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1

马车在一个黑暗的空洞中飞驰, 和另一座马车擦肩而过。

这里一片漆黑，飞龙在黑暗中无声的飞行。

这里没有一丝光，黑的深不见底, 黑暗仿佛没有边界一样在这里无限的蔓延下去, 谁也不知道这些黑暗中有什么。

这里是这个仓库的第一项安保, 它身处于一个山间的地下溶洞中，路线崎岖, 而且里面布满机关陷阱。但是要是你的种族不是人类或者侏儒, 是某些听力出色的种族, 那么仔细倾听，你就能够听见微弱的音乐, 它们呈现出某种节奏，指引着前进的道路。但是要是你听不见这个声音, 那么进去的下场一定是死无全尸, 而且它的路线是会根据目的地的不同以及时间的变化而改变。

这里的飞龙都是经过特殊培训过的，它们的眼睛被蒙起来, 以至于能更好的适应黑暗中的声音, 辨识声音所指引的道路。

飞龙们拉着马车，在地下巨大的空腔洞穴的黑暗中无声地飞着, 翅膀划过空气产生了安静的气流。

“到底是什么东西？”塞勒斯问坐在他对面的卡帕尔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存过东西的，白塔的档案吗？”

卡帕尔蒂摇头：“老师告诉我的, 她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决定试试。”

塞勒斯咂舌：“试一下就花那么多钱啊？白塔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卡帕尔蒂回答：“如果是她猜测的那样东西, 那么别说七百万，就算是七个亿也值得。”

“至于她这么知道的……”卡帕尔蒂伸手指了指马车的周围；“这里的魔法阵以及炼金术设备需要五十年进行一次大的检修, 从奥卢斯大法师起, 奥尔吉斯就开始请白塔的首席法师负责。而你也知道, 有时候存储人会选择在自己的存储房间留下一些标识，大部分时间，这是只有自己去取的时候能看见的。老师因为这次检修的机会，注意到了一个房间的门上有着这样的符号。”

卡帕尔蒂抬起手，在空中虚画。

塞勒斯看见他的指尖勾勒出来了两个字，有点歪歪扭扭，笔画还都是错的：“平安。”

这不是他之前的名字吗！

“你以前在白塔也留下过类似的符号。”卡帕尔蒂说，“貌似是你给自己设计的纹章？”

“呃……差不多。”塞勒斯说，“应该能确定这是我当时存进去的了。罗兰猜里面是什么？”

卡帕尔蒂轻声说：“你死之后，有一样东西一直不知所踪，就是当年你取得神格之后的神器，老师猜测它或许是被你提前藏起来了。”

塞勒斯一愣。

“总之，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飞龙飞行了一会，然后马车轻轻抖动一下，悬挂在前面的铃铛响了三声。

到了。

塞勒斯伸手，拉开马车最前面的门。

周围的上下左右都是一片漆黑，但是眼前的地方出现了一小片空地，露出了一条很短的，笔直的路。路很短，往前走两步就能看见一扇门，上面写了塞勒斯曾经的大名。

塞勒斯站在马车的门口，卡帕尔蒂被他堵住，在后面催促他：“走吧。”

他俩一起走到门口，大门上有一排繁复的锁，需要本人输入魔力以及灵魂气息。

塞勒斯抬起自己的右手，即将要按在门上。

卡帕尔蒂看着也有点紧张，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塞勒斯的手，屏住呼吸。

塞勒斯的手悬空半天，“等等啊。”

卡帕尔蒂深吸一口气。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塞勒斯将自己的手停留在门上面，转头说：“这应该是我在取回第三份记忆后才想起来到这里取出的东西吧，这算不算打乱自己的安排。”

卡帕尔蒂沉默两秒：“钱都交了。”

“也是，来都来了。”

塞勒斯将手放了进去，注入魔力，尝试用自己的魔力以及灵魂去勾动其中的机关。

他听见了里面的炼金术机械运行的声音，咔哒咔哒的，像是很久没有动过的僵硬的骨头在运动中发出摩擦声。

里面繁复的机械运转，环环相扣，最后终于传导到了最后一个机括上，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金属丝插入缝隙，严丝合缝。

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开了。

塞勒斯伸手推门，这个门框并不高，他还需要侧头才能进去，他走进去，身后的门关闭，里面照明的宝石亮起幽幽的白光，光线柔和，干净而悠远，填满了整间房子。

这里面很空，很大的一间屋子也就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只木制的小盒子，是浅黄色的，盒子上扣着黄铜的锁扣，盒子是长方形，面对他放着。

塞勒斯走过去，按住了锁。

他深深的呼吸，闻见空气中沉重的尘埃味道，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纯白的长笛，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在光线下闪着温润的光芒，触手柔滑。长笛上面没有一丝花纹或者其他的痕迹，只是一种美丽的纯白。

笛子，一种在人类的历史上古老而悠久的乐器，在音乐发展的过程中经历了无数演变。但是，这只长笛，还保留了古老时期的样子，建构简单，像是在一根空心管上钻了几个孔。

见到这只笛子的第一眼，塞勒斯就能确定，这是属于他的东西。它亲切又温柔，亲近着他的靠近，温和地呼唤着他。这或许就是他的神器，塞勒斯想。

只是塞勒斯感觉自己貌似以前对音乐也没什么天赋，他拿起这只笛子，感觉它的表面上虽然光滑柔软，但是也非常冰冷，他试着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没有声音。

