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徐绘被杀案与苏世子绑架案之间的关联,已经十分明显:
一、徐绘身上被画了蘑教的蘑菇图案,苏世子绑架案也与此有关。
二、缢吊徐绘的绳结与逍遥王府绑缚帷帐铜挂钩的绳结一模一样。
三、徐绘死亡当晚的饭食为苏世子身上的杏花楼金牌所换。
那么由此可推知,蘑教留言给大理寺的“三日送十礼”的“礼”指得就是这个意思。
“这封信特意留给大理寺,而这第一份礼的死者徐绘恰是大理寺寺丞,绝不可能是巧合。
故这一次苏世子绑架案,针对的不仅仅是逍遥王府,更是大理寺。”
众人冷吸一口气,意识到这次案子的贼人之猖狂已经突破了他们的认知。
接下来大家将面临更加严峻的问题:极可能会有凶案一个接着一个地发生。
郑成梁拍桌痛骂凶徒畜生,随即问宋祁韫都需要什么配合,大家都会照做。
“通知京兆府,此案必须两衙协力共办,一起加强城内的排查、警戒和巡逻,同时也要知会逍遥王府那边,准备好二十万两白银。”
“二十万两白银,你知道那有多少吗?”郑成梁惊问。
宋祁韫凝眸盯着郑成梁:“郑公觉得属下不知道?”
“啊,你当然知道,老夫只是在表达惊讶。”郑成梁收回眼神,捻着胡子无奈道,“好好好,二十万两,我让他筹,不行就禀明圣上,借国库的呗。”
尉迟枫迟疑:“用国库的银子?国库银钱关系民生,这怎么能——”
宋祁韫打断尉迟枫的话:“尉迟主簿先去休息,接下来你恐怕会很忙。”
尉迟枫顿了下,点点头,规矩地告退了。
“那我先带人去巡逻。”陆阳跟着郑成梁的后脚走了。
沈惟慕不紧不慢地吃着锦绣酥,一点不受大家紧张的行动所影响。
白开霁好奇问沈惟慕,刚才郑成梁那么对他说话,他是不是生气了。
“你是不是碍于郑公身份和年纪,不好直言反驳他,便化悲愤为食欲?二三你可不必如此,有话就直说。郑公这人,你瞧他脾气爆,好似不好相处,实则是个直肠子,没脑子,说完就忘,不真跟人记仇。”
“是吗?”
“当然!你看我们刚才那么说他,他最后也没计较不是?郑老头这人有时候就是挺招人讨厌的,他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乍看确实好像没什么作为,当初我就这么觉得,但后来我才发现——”
“你骗人。”沈惟慕截话。
宋祁韫本来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听了白开霁的话后忍不住嘴角抽动,无奈地提点了白开霁两句。
“你忘了郑公死对头是谁了?他如果不记仇,这两年会跟沈府尹一直斗?
这话你拿来哄谁都行,但拿来哄沈府尹的儿子,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啊对。”白开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诚恳地跟沈惟慕道歉。
“你二人的任务,可清楚?”
“清楚什么?”白开霁又挠了挠头。
“清楚。”沈惟慕答道。
宋祁韫点头,立即转身匆匆离开了。
白开霁震惊:“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什么任务啊?我怎么不知道?”
“还是原来的任务,我们没完成呢,查内奸。”
沈惟慕咬着最后一块锦绣酥,往外走。
见白开霁跟上来,他提醒白开霁别忘了他的杨婆婆煎夹子和孙记旋炙猪皮肉。
“当然不能忘,放心,人我都安排完了。但咱们要把这任务先办完了,才能吃,不然一无所成,阖府的人都在为案子忙,只我们在吃,不好看也不好意思啊。”
沈惟慕想想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认可白开霁的说法。
“那走吧,我们快点抓内奸。”他想快点吃饭。
白开霁应承,边走边跟沈惟慕分析案情。
“信在衙役当值的班房桌上被发现。
上一桩案子,秦田在大牢内被毒蘑菇包子毒杀。
我猜内奸的身份多半是衙役、狱卒或小吏。”
大理寺不比别处,衙役们都有稽查经验,比一般人更有警觉性。
内奸需要熟悉大理寺班房与大牢的情况,且身份不扎眼,故他走动在衙役们时常来往班房内时,才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所以白开霁认为内奸的身份不高,活跃于衙役和狱卒之间,跟大家都很熟悉。他知悉秦田下一顿的餐食是包子,所以准备了同样的包子,在狱卒送饭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包子给替换了。
“唉,每每到用人的时候,总嫌人少。现在到查内奸的时候了,又嫌人多了。上百名胥役,咱们怎么排查啊?总不好一个个盘问,叫他们知道我们在怀疑他们。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破案的时候,不便大张旗鼓,扰乱军心。”
“钱袋。”沈惟慕提醒白开霁。
白开霁拍手兴奋了下,又沮丧了,“在唐县的时候,蘑教的人是好像都有随身佩戴一钱袋蘑菇土的习惯,但自从咱们勘破了唐县的案子之后,他们好像就不戴了,比如武学巷碎尸案,涉及蘑教的人都没有随身佩戴。”
沈惟慕:“但如果内奸早在那之前就有呢,近一月大理寺可进了新的胥役?”
