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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番外下

如何建立一所大学 羊羽子 10490 2024-07-29 09:05:31

chapter番外下

那队青少年开始推推搡搡, 一边嬉笑打闹一边向我走来,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女孩, 她在一片起哄声里站在了我的摊位面前, 涨红了脸。

“我想占卜。”

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对我说。

“没问题。”我热情的笑起来,开始为她介绍我的各种占卜。

而没等我话说完, 她的一个朋友就伸过脑袋,嬉笑而急促地问道:“占卜爱情哪个最准?她就选那个!”

我心里明白, 脸上露出微笑:“不存在哪种最准的说法, 占卜是在寻找命运的反馈,不同的路,指向的是一样的终点。”

这句话大概是胡说八道,但是奥罗拉女士也不在旁边,随便我怎么说都行。

“黑镜占卜吧!”那个女孩终于受不了周围的人调侃, 快速决定道, 接着在我面前一屁股坐下来。

“占卜什么?”我问。

女孩的脸更红了,像是番茄一样, 她小声说:“……爱情。”

我心里暗笑, 开始拿出黑镜简单占卜了一番,挑着好的部分说了说, 女孩的面色明亮起来, 显然非常开心。

在走之前,她的眼睛乱转,目光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顺口夸赞了一句:“你的纹身真漂亮。”

我嘴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接着装作无事柔声回答:“谢谢夸奖。”

她的朋友簇拥着她走回去, 有人嘟囔着问:“什么纹身……?”

“就在她小臂上呀, 在袍子边缘露出来一点……”

我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小臂,感受上面的纹身的温度,它好像活着一样,在一呼一吸,只是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它呼吸的频率与我并不同步。

那个女孩能看见它,说明她有一双不一样的眼睛。在她高中毕业之后,她大概就会收到一封录取通知书,而这将改变她此后人生的命运。

像我一样。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里面最新的是一条消息,措辞官方而平和,内容是通知我定期去接受安全检查,落款:【蒂芙尼·诺斯特拉德马斯】

……

在博物馆高大的柱子下面,威尔简单地扫了学生们几眼,跟加西亚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走进了房间。

加西亚连忙招呼所有人跟着他进去,咧出一口大白牙。

他是带队助教,总是像个团团转的老母鸡一样围着学生们。

走进房间,那是个宽敞的屋子,周围靠墙放着大大的立柜,里面杂乱堆放着各种东西,中间有几张桌子,看着像个办公室。窗外的玻璃大概是被施了法术,并不能看见外面的街巷,而是一片森林与森林中的建筑,错落有致,与树木相映成辉。

诺拉被巨木古屋的景色吸引,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两步,将脸贴在玻璃上观看。

加西亚在后面咳嗽:“别看了,都是假的。”

穿着裙子,身材高挑且留着一头文雅的棕色长卷发的艾玛·米勒解释:“是法术搭建的幻象,你把它当成游戏贴图就好,这是我们根据古籍与古画复原的古代精灵王国,那边还有的玻璃上是矮人的河谷与恶魔的深渊……”

诺拉脸上露出了一点向往:“真好,我也想在这里工作。”

艾玛·米勒小姐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一抿嘴就带着一股知性的书卷气。

加西亚又重重干咳了两声,试图拉回大家的注意力,同时对诺拉说:“那你的古代语言以及神秘史类的成绩平均必须要达到85以上,而且最好多修几门语言,还要有一些特长。”

诺拉听完,沉默地闭上了嘴,站回了人群里。

加西亚环顾四周,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开始给大家安排任务。

诺拉和几个同学负责在馆内整理资料。

在博物馆里整理资料是一个很轻松且安全的工作,平时我们还能去在一个城市里当场旅游一样转转玩玩,不然也不会轮到我这种成绩稀烂的二年级学生来做。

加西亚和那位艾玛·米勒的女士一起,从两边的书柜里搬出了厚厚的一叠纸张。

艾玛的手一挥,那上面的灰尘就像是被清风卷起一样消散,她微笑起来:“就等着你们过来了。”

诺拉一边翻看着文字,一边好奇:“你们以前也做过各种任务吗?”

