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像是缺那一枚铜板的人吗!
老皇帝抬脚就踹了大将军一下。
也不重, 大将军顺势一倒,彩衣娱“帝”。
老皇帝扭头,就看到许烟杪清澈的眼睛里充斥满了震撼。
“至少……至少……”老皇帝张了张嘴, 又闭上, 然后又张了张嘴:“至少, 太子没来……”
许烟杪眨了眨眼睛:【啊!太子!差点把太子忘了……】
眼看着他又要沟通神器, 老皇帝面无表情。
够了!我不想知道太子在哪,现在又是谁!
他把一拍许烟杪的肩膀, 皮笑肉不笑:“愣着干什么, 你不是想看吗,我今天让你看个够。”
一直低头跟在老皇帝身后的偃师县县令差点惊掉下巴。
——其实之前观看奇行种京官们, 他已经惊掉一次了。
救命!为什么这些高官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难道他们不应该是龙形虎步, 气宇轩昂,每一句对话都关乎着天下大事,每一个笑容都暗藏玄机的吗!
而现在, 他更加懵逼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能让皇帝去拍他的肩膀, 说话还那么亲近!
许烟杪没什么感觉, 毕竟老皇帝在他面前一直就是这样, 他更多的是注意力直接从太子身上转移,小眼神瞟了瞟那个石碑在的方向, 想了想, 迈腿。
【不管老皇帝是杀鸡儆猴还是破罐破摔,反正我都得去做。心态放宽一些, 看石碑去!】
这么几句想下来, 许烟杪更加放松了, 步子迈得坚定有力,穿过有些诡异安静的众臣,往“生”字碑走去。
老皇帝瞥了一眼四周:“动吧。”然后也向那边走过去。
大将军当场表演一个医学奇迹,瘸腿乞丐从地上蹦了起来,然后又蹲下去,把那枚铜板小心翼翼地捡起,擦干净揣兜里。
吏部尚书扛起了他的糖葫芦垛,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想要多喊两声。
兵部尚书不慌不忙地把耳朵上的花拿下来,放进花篮里,挎着花篮继续走——正月初二,他搞到这一篮花也不容易。
刑部尚书收起相面摊子的幡,对着那张竹编椅子沉思了一个呼吸,决定还是随缘吧。出来后如果还在就搬走,如果不在就算了。
其他官员也各自把自己的神通收了起来,老老实实跟着皇帝走。
然后,他们就在“生”字碑前看到一个人,围着碑,这里戳戳,那里碰碰。
“真的会让人感而有孕吗?我不信!我再戳戳!再戳戳!”
站在他旁边的太子舍人一如既往的木讷敦厚,明明急得不行,却也不知道说什么阻止。只能干巴巴地连声喊郎君。
太子头也没回:“诶呀,别叫我,我在研究这送子观音怎么送的……”
“你研究好了吗?”
“还没呢,这石碑的字写得不错……”
太子感觉到那个木呆呆又特别重视尊卑的太子舍人竟然大胆的拽自己的衣袖,当时就感觉不太对,一转头,讪笑:“……爹。”
老皇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得还挺快。”
太子干笑两声:“我是直接走进来的,不伪装就比较快。”
百官:“……”
合着太子早就看穿他们的伪装了?
算了,看穿就看穿吧,他们又不是陛下的亲儿子,确实不敢光明正大的看热闹。
许烟杪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太好了!看到大家都在伪装,只有我一个大摇大摆过来,突然感觉自己挺憨憨的,还好还好,太子也是裸妆过来的嘛。】
百官再次沉默了。
他们真的很想说,那是因为人家是太子,还是特别受宠的太子,永远不用担心位置不稳。
……哦,小白泽好像也是特别受宠兼永远不用担心位置不稳。那没事了。
老皇帝把人扒拉开,旁边好几个锦衣卫迅速排成两排,点燃火把,将“生”字碑照得纤毫毕现。
偃师县县令脑海中想七想八,紧张到冒汗。
老皇帝则慢悠悠地观赏这块碑。
碑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字,大概一个人那么高,底部连接着底座。
字迹确实是他本人的字迹,有些地方都黑了,老皇帝有丰富的民间经验,明白雕像变黑,除了烟熏火燎以外,还有就是会在受到严重侵蚀和抚摸后,变成黑色。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到底有多少人来摸过这个石碑,沾沾“送子观音”的福气了。
偃师县县令的眼珠转了转,小碎步上前,低声说:“陛下,自从本县立了这块石碑,不少人从外县慕名前来,本县商税都比以往提高了半成。”
——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字!