“没有。”白开霁顿时来了精神,“虽然时间有点久了,但多问几个人或许会有线索。”
接下来,沈惟慕和白开霁奔走于大理寺各个班房,杂役、小吏以及厨房的厨子都没遗漏,但什么都没问出来。
白开霁丧气地靠在墙边,唏嘘这线索真难查。
沈惟慕也跟着靠在墙边,手捧着一包厨子刚赠给他的炸黄豆,吃得正香。
这种焦香酥脆的豆子,多吃几口,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豆子的香味儿。白开霁被沈惟慕搞得分神,也抓了一把嚼,当真越嚼越香。
“二三,接下来怎么办啊?或许他根本就没戴两个钱袋,你想啊,他如果是大理寺的衙役,晓得破案那一套,会不知道一个人佩戴俩钱袋会惹眼?要换成我的话,想到自己既然以后还要在大理寺做事,肯定做贼心虚,不敢戴。”
“有道理。”
沈惟慕把剩的最后一点黄豆底儿悉数倒进嘴里。
“还有一个办法。”
白开霁惊喜问:“什么办法?”
这时候刚好有一名衙役路过,礼貌跟二人打了招呼才走。
白开霁点头,扭头却发现沈惟慕一直盯着那衙役的某处地方看。
白开霁跟着他的目光锁定其躯体某个部位后,双眉倏地上扬,意识到了什么,“二三,你不会是要——”
沈惟慕已经跟上了那衙役。
白开霁急忙去拦,“这可不行!小祖宗啊,你可不能直接去扒人裤子,有伤风化!”
“要不想个理由,请大家去澡堂洗澡?”白开霁觉得沈惟慕这想法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方式要委婉点,“可这会子大家都忙案子,请他们去洗澡肯定不合适。”
白开霁正犯愁想办法之际,沈惟慕突然吐血了。
“二三!”白开霁忙搀扶沈惟慕,“你没事吧,好好的怎么又吐血了?我送你先回家歇着,查内奸的事儿我自己来就行。”
沈惟慕擦掉嘴角的血,“煎夹子和旋炙猪皮肉。”
“这会子了还不忘想着吃,好好好,都给你送家去。”
沈惟慕继续朝北走,走了几步后,意识到不对,突然驻足。
白开霁以为沈惟慕身体难受才突然停下了。
“腿软走不动了?”
白开霁赶紧在沈惟慕跟前半蹲,示意沈惟慕趴他背上,他背他过去。
“没有。”
“不用你为何——”
白开霁疑惑转身之际,就见沈惟慕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八卦图,铺在地上。
沈惟慕四处瞅瞅,发现墙边地上有几颗石子,便去随便捡了几颗回来。
期间,铺在地上八卦图险些被风吹走,白开霁就帮忙按着。
沈惟慕把他刚才捡来的几颗石子悉数丢在了八卦图上。
白开霁睁大眼,脑瓜子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你们说得对,我既是八卦楼的楼主,不会八卦怎么行?所以最近我略学了一些八卦占卜。”沈惟慕敷衍完理由后,指着八卦图面无表情地说,“这卦象说内奸就在北面,马棚附近。”
“啊?”
白开霁不及反应之际,沈惟慕已经直奔北边的马棚去了。
“等等我!”
白开霁最后认真瞅了瞅八卦图,凭这几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子,稀疏地分布在八卦图上,就能算出内奸在哪儿?
二三兄弟可太厉害了!
白开霁不疑有他,配合沈惟慕到马棚盘问马夫。
马夫一一回答了白开霁的问话,秦田死亡的那天,他并无作案时间。
白开霁正要问沈惟慕是不是算错了,就见沈惟慕正抚摸着一匹膘肥体壮的白色骏马。
“这只马叫白鹰,苗胥长可喜欢它了,给它起的这个名字,苗胥长每天下值都会来亲自给他喂草料。”马夫笑呵呵地介绍道。
白开霁也过去摸两把,“确实养得不错,若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苗武常骑的马。”
“对。”
“白鹰,看我给带什么来了!”
苗武提着一桶草料兴高采烈地朝白马奔来,当他看清马身边站着沈惟慕和白开霁的时候,惊讶不已,慌忙行礼。
沈惟慕凑到木桶边儿看看,“豆子,我刚才跟白鹰吃的一样!”