“是的。”艾玛回答:“这都是很有趣的经历……”

比如说她还记得,在毕业那年的任务中,校长和卡帕尔蒂先生亲自带队,但是威尔还是冒冒失失地被卷进了一场旋风中。

威尔同学当场晕了过去,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他养两天就能好,但是加西亚当时一个着急,抬起手对着威尔的脸就“啪啪”打了下去。

声音之清脆,让旁边的科尔伯恩先生都惊呆了,一时失语。而所谓大力出奇迹,威尔倒是当场醒来,就是一个月都没跟加西亚说一句话。

当然,艾玛嘴上还是说:“你们做任务的时候一定要仔细。”

接下来的几天里,诺拉就开始被淹在了资料堆里,按照符号或者风格的不同将各类资料分类,再进行一点点的拓印与归档。

整个工作一团乱麻的程度不亚于把猫咪玩乱的毛线球整理出一个线头来,诺拉趴在桌子上,颓废地想叹上一口气。

下一秒,她又反应过来这些资料极其需要爱护,于是又唰一下弹了起来,僵硬地脊背梗住了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只人立着的兔子,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眩晕。

她哥哥走到她身后,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诺拉撇嘴,“我只是有点无聊,还是感觉他们外勤有意思。”

她哥哥安慰她:“没事,等我们年纪高了,估计也能出外勤。”接着,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纸盒子,塞进诺拉的手里。

“早上我看见你很喜欢吃这种甜点,我又买了一个,吃甜品吧。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你先休息一会吧,根据艾玛·米勒小姐的规定,一个人连续阅读这些纸张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诺拉撇着嘴接过纸盒子,开始闷着头拆开。

这个时候,室内是很安静的,只能听见诺拉拆盒子的嚓咔嚓啦的声音与另外的同学翻着纸张的动静。

他们身侧的窗外看不见任何街景,人造的精灵密林景观中树影摇曳,从依稀的树影中能看见远处巍峨的山峰环抱,密林深处寂寥深深而幽静清远,树叶梢头滴落着新雨,好像推开窗户就能闻见林木之间清新的雨露味道。

诺拉将甜品含在嘴里,感受着这一刻的安静,眩晕的脑袋好像舒服一些。

但是,下一秒,安静被打破了。

大门被粗暴地推开,厚重的木制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一群人急促且粗鲁地闯了进来,脚步重重踩在地上,伴随着喊叫与混乱,像突然刮进来的一股飓风。

诺拉被吓了一跳,她的哥哥及时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防止她被噎住。

那群人他们都认识,带头的家伙就是加西亚,他神色焦急,一头撞进来的时候诺拉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蒂芙尼人呢?把她叫来!”加西亚大喊。

这个时候,诺拉才看见威尔·梅瑟尔跟在加西亚身后,他双手呈现出托举的姿势托着一个人,但是却并没有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只是将对方悬浮在自己的双手之上。

那个人是跟着出去的一位同学,她双眼紧闭,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与碎花的小衬衣,留着有点凌乱的短发,头发是漂亮的棕色。她的脸白得吓人,如同月光下毫无生气的雪原。她的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呈现出僵硬的姿势微抬,手指微微张开。

剩下几个年纪高一点的同学围在她身边,却不敢太过接近。

就算是诺拉对于医疗毫不了解,但是她也能意识到,她的生命几乎就在垂危之间,胸口几乎已经没有起伏了,眼看就在断气的边缘。

威尔·梅瑟尔估计也不是很精通治疗法术,所以只能用一些基础的方法为她续命。威尔用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瞥了诺拉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诺拉感觉他原本明亮的虹膜上像是蒙了一层雾,显得黯淡许多,而且眼神有点可怕。

诺拉能感觉到,澎湃而稳定的魔力源源不断的从威尔身上散发出来,不光是强大,更是平缓至极,让她心惊。

她扪心自问,自己就算是拥有了威尔那么强大的魔力也做不到像他那样的控制力。

之前她在加西亚身上闻到的血腥味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更加浓烈的散发出来,但是她身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伤口。

而在这几分钟里,蒂芙尼终于被叫过来了。

加西亚大大松了口气,从地上跳起来:“你快看看她!”

