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当然。”

那个中年商人听到了艾玛的问题, 很自然的点了点头并且接着解释说：“你们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们的这种产品信誉很好的，人类不骗人类, 不是吗？”

艾玛和加西亚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心动。

迷你版的小飞龙, 听起来就很有趣很可爱的样子。

加西亚问：“那价格呢？”

中年商人微笑了一下：“肯定是要比正常的飞龙蛋贵一点的，毕竟这是珍惜的品种, 现在也比较稀有, 但是不会贵太多。”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然后报出了价格。

加西亚算了一下，确实不算很贵, 起码比威尔买贝丽尔的价格便宜一些，而且他其实也不清楚普通飞龙蛋的价格, 只感觉听着还行。

但是他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钱, 所以有些为难。

商人看见他犹豫，接着劝说：“你们可以一起买啊, 这个价格错过了就很难再找到了。而且也不用担心旅途, 我会给你们一个便携式的孵化器，只比蛋大一圈, 装在包里就好了。”

接着，他又露出了某种纠结带着心痛的表情：“这样吧, 大家在这里遇到也是一种美妙的巧合，我给你们打个折好了, 要是出现了这种有趣的宠物，而咱们人类爱好者无法饲养, 我也会感到心痛的。”

加西亚最后一合算, 发现艾玛再借他一点就够了。他看了看那些表面上有着浅青色花纹的蛋, 很兴奋的达成了交易。

“交易愉快。”那个中年商人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又露出了微笑。

他将飞龙蛋与一张饲养指南递给加西亚，然后三口并做两口吃完了自己桌上的食物，拎着自己装着飞龙蛋的箱子急匆匆的走了。

“做生意真是辛苦啊。”加西亚对着艾玛感慨。

艾玛认同的点了点头。

坐在最旁边一直没说话、旁观了全程的威尔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怪怪的。

等到蒂芙尼回来，加西亚欢呼一声就向着馅饼扑了过去，将自己刚刚装在包里的龙蛋忘在了脑后……

这家餐厅的馅饼汁水饱满，一咬下去属于羊肉的香味就在舌尖爆开，同时添加在馅里的燕麦很好的增加了嚼劲，在配上饼子独有的麦子额清香，让人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艾玛沉思着看着啤酒杯，里面金黄的酒液荡漾着，冰冰凉凉的十分诱人，她说：“蒂芙尼，威尔，你俩到饮酒年龄了吗？”

加西亚大呼：“这里又不是东大陆，管他呢！我们卡斯提尔小学就会喝酒啦！”

玛丽·锤子矮人餐厅位于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附近，周围都是商铺与行人，表里世界的商品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这条街道的种族也十分多样，他们吃完饭走出来，见到了精灵、地精、半人马，甚至还有巨人。

那个巨人在这座矮人城市里明显十分憋屈，一直歪着脖子，感觉快得颈椎病了。

不过这里最多的还是以矮人、地精为首的地下种族。

各种店铺门口最常见的是一种标志——一条代表地面的平坦的长线，线之下是一颗倒着生长的树，树叶在下，根系在上。这是地下种族联盟的标志，这代表这家商铺被纳入地盟内部的贸易体系。

地下种族们虽然加入了全世界各种族的光辉联盟，但是一直更想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联盟，最终在一百多年前实现了这个愿望。

说起来，矮人一直想做地盟的领袖，可地精等族一直认为矮人们只能算半个地下种族，不情愿接受矮人的领导。这也导致了每次地盟会议主题就是吵架，以及往上台发言的家伙头上扔皮靴。

地下一直没能团结起来，就像是地面一样。

艾玛在一家店门口停住脚步，她看中了一条装饰性的腰带，是精灵的手艺。

简洁的银质缠绕在纯黑的皮带上，显得轻灵又精致，带来一种抽象的流线型的美丽。

眼球突出、顶着一对尖尖的大耳朵的老地精抬头看了她一眼：“500比。”

艾玛刚想说话，蒂芙尼就打断了她，对着老地精说：“50。”

老地精用那双卫生球一样圆的大眼睛盯了她们一会，点了点头：“可以。”

艾玛：“……”

