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舟独自一人带着游隼去了8号楼隔壁的9号楼。他不知道单元门的密码,但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他很轻松的就爬墙翻窗进入到了楼里。
有了之前7号楼和8号楼的扫楼经验,鹊舟清扫9号楼的速度快的惊人。这其中除了有愈发熟练的手法加持以外,应当还有他心中怒火带来的攻击力加成。
其实说怒火也不准确。鹊舟在知道文砚就是当初那个给了自己面包和项链的救命恩人以后,心头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
他与文砚之间本来就隔着一条巨大的名为社会阶级的鸿沟,以玩乐的心态来讲,鹊舟不介意这条鸿沟的存在,只要文大少爷想玩儿,他就能无所顾忌的陪对方玩儿,反正最后吃亏的人不是他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叫花子。
可现在,那条鸿沟之上又横亘了一条更加惹眼的让鹊舟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关乎性命的鸿沟。
鹊舟想,他的一夜/情或者约/炮对象是谁都可以,无论富贵或贫穷。可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在那个雨夜里救过他命的文砚,他下不去手,并且这样的肉/体关系也太不纯粹了,总觉得像是夹带着施恩者的同情和受恩者的回报……唔,或者恩将仇报。
总之就是很烦。
鹊舟烦躁的清完9号楼,烦躁的进入到10号楼并且烦躁的一路从一楼走到顶楼。
快到天台时,鹊舟的烦躁感有一瞬间的凝滞。
不对劲。
鹊舟愣在天台门前。
为什么10号楼的楼道里一只丧尸都没有?而且他这一路走来,楼内无论是墙壁上还是地板上都干干净净,看不见丝毫血污,就好像末世的气息还并未侵蚀到这一栋楼里。
可这里的空气中的的确确弥漫着腐败的气味,并且这些气味的浓度在楼顶达到了顶风。
鹊舟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按压在通往天台的木门的门把上,悄无声息的将门打开了。
“哟,来啦。”门开,正对着门口的天台围栏前,一个穿着牛仔裤和牛仔外套的短发女人背靠着栏杆冲鹊舟挥了挥手。
鹊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这位女士的出现吓了一跳。要知道他现在的听力可是极好的,可直到他看见这位女士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天台上有活人的存在。
是这家伙在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呼吸和一举一动发出的动静么?
“不用防备我,我和你一样,是个哨兵。”女人说着,她脚边忽然出现了一匹拥有银白色毛发的白狼。
肩上的游隼有些躁动不安,鹊舟没搭理它,视线淡淡的从白狼身上扫过,最后重新回到女人的脸上,虚心求教道:“请问一下,你说我们都是哨兵,这是什么意思?”
“哨向设定呀,你没听说过吗?”女人微讶,又像是在为鹊舟不知道这个有趣的设定而替鹊舟感到惋惜,“哎,没事,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
鹊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女人在说起哨向这个设定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了,从一开始的神秘冷酷变成了小女生一样的八卦又富有童真。
女人花了十几分钟时间,简洁又啰嗦的给鹊舟讲了一遍什么叫做哨向。简洁在于她对设定的描述很简短易懂,啰嗦在于她会在这些描述后边加上一长串她自己的吐槽之类的。
哨向,分开来说就是哨兵和向导。这两类人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异能者,他们会拥有自己的精神体,就像是游隼、萨摩耶、白狼那样。
哨兵和向导的区别在于哨兵五感更强,攻击性偏高,但他们也容易因为自己过于强大的感知能力陷入狂暴状态,近而失去控制。而向导的发展方向更倾向于精神层面,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帮助、引导失控的哨兵,安抚哨兵情绪。
鹊舟从女人的话里大概捕捉到这么些关键信息,虽然女人最后说了这些都是她的猜测,毕竟这个设定一般只存在于小说里而且每本小说都有自己独特的私设,可他觉得女人的猜测大概率是正确的。
有精神体、五感加强并因此感到烦躁不安,这不就是他现在的状态么?而记忆力变得更好了的文砚恐怕就是所谓的向导了。
难怪他之前跟文砚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轻松不少,就算他仍然不习惯于超强的感知力,但至少不会像他现在这样因为四面八方涌来的噪声而感到心烦。
嗯,风吹在脸上的感觉也没以前那么舒服了,像是在被刀子刮一样。身上的衣服穿着也挺难受。
这是什么瓷娃娃一样的操蛋设定?