蒂芙尼接过女孩,首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瓶浅绿色的药水,呈现出一种粘稠柔软的质地,她捏开女孩紧闭的牙关,瓶子里的东西就直接跃入了女孩的嘴里。

接下来,她伸手掀开了女孩衬衣的领口。

诺拉终于知道血腥味是哪里来的了。

这个同学的身上,尤其是关节的地方有着一圈圈的伤口,如同暗红色的年轮,伤口旁边的皮肤枯萎干燥,仿佛皲裂的树皮。浓郁的血腥味就从她身上的这些伤口里散发出来,鲜血凝固在伤口处,随时喷薄欲出。

这画面很有冲击力,配上她那张素白而秀丽的脸,显得诡谲而凄美。这个女孩不像是一个人了,而是冥冥中给诺拉一种感觉,就是有人将她当成了一个可以拆卸的玩偶。

诺拉为自己这个想法倒抽一口冷气,这个念头出现地很诡异,她以前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魔法——学校也不可能让二年级的学生报相关的课程。

蒂芙尼按住那个女同学的一处伤口,她没什么反应,好像已经没有疼痛感了。

接下来,蒂芙尼脸色不是很好,她嘴唇微动,一串流畅的咒语念出一段古奥的咒语。诺拉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咒文,只觉得拗口与神秘。

她哥哥悄悄说:“我猜测有点像古巨龙语。”

“你还学过巨龙语??”

她哥哥挠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比较感兴趣,遇到奥维莱亚教授的时候请教过他两句基本的发音规则。”

随着蒂芙尼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女孩的情况没有一点变化。

加西亚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了?”

蒂芙尼摇头:“不太好,你们这趟出去发生什么了?”

加西亚和威尔对视一眼,威尔开口说:“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所吸引,偷偷离开了队伍,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这次任务危险性不高,所以学校才会带着学生前往,诺拉他们整理的资料就是他们从一个遗迹里找出来的。在之前的遗迹探索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所有人都认为这里很安全。

接着,那个受伤的女生的脸色突然变了,从石膏一样的惨白变成了隐隐发青的颜色。

蒂芙尼一看就知道不好,在其他人手足无措之际,她伸手按住女生的身体,手心一抹就露出了一张不知道用什么金属制成的符文,她将那张符文按在女孩的心口,然后厉声说:“威尔,加西亚,把你们的魔力一起传输过来!剩下人都出去,别围在这里!”

大门被轻手轻脚地关上,诺拉和一群同学站在博物馆的走廊上面面相觑。

身侧,一张被用特种玻璃封起来的画像上的贵妇人端坐在椅子上,手持着折扇,向他们微微一笑。

诺拉感觉自己的大脑继续一阵眩晕,想起来被科普的这张画像的来历,顿时不敢再看。

她转头问那些这次同行的同学:“具体发生什么了?”

一个脸上有雀斑的金发男生挠了挠头,叹气:“具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突然不见了,神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加西亚助教发现人丢了之后就赶快让大家分组去找,然后他自己在一个高台上找到了她,已经成了现在这样。”

“中间没有任何异常吗?”

“没有抵抗的痕迹,什么也没有,就像是她自愿跟着离开的一样。我们急着回来救人,也没有详细调查。”雀斑金发男生思考了几分钟,又补充说:“不过她在遗迹里的时候嘴里好像念着什么……记不清了。”

“我记得一点。”

另一个同学补充,他矮矮的,脸型颇为圆胖:“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单词……我们、走,哎呀好像还有一个词……”他学着嘟囔了一句。

他们在这里还没探讨出来什么,门突然又开了,威尔带着加西亚走出来:“进去一个女士。”

他扫了一眼诺拉:“你进去。”

诺拉走进去,发现蒂芙尼正在脱下这个女生的衣服,女生惨白的身体横躺着,像是一具毫无生机的石膏,但是石膏像上不会有着一道道暗红的伤口绕在她的身上,像是盐里开出的一片红花。

蒂芙尼头也不抬:“帮我个忙。”

诺拉心惊胆战地走过去,不敢看那个女孩的脸。她凝视着女生身体上的伤痕,那些红色的部分联在一起,居然隐隐形成了一个符文,有点眼熟,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或许她哥哥看见了能有一些印象,毕竟哥哥对于古代符文或者文字一向很有天赋。

