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以前的托尼·斯塔克, 维维安会说他是一个放荡不羁的英雄。
哈哈,至少没有脱离英雄的评价。
但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托尼·斯塔克,维维安只会骂一句“FUCK”。
完全不符合阿福教授给他的语言礼仪教育, 但言简意赅,直抒胸臆!
尤其是此时此刻,被躁动的派对音乐吵到完全无法入睡, 他愤怒地打开房门,却被一个赤.裸的女人扑了满怀的时候,维维安只有狠狠地咬住牙,才能保持住风度, 不破口大骂。
绅士风度让他没有把怒火发泄到无辜的女人身上,哪怕这个女人就是明目张胆地在故意引诱他。
但他只是轻轻推开了这个女人, 视线友好地避开了她赤.裸丰盈的肉.体, 锋锐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准确无误地对准人群中左拥右抱、高高在上的男人。
一枚暗色的蝙蝠镖穿透酒池肉林的派对,尖锐的蝙蝠翅膀闪过一丝冷芒,他的目标是斯塔克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上一秒托尼还在与女人调情, 下一秒他就精准地抓住了空中袭来的蝙蝠镖, 又迅速地将蝙蝠镖抛掷上空。
蝙蝠侠的不杀原则很好的体现在了他的专属武器上,这枚小小的高科技蝙蝠镖的作用通常只是用来打击钳制敌人,而不是冲着给敌人造成绝对杀伤力。
因为被托尼抛掷上空的蝙蝠镖小小地爆开一声, 飘出几缕刺激性的烟雾便迅速坠落。
托尼眼疾手快地抢在维维安之前,接住了这枚蝙蝠镖。
他推开趴在他身上的女人, 径直朝维维安走来。
“抱歉, 我是想让你睡个好觉,所以忘记告诉你今晚有一场欢迎派对了。”他的语气可没有丝毫歉意的味道。
托尼摩挲着蝙蝠镖锋利的两扇翅膀, 那双令人晕眩的蜜糖色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闪烁。
他轻笑着,故意歪曲维维安的愤懑的目光, “不过,Vivi,看来你也想加入我们的派对。”
托尼笑容恶劣:“没错,你已经到了可以尽情享受派对与欢情的年龄,别把自己还困在蝙蝠爸爸的好孩子人设里。”
维维安的嗓音压得极低,如同一只小兽低声咆哮警告,“斯塔克——!韦恩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钱,旧金山也不会缺少酒店。”
托尼摆了摆手,“好吧,看来是我的智能管家需要升级了,她竟然忘了替你打开房间里的隔音设施。”
维维安冷眼看着他,讥讽道:“斯塔克,把错误推到一个完全由你操控的人工智能身上,这就是一个骄傲的斯塔克的所作所为吗?”
“如果是这样,我也不必考虑与你合作了。”
“天才的大脑搭配上愚蠢的个性,不得不说这真是命运难以言说的捉弄。”
气氛沉寂了一秒。
“哈哈——”托尼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放荡不羁,丝毫不在意维维安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讥讽他。
“Vivi,你在那只老蝙蝠的面前有这么会说话吗?”