“我就问一个问题。只要是个向导就可以安抚哨兵情绪吗?”鹊舟问。
“唔,这个好像还得看契合度。契合度高的话,安抚起来事半功倍。”女人说着,想起一个重要设定来,告诫鹊舟道:“如果真是哨向设定照入现实,那你得记得向导不能随便找一个完事儿,一个哨兵终身都只能有一个向导的。”
鹊舟挑眉,“这么严格?搞得跟小情侣似的。”
女人嘴角勾了勾,不怀好意的样子,说:“对啊,小说里哨兵向导一般都是一对儿。”
鹊舟啧了一声,眼前一瞬间划过了文砚那张脸。
他摇摇头把文砚的影像从脑子里甩了出去,继续向女人虚心求教道:“不找向导可以吗?”
“可以。”女人点头,“大不了就是狂躁,然后死了。”
鹊舟:“……”
这破设定真可恨啊。
鹊舟和女人又在天台上聊了一会儿,女人姓柳,叫柳焰,平时有在健身,小时候也在爸妈的强迫下学过几年跆拳道。
也是多亏了这一身的肌肉和本事,柳焰才能在这场末日里活下来,并且努力清理掉楼里的丧尸帮助整栋楼里的人一起活下来。
“我比你要早觉醒一天。”柳焰先给鹊舟展示了一下天台上躺满的丧尸尸体,然后说起自己变成哨兵的经历,“其实我在丧尸出现的第一天就和丧尸近距离打过交道了,那天工作日嘛,我早上去上班,刚下楼就被一个变异了的家伙扑在了地上,得亏我反应快,没被他咬到,不过也没杀掉他就是了。我甩开了他然后重新跑回了家里,本来想报警说小区里有变态的,结果电话打不通。”
“后来小区里很多人都醒了,特别是上班族,大家都要出门嘛,就一个接一个的,惨叫和尖叫声到处都是,后来还活着的人都知道情况不对了,没人再敢出门,楼下动静小了,但我知道这事儿没完。”
“说实话那两天我整个人精神都挺紧绷的,怕的不行,我平时无聊就爱看小说,特别是这种末世题材,我知道末世可能真的来了,我就在想我能做些什么。”
女人说到这儿自嘲的笑了一声,“其实我一开始想的是死了算了,自己自杀总比变成那种吃人的怪物强。可后来吧我又想,万一呢,万一能等到救援呢?或者万一努把力还能活下去呢?情况或许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不过我……我这人心不定的,我前脚刚安慰完自己,后脚我就想啊,应该不会有救援了,或者说在救援来之前我已经先饿死了,我家里没囤什么吃的嘛,那与其饿死,不如趁着我还饱着,有力气,出去跟那些东西拼个命。我想着想着,杀气越来越重,然后小狼就出现啦。”
柳焰说的轻松,但鹊舟知道变异不可能来的那么轻松,不然的话现在这小区里恐怕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变异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四栋楼里只出了三个变异者。
柳焰当时怕是经历过非常剧烈的思想斗争,也非常郑重的下定了决心。
“那你和我一样都是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变异的。”柳焰不打算细讲的事情鹊舟也不会去深究,他只说他关心的,道:“我当时是被一只丧尸暗算了,有点生气,很想杀了他。”
“嗯,我听见你那边的动静了。”柳焰指指自己的耳朵,笑:“我当时还在想,你真的好不怕死。当然,我现在依然这么觉得,因为即使我现在变强了,但我仍然不是很愿意离开这栋楼去杀外边的丧尸,可你却准备好要清掉整个小区的丧尸了。”
“嗯,人活着总得活的舒服点嘛,把小区清理出来,我吃完饭还能在小区里遛遛弯不是吗?”鹊舟开了个玩笑,然后正色道:“所以目前已知的变异途径有两种,但两种的共通点恐怕都是自身意志力足够强劲,或者攻击欲旺盛。”
“两种?哦对,你有个朋友,他是被丧尸咬伤以后才变异的,但我们没有。”柳焰点头,纠正道:“那说两种途径也不准确,只能说不管被没被咬,都有进化出异能的可能。”
鹊舟嗯了一声,不欲过多在10号楼里耽搁时间,活动了一下脚腕做出一副要走的姿态,说:“既然这栋楼被你清干净了,那我就先撤了,我得找点东西把咱们这四栋楼中间的那条路的两头给拦起来,这样咱们就可以随便窜楼了。”
“像是某种扩张?以这里为据点,然后一点点辐射出去扩大安全领地么?”柳焰来了兴致。她平时就很爱玩这种从无到有做大做强的游戏,现在能玩玩现实版的领土扩张也算是不枉此生。
“对。”鹊舟肯定点头。任务要求他杀光世界上的所有丧尸,一个不留,这就注定了他没办法想一出是一出的这边杀杀那边杀杀。他得一寸一寸的,从中心点地毯式的向外扩大安全区的范围,直到他的安全网覆盖全世界。
唉,好难,感觉这场游戏玩完出去以后,他的心理年龄得涨个七八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