她感觉自己仿佛就是这条街最闪闪发光的冤大头。

蒂芙尼离开摊位之后，转头对他们说：“虽然这样说有刻板印象的嫌疑，但是我不得不说，地精一族和人类一样……一般都有着很灵活的底线。”

就像是在第二次世界之灾的联军初期战役中，地精一族面对着敌人的攻势就如同潮水般褪去，向着大后方千里转进如风，喊着“这不是撤退，只是换个方向进攻”溜走了，将明彻斯步兵团的侧翼完全暴露了出来。

时隔千年，这件旧事依旧总是被人想起，并且拿出来鞭尸。

他们一路聊着神秘史的内容，一边在街上走，这座地下城邦的街道上方悬挂着一盏盏被点亮的月光石，照亮了下面的街道。人走在街上，就好像头上有一片人造的星星。

艾玛在星星下面狂扫了一堆东西，艾麦拉和加西亚帮她拎着。

一家店铺门口的大门上浮现一张漂亮的、由宝石组成的脸庞，对着艾玛露出微笑：“这位小姐，要来这里看看吗？”

艾玛一口答应。

异瞳的女孩艾麦拉低声叹气，“我不应该告诉她这里提供邮寄服务的……”

炼金门上的宝石人脸听到了这句坏人钱途的话，给她翻了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

他们走进店里，这时候，前面的街上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街道中间行走的家伙们纷纷让开，一队矮人组成的剑盾卫士踏着鹅步走了过来，分成两列，鞋底踢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回声。

学生们站在店铺里，纷纷好奇地往外看去。

“最近城里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所以会有剑盾卫士定期巡逻。”门上的宝石人脸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不过放心吧，那可是剑盾卫士，他们拥有最坚硬的盾与最锋利的剑。”

蒂芙尼问：“发生了什么事？”

“啊，一件事昨天是城里出色的穆拉丁大师被杀死了，凶手未知，这件事影响很大，大家都在议论。还有一件事是该死的‘女神之吻’死灰复燃，又重新在城里出现，要腐烂这座伟大的城市。”

宝石人脸叹气：“所以晚上的店铺都要关闭啦，你们想买什么尽快看，不然就要等到明天再来了。”

……

熔岩之城是一座地下城邦，矮人们挖空了这座山的大部分山体，因此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并不能天色来判断时间。

好在城邦最显眼的地方的一面山壁上雕刻着一位穿着长袍的矮人，他一手拿着锤子，另一只手举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钟表，向着全城的人播报着时间。

夜幕降临，熔岩之城依旧灯火辉煌，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旅店里。塞勒斯和埃斯波西托先生开始挨个房间清点人数。

而到了午夜，所有的居民都渐渐入睡了，璀璨的灯火也开始一个个消弭下去，只有街道和偶尔几户亮着灯。

一条小巷的转角处，墙壁上安着一盏昏暗的壁灯。这盏灯又旧又脏，它的灯罩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与斑驳的和墙壁相似的污渍，这也导致它的灯光是如此的蒙昧，只能照亮其下方的一小片地方。

壁灯下面，是某些居民没有素质的堆放的一堆生活垃圾，在垃圾堆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群啮齿类动物又开始活动了。

小巷附近一楼的居民烦躁地叹了口气，起身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让自己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安然入睡。

随着窗户的锁死，窸窸窣窣的活动声越来越大，好像那些夜行的生物开始更大胆的活动起来了。熔岩之城的城市地下管道非常发达，加之气候较为温暖湿润，也就养出了很多地下生物，其中不乏体型巨大的老鼠。

一群有人类小臂长的大老鼠从垃圾堆里钻出来，它们小小的眼睛里面对食物闪烁着贪婪的绿光，一个个活动着身体趴在垃圾堆上啃食着。

就在这个时候，它们突然停住了。

一只只大老鼠像是见到了什么使他们惊恐至极的东西，僵硬在原地，连点逃跑的念头都升不起来，只是一动不动的趴伏着。

巷口的壁灯闪烁了一下。

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小巷里面，他的身影藏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只能大致确定这是一个高挑的男性。