那应该不是用来吹的。

塞勒斯感觉这只笛子的情感雀跃又兴奋，在他的手中几乎要跳起舞来。塞勒斯尝试用魔法去检查这根笛子的结构，但是和咫尺之书很像，他几乎不能窥探出笛子在魔法原理上底层的结构。他摸了摸笛子，将笛子放下来，重新装进盒子里，走了出去。

卡帕尔蒂站在外面，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只盒子：“拿到了？是老师猜测的那个……？”

塞勒斯笑着点头。

他们重新登上马车，飞龙扇动翅膀，在黑暗中转头飞翔。

在铃铛接着的三声响起后，那位带领他们进来的奥尔吉斯的声音重新传进来：“希望您有一个愉快的体验。”

“谢谢。”塞勒斯说。

奥尔吉斯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走出来，热情地说：“如果没有问题，您可以缴纳剩下一半保管费用了。”

卡帕尔蒂再次将白塔的邀请函递出去。

奥尔吉斯记了账，微笑：“请问二位是要原路返回，还是直接从这里出去？”

奥尔吉斯的家族的这个仓库就建在技术与商业之神的圣堂下方，这位神灵不知道和奥尔吉斯家族有什么私下交易，一直庇护着这个仓库的运行。从这里出去就是西大陆的大城市，威达利亚的古城阿奥斯塔。

“我们原路返回。”塞勒斯回答。

“那么，欢迎下次光临。”这个奥尔吉斯笑容满面的说。

塞勒斯返回集市，返回的路程一共只有不到十分钟，但是两边的气氛就像是两个极端，塞勒斯心情很好的深吸一口气，问到：“贝特朗，要去喝两杯吗？”

“不。”卡帕尔蒂说：“喝酒有害健康。”

……

第二天清晨，与那位炼金术师拉维纳·克鲁兹约定的时间到了，两个十二三岁蹦蹦跳跳的小少女拉着少年出现在克莱拉大学的门口，身后跟着她们的母亲。

这位炼金术师看起来并不在意普通世界里愚蠢的普通人的目光，她还是穿着一袭带兜帽的深紫色袍子，背后与袖口处用金线绣着漂亮的不死鸟。

她们四个站在门口，像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原来真的有大学啊……”少年喃喃自语。

“当然。”有人回答他：“我们是能颁发学士学位的正经大学，只不过要是想在普通世界找工作，你的专业就会变成宗教学、神学、民俗学或者历史学一类的东西了。”

“早上好！科尔伯恩先生。”两个裙子颜色不一样的少女齐声叫起来。

“早安，两位小姐。”塞勒斯和四个人都打了招呼。

“听起来一毕业就要失业。”少年诚恳地吐槽。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在神秘界找个工作。”塞勒斯对着他笑。

接着，他向一方侧身：“请进吧，四位，奥维莱亚正在学校里等着你们。”

“居然真的是星辰之龙。”他听见炼金术师克鲁兹低声嘟囔。

奥维莱亚是他昨天晚上回到学校从湖里喊起来的，巨龙对他没有什么起床气，只是无精打采地将自己的大脑袋搁在湖岸上打哈欠，一个哈欠差点喷断了湖边的一棵树。

“听起来那个炼金术师有求于我。”奥维莱亚耷拉着眼皮隆隆地说。

“应该是，所以答不答应她都看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奥维莱亚又打了个哈欠，半眯起琥珀色的竖瞳：“那我们也可以跟她提条件了，我记得你是不是缺一个炼金术师？我看见了那群小崽子的课表，他们的炼金术课程是你在教授。”

塞勒斯一愣；“是的。”

“那就好办了。”巨龙趴在湖边，慢悠悠地爬上来，身上的水如同瀑布一样滑落，鳞片闪烁着绚丽多彩的金属光泽。他用爪子挠了挠肚皮，然后变回了高大的人类模样。

“走吧，我跟你明天去见她。”

现在，奥维莱亚就正在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瞌睡，腿上放被他看住的倒霉黑猫，黑猫脖子上挂着银色的铃铛。

作者有话说：

hhh顺手查了一下古代笛子的资料，笛子真的很古老哎，算是伴随人类最早的声音了：

在阿卡德时代（ Akkadian ，大约公元前2350~2150年）的一枚圆柱形印章上有竖笛的图形，这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但在西亚的艺术中，这类乐器几乎不为人所知，这枚图章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theBritishMuseum )．现已证实笛子在古埃及的原始时代（大约公元前3000年）就出现了，特别是一块来自海拉坎布里斯（ Hierakonpolis ）的青灰色石板上，画有一只狐狸演奏着笛子，来给一头山羊和长颈鹿伴舞。以上选自黄钟欧洲长笛艺术发展历程（一）——西方管乐器系列研究之四

（这个不是神秘学小贴士的编造内容哦，话说大英博物馆你真是……啧）

神秘学小贴士：

“【死亡之舞】：治疗毒素引发癫痫的魔药

长在橡木上的槲寄生一枝，泡入油脂，叶片切碎。

油脂完成后，加入碎掉的叶片。（不要切太碎）

加入芦荟汁一勺。

放入银锅熬煮，直到变为粘稠的浅褐色液体。

（这里可以用银棒搅拌，粘稠的会更快，动作注意要轻柔）

这时候，最重要的，用长笛演奏乐曲死亡之舞，直至液体凝固为膏状。”

——节选自《哈特神甫的魔药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