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幼时目睹母亲杀死家暴的父亲的孩子长大后可能会是什么样的呢?
鹊舟自我代入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会成为一个比较冷血冷情的人,遇到伤害自己的人的时候或许还会效仿母亲的所作所为把那人给杀了泄愤。
唔,总之不会是一个在火锅店里被同事百般欺负却不以牙还牙的小可怜,也不会是一个能轻易爱上某个男人的人。
基于此,鹊舟给出自己的看法:“我认为罗依一父亲对罗依一的影响要更大一些,至少从现有的证据来看是这样。”
文砚嗯了一声,显然也与鹊舟有同样的见解。
“其实我们只用去了解罗依一这个人就好了。”鹊舟说,“先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倒推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的人。”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文砚难得发问。
鹊舟想了想,耸肩道:“这我哪儿说得准?咱们不是一直都在以她的第一视角去经历房间里那些事情么?她在想什么,她在事发时真正做过些什么,这些我们都说不准。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在扮演她,我们始终是我们自己。”
“是题目就总会有解。”文砚不疾不徐道,“没法从自己身上找答案,那就从别人身上或者环境里找答案。”
鹊舟觉得文砚在说废话。他当然知道得从周围其他人或事上找答案了,只不过人心隔肚皮,周围人事物的反应和表现或许能侧面勾勒出罗依一的对外形象,可她内心实际如何谁又知道?
“缺爱,容易被一点好意收买,受到委屈忍气吞声,不会反抗……这是她目前给我留下的印象。”文砚道。
鹊舟嗯了一声,无奈道:“可惜她爸暴力,有气就立刻宣泄;她妈或许隐忍,但也会反抗;她高中老师和她工作后的男朋友都是没品的畜牲……你说,她这性子到底像谁?”
“也许天生就是这种性格的人。”文砚说。
鹊舟笑了,“那你倒是说说天生的应该往门里倒几罐液体?”
文砚说不出,所以他选择闭嘴。
“说起来,我们还不能确定小学里那个追杀老师的学生是不是罗依一。”鹊舟喃喃。
文砚没答话。
两人沉默的在沙发两端坐着,后来有相继闭眼小憩了一会儿,直到二楼上传来其他人的动静。
这一回又有人死了,死的是独自进入火锅房的狐狸脸。
狐狸脸的死相挺凄惨的,身上被剔骨刀扎了数不清的口子,脸上也被划了好几道血口,恐怕就算是狐狸脸的亲妈来了都不能一眼认出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得,是被那谁刀死的。”鹊舟叹气,用那谁代指了火锅店店长的女朋友。
跟郝才一起从房间里出来的谢幺一看到狐狸脸的死状吓得脸都白了,腿肚子直打哆嗦,害怕的同时又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独自去火锅房,不然死的有可能就会是他。
狐狸脸的死亡让幸存者们的情绪短暂波动了一下,倒不是说替狐狸脸的死亡感到难过,而是一种单纯的兔死狐悲之感。
鹊舟倒是有些唏嘘,跟文砚吐槽说:“让人讨厌的人果然活不长。”
文砚没应声,心里却下意识的想:那我得活长一点才行。
狐狸脸的死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带过,大家重新聚集在客厅里,却只有七个人了。
鹊舟看向余夏,问她说:“感觉怎么样?”
余夏抚了抚心口,说:“还、还行。”
“不愧是学霸啊。”鹊舟感叹。
余夏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没什么可以补充的,我遇到的事情基本也就是砚哥之前说的那些。”
“嗯,可以的话你明天继续进高考房吧。”鹊舟说。
余夏没什么意见。她也清楚,如果文砚不愿意继续去高考房的话,那也就只有她进去最合适了,换成其他任何人可能都是在送死。
“你们呢?有什么收获?”鹊舟看向谢幺和郝才。
被盯着的二人心虚挠头,你撞我我撞你,最后还是谢幺先焉头耷脑的开口道:“我们的收获也不大,主要是……唔,之前叶莎她们不是说……你懂我意思吧?”
鹊舟表情复杂的意会了一下,试探道:“你是说她们口头教育了那个刺头小朋友几句就被追杀的事情?”
谢幺连连点头。
鹊舟又道:“所以你们很注意这一点,这次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但还是被追杀了?”