“我只要想到他被你噎的说不出话来,就忍不住发笑。”
“砰——”
房门紧闭,把一切荒唐和迷乱都关在门外。
星期五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抱歉,韦恩少爷。现在我已经帮您开启了房间内的隔音系统,请您安心入睡。”
耳畔完全安静下来,维维安疲惫地躺倒在床上,暖气填满整个房间,他拉过一条薄被随意地搭在身上,仰头望着灰色的天花板。
这个房间是他自己挑选的,是少有的还保留着托尼·斯塔克过往极简科技风的房间。
其他房间,不知道是不是要迎合托尼那些浮夸奢靡的一夜.情女友的喜好,都装修极其辣眼睛。
来到旧金山的不到一个晚上,维维安的三观就被打破了数次,也让他真正意识到,托尼·斯塔克的变化有多么极端。
维维安不认为现在这种糜乱放荡的生活,是以前那个托尼·斯塔克能做出来的。
据他所知,即便是成为钢铁侠前的托尼·斯塔克在私生活方面,也没有离谱到这种程度,最多也就和布鲁斯伪装的花花公子人设差不多。
在维维安的印象中,托尼·斯塔克还会因为试图挖墙脚却发现他是蝙蝠侠的儿子,而感到羞耻。
维维安因为布鲁斯对托尼·斯塔克有些许偏见,但那也不影响他对钢铁侠是个英雄的评价。
高傲、自大、自尊心十足,却有着无比强烈责任感的钢铁侠既站在云端,又站在人群中。
当他飞在空中,人们尚且能够伸手触摸到他金红色机甲。
而如今的托尼·斯塔克,即便他就站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触摸到他身上纯白色的机甲。
他高高在上,俯瞰着众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旧金山在他脚下,旧金山的民众也在他脚下。
他完全将自己当做了旧金山的主宰。
这会是从前那个有着一颗金子般闪耀而温暖的心的托尼·斯塔克,所拥有的心态吗?
维维安对选择这样的托尼·斯塔克有了些许动摇。
现在托尼会像从前的他一样在意这个世界吗?
维维安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细节,来观察这位与曾经截然相反的英雄,以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稳步进行。
托尼·斯塔克的人格逆转不同于被红氪石影响或是被人脑控后,而变得邪恶的超人。
他的逆转微妙而难以察觉。
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伪装成从前的托尼·斯塔克来骗过所有人。
但很可惜,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已经没有能威胁到他,迫使他妥协的超级英雄了。
维维安长叹了一声,对着虚空轻声呼唤:“星期五,你在吗?”
星期五似乎顿了顿才出声:“您好,韦恩少爷。”
维维安开门见山地问:“星期五,你认为现在的托尼·斯塔克有哪些变化?”
星期五停顿了一秒,她说:“Sir……没有任何变化。”
维维安:“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星期五没有回答。
他们彼此都知道,此刻他们对话的每一个细节都会被另一个人所知晓。
在他与托尼为数不多的接触中,这位堪比阿福的人工智能管家星期五,一度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在他的记忆中,托尼对待这位人工智能的态度与对待亲人、友人没有太大区别。
或者说,这位不断追逐着新型高科技产品的技术理想主义者,一位绝对的天才,对待他创造的产品,意外地投入了大量人类的感情。
某些时候,即便这些东西已经到了落后、可以淘汰的地步,他也愿意留下他的创造。
维维安蓦然想到,一个消失在派对上的小机器。
于是他问:“小笨手呢?”
星期五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复:“先生已经处理了,他说小笨手早到了可以淘汰的地步。”
“抱歉。”维维安默了默,又说,“他现在也是这么看待你的吗?已经到了可以淘汰的地步?”
