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啊。”
“可怜?啊……确实,这个时候受伤的话,基本就无缘夏季大会了。”
“不,圣也说的应该是投手。”西邦的西乡监督示意助教和捕手观察仍站在投手丘上的降谷晓:“看到了吗?他害怕了。大家都在担心捕手身体上的伤情,投手精神上的创伤呢?相比之下,山守的安抚就相当及时,尽管只是个擦棒球,选手其实不会受多大影响。”
助教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再抬起头来看时降谷晓,他并非孤身一人,二垒手和游击手就站在周围,但他们关注的是本垒的情况,人群之中投手如同一座孤岛,沉默的矗立着发送无声的求救信号。
他们距离很近,仍无人听得到。
随后青道宣布了更换捕手的决定要求比赛继续进行。
“这就继续了?七局下半落后7分,投手状态本来就不好又受了打击,现在无人出局二三垒有人,球数还满了,就算不换投也该让他降板去外野休整一下吧?”
“如果青道一直都是这样处理突发事件,怪不得近几年他们的投手心态不行。我记得片冈监督是投手出身?”
“对,高中三年级时是甲子园准优胜投手。”助教入职不久,时常蹦出一些棒球小白级别的疑问,但胜在工作认真负责,每一场练习赛之前他都要把对战方的资料重新整理,要说谁在公开信息方面对青道最了解,非他莫属了。
“甲子园准优胜投手怎么能不会引导投手呢?”西邦的捕手想不通。
西乡监督放声大笑:“会投球不代表会教人投球,能打赢比赛不代表能带队打赢比赛。片冈那小子拒绝球团的招揽回母校执教固然是知恩重义,但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眼界也不够开阔,若是他去职棒打拼个五六年再回来带队肯定不至于连投手的管理都整不明白,可惜了那么好的生源。”
“确实,也不知青道究竟有什么魔力,前几年的怪物打者东清国,近两年关东地区天赋最出众的捕手御幸一也和今年U15国家队的队长兼捕手由井薰,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速球投手……”
明石圣也挑挑眉,没有介意西乡监督的贪心,一年级时险些燃烧殆尽修养一年多才恢复到当初的水平让他意识到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因此他也希望有一两个能扛起大梁的后辈:“同年级横向比较,明显是山守的王牌投球更好,不愧是我和成宫之后被媒体冠上‘超级新人’的家伙,有机会真想和他对决一次。”
“今天应该没机会了,山守给咱们的名单上,投手是11号神足优斗。”
“罕见的双胞胎投捕也不错,不知道他们的心电感应能做到什么地步。”明石圣也攥了攥拳头,他已经开始手痒想投球了,“和青道的比赛快些结束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场了啊!”
可惜双方都没有终止比赛的意思,青道的美女副社长高岛礼叫来私家车送手指呈现明显畸形的小野弘去医院后,赛场上的混乱逐渐平息,一个被厚重捕手防具包裹着的矮小身影跑上投手丘,仰着头和降谷晓交流。
“为什么不让御幸一也上场?青道是放弃比赛了还是说那个御幸也受伤了没办法出战?”
围观的西邦震惊的同时,青道的选手席也有同样的疑问,被御幸一也本人问了出来。
片冈监督没做过多解释,仅仅是反问了一句“我这样做的目的,御幸,你真的不知道吗?”
御幸一也的两条粗眉毛扭成八字形的毛毛虫:“平时小野接降谷的球不会有这么多捕逸,主要是今天降谷状态不好,一直用蛮力投球,肩膀也僵硬得很,现在换上由井只会让局面更糟糕。”
“御幸说的没错,我还是建议让他上场。”落合教练走上前来,他身后是表情复杂如世界名画《呐喊》的太田部长:“无论我们想通过练习赛教给选手什么,都比不上眼前这场比赛的胜负更重要。”
就在他们耽误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降谷晓为了照顾接球不稳的由井薰试图收着力道,却投出来超级好打的红中直球。送到嘴边的得分大礼包怎么能不张口吞下,刚刚制造出擦棒球送走先打捕手的打者毫不犹豫的挥棒,直接让球飞出了铁丝网。
“全垒打好耶——!”
“打得好!”
二三垒跑者回本垒跑的尚且有个人样,一口气吃下三分打点的打者连蹦带跳的简直像是跳跳糖成精,尽管客场作战没有应援和吹奏部打气,但在他们的王牌泽村荣纯的带领下,喝彩和欢呼声毫不逊色于正式比赛的气氛。
全垒打的对投手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降谷晓就像再也投不进好球区一样。触身球加两个四坏,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将刚刚清空的垒包全部堆满,把才上场的由井薰都给整不会了。
更可怕的是至今无人出局,而棒次轮到了三次打席都用精妙的触击拿下打点,甚至有一次用短打成功上垒的山守王牌泽村荣纯,站上打击区的他再一次握短球棒,像是根本不害怕被球砸到一样。
“监督!”御幸一也再次请缨。
“青道高中申请更换捕手,由2号御幸选手替换19号由井选手。”
由井薰低着头离开本垒板,他想要道歉,但对不起堵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与御幸一也交错而过的时候被拍了拍肩膀。
这已经是御幸一也无论有心还是无意,不管哪种状态下最人性化的安慰了。
拍完最有可能接替他成为正捕手的后辈,御幸一也先跑上投手丘找降谷晓:“肩膀放松一点,接下来放心投吧,有我在,无论怎样的球我都会接住。”
降谷晓点点头。
“泽村身体柔软,挥大棒根本打不到球,打击只能依靠牺牲触击,我会让守备驱前防守抓双杀,你不用管别的,好好按照我的指引投球就行。”说完战术,回本垒前御幸一也用手套锤了下降谷晓的胸口,“我们一起把危机化解掉,可不能让山守的家伙继续得意下去。”
“嗯。”降谷晓轻轻的应了一声,整个人显而易见的软化了许多。
大概是观战的时候闷得狠了,御幸一也上场之后嘴就没停过。跟降谷晓说完,蹲回到本垒板后面又开始和泽村荣纯搭话:“又见面了泽村,真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对手。不过很遗憾,有我在,不会再让你触击得分了。”边说边打暗号让内外野全部驱前,青道的守备早已领教过泽村荣纯点出的球落点有多么刁钻,立刻按照御幸一也的指挥往前靠。
泽村荣纯真是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这人谁啊怎么这么自来熟还能把战术安排告诉对手?至于这是不是套路反套路以他的脑容量思考不了如此深奥的问题,姑且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既然被宣告了要封杀触击,那就直接打击呗。
过于柔软的身体在挥大棒时都会因为比正常人快一些,因此总是和飞来的棒球擦肩而过。但降谷晓的球速度太快,反而契合了泽村荣纯的打击效率。
“呯!”
在等待拾起滚地球的垒手野手们统统傻了眼,被击飞的棒球快速越过二垒手和中坚手的头顶,落到地上往外野的更深处弹去。
球落地的瞬间,选手们在跑垒指导员嘶哑的吼声中同时开跑,眼睁睁看着三垒跑者踩上本垒板,而二垒跑者没在三垒过多停留,趁着球还没能传回来直接冲刺,成功让山守的比分优势扩大到0:12。
依然是无人出局,一、三垒有跑者。
泽村荣纯漂亮的一垒安打,直接击溃了降谷晓刚被御幸一也酝酿出的安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