“这是一种诅咒,剥夺她作为人类的资格,试图将其转化为死灵生物的诅咒。”蒂芙尼说:“而我不能逆转这个过程,只能尽量试试让她先醒来。至于你要做什么……”

她那绿莹莹的眼眸微转,凝视着诺拉,反手从一张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刀。

寒光四溢,刀锋上镌刻着铭文,蒂芙尼将刀递过去:“你在旁边看着,要是中途出现什么异常,不要犹豫,一刀砍下去。不要顾忌我,我会自己躲开。”

诺拉心惊胆战地接过了刀。

蒂芙尼沉下声音开始念动咒语,双手虚拢,诺拉只感觉心惊胆战,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蒂芙尼的额头上析出汗水,可是一切最后还是有惊无险。

蒂芙尼抬起头:“好了。”

她说完,就直起腰往外走,诺拉面对着她,看见她身后,那个女生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诺拉惊叫。

而蒂芙尼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平淡地说:“没事,走吧,等等就好了。”

诺拉感觉这件事很不对,但是到底没有反驳蒂芙尼,乖乖跟着出去了。

由于有人受伤,他们在博物馆内的工作全部停止了,加西亚与蒂芙尼以及艾玛等人忙得不见人影。

学生们整个下午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诺拉的脑海里一直回忆着那个女生石膏一样苍白僵硬的脸与那双眼睛,感觉很不舒服,她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蜷缩在床上。

她哥哥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门口敲门。

“我没事。”诺拉在床上喊,“让我一个人静静就好了。”

过来一会,门板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应答:“那就好,那我晚上来给你送饭。”

“好。”诺拉答应。

她没有拉窗帘,眼看着外面的时间一点点走过去,这间房间的窗外模拟的是矮人的河谷,宁静而辽阔的天空下是稀疏的树林与成片与灌木与草原,丘陵起伏,云朵洁白。

直到黄昏的时刻,天空出现了尖尖的月牙与点点星光。

暮色浓郁,蓝紫色的天幕逐渐现身。

门又被敲响了,咚咚得沉闷声响回荡在狭小的房屋里。

这个时候来找她的只有之前说要来送饭的哥哥,她慢吞吞地走下床,前去开门。

敲门声很均匀,而且依旧不停。

诺拉握住门把手,上面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

她按下把手,随着生涩的机械运转。

门开了。

一个女生站在门外,脸如同惨白的石膏。

对方用那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诺拉一个哆嗦,“嘭”一下飞快甩上了门。

她那一瞬间几乎心都要跳出来,恐惧叫嚣着占据了每一个毛孔,低下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

而现在她注视着深木色的门板,一个念头浮了上来,“现在怎么办?”

她警惕地注视着门以及把手,尖锐着嗓子,大声念出了驱逐死灵生物的咒语,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试图给自己壮胆。

接着,诺拉伸出手在口袋里,握着一只短短的法杖,伸手抓住门把手,因为手心的汗,甚至还滑了一下。

她猛地按下,在门缝打开的一瞬间看都不看,一道攻击咒语就发了出去。

咒语落空了。

走廊处空空如也。

诺拉心里一惊,迈步蹿出去,仔细打量着走廊。

突然,她感觉身后好像有点凉……

一双手从后面抚上了她的肩膀,冰冰凉凉的手,接着,有什么东西贴上了她的后背、脖颈,然后是她的后脑……

诺拉不敢回头,一个箭步跑出去,法杖尖向后,反手又是一道咒语。

她甚至没敢确认自己是否命中,只是拼命地奔跑在走廊上,向着印象里助教们的楼下跑。

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很稳定,但是却逐渐变响。

诺拉已经能看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她又感受到了后背森森的凉意。

她抓住这个机会,手按在脖子上,猛地激发了一只吊坠型的法阵。

她的身影虚幻起来,凭空消失。

那是奥罗拉女士在一次课上给学生们的奖励,她的占卜很强,所以就落在了她手上。魔法阵的效果是传送,上面镌刻了暗影之眼,能让人以直线的距离移动三十英尺左右。

而在那头,还有个楼梯。

诺拉的身影在能个楼梯出浮现。

她没有犹豫,冲了下去。

而就在她要转过楼下的楼梯间的转角的时候,前方的走廊……又传来了脚步声。

诺拉在那一瞬间绝望了。

她握住自己的法杖,贴住墙壁,侧耳倾听,打算垂死挣扎。

脚步声越来越大……

首先是一道影子转了过来……

诺拉的法术射了过去。

对方身影矫健,侧身躲开,然后一把就将她按在了墙上。

“梅瑟尔?!是你!”诺拉惊喜地大叫起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威尔放开她,皱着眉头:“你刚刚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躲在楼梯间里?”