星期五用平静的机械女声回答他:“我是先生的造物。”
他接受托尼对她的一切处理。
维维安因为这个回答而彻底沉默。
他在一点点窥见如今这个托尼·斯塔克的真实面貌。
星期五向他道了晚安。
维维安闭上眼,却一直清醒到天亮。
第二天天刚亮,他有幸见识到了托尼·斯塔克掌控这座城市的武器。
——绝境病毒3.0。
一种使用后,便能让人轻易拥有姣好的面容和健康美丽的身躯的高科技病毒。
难怪他能明显感觉到旧金山的民众年轻貌美得过于出奇了,人数又如此庞大。
和其他与旧金山同等繁华的城市相比,旧金山的确年轻靓丽,像经过滤镜处理一般。
但本质上,这不过是披在繁华景象上的一层虚假白纱。
绝境病毒3.0的使用权完全掌控在托尼·斯塔克的手中,他用欲望垄断金钱,控制整个旧金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不得不承认,托尼·斯塔克的确是这个世界的天才。
他的头脑不仅是斯塔克的财富,更是整个世界的财富。
维维安选择他的第一要素就是他的头脑。
——人类要突破丘比对地球的侵蚀,彻底破解魔法少女转化为魔女时所释放的能量究竟是什么。
托尼·斯塔克一定是走在其中前列的人。
维维安需要他的这份超越时代的智慧,即便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托尼·斯塔克。
一个被剥离绝境病毒3.0使用权限的女人,跪倒在一群如同天神般的男女中央,崩溃地捂住自己衰老丑陋的面孔。
女人绝望地向托尼求助,却只得到了机甲冰冷地驱逐。
从前这些钢铁军团是城市的守护军团,它们只会贯彻主人的意志。
每当纽约的城市上空出现他们的身影,人们就会会心一笑,又有一个发生灾难的地方获救了。
而现在,这些冰冷的机甲同样贯彻创造者的绝对意志,它们成了一位奸诈资本家的帮手。
维维安跟在女人的身后,在她被驱逐出斯塔克岛后,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她。
“斯塔克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钢铁侠了,拿着钱离开旧金山吧。”
女人呆滞地从他手中接过银行卡。
当天晚上,维维安重新在斯塔克岛上的露天泳池里,见到了重新恢复青春靓丽的女人。
她看见维维安的时候,热情地奔过来,浑身不顾自己此刻整袒胸露.乳。
当然,她是故意的。
她已经将维维安当做了心中的另一位天神,一位与给予了她新生的斯塔克先生齐平的天神。
维维安面无表情地推开试图亲吻他的女人。
远处,托尼调侃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维维安,他举起酒杯,微微颔首示意。
维维安扭头就走,惹得托尼哄堂大笑起来。
他就喜欢看这只年轻的蝙蝠崽羞窘的模样,这让他感到愉悦。
从那以后,维维安没有再轻易帮助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早已被欲望所驯化,心甘情愿成为了绝境病毒,又或者说是托尼·斯塔克的奴隶。
维维安每天被迫承受着视觉污染,就在他开始感到不耐烦,想到要不要放弃托尼·斯塔克这条路径,重启寻找新的方向时,有趣的转折到来了。
如今这个一副邪恶资本家模样的托尼·斯塔克,他驯养、分化民众,把人看做有价值或无价值的工具。
就是这样一个与“钢铁侠”英雄名号背道而驰的家伙,在民众面临危险时,他仍然出手了。
尽管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不容侵犯的高傲自尊。
甚至他并不是亲自来到现场解决作恶的罪犯,只是远程操控机甲赶到现场救援。
更甚者,他并不在意需要救援的民众,他的目的只是驱逐侵犯他的领土的罪犯。
维维安戴着鸭舌帽,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睹着托尼·斯塔克的这出表演式的救援行动。
帽沿下,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世界不缺少无私的英雄,他见过无数这样牺牲的英雄。
与魔女的斗争是一场残酷的英雄牺牲史。
维维安早已受够了看着英雄们死去,但他知道他根本拦不住那些伟大的英雄们。
如果胜利要建立在英雄的骨血上,维维安绝不肯接受这所谓的胜利。
而现在,他抓住了一个污点,一个能完美契合他的理想的污点——
自私狡诈的英雄,他不会为了谁而牺牲。
他们的合作将会是最完美的合作。
维维安回到斯塔克岛时,托尼刚刚收回那架被他派出去的机甲。
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远程操控着战场的人,托尼完全沉溺在酒精与欲望之中。
但现在的他,不是十年前那个依靠酒精和欲望缓解焦虑症的花花公子,而是纯粹的为自己的喜好而放纵。
没有酒精和情爱的生活该多么无趣?
托尼摘下墨镜,好整以暇地看着朝他走来的维维安,冷静地想,他希望面前的男孩能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一分钟后,他得偿所愿了。
一个笨拙青涩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或者说不该叫吻,而是没有分寸的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