”
陆阳气得肝疼,命衙役将那个在人群中“妖言惑众”的“招风耳”擒住。
“招风耳”听到陆阳的吩咐后,立刻就钻入人群要跑。
陆阳使出天罡疾走,纵身一跃,跳到“招风耳”跟前,一把拽住的衣领,拖了回来。
“招风耳”连连求饶,表示他只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听一听闲话罢了,“陆大侠,这不犯法吧?”
沈惟慕快步走了过来,打量一番招风耳后,问他叫什么,哪里人。
“小人田盛,京城人士。”
“靠何为生?家中可缺钱?”
“你问这些干什么?”陆阳不解。
“小人原是混江湖的,就是因为没钱,去码头当脚夫,没活儿的时候就在各酒楼当送饭的跑堂。小人是真可怜了,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
田盛卖惨的“苦水”还没吐完,手上就突然被塞了一锭金子。他没看错,真的是金灿灿黄亮亮的金子。
“以后跟我干。”沈惟慕指了指墙边,令他先站在那等着。
田盛怕自己在做梦,先掐了自己手臂下,真疼,他龇牙乐了,然后就用牙咬了咬金锭,软的,好像是真的。
再瞧这位公子长得俊美无双,富贵不凡,肯定不会骗他。
田盛傻笑着连连点头应承,谁给他金子谁是他爹,说什么他都听。
“不许再乱言了,否则擒你入狱,金锭你也捞不到!”陆阳指着田盛,警告道。
田盛马上闭嘴,连连点头,说不说话就不说话,一声都不带吭的。
“沈小公子!”清澜已经从震惊中回神儿,她赤红着眼睛质问沈惟慕,怎么知道她是石女,又怎么知道她是明月楼的老板。
沈惟慕要回话,被陆阳拦住了。
“他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不也是没说昨晚你与吕渠武到底去哪儿了?”
清澜:“那请陆大侠先回答我,为何起初你不打算带我回大理寺,发现死的人是徐寺丞后,就要带走我?”
“因为白之维的一幅画。”陆阳点到即止。
清澜顿时明白过来,“没想到你居然会识得那幅画。”
武林人在她眼里,都是不同文墨的莽夫,没想到眼前这位却不一样。
见清澜不肯交代,陆阳招手,示意衙役将清澜等人先押回大理寺。
“姓陆的,你明明猜到我什么来路,还敢这么对我?你负得起动我的后果吗?”清澜态度十分狂妄地质问。
“你当你有什么正经来路?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明月楼的花魁。”
沈惟慕突然冒出一句,波澜不惊的陈述方式却如一道惊雷,劈得清澜一激灵。
清澜吃惊地看向沈惟慕,在与他四目相对时,她猛然间感觉到了沈惟慕的那双眼里,仿佛有历尽千帆后万物归一的平淡。
“你——”
“听说吕渠武的脚很臭,是真的吗?”沈惟慕好奇问。
清澜:“……”
怪她多想了!
清澜等人被带下去后,陆阳拍了沈惟慕肩膀。
“没想到啊,明月楼的事儿你也知道的这么清楚。但下次这些消息咱们可以私下里说,小心树大招风。”
沈惟慕点点头,“徐绘的诗都搜集好了吗?”
“诗?”陆阳皱了下眉,随即反应过来。
对啊,自诩风流的徐绘,每次来明月楼消遣,都是为了作诗,可刚才衙役们搜查了徐绘包下的那个房间,一首诗都没有。
……
“多亏二三提醒我,不然我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但我想不明白,徐寺丞的死跟这些诗有什么干系?难不成作诗还作出个仇家来?”
晚些时候,陆阳跟宋祁韫回禀了案发现场的情况,也道出了自己的最大的不解之处。
宋祁韫觉得丢诗的事可以暂且放一放,“你说明月楼四楼挂着一副白之维画的猛虎吃兔图?”
