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如果答案错了呢?”叶莎喃喃。
“不会错的。”鹊舟说着看了抱着五个易拉罐大步走到门边的郝才一眼,“至少拧动门把的那一刻,拧动门把的人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后边还有一句话鹊舟没有说,那就是:就算答案错了,人也得满怀希望的死去,而不是让不安成为人生最后的终止符。
易拉罐中的液体哗啦啦被一瓶接一瓶倒入了门上的凹槽,等到第五瓶倒完,郝才回过头来看向众人,露出个略显勉强的笑来。
“哎,一会儿门打开了,我们出去了,你们是不是得请我吃顿饭啊?”郝才故作轻松道,其实他搭在门把上的手一直在微微发着颤。
其实郝才并不觉得自己的答案是错的,但就像高考考场上哪怕明知一道题不可能有错,却还是会不自觉的反复检查一样,郝才虽然不认为自己错了,但还是会紧张。
“好啊,当然没问题,一会儿我们出去了,别说一顿饭,十顿我都能请你!”叶莎也想明白了鹊舟的用意,这会儿看郝才有心要活跃气氛,便顺了他的意。
郝才嗯了一声,说了句说话算话,便转头按下了门把。
这一下郝才按的挺重的,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犹豫不敢按,或者使不上劲儿。
可让众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门没开。
郝才脸上的笑登时就绷不住了。
鹊舟也是一蹙眉。
答案竟然真的不是小刀?
或者说,答案应该是小刀加爱心一起?总不能还有拳头、嘴唇、倒三角那些。
针对郝才的惩罚还没降临,可郝才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在了对死亡的恐惧里,身抖如筛糠。
鹊舟叹了口气,在他身边,文砚忽然就窜了起来,哐哐哐连开四瓶易拉罐,跑过去就往往凹槽里倒,然后命令郝才说:“开门!”
郝才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在文砚的这一声命令里听话的又按了门把。
可门还是没有开启。
郝才脑袋嗡嗡作响,嘴唇翕动要说些什么,但声音还没有从喉间发出,他整个人就忽然炸成了一团血雾,连一点残肢都没留下。
“啊!”
看见这一幕的人里除了鹊舟和文砚都被吓得大叫了一声。
鹊舟别过脸去,有些不忍看到这样的画面。
文砚是距离爆炸点最近的人,他全身上下几乎都被血液染红了。他慢半拍的用还算干净的掌心擦了把脸,回到沙发前,语气尽可能平静道:“我以为只要在惩罚降临前给出正确的选项他就能活,但现在看来,小刀加爱心的选项也是错误的。”
“也可能门内那些液体只能管一次,你在开第二次的时候,头一次的液体已经被清空了。”鹊舟说完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门应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郝才第一次没死可能只是因为死亡机制有延迟,既然机制有延迟,门内液体应该也没那么快被清零。”
“我也这么想。”文砚说。
鹊舟受不了文砚那血呼啦查的样子,随手就把沙发上的针织毯递了过去示意文砚好好擦擦脸。
文砚接过擦了擦,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鹊舟说着又盯向黑板,“如果小刀和小刀加爱心都不对的话,那我们肯定是遗漏了些什么。”
“可我们每一关都已经探索的很详尽了。”余夏道,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还沉浸在之前郝才的死亡阴影里。
“是其他符号我们没有解析正确吗?所以遗漏了……那个嘴唇会不会是指吃人?你们之前不是说有本故事书上画了罗依一她妈妈把罗依一爸爸的肉给罗依一吃的事儿么?”叶莎也有点儿没回过神,说话时眼神都是飘忽的。
“概率不大。”鹊舟说,“我觉得这些符号应该是泛指某个大类的,而不是精细到具体的某件事情,那样太绝对了。”
“也是……那是倒三角么?我们现在就只剩下这个不知道含义了。”叶莎说。
“也许是代表性|侵。”文砚把被血染脏的针织毯放在了桌子上,压住了报纸的一角。
鹊舟挑眉,随即恍然。
“啊,为什么?”谢幺茫然。
“噢!那确实有可能诶!”叶莎越想越觉得文砚说得对,“这些符号肯定是能和每个房间里对罗依一影响最大的人对上的,罗依一在初中房和高中房都被性|侵过,倒三角代表性|侵的概率我觉得是很大的。”
“然后嘴巴是谩骂,躲猫猫房和小学房罗依一都被骂过,这个猜测是比较靠谱的。”常彤彤说。