“哎呦,沈小公子千万别这么说,您身份尊贵,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有。白鹰他就是一匹马,今儿正好赶上有挑剩下的瘪豆子,我便买来给它改善一下伙食。”苗武赶忙解释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跟他吃一样的东西。”沈惟慕话毕,转而对白开霁道,“扒他的裤子!”
白开霁二话不说就把苗武车扯到了马棚里,借着马棚及草垛天然遮挡的优势,对苗武进行当场检查。
“没有!”
白开霁随即想到苗武也是名胥长,查案很有一套,如果他真是内奸肯定会在这时候遮挡自己身上最明显的标志。
于是白开霁命马夫拿了块湿布来,狠狠擦了擦。
苗武憋红了脸,又不敢大叫怕招来人看,让自己彻底丢了脸,只得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骂白开霁太过分了。
“还是没有。”
白开霁瞬间脸热,也觉得有点尴尬了,反思自己有点冲动,在沈惟慕做决定的时候,他不应该全然附和,而是应该帮忙查缺补漏好好分析,确定问题可行再做。
现在这局面有点难收场了,伤害到无辜第三人,他该怎么补偿苗武才能平息怒气?
白开霁松开苗武,正要道歉——
啪!
很响亮的一声。
在苗武还没来得及整理之前,沈惟慕把刚才包炸豆子的油纸拍了上去。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不仅苗武本人,白开霁和马夫都很震惊。
白开霁与沈惟慕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生出不想认沈惟慕这个朋友的冲动。
丢人!太丢人了!
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白开霁不小心把后一句心里话说出口了。
沈惟慕立即举起一把锋利的泛着白光的匕首,“接下来就用刀。”
马夫瞪圆眼,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
他没记错的话,他是在三司之一的大理寺做事。今天这专管刑案讼狱的衙门里要发生命案了吗?他将会是目击证人?
不,他也很有可能被杀人灭口,成为是被害者之一。
毕竟白家有钱,钱可以买命;沈家有权,沈小公子的父亲就是掌权京畿地界政权的最高长官。
钱权双管齐下,哪里还有他这个目击证人的活路?
跑,必须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呜呜呜……”马夫未免自己因为惧怕叫得太大声,捂住自己的嘴,嗷嗷地哭着撒腿跑了。
“我——杀——了——你——们!”
回过神来的苗武,倍感羞辱,他不明白沈惟慕突然拍他那地方是什么意思,但士可杀不可辱,他不忍了!
苗武愤怒的吼声几乎要震穿整个大理寺,可见他怒到了极致。
“你们还要对我动刀?”
苗武扭头看见沈惟慕手里拿着刀,怒火更盛。愤怒已经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再做出更多的思考。
今天他就算是打不过白开霁,也要为自己的尊严争一口气。
苗武抽出刀,对向二人。
白开霁刚要提醒沈惟慕注意安全,就见沈惟慕已经迅速撤离,把场子留给他了。
白开霁:“……”
真是好兄弟,怕他有后顾之忧。
“出来打,别伤了白鹰。”
苗武带着他的熊熊怒火,提刀走到马场前的空地上。
“苗兄弟,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白开霁赔笑一声。
这时候已经有两名衙役朝这边跑过来,不知是被苗武的喊声吸引过来,还是被跑走的马夫告知的缘故。
看见有外人来了,苗武的脸色更差,一双黑瞳仿佛燃烧着赤红的烈火。
“误会?解释?你扒我裤子之前,可提前跟我解释过什么?我现在不需要解释!”
苗武不再说二话,举刀就劈向白开霁。
白开霁招招退让,刀未出鞘,显然在让着苗武。但他越是这样,苗武越认为白开霁瞧不起他,打得更激动,更狠烈。
此时又有两名衙役赶过来了,他们站在外围,劝二人住手,见二人不停手,又喊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惟慕捏了一颗黑梨金桔山楂丸到嘴里,刚好解了刚才吃炸豆子的油腻。
“用刀!用刀!”沈惟慕对招招退让的白开霁喊道。
“哎呦,小祖宗哟,您怎么还拱火呢?”
另一位胥长李超也赶了过来,他凑到沈惟慕身边本来要问情况,想着让沈惟慕帮忙劝解打架的俩人。万万没想到这位沈小公子是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
“用刀!”沈惟慕喊了第三遍。
白开霁终于反应过来,抽出刀,以极快的身法对招苗武。
按照俩人武力的悬殊程度,几乎没有悬念,白开霁可以一招就治服苗武。
但出乎大家的意料,出刀的白开霁并没有直接治服苗武,而是与苗武缠斗起来。
白开霁手上的白月刀也是上了武林名器录的宝贝,即可以削铁如泥,也可以吹毛断发。
他回手转刀间,刀锋擦过苗武的袍角,当即便削了一块三角形的布料下来。
下一刻,白开霁身形变换,影子重叠,围观的衙役们都不敢眨眼,睁大眼睛使劲儿看,但还是没能看清白开霁的招法。
最终人影停了,又有两块布料翻飞到了空中去。
其中有一块布是白色的,这莫非是……把里衣给削了?
