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5

A01要打开了, 这个巡游了一圈海岸线的东西终于要露出它的真面目，不少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安雅拉着瑞秋也在人群中。

安雅个子高，伸伸脖子就能看见, 而瑞秋则把胳膊按在安雅的手臂上撑着, 自己努力往上垫脚, 从人群的脑袋缝里向外看。

安雅打量了了一下她，笑眯眯地问：“要不要我抱你？”

瑞秋吓了一跳, 震惊地看着这个高高瘦瘦的美女。

“人类很轻的。需要吗？”对面金发的塞壬随口说。

瑞秋差点结巴了, 她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是多么奇怪, 飞快地回答：“不，不用, 我能看见，谢谢你, 安雅。”

“好吧。”安雅耸耸肩, 语气听起来居然还有点遗憾。

妖精的歌声过去，几个抬着箱子的精灵围住A01, 应该是准备拆开它, 这时候人群又重新骚动起来，大家都很好奇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瑞秋身边是个矮小的女人, 蝙蝠耳朵卫生球一样的大眼睛，应该和她的房东一样是为地精。这时候, 这位女士激动的尖叫着，双手握拳, 叫着让精灵们动作快点。

之前站出来的精灵取出一把银色的小刀，用刀划开了上面的封条。

他们先拆掉最外层的铁制的箱子, 露出了内侧有一层的木箱, 这个时候, 塞勒斯能隐约闻到一股甜香味，他转头去看卡帕尔蒂，“你闻见了吗？”

卡帕尔蒂点头。

他俩旁边的黄牙法师嘟囔，抽抽鼻子，“闻见什么了，我怎么没有，奇怪……”

这或许不是普通的气味，对它的接受能力可能与灵感强弱有一定的关系。

木箱的每一根木条上面都有着手绘的符文，塞勒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感觉到了一丝诡谲。木箱被拆开，里面还封了一层，纯白色的，是一层蜡，甜香的味道更加浓郁了起来，塞勒斯感觉它软软甜甜，闻着有点像蜂蜜。

拆封的精灵用手敲了敲这层蜡，蜡很厚发出沉闷厚实的响声，他低声对旁边的同伴说：“这应该是最后一层了。”

他们拿出小刀，顺着棱角的地方割下去，将蜡层割开。随着银色的小刀切入蜡层的第一个瞬间，一股极其浓郁的甜味扩散开来，蔓延到了整个空间。拆箱子的精灵都忍不住被熏得后退了一步。

瑞秋揉揉鼻子，感觉这种甜味有点过浓了，她发现很多人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旁边的地精女士开始大声抱怨这个味道过分刺鼻。

精灵们接着拆开这个箱子。

随着最外层的蜡被剥去，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罐子，透明的水晶制造，里面的液体呈现出晶亮的琥珀色，感觉很粘稠，像是蜂蜜。而这个罐子里面，赫然泡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肢体呈现一种扭曲的姿势被塞进罐子里，手脚纠缠在一起，分不清他/她的手足，身体来回折叠盘绕，感觉像是里面的是一个没有骨骼的皮囊，看着让人有种生理上的反胃。

特别是，一股极其香甜的蜂蜜味散发出来，中间还带着淡淡的花香，非常动人，让人有着充沛的食欲。想到这里，理智更加使人作呕了。

同时，所有人看着罐子里那个被浸泡着的尸体肿胀而扭曲的脸，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明的邪恶开始散发，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恐惧，尸体的眼睛是睁着的，所有人都感觉它的那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似笑非笑。

纠缠的肢体将头颅压在最下面，它没有头发，头颅被挤得紧贴着水晶的罐壁，五官朝外。琥珀色的粘稠液体在泡着它，随着罐子轻微的摇晃，这些液体在它的口鼻中进进出出。

周围围观的人群喧哗起来，夹杂着恐惧的叫喊，台上拆开A01的精灵手中的银色小刀由于震惊掉在了地上，甚至还有一个精灵开始弯腰作呕。

瑞秋刚刚被这个画面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接着，她的眼睛就被安雅用力捂住。

“别看，你别看。”她感觉安雅的手很冰凉，声音微微颤抖，里面带着恐惧。

安雅将自己的头也转过去，她俩一起背过身。

瑞秋听见旁边的地精女士更加大声的尖叫起来，内容前言不搭后语：“邪恶！如此邪恶的魔法！怎么可能……！”

四周的人又叫又跳，这股邪恶带来的影响已经污染了一部分家伙的精神，瑞秋感觉自己头脑嗡嗡的，有些耳鸣。

塞勒斯和卡帕尔蒂震惊地直起身体，他俩不至于像普通的围观群众那样直接受到冲击，但是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惊讶。

“蜜人！”卡帕尔蒂咬牙：“这种法术很早就被禁止了，谁干的！他应该被送上法庭处死！”

周围的精灵们几乎被开出来的这个蜜人吓呆了，听见附近的叫喊和混乱，他们才如梦初醒，一个精灵喊道；“封起来，把它重新封起来！”

他不敢看里面蜜人的脸，伸手去抓原本封住蜜人的木箱，在重新封锁的过程中，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水晶罐的外壁，有点黏。