那个人影往前走了两步，他的鞋底并未触到污水横流的地面，而是轻轻从其上方走过去。两三步之后，他走入了被光线笼罩的地方。

那一刻，好像整个小巷都明亮了起来。

那是一张动人出尘的脸，尖尖的耳朵展示了他精灵的身份，银发与红眼无比引人注目。

他是繁荣教会的牧首，或许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活着的冰原精灵——埃尔南。

他的衣角轻轻动了一下，消失在了小巷能触及的视线中。

角落的垃圾堆上的那些大老鼠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动了，它们用力挥舞着四肢，惊恐的争相逃离这里，向着巷口外面窜去。

经过巷口、佩戴着袖标的巡逻员被这些朝着他扑来的大老鼠们吓了一跳，这位留着三股式小辫胡子的矮人暴躁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弩箭，射死了一只老鼠之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老鼠们还是头也不回的向外逃去。

因为它们知道，它们身后，有着更加危险的东西。

那条巷子顶层的一个民居里，

月光石模拟的月光柔和的照进来，照在窗口的床上。床上躺着一个矮人正在酣睡。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露在外面的胡子与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堆满了皱纹。

矮人的寿命比人类要长很多，但是不像精灵与巨龙那样悠久，所以他大概在三百多岁，换算成人类的年纪，正是一个人类老人最富有智慧的时候。

床上的矮人不安的动了动，在午夜恍惚的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看见，窗口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正徐徐的往屋里吹着风。

我记得明明是关着的……矮人恍惚的想。

接着，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床头。

在那里，在窗户下面，斜倚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他看见了对方银色的长发与尖尖的耳朵，那个不速之客注意到了他已经醒来，于是微微颔首，开口说道：

“晚上好，汉莫先生。”

此人的音色柔和动人，听起来轻轻缓缓的。

但是被叫做汉莫的矮人还是十分惊恐，他从床上弹起来，伸手去摸自己床头柜抽屉里的武器，一边大声呵斥：

“你是谁？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银发的精灵还是一副温柔轻缓的语调：“恐怕并不能如您所愿了，我是来请您为我们工作的，或许有些冒昧，但是您必须在现在给我们答案。”

汉莫明显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转为惊恐：“穆拉丁的死……”

银发的精灵轻叹，这时候他的面容在光线的映照下有种悲悯的柔软，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确实无比讽刺：

“他不肯合作，但是我也不想暴露行踪，那么只有用一点必要的解决办法了。”

接着，他指了指外面的房间：“您的女儿和女婿跟您住在一起？我刚刚看过了，他们都是不错的人。”

汉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像是经历了很大的难题，最终他颓然地说：“好吧，好吧。那么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我已经很久不炼金了……”

精灵微笑起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埃尔南，是繁荣女神在世间的牧羊人。我们请你来，是因为您是这座矮人的金属之都里最好的炼金术大师之一，我们之前失去了一位同伴，需要有人来接替他的工作。”

老矮人汉莫这下的脸色彻底变成了死灰色，他哆嗦着嘴唇：

“生命炼金会、繁荣教会……原来是你们这群罪人。神呐，您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个世界虽然是世界，可是在这里走动的，却尽是些魔鬼啊！”

说完，他认命的走下来，准备和埃尔南离开。

精灵的笑容不变，但是在矮人走到他旁边的时候，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老矮人：“不，您先不和我走。”

矮人惊讶的抬头看他。

埃尔南说：“您先去洗个澡，我们再出发，洗澡的时间请务必不要少于十分钟。”

在浴室里哗啦啦的传来水声的时候，埃尔南在外面等着，但是并没有坐下。

他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表面上油渍掺杂了食物碎屑的椅子，然后重新扭过了头，表情微妙的伸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

清晨，

晨光无法照耀进这座位于山之中的巨邦，但是这座巨邦能够自己点亮自己，随着那座大钟的时针转动，钟表的鸣响如同海浪一样，传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灯火重新璀璨起来。

第二天的《熔岩晨报》报道了城中已经退休的汉莫大师一夜之间失踪的消息。

塞勒斯在旅店的早餐厅里随手拿了点熔岩之城特色的土面包，然后取了一份为旅客免费提供的晨报开始阅读了起来。

一位名叫汉莫的矮人失踪的事件位于报纸第二版，在文章里，记者将这件事与穆拉丁之死联系起来，有些悲观的痛斥了剑盾卫士的堕落，这只军队再也难以成为矮人们剑尖上的骄傲。

最近各地都不是很太平啊，希望这位汉莫大师平安吧……塞勒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熔岩晨报》是用矮人语写的，学生们基本都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所以几个学生只能好奇的走过来，问道：“科尔伯恩先生，上面写了什么啊？”