“对,我确定是真迹。”
宋祁韫略作思量后,叫上沈惟慕和田盛,先去牢房见了清澜、牡丹和芍药。
沈惟慕和田盛留在牢房门口,陆阳随着宋祁韫进大牢。
陆阳不解:“提审他们就行了,何苦来这种腌臜地。”
犯人们吃喝拉撒都在牢房内,牢房阴暗又窗小,这里的味道着实不怎么样。
宋祁韫来这里自然有必须来的理由,他大步走到清澜等人的牢房前。
三姐妹正靠在一起坐着,安安静静地没人出声。当感受有人来了,她们同时抬头看向沈惟慕。
宋祁韫看清她们三人的脸后,缓吸一口气,问清澜是不是还不愿意招供与吕渠武的事。
清澜颔首,浅浅勾唇应答:“大人英明。”
言外之意,她就是不招。
宋祁韫将目光转移到牡丹和芍药身上。
俩姑娘吓得赶紧往清澜身旁凑。
“跟她们没关系,她们什么都不知情。”清澜伸手护住二人。
宋祁韫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芍药身上,“我瞧这位该是扛不住拷问,不妨试试看,她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言那般,什么都不知道。”
话毕,在他的示意下,随行的狱卒打开了牢门,将啼哭的芍药硬扯了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
“清澜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宋祁韫问清澜说不说。
清澜闭上眼睛,一声不吭。牡丹把头缩在清澜的肩头处,避开不看宋祁韫。
宋祁韫声平气稳地吩咐衙役们:“不急,等一会儿芍药被拖回来,让她们好好看看她的样子,再问她们是否改主意了,若还不改,就换牡丹继续。”
“狗官!你这是严刑逼供!”清澜忍无可忍,怒骂道。
“难道以清澜姑娘这般忤逆的态度,我们不该用刑罚惩治么?”
清澜冷哼一声,气愤地偏过头去,无话可说了。
陆阳跟着宋祁韫从大牢里出来后,大大地深吸一口气,感慨还是外面的味道清新。
宋祁韫以食指抵唇,示意陆阳不要说话。
陆阳懵了下,转头再看“招风耳”田盛正站在牢门内,侧耳听着大牢里面的声音。
陆阳这才恍然大悟,感慨老大这招高。
不一会儿,田盛出来了,跟宋祁韫道:“一个问另一个,芍药妹妹会不会有事,为何不坦白东家的身份吓死那些人。另一个骂她住嘴,就再不说话了。”
“看来可以确定是真的了。”
白之维的猛虎吃兔图为当今皇帝所收藏。明月楼敢堂而皇之地挂出这幅图,无异于是在向进入四楼房间的人宣告:她们背后有人,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一个明月楼居然能牵扯到当今皇帝,着实令人意外,也着实令人头疼。
起初陆阳没直接带走清澜,便因这个缘故。但如果朝廷命官被人以及其羞辱的方式被吊死在了明月楼,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案件影响太大,大理寺不能不作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这桩案子可能牵涉到当今皇帝头上,该羁押的人也一样要羁押。他陆阳来大理寺为官的初衷,决不能变。
……
“什么?白之维的猛虎吃兔图在明月楼?”
白开霁听说这消息后,直拍大腿,恨陆阳非要抢他的机会,跟沈惟慕、尉迟枫留在明月楼查案。他因为陆阳和沈惟慕刚闹了不愉快,需要多相处修复关系,才松口让给他了,结果这一让真让人后悔。
“老大,我现在就要去复查现场。”
沈惟慕正准备吃烤地瓜。
胥长苗武和李超去外巡查,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晌午,就特意给沈惟慕带了三个烤地瓜。
自沈惟慕来了大理寺后,便以长相惹人注目,以爱吃闻名于众。大理寺从上到下都比沈惟慕的年龄大,大家都当沈惟慕是个孩子,且是一个病弱需要被特别关照的孩子。
本来一开始,大家见沈惟慕衣着贵气,身子也虚,倒不敢随便送东西给他,一则怕人家瞧不上,二则怕对他身体不好。
后来大家渐渐地发现,不管送什么吃食给沈惟慕,只要入得了口,味道可以,不管值不值钱,他都不在乎,吃得很开心,且都会吃光,很是给这些投喂他食物的人面子。
有谁不爱看漂亮少年吃饭呢?于是不少人就养成了“遇到什么好吃的就顺便带点给沈二三”的习惯。
现在的沈惟慕只要坐在大理寺,桌案上的小吃食就就不会断。
沈惟慕扒掉烤地瓜有些黑的外皮,里面焦黄焦黄的地瓜瓤正冒着热腾腾的气。
见白开霁要走,沈惟慕跟着起身:“我也去。”
“二三,你是不是也喜欢白之维的画?对,你家就有一幅挂在侧厅,可羡慕死我了。”
“别提沈府,别提画。”
提了,宋祁韫就会忍不住回忆自己被沈玉章套路的经过。
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最残忍的事是什么?被骗。
刚才在牢房一见到清澜、牡丹和芍药的脸,宋祁韫马上就想起来,他昨天刚见过这三位姑娘的画像。便是他拜访沈玉章的时候,沈玉章喊他帮忙相看,家仆们拿出的一堆画像中有三幅便是她们。
沈玉章给最宠爱的小儿子张罗结亲的人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明月楼的姑娘,可见那些美人图只是被拿来用以驱赶他的手段。
沈惟慕吹了吹烤地瓜上的热气,一口咬下去,甜丝丝的带着热度的香气像是猝不及防的暗器,击中了屋内每个人的嗅觉。
要命了,他们也饿了。
陆阳赶紧打发小吏去买饭,眼下这案子干系重大,他们暂时是没办法去酒楼吃饭了。
宋祁韫问沈惟慕:“昨日傍晚你可在家?”