鹊舟得出两人还是被追杀这个结论是因为他之前注意到谢幺和郝才下楼梯的时候样子很疲惫,像是刚跑了一千米。
谢幺点头如捣蒜。
“除此之外呢?你们有做过什么别的事情吗?”鹊舟问。
“没。”谢幺摇头。他们哪里敢做别的事情?全程都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一个好老师,对犯错的孩子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可即便他们已经把老师这个身份扮演到最好了,在放学以后他们还是被那个孩子给追着在学校里跑了好几圈。
要命。
“你们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吗?是不是叫罗依一?”鹊舟问。
“啊,对,是叫这个。”谢幺答。
鹊舟嗯了一声,推翻了之前对罗依一性格的一些判断。
是了,罗依一在小学房间里追杀过老师,这是罗依一在五间房间里唯一的一次独立存在,是最具有参考价值的一个房间。
鹊舟打定主意明天要去这间房里亲眼看看罗依一,所以也没让一无所获的谢幺和郝才继续给出什么信息。
“你们呢?情况如何?”鹊舟看向叶莎和常彤彤。
这两位女生进的房间昨天没有给出太多的有效信息,其他人知道的唯一的一个关键词就是卖|淫,所以这两位姑娘今天的发言就显得格外重要起来。
两姑娘也知道自己身负重任,提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说,闻言叶莎率先开口答道:“初中,小太妹诱拐,卖,窝点。”
叶莎把一个长句子拆分成这么十个字,补全起来就是:上初中的她们被一个小太妹诱骗去了一个卖|淫的窝点。
而被拐去窝点后的事情也不难猜。
“真畜生啊。”鹊舟叹为观止。
要知道既然是个窝点,那就说明被拐骗的人绝对不止罗依一一个。那些可都还是初中的孩子,最大也不过15、6岁。
“我草,那些人该下地狱的。”郝才很是气愤。
“你们没出什么事吧?”谢幺有些担心那两个女生。
叶莎摇头。常彤彤拢了拢稍有些凌乱的头发,心有余悸道:“我们发现不对就跑了。”
“能跑掉就好。”鹊舟说着,更加肯定了一件事情,“这个房间对男性女性的安排一定是不一样的,你们是女性,进去扮演了受害者,或许男性进去扮演的就是加害人了。”
鹊舟说着瞥了眼余夏,余夏人不笨,已经隐隐的从鹊舟话语里察觉到什么,这会儿的脸色有些难看。
鹊舟唔了一声,安慰余夏说:“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我个人认为你男朋友应该不是自愿的,我估计是那房间给你男朋友下了什么降头,毕竟在咱们这种境遇下,再畜牲的人应该也硬不起来。”
余夏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但这一次是单纯的在为自己男友的逝去感到难过。
之后文砚鹊舟又把躲猫猫房间的事情给大家简单概括了一下,着重讲清楚了救兔子玩偶的事情。
“明天我需要进一趟小学的房间,为了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我的建议是女生这边不变动,还是进你们今天进的房间,可以吗?”汇报完房间情况,鹊舟开始安排起大家明天的行动。
“我没意见。”叶莎第一个响应。
常彤彤和余夏也都点了头。
“那…那我们呢?”谢幺有些紧张。
鹊舟看他一眼,问他:“你分析一下现在局势,以伤员最小化为出发点,你觉得你去哪个房间最合适?”
谢幺小脸一垮,悲惨道:“火锅房……”
鹊舟嗯了一声,笑笑:“不过你要是能说服其他人进去的话也可以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鹊舟明里暗里看了文砚好几眼。
文砚斜睨他一眼,说:“我去小学,那是罗依一唯一一次独立存在,我得亲眼看看。”
“学人精。”鹊舟嗤了一声。
谢幺大概知道自己不可能动摇大佬的决定,他于是看了眼郝才,想了想鹊舟文砚之前对躲猫猫房间的介绍,咽了口唾沫,认命道:“那我还是去火锅房吧。”
郝才没得选,挠了挠头,“那我就躲猫猫房了呗,反正我有经验,应该死不了。”
没有嘴臭的狐狸脸打岔,这次的安排很快就定了下来。
在夜晚来临前,鹊舟在别墅里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把别墅里能找到的东西都研究了个遍,只得出一个结论。
“这房子里应该住着一家三口。”鹊舟说着从玄关的鞋柜前回头看了眼文砚,无语道:“你是跟屁虫吗?别墅那么大,去哪儿看不是看,就非得跟在我后头?”
文砚说:“我仔细梳理过我近十年的记忆,我的记忆并没有出现过断层,也没有违和的地方,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鹊舟哈了一声,骂道:“傻逼。”
感情他搁这儿找了半天线索,他身后那条尾巴却一直在不务正业的想他。