塞勒斯看了一眼报纸头版，把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

“熔岩之城将继续实行宵禁，同时部分出城班次将被取消……不过好消息是取消的班次基本都和孤庭有关，我们的旅途还可以继续。”

“这算是什么好消息，列车不断被取消，炼金材料的原材料的价格越发高了。”

旁边的一个旅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大声抱怨了起来。

这个应该是贩卖成品炼金制品到其他地方的商人，有一些材料熔岩之城并不能产出，全要靠进口，孤庭的港口可是重要的渠道之一。塞勒斯心想，同时只能对那个不断抱怨的人无奈一笑，说道：

“先生，相信这种混乱不会持续太久的，祝您好运。”

“希望如此吧，也祝您好运。”

塞勒斯吃掉最后一口土面包，这种面包并非是小麦制品，而是熔岩之城里为数不多能种植的根茎类植物的粉末做成的。吃下去口感绵密，有点类似于黄油蛋糕。

卡帕尔蒂默不作声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塞勒斯叫住了他：“贝特朗，请等一下。”

卡帕尔蒂动作一顿，然后转过脸，继续默不作声看着他。

塞勒斯先是问候了一下他的眼睛的情况，然后说：“我们准备出发了，可以请你去挨个通知一下没有下楼的学生吗？”

卡帕尔蒂沉默着点点头，走了。

怎么不说话？塞勒斯摸了摸下巴，自从卡帕尔蒂知道他是谁之后，在他面前就变得格外沉默起来，让人怪不习惯的。

所有人很快全部出现在了大厅，他们向着车站而去。

熔岩之城是个地下城，飞艇不是主流的交通工具，这里的轨道网络才是最发达的，他们要坐的就是高速火车。

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是山与黑鹰之国奥尔茨的首都，直通普通世界。

车站口熙熙攘攘，各种旅客挤在一起，人流如织。

列车还要等一会才能发车，所以学生们可以在这座机械风格明显的火车站里四处转转，矮人们甚至将一台高炉放在了车站里，随着齿轮的转动，橘红滚烫的铁水直接倾泻而下，流入下一个器具中。

这套装备是暴露在旅客们眼前的，旁边还竖了个牌子，上书：【仅供参观，请勿靠近，否则烫死活该】

这牌子和这台高炉都非常有矮人的风格，因此有很多旅客在附近围观。

今年的大一新生丹妮卡同学站在远处拍照，她的手机没拿稳，失手掉在了地上。

她低呼一声，弯下腰，试图从一片腿中精准的将自己的手机捡起来。

有一只手先她一步。

“这是你的吗？”她的手机被递了过来。

丹妮卡抬起头，发现那是一个棕发绿眼的精灵，身材高挑，眉眼舒朗，鼻子长且高挺，配上薄薄的嘴唇，看上去有种圣洁的味道。

精灵身后还跟了一群同伴，各个种族都有，离他最近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矮人。

“是的，谢谢您。”丹妮卡赶快说。

精灵笑着点了点头，带着那群人走了。

不远处的站台上传来呜的一声长鸣，伴随着泄气般的熄火声，一辆新列车嚓嚓地进站了，站台的喇叭疯狂用矮人语、拉德语和精灵语循环大叫起来。

“上车了！”

这辆车的旅客潮水一样向前涌去，棕发的精灵的队伍却在向外走。他们人数不多，像是河水中一粒逆流的石子，挡在川流不息的路上。

“丹妮卡！”

亚历珊德拉朝他挥手，“我们的车也快到了！走了！”

“哎！”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剑盾卫士是矮人的骄傲，他们全身披附魔轻甲，手持盾牌与锋利的宝剑，攻防一体，同时又没有失去机动性，是精锐轻步兵的典范。当剑盾卫士翻过群山，排着一个个小阵向山下冲锋时，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锋锐的利剑。他们的敌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刻的攻击从何而来，或许只有马人的长弓轻骑的精锐射手可以与他们一战。”

——《各种族军队图鉴》作者：阿尔弗雷德，深渊日报出版社

想着多写点再放出来，三千字太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