沈惟慕已经把地瓜吃了大半个了,“昨日吗?我一整天都在家试做叫花鸡,很好吃。”
宋祁韫算是明白了,什么“受友人邀约暂时未归”之类的理由,都是假的。沈惟慕当时就在家,而且沈玉章完全是自作主张,都没跟沈惟慕通气儿过,直接做局把他忽悠过去了。
至于沈玉章为何不闭门拒绝见他,非要故意见他这一面?就是为了避免让他怀疑。因为第二天就是沈玉章与郑成梁约定的一月之期结束的日子,他马上就可以与郑成梁论出高下了。
沈玉章如果不见他,就会引起他的疑心,他一定会去郑成梁那里道出自己的怀疑,引发郑成梁的警惕,如此沈玉章便不能打郑成梁一个措手不及了。
宋祁韫深深吸一口气,反思自己到底是年轻了,虽心中有所感,但终究是还是被沈玉章那迷惑人的热情态度给影响了。
“你爹真的是——”宋祁韫顿了下,斟酌措辞。
沈惟慕:“老奸巨猾?”
白开霁哈哈笑:“你倒是不客气啊,这么说你爹。”
“他常在家这么夸自己。”沈惟慕见白开霁不着急走,趁机解决掉了剩下的两个烤地瓜。
宋祁韫等人:“……”
这叫自夸?
“难不得朝中有人称他是‘人狐’,人中狐狸,名不虚传。”
宋祁韫嘱咐白开霁一定要认真复查明月楼的现场,若能遗漏线索有奖励。
“有奖励?什么奖励?”吐掉最后一块烤地瓜皮的沈惟慕,目光炯炯地看着宋祁韫。
宋祁韫食指微微弯曲了下,晓得这家伙又要让他做饭了。
他得慎重想一想,要既简单还能应付住沈二三的,毕竟他债多。
“吃过鲜拉面么?”宋祁韫告诉沈惟慕他那有一罐他自己调配出来的独特味道的海鲜酱,用它当汤头,做出来海鲜拉面世无其二。
“走走走。”沈惟慕立即拉着白开霁出门。
宋祁韫则在与陆阳等人敷衍吃完午饭后,要再去一趟逍遥王府。
“为何还去?也跟小白一样,要复查现场吗?可苏世子是外出未归一整天后,王府才收到的信。”
宋祁韫拿起托盘里缢吊徐绘的绳结,“这绳结与逍遥王府系帷帐挂钩的绳结一样。”
……
明月楼,二楼名为“诗仙”的雅间。
圆木桌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处汤汁残留的痕迹,干涸发黏,偶有几只苍蝇落在上面。
白开霁伸手驱赶苍蝇。
沈惟慕凑到桌边,闻了闻这些汤汁的味道。
“都干了,能闻出来什么?”白开霁劝沈惟慕不用这么努力。
“红烧狮子头,油焖虾,莼菜鲈鱼羹,还有状元红。”
“神了,二三!徐绘就爱喝状元红,他说喝这酒能让他如高中状元一般意气奋发,思如泉涌,作出好诗来。”
白开霁不禁耸了下肩,表示他到现在都没见到徐绘作过多少好诗,只一首除外。
“他有一首《望塞北》写倒是真好,三言两语绘出塞北的荒芜和辽阔,让我想起我十五岁天不怕地不怕闯塞北的时候。”
白开霁告诉沈惟慕,他那时候单枪匹马一个人就端了马匪窝。走的时候,当地百姓都跪地上哭着送行。
“塞北那边的匪徒,坏得很狠,断臂挖人眼珠子的事儿常做。但百姓呢特别淳朴热情,恨不得把一整颗心剖出来招待你。”
“塞北最好吃的是什么?”沈惟慕去敲了敲床,表示里面有东西。
“烤饼,听起来很一般是不是?但塞北的烤饼就是特别香,离开那里之后,我就再没吃到同样香的了。”
白开霁立即检查,从床底下木板中找到一处暗格。这种暗格方式比较新鲜,板子一推,东西就会掉下来,幸亏他反应够快,及时用手接住。
“鹿鞭丸?”白开霁撇了下嘴,“好像没什么用。”
沈惟慕拿过来,倒了一颗送到嘴里。
“唉你——”白开霁见沈惟慕已经咽下去了,“小祖宗,这可是证物!再说你需要补吗?前两天不是刚吃了好多羊腰子吗。”
沈惟慕马上又倒了一颗,塞进白开霁嘴里。
白开霁满脸抗拒:“唔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