诺拉赶快把自己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上去看看。”威尔说。

他们走上去,走廊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诺拉房间的门打开着,房间里也同样空荡。

威尔回头看着诺拉,“你有可能是因为今天看了邪术,加上长时间对古代典籍的研究,精神不够稳定,所以产生的幻觉,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常见的。探险队或者是冒险家的队伍偶尔也会出现突然发疯的同伴。”

窗外的月光照在威尔脸上,让他的蓝眼睛都没那么明亮了。

诺拉缓缓摇头,她问:“对了,梅瑟尔,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威尔顺口回答:“有点饿,出来吃点布丁。”

“是吗……”诺拉缓缓说:“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有几个当事的同学告诉我那个女生在昏迷时念叨的几个词,那或许是‘我们一起走’,所以害她的东西,有可能跟着她一起回来了……威尔,我听说你和加西亚是不是单独分头搜寻的。”

威尔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昏暗的光线让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好像是在似笑非笑一般。

“而且……昨天布丁刚刚被吃完,加西亚还在餐厅大声抱怨过,你当时在旁边……”

诺拉心里的寒意越发地重。

远处的玻璃上,倒映出一张惨白的脸,那哪里是一个女士,那人金发,眼眸浅蓝却蒙上了一层暗影,分明是属于威尔的脸!

诺拉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威尔在后面好像没动,没有追上来。

她转过楼梯间,又撞见了一个人,红褐色的头发,那人抬起头,是蒂芙尼。

蒂芙尼没有参加当天的探索,但是诺拉这次不敢轻信,她刹住脚步,警惕地握住法杖。

蒂芙尼摇头,“我是蒂芙尼,也是活人。”

她指尖一掐,一滴鲜红的血渗透出来,“你可以检查。”

这是课程上埃斯波西托先生交给他们的办法,关于如何确定伙伴的身份,血液独一无二,血液魔法能够保证其他东西冒充不了人类。

诺拉检查过后,说:“梅瑟尔是……!”

“我知道。”蒂芙尼打断她。

“那你为什么……?这是违规的,威尔的事情必须要上报学校,不管你跟他的关系多好,他有可能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人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算你们关系再好,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包庇他!”

“我知道。”蒂芙尼再次说,她的语气耐心很多,还带着淡淡的怜悯。

蒂芙尼抬起头,诺拉看见,她的面容也变得惨白起来,绿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暗影。

但是蒂芙尼明明没有参与过探索!

诺拉脑子里一片混乱,一点思绪都没有。

她尖叫一声,开始再次绝望的逃跑。

她听见了身后无数人的脚步声,和很多熟悉的声音。

有威尔、有蒂芙尼、有加西亚、有刚刚见过的艾玛·米勒,还有很多很多同学。

她拼命奔逃,感觉自己的肺像是火烧一样,双腿沉重。

直到一个人站在了她前面,按住了她的肩膀。

诺拉缓缓抬头,那个人垂下银灰色的眼睛,眼神非常温柔,但是眼睛里同样有着阴影。

“科尔伯恩先生……”诺拉认出了他,缓缓说。

“停下吧,孩子,你该意识到了。”塞勒斯尽量将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他手上拿着一面镜子,照出了诺拉的脸。

诺拉看过去。

她恍然大悟。

那层暗影在她的虹膜上,她的脸色惨白如石膏,她回忆起来,那个台子上的女孩没有脸,却偏偏如此熟悉……

“那我哥哥呢?”诺拉茫然地问。

威尔在她身后停下脚步,语气不忍:“老师……”

塞勒斯叹气:“对不起。”

蒂芙尼摇头:“不是您的责任,要是说起来,我和加西亚是第一责任人。”

“是学校的错,怪我才赶到。”塞勒斯说。

“那我哥哥呢?”诺拉又问。

塞勒斯沉默一秒,回答:“他死了,但是他在你身上。”