这就打中七寸了。
如果一个县立一块石碑,能提高半成商税,如果给九州所有的县都立一块石碑,那大夏的商税……
展望着如此金光灿灿的未来,老皇帝的心底都仿佛抠出了一丝又一丝奇异的快乐。
但很快他就晃了晃脑袋。
物以稀为贵,每个县都有,就相当于每个县都没有。
还是算了,就弄这一个吧。
老皇帝一手按在这“生”字碑上,怎么看怎么喜欢,对着身后的偃师县县令道:“既然本县百姓如此喜欢,就留着吧。”
老御史连忙献上马屁:“主上这是与民同乐。”
——毕竟他比老皇帝年纪还老,不方便叫大人。
老皇帝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停顿住,看向许烟杪,直看得许烟杪心里纠结起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老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放心笑起来。
他怕啊!
他怕刚高兴不到两个呼吸,许烟杪又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
好在,这次小混蛋终于干了一件人事,让他能安安心心笑完,老皇帝心中诡异地升起一股欣慰感。
他还难得对许烟杪和颜悦色:“许烟杪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要继续出发了。”
至于视察,他留了一些锦衣卫。皇帝刚走,一般人都会下意识松口气,一松,就会流露破绽。锦衣卫负责检查有无破绽。
*
第二天,皇帝的大船走了,被留下来的偃师县县令这才吁一口气。
他虽然没做什么恶事,但也不想皇帝在自己的地盘上多待。走了好,走了好。
船开到巩县,停留了半天,很快又前往汜水县。说汜水县可能有人不知晓,但它附近的虎牢关,可是鼎鼎有名。
“一人荷戈而立,百人自废”就是在夸赞虎牢关的险峻。
这一次,停留了五天,工部的人好好检修了一遍虎牢关,他们才再次出发。
这一次,出发居然是坐马车。
地方官们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去哪?”
郑州在虎牢关附近,郑州知州含笑自人群外走进来,对自己麾下的荥阳县县令说——
“良寨,我给你寻了个好差事,你要怎么谢我?”
荥阳县县令惊而抬头:“甚么好差事?”
“我和主上以前有些交情,这次他叫我过去说会儿话,回忆往昔,我特意向他提起你,你不是说你夫人的疙瘩汤做得特别好吃吗?我跟你说呀,咱们这个上位就好这一口!我还和他说了,你十分亲民,哪怕当了官为人也从不奢华,上任后镇静不苛,勤政爱民。”
“行在本不准备前往荥阳县,一听我这么夸,便调转了行程,去荥阳县……好好品味你夫人那一碗农家疙瘩汤!”
“怎么样!高兴吧!这可是圣眷!”
“良寨?良寨?你怎么不笑了?”
荥阳县县令僵硬地挪开目光,道:“上官垂爱……只我官小位卑,甫一听得那一位要光临寒舍,又是惶恐,又是兴奋,不知该如何面对。”
郑州知州哈哈大笑:“良寨,你就放宽心吧,咱们上位没那么可怕,只要是能臣干吏,就算不会甜言蜜语也能讨他欢心——你看那偃师县县令,做了个‘生’字碑,扯虎皮拿上位当招牌,上位一听说能赚钱,不也没追究吗?你可比他好多了。”
然而,荥阳县县令还是很紧张,行在停在荥阳县时,其脸上疲惫显而易见。
*
“你家夫人是仕宦之家?”老皇帝坐在县令家中,目光充满了奇异:“仕宦之家的娘子,竟然特别会做疙瘩汤?”
不是那种加龙骨、鲜鱼、排骨,富贵人家冬日时尝尝鲜喝的疙瘩汤,而是贫苦人家,随便用面粉和成疙瘩,加点野菜和食盐,又当主食又当汤的疙瘩汤。
莫不是在骗他?
这时,荥阳县县令表情倒是镇定了:“陛下……”私底下,倒是可以称一下陛下而不怕暴露其身份,“臣也不知为何贱内这手疙瘩汤做得特别美味,兴许她遭遇过什么——臣已和她说了,她听闻陛下喜欢,十分欢喜,急得衣服都没换就去了厨房。”
老皇帝笑了笑:“那我便等着了。”
……
后宅,县令夫人的瞳孔因为过于震惊而轻微抖动:“老爷让我做疙瘩汤?这……我哪里会啊!”
就算要向皇帝表明自己不忘本,也不能这么说!
县令夫人想了想,又叹气:“不过,老爷恐怕也没想到他就是说说,陛下居然能如此较真。”
但……疙瘩汤什么的她真的不会做啊!听说做的时候每一个步骤锦衣卫都会看着,以防有恙,她也没办法让别人去做。
前来报信的丫鬟小声说:“姑爷交代了,小厨房里那个厨娘会做疙瘩汤,可以让她协助。”
“厨娘?”