白开霁后退丈余外,人站在苗武的身后,停手了。
苗武还有些恍惚,满眼警惕,整个脑门子都挂着冷汗,他举刀防备,左一下右一下,似乎还以为自己在跟白开霁对打。
“啧,太惨了,苗胥长毫无还手之力啊,阴侠太厉害了!”衙役们纷纷叹服。
白开霁目光冷冷地看着苗武的背影,叹了口气,将刀入鞘。
沈惟慕跑到白开霁身边,也确认看了一眼苗武的背影。
李超随后跟来,他以为俩人停战就没什么事儿了,当他余光随意瞟见了一眼苗武后,他整个人愣住,扭头再看一眼确认。
“苗武你——”
苗武这时候才突然感觉后头不对,有点凉嗖嗖的,他立刻用手遮挡。
李超反应过来后,马上冲向苗武。苗武欲反抗,后脊背忽然痛了一下,瞬间他便觉得全身麻木无法动弹,身体便随着李超的推搡倒在地上。
李超将苗武按在地上后就喊人过来帮忙,把苗武的双臂绑了。
“怎么回事?”
衙役们都冲过来。
“他是蘑菇教的人。”
李超表情凝重,也没想到跟自己共事那么久的苗武居然是蘑菇教的人。
“你怎知他是——”
话不及问完,李超起身了。
众衙役齐刷刷瞪大眼,目光落在苗武某处刚好暴露的地方。
好了,不用问了,答案直接呈现在他们眼前。
好一个玲珑精致的蘑菇图。
“二三,厉害,怎么想到了用刀?”
幸亏用刀后查验出来了!虽然他对自己刀法的精准度很有信心,但在那种情况下削桃子,如果桃子皮上没黏点什么东西,他真有可能削掉一层桃子皮。
一点皮外伤对于武人而言不算什么,然而这行为侮辱性太强,最终肯定不好收场。
沈惟慕:“多变。”
多变的易容术便可以防水防油,但是再好的伪装也是伪装,终究是假皮当不了真的,所以用刀肯定可以破解。
但这办法只能针对确定怀疑对象使用,否则容易伤到人,更容易闹出乱子。
沈惟慕问白开霁可以饭否。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审他,你吃饭。”
……
大理寺厨房。
沈惟慕眼巴巴地张望着杨婆婆和孙婆婆忙碌的身影。
白开霁所谓的他有办法找人,所谓的能让沈惟慕在大理寺吃到热乎的城东煎夹子和城西旋炙猪皮肉的办法,就是把做这两样小吃的摊主都给请过来了。
误了人家下午到晚上的工夫来这里做做东西,肯定要花不少钱。
这钱连沈玉章都不给他花,白开霁却肯花,白开霁这人能处。
沈玉章不太允许沈惟慕吃外面的小吃,他总是担心外头的食物脏,对他身体不好。
跟沈玉章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魔教八长老多变,自打派来赵不行监督他后,也不许他乱吃外面的东西。
倒不是因为脏,而是担心有人会趁机在食物里下毒,而他对食物又总是来者不拒,所以更要管控好。
而在这一点上,康安云和柳无忧居然都持支持态度,搞得他孤立无援,想吃点小吃还需要靠外援。
杨婆婆家的煎夹子,随时节变化馅料也不同,现在是春天,荠菜长得好,便会用每天新鲜采的绿油油荠菜来与猪肉调和做馅。
把涂抹好肉馅的煎饼一层层叠好后,以湿面糊黏住封口后,上锅煎。煎饼皮很薄,须臾就会被煎得两面金黄,酥酥脆脆,猪肉荠菜馅在咬的时候会微微挤出汤汁,肉香中蕴着荠菜独有的清香味儿,好吃得不得了。
沈惟慕连吃了三个煎夹子,还要等着孙婆婆那边的旋炙猪皮肉来吃,被人突然来的衙役打断了吃兴。
“沈监察,又发生命案了,如今有通西街一起,会灵观一起,状元楼一起。人手不够,宋少卿让您跟他一起去查会灵观的命案。”
沈惟慕看着快烤熟的猪肉,遗憾不已。既是勘查命案,没个三五个时辰回不来。
沈惟慕嘱咐孙婆婆不必等他,把腌好的肉留下就行,他自会再找一个人来完成剩下的活计。
“那公子可一定要找一个会烤肉雇工才行,不然可浪费了老妇人这用心腌制的肉。这东西除了腌制外,火上功夫最重要。”
沈惟慕认真地点了点头,请孙婆婆放心,他绝对不会辜负这些肉,一定定会为它们找一个很好的烤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