诺拉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暗红色的符文,像是一个纹身一样,很熟悉。

她想了起来。

就像是迷雾突然碎掉,她从一个迷梦中醒来了。

加西亚一向性格开朗且友好,对于学生们来说就代表着非常好说话。

那天,一个高年级的女生身体不舒服,使得他们的队伍缺一个人。诺拉很想去,她求了求加西亚,加西亚就同意了,诺拉的哥哥也跟了上来。

一路上的探索都很顺利,只是离开的时候,诺拉将自己的手机忘在了里面。

她自己折返回去拿,她的哥哥陪同。

在那里,她重新看见了曾经威尔飞机上的棺木上熟悉的壁画,以及其后渗透出来的黑影。

他们根本不是这东西的对手,诺拉恍然大悟,这东西是有智慧的,它就像是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能够吞下的猎物出现。

她哥哥为了保护她已经奄奄一息,哥哥的血流在她的手背上,而她感觉身体一阵剧痛。在清醒中,她感受自己被一点点撕开。

之前在博物馆里看过的资料浮现在脑海里,在古代的古代,诸神纪元之时,当地的部族有一种血祭的传统:用少女的身体制成祭品,那是最美味的食物。

她不会完全死去,而是会变成死灵生物,然后慢慢被吃掉。

她哥哥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哥哥濒死的眼睛,兄妹相依为命的默契让诺拉意识到了什么:

她哥哥在古代符咒上很有天赋。

而罗根教授向来不守规矩,不会吝啬于向自己欣赏的学生们分享一些有些禁忌的知识。他们又整理了一周的资料,她哥哥记住了那些来自这系列法术古老而深奥的形态。

她的哥哥确实很有天赋。

在她被吞噬了一半的时候,她的哥哥将自己的灵魂缝合了进去……他们是兄妹,他们也是一体。

诺拉伸出双臂,环住了自己,感觉到了很安心,她喃喃低语:“哥哥……”

科尔伯恩先生站在她身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一会儿,诺拉抬起头,看着塞勒斯:“科尔伯恩先生,我已经不是人类了,我会被怎么样?”

塞勒斯再次叹气,月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眼角眉梢弯下的弧度,显得神色格外的悲悯而哀伤。

他垂下眼睛,缓缓说:“不管如何,我向你承诺,你们依旧是克莱拉大学的学生。对不起,孩子,我想你当时一定很痛苦……”

诺拉摇头,而是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么,校长先生,我应该是谁呢?是诺拉,还是一种谁也不知道的东西?”

塞勒斯回答她:“孩子,这或许得由你自己决定。”

……

我看着眼前克莱拉大学的校门,从回忆中脱离出来,然后迈步走入。

在那之后,我又回到了学校上学,还是用着诺拉这个名字,但是天知道我与原本的那个女孩诺拉还有多少相似的地方。科尔伯恩先生对着学校的同学们隐瞒了我的身份,但是我还是能从老师们偶尔的神色中感受到自己的特殊。

科尔伯恩先生会定时来找我,检查我的状态,加西亚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愧疚。

这是建校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事故,加西亚自己了承担所有的责任,他在第二年之后选择离开学校,听说是去找威尔·梅瑟尔了。

我继承了诺拉的名字,也同时继承了她与她哥哥的天赋。在我毕业之后,由于我的情况是如此特殊且危险——诞生于可怕的恶咒之中的死灵生物,所以不能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威尔和加西亚过来问我的安排,我想了想,指了一个商场给他们看。

“我早就看好了,我想去这个商场摆摊。”我说:“这个城市不大,人看着也不太聪明,我可以去骗他们的钱,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北方,有着很美很美的峡湾风光,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的封面,我想在这里试着做一个克莱拉大学毕业的、最平庸的毕业生。而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租金太贵了……”

威尔毫不犹豫地替我付了钱,加西亚则吐槽:“我觉得不会,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同学去做魔术师了,去马戏团给人用魔法变魔术。”