见夫人不记得了,丫鬟提醒:“姑爷受过乡里恩惠,那厨娘就是他邻家的老伴儿。不太会认人脸的那个,当年专门请过来给夫人炖月子汤的,后来就留下来了。”
“她啊!”县令夫人恍然大悟,便和那厨娘一同做了一大锅疙瘩汤——主要是给厨娘增加工作量。
再听从厨娘建议,配上窝窝头,端至御前。
好几个随行官员也分到了一小碗。这其中就有被拎过来的小白泽。
老皇帝就着窝窝头,呼噜呼噜吃了两大碗,把嘴一抹,夸道:“没错!就是这个味儿!是地道的贫民才会吃的,一般人就算做了疙瘩汤,也不会想到要配窝窝头。”
老皇帝非常舒心。
来之前,他还担心这又是一个媚上手段,现在看来,荥阳县县令平日里就是这个做派。
一眼瞅见小白泽吃疙瘩汤吃得很慢,脸都皱一起了,不禁乐了,喊他:“许烟杪。”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和老板吃饭的原因……】
老皇帝只当没听到,好似很和蔼可亲地补充后面的话:“吃不惯吧?这种粗糙的食物。”
许烟杪试图解释:“我吃过疙瘩汤……”
老皇帝更乐了:“你吃过?你吃过什么啊,你吃过的是那种白面做的疙瘩汤,再配足了美味的食材吧。”
许烟杪想了想现代的疙瘩汤,点了点头。
老皇帝大笑,一边笑一边揉肚子:“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吃不来苦,嫌弃这,嫌弃那,要真饿昏了,树叶都能烤一烤吃下去。”
许烟杪笑着说:“陛下说的对,臣太娇惯了。”
【老皇帝真难伺候。】
老皇帝一噎。
每次许烟杪心里嫌弃他的时候,他都特别憋气。
——可能这就是他有事没事想要招惹一下许烟杪的原因,实在是太想出上一回受过的气了。
【能过上好日子谁还想着要吃苦啊,那荥阳县县令不也吃得很痛苦吗?】
老皇帝眼神一定,慢慢移到县令脸上,果真发觉对方额角那些青筋随着他对疙瘩汤的咀嚼吞咽,一显一隐,明显牙齿咬合的力道非常大。
但,如果一个人真的时常吃如此口味的疙瘩汤,不可能会是这种反应。
【奇怪了,荥阳县县令觉得难吃为什么会和郑州知州说自己夫人的疙瘩汤做得特别好……哦哦,五年前说的啊。】
【那也难怪,五年锦衣玉食,现在受不了也很正常。】
【只提到了一次,郑州知州对此记忆这么深,不会是因为那荥阳县县令自我调侃吃疙瘩汤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吧?】
老皇帝:“……”
顿时感觉心口中箭。
看荥阳县县令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你说谁山猪呢!
【呦呵,还和他那个夫人说以后不要做疙瘩汤了,发达后谁还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猪食似的……啊这,幸好老皇帝不知道……】
老皇帝的面皮绷得特别紧,笑不出来了。
其他京官埋头,以风卷残云之势拼命吃着疙瘩汤,完全不敢抬头,好像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荥阳县县令半点都没感觉到气氛不对,继续咬牙切齿和这份原汁原味的疙瘩汤做斗争。
【诶等等?这上面的描写……让丫鬟告诉夫人皇帝想喝她做的疙瘩汤,让她找另一个夫人协助,另一个夫人后面怎么跟了个厨娘的括弧?】
【我翻翻……】
许烟杪心里突然“诶嘿”一声。
【唐僧假爹啊!】
老皇帝:“???”
什么玩意儿?
【芜湖!真正来当荥阳县县令的那个人路上病故了,这个人正好和他同住一间房,就拿了他的文凭顶替他上任!】
正在埋头吃疙瘩汤的太子耳朵动了动,瞬间捕捉到自己感兴趣的词汇,抬起头来,笑脸盈盈盯着那县令。
冒名顶替!这种话本常见的情节,居然搬到现实了!
刺激!!!
有幸能够跟着皇帝过来的京官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去看荥阳县县令,好奇心疯狂上浮。
冒名顶替上任!还娶了两个夫人!其中一个夫人还给另外一个夫人当厨娘!!!
到底是什么故事!
可恶,好好奇啊!
许烟杪回过神来,直接吓了一跳。
【老皇帝脸色怎么那么阴沉,都能拧出水了!难道是发现了那个县令额角的青筋?】
老皇帝叫来了万能的锦衣卫——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原来那个被他丢了个御史的职位,扔去济北王的领地查情报了。
老皇帝低声吩咐几句。
锦衣卫指挥使出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锦衣卫指挥使又进来了。还带来了夫人和厨娘。
而在这半个时辰里,荥阳县县令早察觉到不对,呆坐在一旁,脸色随着时间流逝,缓缓失去生气。
万能的锦衣卫表示:“陛下!臣已查到,荥阳县县令确系冒名顶替之徒!”