“那拳头是暴力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好几个房间都有人对罗依一使用过暴力。”叶莎道。
常彤彤嘶了一声,“如果按照每个符号至少能对应两个及以上的人的作为的规律来看,小刀就不该是代表杀人,因为当着罗依一面杀人的只有一个人。”
“那爱心就不是代表爱,而是代表骗感情了,因为这些房间里几乎没有人爱罗依一,但骗感情的话就有高中老师和火锅店老板两个人。还有初中房那个小太妹应该也算骗感情的一种吧。”叶莎说罢,看向鹊舟和文砚,希望能得到这两位大佬的意见。
“有点道理,但我们并不能完全排除其他人不爱罗依一的可能性。而且刀子又该如何解释?除了她妈妈,还有人当着罗依一的面杀过人么?”鹊舟指出了还有疑问的地方。
“那刀子就不代表杀人。”文砚说。
鹊舟应声,“对,因为打和骂都没有体现,骗感情和性|侵也没有,如果刀子真的是代表杀人,那刚才郝才不应该打不开门。所以不是其他符号选错了,而是刀子这个符号代表的意思并不能和罗依一的妈妈对上号。”
“那不能选刀子的话,就是其他符号里有能和她妈对上号的了,哪个能对上?哪个都对不上吧。”谢幺有点绝望。
他们之中已经又有一个人死去了,死得尸骨全无,而他们现在根本连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没有人是想死的,悲观与绝望的气氛在别墅大厅里悄然蔓延开来。
鹊舟闭上了眼。
他不是想要放弃,而是想重新把这场游戏中发生的一切给在脑子里过一遍,看看有没有被他遗漏的线索或别的什么。
“项链。”大概半分钟的功夫,鹊舟猛的睁开眼,伸手去拿桌上的那张报纸。
文砚此前对项链一直没什么印象,这会儿见鹊舟想起来了什么,目光自然而然追随了过去,落在了被鹊舟暴力翻开的报纸纸页上。
被涂黑的部分依旧是被涂黑的状态,鹊舟的视线没有在被涂黑的部分停留,而是直勾勾落在旁边那张配图上。
图上,较低的拍摄角度并不能把站在高楼上的女人的脸拍得很清晰,但女人胸前的那一点反光让鹊舟那点被尘封的记忆找到了出口。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是因为这一点反光才觉得她身上或许是戴着一条项链的。”鹊舟说,“不过我也没太在意,那个念头也就是稍微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没了,所以之前才没想起来。”
“可这能说明什么?哦!我懂了!”谢幺问到一半自己悟了,说:“就是说罗依一戴着她妈妈的那条项链,证明她还是爱她妈妈的,她爱妈妈,就说明她妈妈也爱她,那也就是说我们直接选爱心就好咯?但爱心不是说代表的是欺骗感情吗?”
“爱心代表什么只是猜测而已。”鹊舟说着摇摇头,“而且我想表达意思的不是罗依一戴着她妈妈的项链,而是……在这篇报道中,真正跳楼的人或许是罗依一的妈妈。”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随即胳膊上纷纷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我、我的天……难道我们一直以来都搞错了死亡对象吗?!”余夏睁大了眼睛。
“这不太可能吧。”叶莎震惊过后很快回神,喃喃道:“每个房间里固定出现的人都是罗依一,死者不太可能是她妈妈吧……”
“我并不是在否认‘对我影响最大的人’中的‘我’代表的是罗依一,我只是想说,也许在罗依一死前,她的妈妈也去世了。并且,罗依一可能不是死于跳楼,而是死于其他我们尚未知晓的原因。”鹊舟道。
“可是她妈妈又为什么要跳楼呢?这太不合理了,我还是更倾向于是罗依一戴着她妈妈的项链坠楼的。而且……说白了,我们并不能通过这张报纸上的配图就确认跳楼者脖子上戴着项链吧。”叶莎并不认同鹊舟的说法。
鹊舟也不恼。事实上叶莎说的也没错,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我忽然想起来我在……听到过一段对话。”鹊舟故意模糊了地点,为的是不让系统判定他超了每日可以透露的有关房间信息的字数。
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只有文砚很快就知道鹊舟指的是哪一句话了。
因为那段对话他也听过,当时他不太在意,现在结合鹊舟之前提出的猜测,他就开始有些在意了。
那是在洗浴城里,他和鹊舟被分开在两个空间的浴池中泡澡,他们都听见了身旁人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