我翻了白眼。

反正最后,我拥有了一个摊位,天天骗人玩。

现在,我走进学校里,这里还是如此的熟悉,可爱的学生们一组组从我身边走过青春洋溢,年年都是这样。

一个学生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替他捡起书,他很有礼貌很开朗地道谢然后离开。

在茂密的星光之树的大路上,绿树成荫,我远远听见几个学生聚在一起低声辱骂卡帕尔蒂太过严厉刻薄,日后必定孤寡一辈子。然后又看见加西亚留在学校的飞龙波比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背上站了一只白颈乌鸦。

飞龙最近在换鳞,于是开始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去蹭星光之树的树皮止痒。

这株高贵而可怜的树木被肥大的飞龙蹭得哗哗作响,树叶像是期末学生们的头发一样掉落。乌鸦则趁火打劫,叼走了一堆树下的紫花与新鲜的树枝。

周围的学生们非但不阻止,反而看起了热闹,给波比加油鼓劲。波比越发得意,却没注意到侏儒艾娜小姐已经赶了过来。

乌鸦“呱”一声逃走,飞龙当场落网。

我摇了摇头,听见哥哥幸灾乐祸笑了两声,然后接着往前走。

蒂芙尼·诺斯特拉德马斯教授在等我。

她转过来,给我做了检查,得出了一切都好的结论,给了我几瓶稳定状态的药剂,然后聊了几句。

“加西亚和威尔之前来信还问过你。”蒂芙尼说:“他问你要不要一些里世界矮人河谷特产的金蜂蜜,他可以给你邮寄过去。”

“要!”我说:“下次给他占卜做报酬。”

然后我又补充:“我哥说他还想要点侏儒的大麦酒。”

蒂芙尼点头:“那你就自己给他俩写信。”

我检查完,走出去的时候遇到了罗根教授,他遗憾咂嘴,用一种极其热切渴望的眼神看着我:“你真不来当我的助教?”

我微笑拒绝:“不了,谢谢,我还不想上试验台。”

外面阳光很好,我还看见了玛戈太太。这位善良的老妇人招呼我:“嗨,诺拉,好久不见,你回学校了啊!”

餐厅的玛戈太太老了很多,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声音依旧热情而温暖。

我点头,同时大声说:“玛戈太太,您好!”

顿了顿,我说:“我哥哥也向您问好!”

玛戈太太有点疑惑什么哥哥,但是还是接着说:“要点奶油草莓蛋糕吗?我刚刚做的新品!”

“谢谢您!”我开心地走过去。

现在的阳光很好,我感受不到阳光的任何温度,但是还是感觉心里很平静,哥哥也是一样。

我热爱这种平淡而琐碎的生活,并且只想这样活下去,和我骨血里的哥哥一起……哥哥,让我们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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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与雅各布】

爱德华教授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他感觉风很大、有点凉。

他看了一眼周围,又将眼睛闭上了。

他宁愿自己在做梦,这周围的东西都是一场梦。

因为他现在身处一栋摩天大楼侧面最高处的小台上,这是类似于一根横木一样的长方形平台,两人宽,只有两边连接在墙壁上,脚下四周都是呜呜的风声与百米高空。

爱德华眼睛一闭,恨不得自己当场晕过去。

尽管这是个悬疑故事一样的开头,但是爱德华非常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雅各布!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他的另一个人格,那只蝎狮。

狮子是猫,四舍五入一下,蝎狮也是猫。猫都喜欢爬高上低,蝎狮也不例外。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他专门给雅各布写过纸条,但是第二天他在口袋里找到那张被团成一团的纸条的时候,里面只有歪歪扭扭一句话,是用恶魔语写的脏话。

爱德华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再次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尽量不去看脚下的高空,开始在口袋里摸手机。

谁都好!来救救他!

上一次他在树顶上醒来,是奥维莱亚顺便把他带了下去。

但是这次,爱德华翻遍了全身,没有找到手机……

那只蝎狮不但把他们搞到了百米高空中,还连手机都忘带了!