他顺着看上去，看见有一条隐隐约约顺着罐口处流淌下来的糖线。

蜂蜜漏出来过？

卡帕尔蒂喊完，看了塞勒斯一眼，想起来这是位才醒过来没多久，语速飞快地解释说：

“这是奥卢斯大法师时期开始明文禁止的，联合其他机构一起发出的禁令。‘蜜人’邪术是由活人炼制，而且只能用普通人，他们将活人放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中，只喂食他们特殊处理过的蜂蜜，一直到他的尿液都是蜂蜜为止。这个时候，将这个人剃掉全身毛发，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抽出骨骼。缝合好后将他放入水晶罐中，用蜂蜜封住浸泡一年完成。而为了保证蜜人的新鲜，他们会用法术保证他一直都活着……这是恶毒而残酷的邪术，蜜人将会成为最可怕的怪物。”（注）

“我知道。”塞勒斯回答，声音非常轻，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蜜人的方向，脸上那种轻松而温和的表情不见了：“我见过很多蜜人……那些蜂蜜，是一种绝好的药剂。”

“而且……”塞勒斯皱起眉毛：“那里面原本的蜜人已经跑出来了。”

卡帕尔蒂还对塞勒斯的话没有反应过来，塞勒斯告诉他：“你仔细看，被封在里面的人，耳朵是尖的，那是一个精灵。”

蜜人只可能用普通人制作，而精灵全都是天生的魔法生物。

蜜人这种东西，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与怨恨，加上那些被特殊处理过的蜂蜜拥有着强大的魔力，将它们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我们去找集市的负责人！”卡帕尔蒂果断。

卡帕尔蒂好歹也是白塔大法师的学生，以他的身份很快就在一团混乱中找到了晨露集市的负责人。

那是个棕发的女性精灵，塞勒斯看了两眼她这么多年没怎么变化的面容：“林格尔，蜜人已经逃走了，那里面的是一个遇害的精灵。”

“你是谁，你认识我……”叫林格尔的精灵愣了一下，“等等！你说什么？！”

“蜜人。”塞勒斯叹气：“林格尔女士，你去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林格尔低下头，仔细看着罐子里的那个家伙的尖耳朵陷入了沉默。

“蜜人跑了，它很危险。而且里面的受害者也要及时取出来，我可以帮忙消解那些蜂蜜带来的诅咒，愿他的灵魂在森林中得到安息。”塞勒斯说。

林格尔挥挥手，叫人去清点人数，表世界的精灵数量不多，而正好她带来的全是精灵与半精灵。

她转过脸对着塞勒斯：“先生，您怎么称呼？”

塞勒斯回答：“塞勒斯·科尔伯恩。”

“非常感谢，科尔伯恩先生，还有卡帕尔蒂先生。”林格尔说：“我会向弗瑟瑞恩汇报您对我们的善举。”

塞勒斯轻声说：“关键是要找到失踪的蜜人。”

同时，塞勒斯在心里无语，他自从回归神秘界之后天天就是找东西，先找记忆，再找学校丢了的书，现在还要找蜜人。

受害者的身份很快确定了，是一个年轻的名叫安格的精灵，他在上次船靠岸安德鲁斯城的之后没人见过他，但是他失踪之前说他要处理一点事情，其他精灵都以为他是有事才没有跟上来。

精灵们在安格的尸体旁边手拉手围成一圈，为他们的同胞祷告，轻轻颂念着悼词。

没过多久，维乐斯队长带着自己的队副德鲁伊赛琳娜匆匆赶到，在现场看见塞勒斯的脸的时候，他忍不住脱口而出：“科尔伯恩先生，怎么又是你！”

塞勒斯：“……”

塞勒斯：“维乐斯队长，午安。不过我们还是先面对问题吧，蜜人曾经比较还是活人，可以归入亡灵生物的分类中，亡灵生物一般都惦念活着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从他生前的身份入手。”

他对那一圈精灵中棕发的女性精灵说：“林格尔，能确定A01号商品的来源信息吗？”

林格尔压下那股古怪的熟悉感：“我们派人去联系。”

作者有话说：

注：蜜人的故事来源于陶宗仪的《辍耕录》，自己有一些修改

神秘学小贴士：

“阿拉里时代，为了极力拓展死灵法术的边界，大裂谷的死灵法师们根据一些古籍，开始还原创新蜜人这种邪恶的魔法。他们用蜜人腌制好的蜜作为药补充魔力，并且尝试制造出了一支由蜜人组成的死灵军队。这种邪术制造的死灵生物心怀怨恨，诡谲邪恶，没有一丝人性，用恐怖且令人胆颤的方式袭击明彻斯帝国的军队，军队溃不成军，提起蜜人这个词汇都会引发恐慌。

……

后来或许是由于死灵法师自己的失误，蜜人们反噬

了控制他们的施术者，那天有幸存的士兵说，有一个山谷的溪流中，流出了带蜂蜜一样甜味的暗红色溪水……”

——《黑魔法轶事考》

佩德罗·E·贝克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