——实际上是去县衙假装翻一翻文书熬时间。
伴随着青年心音的惊叹:【哇!锦衣卫果然好厉害!听说有锦衣卫在,皇帝连朝臣穿什么颜色的亵裤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
其实没这么夸张。我们锦衣卫只是正常的探子,陛下也没那么变态,关注大臣们的亵裤颜色。
那县令夫人听到锦衣卫的汇报,不信之中又存着三分忐忑和惊疑,看向荥阳县县令:“老爷!你说句话啊老爷!”
荥阳县县令苦着脸,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也不敢说。
许烟杪同情地看了一眼一个原配,又同情地看了一眼另外一个原配,继续看八卦。
【他哪里敢说话啊,厨娘是他的原配,虽然脸盲,但认得他声音。】
【真不知道他是念旧还是不念旧,念旧吧,还娶了一个新夫人,不念旧吧,明明可以直接把糟糠之妻杀了,偏偏还要带人来上任。】
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立刻帮荥阳县县令说话:“这位夫人,想必你不知道,他还有一位夫人,便是这位厨娘,乃是他原先身份的正室。”
厨娘大惊失色:“诸位官老爷!可不敢乱说!俺男人是老爷的长随啊!老爷可看重他了,老叫他去外地办差,可怜俺们夫妻俩来这府上五年,都没一起睡几个囫囵觉啊!”
荥阳县县令默默用袖子捂住脸。
【不过真是有够缺德的,用原来的身份假装县令的随从,然后和原配说:我给你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县令家当厨娘,管吃管住,一年四两银子。然后原配去了。】
【原配还特别高兴,觉得自己赚钱养家,特别硬气。】
“噗——”
太子一口疙瘩呛喉咙里,扭过头去用力咳嗽。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啊?!
——奇葩这个词本来是好的含义,用来夸花草珍奇美丽的,但自从许烟杪经常在心声吐槽“这是什么奇葩”,渐渐的,能听到他心声的这些人,已经没办法正视“奇葩”两个字了。
其他官员由于锦衣卫的话,可以光明正大去看荥阳县县令了。
于是他们十分震惊看着县令,心里响起了和之前老皇帝相似的声音!
这个朝廷,到底能不能好了!
许烟杪告诉他们,不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嗯?!】
【这县令夫人是人家原来那个县令没见过面的未婚妻子!!!】
【他走马上任后就迎娶了,对方也不知道他是假的,他就和这个夫人说:我邻居家帮了我很多,我想给他的糟糠妻找份工作,让她来给我们家当厨娘怎么样?】
【这位夫人还觉得她丈夫特别重情重义!】
【这操作……好绝啊……】
锦衣卫几乎是同声把这些话假装是自己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别说皇帝和官员了。
就连那两位夫人都惊呆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假扮官员这个,说一下历史上几件类似的事吧。
清朝:
一:无官而诈称有官
a.罗青云在外贸易折本负欠,无钱回籍,冒戴翎顶,假称守备职官,借得岳峻白蜡转卖,后又复央其作保,立约认息,转借银两,冀图回籍变产清还。
b.胡峻唆使捐职布经张楷冒充户部专差,令胡连等六人分充书役跟班,先后诈得孙锦、刘克让等钱十五千五百文分。
二:假冒官员亲属
a.崔士玉捏造庄亲王谕帖骗得崔光岫财物,又冒称王府亲戚写信索助。
b.徐声扬捏名赵淮荣,冒充吏部尚书朱宅家人,向吏部书办散帖请分,计赃一两以下。
——《刑案汇览》
*
明朝:
吏部奏本部听选官及监生人等,无虑四万余,先因员多缺少,请令诸待次于部者给假省祭于家,行之既久,弊日以滋。
有其人已故而或冒其名入选者,有坐事为民而所司一概起送者,有家贫不能就选而以所领文移鬻诸人者,有罢职污吏诈丧冀幸复任者,有匿丧移易日月转他处求文移起送者,岁贡生员冒名冒籍因而授官者,有称贷于人初领文凭即为债主所夺,无以为赎,輙捏诉所司,幸得赴任者。乞行天下巡抚、巡按等官周悉防范,仍听本部榜示禁约。
诏可。
——《明实录宪宗实录》
【翻译:大概意思就是,全国等着上任的进士、举人、监生足足有四万多人,因为人多官少,只能让他们暂时回家,搁得久了,就出了一堆祸事——(具体祸事我不详细翻译了)其中就有:有的人去世了,然后有人冒名顶替。有人家里贫穷,干脆把所领文移卖了。有人冒名冒籍得以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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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官临清州大使许文光,冒以己故胡文光文凭,鬻顶之任,仍捏疏复姓。事觉,与书办周建宇并论斩。
——《明实录神宗实录》
【翻译:有个叫许文光的人,冒充已故官员胡文光的文凭,顶替他上任。还谎称自己因事改姓,打算改回许姓,后来事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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