爱德华一瞬间绝望地想直接跳下去。

但是他不用了,因为他很快就被发现了。

远处的玻璃窗后面,一个穿着保洁员制服的老头惊恐地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人越来越多,消防队、警察、记者、围观的好事者,人们凝视着他,像是看见一条在天上追老鹰的鱼一样惊叹……

爱德华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今天晚上就能在网上出名。

等他终于下来的时候,面对着未来到来的账单与闪亮的镜头回到了学校,塞勒斯坐在办公室里,放下自己的手机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说你怎么没来上今天的高数课。”

而他回到宿舍,给自己的屏幕碎了一半的手机充上电,看见了自己以前的导师以及一些朋友的信息,他们都看见了他的新闻,纷纷前来问候他为什么想不开。

爱德华以前不想死,但是现在,他确实绝望地想死。

琼斯女士也来安慰他,还说起了他们的一些趣事,爱德华考虑了半天,还是没有指出其中一件他完全没有印象,估计是在雅各布身上发生的。

他换上一件衣服,打算出门自己一个人去散散心。

他被救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时候更是接近黄昏,等天色一晚,雅各布就又该出来了。

但是管他呢,爱德华自暴自弃地想,我要出去干点我想干的。

他走在街上,满怀恶意地吃了一个巧克力冰激凌,然后又点了一杯可乐,总算平静了一些。他漫无目的地闲逛,周围的行人越来越稀疏,门店也开始有点破败起来,墙上各种各样的涂鸦变多了,四周有几道不怀好意地视线看了过来。

爱德华一抬头,恍然大悟,他这是走到不太安全的街区来了。

无所谓……反正雅各布一会就来,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但是他又走了两步,看到了孩子的哭声与殴打辱骂的声音,男孩细弱的哭声掺杂在里面,像是风中的残烛。

他脚步一转,终究还是走进了哭声传出的巷子。

一个小孩被一群青少年围着殴打。

爱德华大喊一声:“你们住手!”

人高马大的青少年们回过头,看见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书呆子,他们狞笑一声。

爱德华顶着落在身上的拳脚,抱着那个小男孩冲出了小巷,反正他皮厚,挨两下不痛不痒的。

男孩安静地趴在他怀里,爱德华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将他放下:“你没事吧?下次注意,记得离他们远点。”

本来他还想着请男孩吃顿饭,但是考虑到雅各布马上要出来,他只能快点远离男孩。

“等等!”男孩抱住了他的腿:“先生,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该去哪里找你道谢?”

爱德华惊恐:“你快让我走……”

他没说完这句话,眼前一黑。

爱德华心里骂了句脏话,今天怎么这么早!

男孩呆呆地看着这个刚刚帮了他的怪人,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缘故,对方的眼眸竟然又一瞬间变得暗红。他伸出手指勾下眼镜,眯起眼睛看着男孩。

“谢谢你帮我,我能请你吃东西吗?”男孩怯生生地问。

雅各布舔了舔嘴唇:“你要请我吃东西?你确实闻起来挺香。”

男孩愣了。

虽然人类也在蝎狮的食谱上,不过雅各布随即想起了校长的铁拳:“我饿了,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吃什么?”

男孩:“街角有一家餐厅,老板会给我打折……”

雅各布毫不犹豫地吃空了餐厅的后厨,男孩看着面前越来越高的盘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雅各布很诧异:“你没钱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他摸了摸,摸出了爱德华的信用卡。

人类还是很有好处的,出去买东西,用这张小卡片就不需要钱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

“雅各布,在克莱拉大学。”雅各布说。他走在街上,一伙飞车抢劫犯从他身边路过,因为太吵被他一脚踹倒。

被抢包的女士走过来感谢他,问了他的姓名与住址。

第二天,爱德华走在餐厅,看着自己被刷空的信用卡一脸懵逼,然后他就接到了一位女士带着记者前来真诚的感谢。

“谢谢您晚上帮助了我,那个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爱德华:“……”

虽然他不知道雅各布发了什么疯开始助人为乐,但是接受这个感谢确实让他有愧。

他在晚上写纸条给雅各布,告诉他这件事以及自己的愧疚,对方的回复很简单:【我们是一只蝎狮,只有一个脑袋和一条尾巴】

是了,他们其实是一个人,做错事情一起承担,做了好事一起享受。

爱德华感觉自己心里通畅了一些,那种他一直用不出来的蝎狮的魔力在松动,他若有所思,甚至看着高高的树杈也感觉腿开始蠢蠢欲动。

爱德华接着写:【雅各布,那你晚上能批一半高数卷子吗?】

第二天,爱德华在垃圾箱里找到了那张纸条,上面用通用语说:【滚】

(END)

(这段时间有点忙,接下来去写明彻斯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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